不多久,三個打架打的衣衫不整的人,走入房間。


    楊臨斷罪之瞳掃過,三個人腦袋上都有罪惡值,但此刻不用來分辨罪犯的。


    這技能看人名倒是很方便。


    穿淺色衣服的,是四十多歲的梁開山,武館館主,武夫四境,死者的父親。


    這一臉橫肉,貼上胡子就是張飛啊。


    看麵相也知道就是個一點就著的主,為兒子報仇,二話不說帶著小弟砸鏢局,這事,他還真幹得出來。


    另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差不多也在四十多歲的威嚴武夫,是燕九州,鏢局掌門,武夫四境。


    還有一個白淨的年輕人,二十多歲的燕士南,武夫二境。


    打了一架,氣機消耗的差不多了的三人,此刻灰土土臉,如鬥敗的公雞,隻不過眼中的怒火還依然在。


    但在鎮妖使麵前,他們也不敢造次。


    看清這些人的境界之後,楊臨納悶了,境界都不高啊,這算是武學世家?


    大概在這種小地方,這樣的境界已經算頂尖人物了。


    楊臨清了清嗓子道:“本官受東敖縣文縣令所托,特來審理無頭屍體一案,有理說理,打架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情況更糟!”


    梁開山聽罷,大手一指燕士南:“我兒被他所害,人頭都是在他家發現的,如今證據確鑿,大人明察。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也培養到了武夫二境,將來是我武館的接班人,就這麽死了啊...大人為我做主,殺了此子,為吾兒報仇!”


    燕九州向前一步針鋒相對:“胡說,我兒昨夜和我,商討事情一夜未眠,又怎會有時間去殺人!”


    梁開山氣憤至極:“我兒與燕士南素有舊怨,不是他親手殺的也是買兇殺人,買兇殺人不解氣,你還要人頭帶迴來泄憤。人頭在你家發現,就是最好的證據。”


    燕士南罵道:“梁老賊,你不要血口噴人!”


    “住口!”楊臨喝止,從這些人口中也聽不出有用的信息,於是他問道:“屍體呢?”


    方圓捕頭道:“一早時抬過來的,應該還在這裏。”


    隨後,他走到外麵,向幾個捕快問了問,幾個人在一片破磚瓦堆裏,找到了早晨抬來的屍體。


    方圓扭頭大喊:“大人,腦袋又找不到了。”


    梁開山捶胸頓足,猛然跑了出去:“哎呀,我的兒啊,可不能連個全屍都落不下啊。”


    楊臨皺眉,這特麽還怎麽找線索。


    梁開山和幾個小捕快,又翻找了半天,終於一個小捕快找到了,提著那腦袋喊:“大人,在這裏...”


    兩個小捕快把屍體拚在一起,終於湊齊了整個。


    “先抬進過來。”楊臨吩咐,看看能不能先找找線索。


    很快屍體被抬了進來。


    這時,這時宋玉清也趕迴來了,他快步踏入屋內,迴稟道:


    “頭兒,發現屍體的小樹林,很多人倒夜香都會經過。現場的腳印很多很雜,雖然有血跡,但是不好找線索。而且查探不出什麽妖氣,應該不是妖。”


    楊臨點了點頭:“那就先看看屍體吧。”


    說實話,驗屍這事,楊臨前世也沒辦過,但此刻係統用不上了,也總得硬著頭皮上。


    一點一點的找線索。


    “大人要驗屍嗎?”方圓靠近楊臨道:“仵作已經驗過,可以確定,死者是被人從正麵一劍封喉,然後再割下的腦袋。”


    “這腦袋和身體吻合,確實是一個人,死亡時間在前半夜。”


    楊臨緩了一口氣,還好有專業人員,他問道:“除此以外,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仵作隻驗了傷,其他的還沒來得細瞧。”


    這點信息也確定不了什麽啊。


    楊臨隻好繼續看向屍體。


    一劍封喉,全身沒有其他的傷口。


    腰間掛著一枚木牌,身側一把劍。


    楊臨翻看了一下木牌,擦掉上麵的灰土,果然刻有‘耀天’二字。


    略略思考了一下,楊臨直起身子,讓人把三位當事人先送到別處房間。


    大廳裏就隻剩了楊臨、宋玉清、方圓捕頭。


    楊臨看向宋玉清,後者搖搖頭:“不是妖物,羅盤無法搜集人的氣息,法器幫不上忙。”


    方圓道:“楊大人,其實這案子也挺簡單。鏢局買兇殺人的嫌疑最大,但是就憑我們小捕快,也不好硬抓燕士南。”


    “而且剛才鬧得事情太大,所以才請您來幫忙威懾住。如今,我們倒是可以拘捕。”


    楊臨看向方圓:“這案子在你們看來已經破了。原來請我們出麵是平息械鬥,幫忙抓兇犯的?”


