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離開!這裏已經被我們黃天教包了!”


    “怎麽迴事?我們交了房錢的。”


    “哪有這樣,你們到底什麽人?”


    “老板,老板呢?咋不出來管管?”


    客棧大廳內亂成一團,幾十名住客熙熙攘攘,抱怨牢騷聲一片。店主和小二都站在角落,低頭不語。


    “給你們一炷香時間,立刻收拾東西走人!”一名黃天教徒怒喝,手中鋼刀一舉,“誰再言語,別怪刀劍無眼!”


    “可我的押金得退吧。”一人話音未落,他身旁的一名教徒手起刀落,那人當場倒在血泊中。


    “啊——”一女子一聲尖叫,立即被身旁人捂住嘴巴。


    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趕迴屋收拾東西,一個個低頭離開客棧。


    “快走!”李鴻輕聲對張毅說道,“這裏不能待了,災禍將至。”


    “怎麽了?”張毅問道。


    “我一路上就聽說這黃天教聲勢浩大,這些人不過極小部分,要是還有教眾趕來,再想脫身就難了。”李鴻邊走邊說,“他們剛殺了官兵,又傷了不少靈山派弟子,你想這事少的了?快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哦,”張毅看著李鴻,“我發現了,這一路上發生事情,別人都想去看看怎麽迴事,隻有你唯恐避之不及。”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李鴻笑道。


    兩人快步行走,不多時就出了村。行不數裏,李鴻拉住張毅,躲進旁邊樹林中,前方不遠處黃煙滾滾,一支數千人軍隊浩浩蕩蕩而來。


    “怎麽辦?要不要通知村中百姓?”張毅看向李鴻。


    李鴻搖搖頭,“這事咱們管不了,先去靈山吧。”


    二人一路前行,這裏距離靈山也就半日路程,二人卻走得小心謹慎,日落方才到達。


    山下有一家住戶,二人前去敲門,不多時一個小童前來開門,“二位來此何幹?”


    “我們有事要上靈山,但天色已晚,想在貴莊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李鴻抱拳施禮。


    “你們也是要上靈山學藝的嗎?這邊來。”小童輕車熟路的引著他們來到一間房間,二人進入,發現裏麵已有八人,各自坐在一個角落,屋內大約有二十見方,屋內采用木板地麵,高出外麵約有十寸,而且木板和地麵間是中空的,而且一看就有一定時間了,腳踩在上麵就發出一陣陣的“咯吱”聲響。


    “二位可在這裏休息,這裏都是要去靈山辦事或是學藝的人,一會我會送水和一些食物來,各位請在這裏安靜休息,我家主人最厭惡喧鬧,各位要是口角或是想要交手,請離開房間,出到院外,最高離房間越遠越好,要是惹得主人發怒,各位會有怎樣的後果我就不好講了。”


    說罷小童離開,加上李鴻張毅,這裏共有十人,分為五隊,一隊三人,三隊二人,還有單人一隊。


    李鴻張毅二人坐在一個角落,收拾東西,其餘眾人都有意無意瞟向他們,除了二人收拾發出的聲音,安靜的可怕。


    “吱呀——”門被打開,小童進來,提了一個大桶,背著一個籮筐,踉踉蹌蹌進來。


    眾人都靜坐不動。隻有那單獨一人起身過去,幫忙提桶,小童連聲道謝,從筐裏給每人發了兩個饅頭,又取出一摞碗,桶裏是稀粥,“這粥你們自己盛吧,不過就這麽一桶,都分著點喝。”說完把一個木勺遞給那個幫忙的人,“我半個時辰後來取東西,你們自便。”說完轉身離開。


    小童走後,所有人目光轉向那個拿著木勺的人。那人看了看手中的木勺,看了眼桶裏的粥,又看了看其他人,微微一笑,自顧自盛了一碗粥,在桶邊一坐,吃了起來。


    其他人都看著那人,有人還咽了口唾沫,但誰也不敢動彈。此時,李鴻走了過來,往旁邊一坐,笑嗬嗬地說:“這位兄弟,能借下木勺盛碗粥嗎?”


