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後院房間裏的穆智明,一直趴在窗戶跟前,把外麵的對話已經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就又癱在地上了。


    直到兩個帶刀衙役把他壓過來時,穆智明撲通一聲跪在楊臨跟前,抓住他的褲腳乞求:“楊大人...楊大人,不是說好護我的嗎?”


    楊臨一腳踹開,恥笑了一聲:“仔細想想清楚,該如何跟本座說話。我答應護你不被假欽差所殺,但現在,你接受的是朝廷律法的製裁!”


    穆智明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沒了。


    心如死灰他眼神一冷,猛地暴起,掀開身邊的衙役,順手就在衙役腰間抽了一把刀。


    迅雷不及掩耳,快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長刀泛著冷冽寒光,惡狠狠地斬向春桃和冬梅的脖頸。


    沒了證人,我看你如何審?


    半秒不到。


    嘭!


    長刀停在了距離冬梅脖頸還有一拳的位置。


    再快能快過楊臨?


    碎星拳已經握住刀罡。


    哢嚓,捕快的破刀片頓時四散崩開,正好就有一塊很有彈性的碎刃,滑過空中,飛向了穆智明。


    他隻感覺喉嚨處一涼,然後,脖頸出現一道血色細紋,繼而紅色的細紋慢慢變大,血液噴湧而出。


    他慌忙捂住,瞪著大大的眼睛,瞳孔逐漸渙散,撲通倒地,已成屍體。


    死一樣的寂靜。


    這時,春桃和冬梅才發出驚叫。


    衙役們表情複雜,看向楊臨,低頭請示:“大人...這,還如何審?”


    楊臨冷笑一聲:“如何審?你們都看到了,這該死的王八蛋如今又多了一條大罪:行刺本座!”


    衙役看向楊臨:


    明明是要殺那兩個證人。


    好吧,你現在是最高長官,你說啥就是啥。


    反正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


    穆智明死了,少了拉扯的麻煩,案審更順利了。


    有丁陳晨的舉報,舞姬的供詞和各項物證,依然可以定案。


    他還敢當場行刺朝廷鎮妖使,罪大惡極,已經是死不足惜。


    衙門裏,各項事宜都在有條不紊的緊張進行。


    文書騰寫卷宗,衙役們由舞姬帶著在穆智明的內房搜尋證物。


    春桃和冬梅還鼓勵其他下人丫鬟多多舉報,一時間又羅列了數十條罪過。


    神仙來了,都難翻案。


    而此時,衙門後堂的楊臨也沒閑著,他還得調教冷傲著臉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個新相中的小媳婦:丁陳晨。


    “年齡?”楊臨飲了一口茶輕輕問道。


    丁陳晨的目光看向楊臨,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倔強:“十七。”


    楊臨詫異:“十七便有四境,雖然虛浮,你也是武學奇才啊。怎麽煉的?”


    “大人這也要問?”


    “江湖門派不外傳的秘辛?好,本座不問。你之前說給你三日時間,這三日你要為你爹報仇?”楊臨老神在在的問道。


    丁陳晨道:“不錯,請大人準許我迴青蓮教一趟!”


    “穆智明並非你所殺,而且銀錢也沒散給百姓,青蓮教給答應支持你?”


    “我自會向大長老說明情況。”


    “不急,先把玉璽交給我。”


    丁陳晨抬頭:“大人,玉璽在青蓮教。”


    窩草!


    你特麽說啥?


    楊臨騰一下站了起來,氣的都爆出口了:


    “我特麽...你把玉璽交給邪教傳銷頭子?你是怎麽敢的?”


    丁陳晨一正言辭:“青蓮教不是邪教!”


    楊臨那個氣啊:“好好好,且不說青蓮教是不是邪教。我特麽就想問問你,玉璽那是什麽東西?蘿卜嗎?你自己不保管,交給別管!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


    越說越生氣,手指頭都戳道她額頭上去了:


    “你特麽隨便畫一個聖旨,蓋上章都能拿著去殺貪官。青蓮教那是什麽,社團,組織,他們拿著玉璽能幹出啥事,你想過後果嗎?”


    此刻,楊臨雖然在罵他,但那語氣那感覺就像是長輩數落晚輩。


    丁陳晨被戳的額頭有些疼,皺著眉頭,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我不是來受審的嗎?


    怎麽感覺突然多了一個爹?