    方圓道:“正是。”


    楊臨問道:“就算抓了燕士南,他不認又如何?”


    方圓道:“大刑之下不怕他不說實話。”


    大新國的初級衙門都是這樣的思路...


    楊臨失望地搖搖頭:“這案子沒那麽簡單。而且審案子不是靠刑具的。”


    “可是雙方各執一詞,燕士南又有勢力,不用大刑,他必不肯招。”方圓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楊臨擺擺手:“既然我來了,就不能稀裏糊塗的迴去,案子若是斷錯了,砸了鎮妖司的招牌。”


    說罷他坐下,在腦海中推演案情。


    先匯總信息:


    死者梁耀天,被人從正麵一劍封喉,初步的懷疑方向是仇殺。


    可對方不認,而且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不排除買兇殺人...


    不對...


    這樣想的話,就被現有的信息帶偏了。


    第一步就不嚴謹,怎麽確定死者就是梁耀天的呢?


    僅憑腰牌,就能確定身份?


    若是兇手用腰牌製造假象呢?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總之真相大白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這屍體到底是不是梁耀天?


    楊臨發動斷罪之瞳,看向屍體,卻發現這個技能對屍體不起作用,不顯示名字。


    這個技能隻能對活人使用。


    這次係統真的是一點也幫不上忙了,全靠自己啦。


    楊臨看向方圓道:“把梁開山叫來。從第一步重新開始,首先確定死者身份。”


    方圓抱拳領命出去了,不多久,就領著梁開山走了過來。


    等梁開山一進門,楊臨當即問道:“梁開山,本官問你,最開始無頭屍體,你如何就確定,他就是你兒子梁耀天的?”


    梁開山看向屍體,聲音疲累:“腰牌、衣服,我兒子昨夜未歸,他離家之時,穿的就是身衣服。”


    楊臨問:“這腰牌和衣服都可以更換,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其他的方式證明麽?”


    梁開山眼中亮了一下:“難道這不是我兒子?我兒子沒死?”


    楊臨皺眉:“我沒有這麽說。我隻是問你,如今人頭已經被劃的麵目全非,看不出來是誰,你怎麽就能夠確定這是你兒子?難道他身上有什麽胎記之類的東西?”


    梁開山想了想了,搖搖頭:


    “犬子身上並沒有疤痕、胎記。而且我確認過,這具身體的年齡、身材都和我兒相符。他穿著我兒子的衣服,掛著我兒的腰牌,不是我兒還能是誰?”


    這特麽,好吧,這個世界沒有辦法對比dna,隻能憑感覺認屍,還真是難辦。


    但楊臨始終覺得這案子蹊蹺,就算是鏢局買兇殺人,也不會讓兇手把頭帶到自己家吧?


    這明顯有栽贓的可能,但是栽贓為何還要刮花了腦袋呢,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還得從屍體上找線索。


    楊臨看了一圈屍體,最終目光落在屍體一側的寶劍上。


    他問向方圓:“發現屍體的時候,寶劍有沒有出鞘?”


    方圓道:“寶劍被拔出了半尺,但並未完全出鞘。”


    楊臨用布包住手,抓住劍鞘拿起那把劍,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拔出了半尺?也就是說兇殺現場,死前一刻,他拔劍了,卻沒有快過對方。對方的境界或者劍法要比死者高。”


    正說著,楊臨突然詫異了一下:“這是啥?”


    他拿了一塊布,仔細把劍柄的灰塵拍打掉,發現那灰色的劍柄上有一片墨漬,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楊臨喃喃自語:“這墨漬會不會是線索?劍柄上有,是來自手上?還是來自哪裏?”


    楊臨隨口問梁開山:“令公子識字麽?”


    梁開山皺了一下眉:“犬子並不識字,雖然作為武館繼承人,將來起碼要會看賬本的,奈何他從小就不喜此道。”


    楊臨聽完,放下了劍,看向屍體的右手,用幹布擦了擦,右手上卻沒有墨漬,於是又讓宋玉清看了看左手。


    隨著宋玉清用布子一擦,屍體左手上一片墨漬很清晰的映入眾人眼簾。


    楊臨繞過去,拿著劍比對了一下,劍柄和手上墨漬的形狀竟然一模一樣。


    為了確保萬一,楊臨仔仔細細又對比了一遍,同時好奇問道:“梁館長,令公子是左手使劍?”


    他沒有聽到迴答,隨後抬頭看向梁開山,發現後者竟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說道:“我兒不是左手使劍!嘿!呀!這難道不是我兒子?”


    宋玉清、方圓瞪眼望著梁開山。


    “不是你兒子??”


    我曹?


    玩笑開大了吧,差點閃了老子腰。


    這不是你兒子,你砸了人家鏢局!!


    方圓都吼了:“你特麽看清楚點!仔細看!到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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