    那人看了眼李鴻,又瞟了眼木勺,示意自便,李鴻點頭稱謝,盛了兩碗,招唿張毅一塊過來吃了起來。另外四人見狀也趕了過來,各盛了一碗,吃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舒緩好多。不過,還有三人,依舊坐在角落,吃著自己帶的東西,顯得格格不入,而且三人穿著打扮也與別人不同,說著聽不懂的方言,看樣子應該來自少數邊疆。李鴻看了看他們,特意盛了三碗,給他們端過去,三人警惕的看著李鴻,李鴻笑著點點頭,將粥端過去,其中一人警惕的接過粥,李鴻也不多留,轉身迴到桶邊繼續吃起來。


    不久,小童再次過來,看到空空的木桶微微一笑,“這不挺好的嘛,剛才屋內多沉悶。主人之前說的,請大家遵守,千萬不能在這裏惹事,主人喜歡安靜,有什麽事出去處理。茅廁就在之前進門的旁邊,希望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好上山。”小童拎著空桶離開。


    此時天已經全黑,屋內正中僅有一盞油燈微微跳動。


    那名單獨之人來到油燈前,從包裏取出兩個青果子,擦了擦就吃起來。他瞟了眼李鴻,舉了舉另一個果子,李鴻點頭,那人直接將果子丟過去,李鴻接住,點頭稱謝,那人又取了一個丟給張毅,二人用衣服簡單擦拭一番,就吃起來。


    吃了兩口,李鴻來到油燈前,雙手抱拳,“多謝,在下鴻關城人李鴻,這位是張毅。”


    “我叫陳陸,應該比你們大一點,叫我陸哥就行。”那人邊吃邊說,“兩位來這裏也是準備學藝嗎?”


    就著燭光,李鴻仔細看著陳陸,看相貌年齡約四十上下,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很多痕跡,麵色漆黑、傷痕密布、溝壑縱橫,穿的也是粗布麻衣,而且上麵都是補丁,腳踏草鞋。


    “那倒不是,我來這裏是替商鋪辦事,這位張毅兄弟是我那裏的夥計,他是想出來見見世麵。”李鴻說得輕描淡寫,但能感覺到其他人都豎著耳朵在聽。


    “上山辦事?你是沒上過靈山吧?”陳陸看著李鴻,一臉的不可思議。


    “上山還有什麽問題嗎?”李鴻疑惑的看著陳陸。


    “當然有問題,這山上什麽情況你們也多少聽說過吧?”陳陸死死盯著李鴻。


    “肯定聽說過,說是山上很多人都想去學藝,爭鬥很厲害。不過我們是去跑生意的,應該沒事吧。”李鴻麵不改色,言語沒有任何起伏。


    “哦?是嗎?去靈山派做生意?”陳陸上下打量著李鴻,“去他們那裏做什麽生意?”


    “我們家是做綢緞生意的,靈山派弟子在我們商行買過不少,家父覺得這是個商機,江湖上大門大派人數都不少,要是能打開這個市場,銷路應該差不了。”李鴻侃侃而談,“靈山派在江湖上話題度一直很高,要是能讓他們穿上我們的綢緞,肯定能起到宣傳推廣作用。”


    “真虧你們想得出來!”陳陸笑道。


    “陸哥別笑,像你們這些江湖人士經常要舞刀弄劍,伸手抬腿幅度都小不了,這穿著打扮真省不得,既要穿的得體,又要結實耐用,都是門學問。”李鴻開口便說個不停,其實這些話當初他聽了數遍,都是父親說給飛鴻派掌門和自己師父的,再加上迴家後廳堂夥計們都是這般言語,自己悟性又高,當下正好用到。


    “停、停,打住!”陳陸打斷李鴻說話,“你看我這身打扮,像是穿的起綢緞的人嗎?”


    “是、是,”李鴻笑著撓撓頭,“這不習慣了嘛,其實我之前也在山上學藝過,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所以才來跑這趟買賣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千萬別上山,枉丟了性命。”陳陸拍拍李鴻。


    “啊?什麽情況?”李鴻一臉疑惑。


    “現在那些名門正派大都不來了,山上多是小門小派甚至邪門歪道之流,那些人可沒有什麽禮義廉恥之說。偷襲下毒,陷阱機關,三教九流之法都是家常便飯。”陳陸嚴肅地說道,“不知情者盲目上山,最後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因何喪命。”


    “這、這麽兇險?”李鴻驚道,這次是真的嚇到了。這靈山派三十年一直在收徒?三十年前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李鴻覺得有些頭疼,“那我們怎麽才能見到靈山派弟子呢?”