    少女叛逆的心理頓時就起來了:“你胡說,青蓮教為的都是百姓,殺的是朝廷殺不了的官,打的是官府打不了的匪!”


    楊臨咬著牙:“官府打不了的匪?所以,你就加入青蓮教,去殺官服殺不了青龍寨?”


    丁陳晨驕傲的昂首:“不錯。”


    我...你...


    哎呀,楊臨咬著牙,看向丁陳晨義無反顧的表情,心裏直接吐大槽。


    完蛋了,這姑娘還有救嗎?


    這洗腦洗的很徹底了啊。


    擱到現代社會,這就是個虎啦吧唧的無腦萌妹啊。


    任誰都能把她騙的團團轉。


    “得虧你碰到我這麽個好心人!等這事辦完了,我的爵爺府也就有了,趕緊到我爵爺府去報到,起碼我不坑你。”


    “這智商是當不了爵爺夫人了,給我當個丫鬟或者護衛也行。貼身保鏢都不敢要你這樣的。”


    丁陳晨冷冷道:“大人誤會了。我跟你迴京,是受審,而不是去你爵爺府。”


    “受審,你得死!”


    “替我爹了報仇,我心願就了了,死我也不怕!”


    楊臨真是被她給氣到了,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到現在為止,這是唯一一個能把楊臨氣成這樣的女人。


    楊臨看向丁陳晨,沉默了一下:這丫頭這孝心倒是可嘉。


    沉沉歎了一口氣,楊臨平複一下心情,坐下,皺著眉看向丁陳晨,繼續審:


    “說說,是你找的青蓮教,還是他們先找上的你?”


    丁陳晨道:“我說過,為了替我爹報仇,我去找的他們。”


    “殺你爹的是那個什麽寨?”楊臨都被氣糊塗了。


    丁陳晨迴答的很幹脆:“青龍寨!”


    “哦對,青龍寨?他們是什麽情況?”


    “興元府最大的匪患!殺人劫財,無惡不作。”


    楊臨看向丁陳晨:“匪患?你為何不報官,朝廷養的官不繳匪的麽?”


    丁陳晨道:“報官剿匪?大人,你知道當地官府出兵剿匪有多麻煩?而且,江湖人的恩怨,自有江湖人解決的辦法。”


    所以,特麽的,這個小姑娘,為了報仇對付一個幫派,就去找了另一個幫派。


    好吧,江湖人有這種邏輯,也沒什麽問題。


    可特麽就是...


    玉璽啊...


    “那你去找了青蓮教,他們是怎麽說的?”


    “大長老很仰慕我爹‘盜聖’丁白衣的名號。他答應了我的請求,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讓我殺貪官,作為投名狀。”


    “若成功,我也可以繼承我爹‘盜聖’的名號。我便有威望直入長老席,帶著一眾弟兄殺入青龍寨,為爹報仇。”


    很血性,思路清晰,沒毛病。


    “那以你的實力,殺幾個貪官,不是輕而易舉,幹嘛還要偷玉璽?”


    丁陳晨傲嬌道:“青蓮教正是發展正盛的時期,他需要更多的人響應,如果隻是殺貪官,效果不大,而如果還將貪官的銀子分給百姓,那會得到更好的效果。”


    “殺貪官容易,但是要明目張膽的分錢,卻很難。所以大長老思考了很久,才想出盜玉璽這個辦法。”


    楊臨疑問:“百姓現在都誇皇帝聖明,就算分了錢,也沒人會知道是青蓮教所為啊?”


    “青蓮教自會布局,而且你想想,百姓會真的相信,皇帝會把貪官的錢分給他們嗎?”丁陳晨很自信,笑臉都放著光:


    “到時候,自會有很多說書人將真相傳播出去,百姓們恍然大悟,青蓮教名聲一下子就更大了。”


    好厲害的營銷手段。


    你這個腦子跟他們玩,被人家賣了,還得替人家數錢。


    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而且這個青蓮教已經可以確定,這特麽就是個膽大妄為的異端教派。


    哪個正經門派會慫恿人家小姑娘去偷玉璽啊?


    楊臨瞅了一眼丁陳晨,然後,扶額:


    我特麽可真替你發愁啊。


    青龍寨、青蓮教沒一個好東西。


    玉璽還在青蓮教那裏,他們絕不會輕易交出來


    看來這場架還有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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