    “其實很簡單,”陳陸撇撇嘴,“距這裏大約半天路程有個村落,靈山派弟子常去那裏采購各種生活物資,你在那裏找到他們,說明你的情況,讓他們通知靈山派負責人來和你聯係,要是談妥的話他們會直接帶你們上山,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隻要有靈山派的人帶著就沒事?”李鴻問道。


    “我記得是,”陳陸點頭,“不過據說以前上山的人也襲擊過靈山派的人,後來靈山派下來一位掌門,一路下山,所有阻攔的人據說都被解決了,非死即傷,好像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上超過十合,而且所有的陷阱暗器都被破壞躲過,真的厲害,這趟下山讓靈山派的名聲又高了幾分,來的人更多了。最主要的是再也沒有人敢攔靈山派弟子的路了。”


    ——這個消息無疑震撼,靈山派真的難以捉摸。


    “陸兄你剛才說下山的是一位掌門,那他們靈山派有幾位掌門呢?”張毅在一旁發問。


    “靈山派內部其實非常混亂,據說有三派人員,雖然都是靈山弟子,但跟隨的派別不同,彼此內部也有摩擦,各自有自己的掌門,這三派人互相明爭暗鬥,內部也爭的厲害,具體什麽情況,就不知道了。”


    “老黃曆了,現在的靈山內部早已合到了一起。”突然角落裏的一個人開口,“你說的都是他們明爭暗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後來據說靈山派真人結束閉關出山,三派人立馬老實了,後來據說被真人使了什麽方法,三派人又整合到了一起。現在的靈山上,一共有三個掌門,但是又一人全權負責,而實際掌權人靈山真人,仍在閉關,選拔的弟子據說可以直接進入閉關處見過真人,隻有掙得真人認可才能成為真正的靈山派弟子。”


    “這位兄台好像知道不少靈山派的事情,能否不吝賜教?”李鴻言語很是謙卑。


    剛才說的是一個二人組中的一員,兩人也來到油燈旁,那人開口道:“諸位見過麵,我們兄弟是西北陰山派弟子,我是方虎,他是方豹。”說話之人介紹道,“我們兄弟現在習武都遇到了瓶頸,這次來靈山,就是想看看是否與靈山派有緣。畢竟,江湖各大派都忌憚的靈山派武功絕對錯不了。”


    “我們之所以對靈山派了解原因也很簡單,我派掌門三十年前也參加了圍攻靈山派一戰,至今下落不明,同去的幾位派中高手隻有一人返迴,而且身受重傷,不久便死了,使得我派一下子斷檔,現在我們這批弟子都是當初那些剩下的弟子教授的,他們本身都沒學到家,我們又怎麽能學得好?”方虎看了眼方豹,“索性我們兄弟就離開陰山派,來靈山派試試運氣了。”


    “那你們怎麽上山?不是萬分危險嗎?”李鴻反問。


    “既要習得絕世武功,這些必然是要承受的,若是不能通過,便是與我兄弟無緣,要是不幸受傷哪怕身死,隻能說自己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方虎迴答十分幹脆。


    “身在江湖,若是沒有一身絕世武功,何苦來這一遭?”方豹言語更加激烈。


    “像你們二人這般想法若去靈山必死無疑。”另外一個二人組中的一員冷冷說道。


    “你什麽意思?”方虎一聽就怒了。


    “就你們二人這種半吊子本領,去也是送!”那人繼續說道,“你們的本事甚至連這位買賣人都不如。這屋地麵是木質的,而且還是懸空的,走在上麵必有聲響。”


    “我們是第一批來到這裏的人,剛進屋就發現端倪,”那人指了指陳陸,“此人絕對武藝超群,走路幾乎沒有聲音,做事幹脆利落。”接著又指向李鴻,“這二人看模樣也確實有功夫底子,而且不差。至於你們兄弟,我隻能說,多迴去打磨下自身基本功,不要好高騖遠。”


    “你這混蛋竟敢小瞧我們兄弟!有本事來過過招!”方豹已經怒不可遏了。


    “那個小童可說了這裏禁止大聲喧嘩、禁止打鬥,不然就趕你出去呢。”那人既不惱,也不受他言語挑撥,甚至還微微發笑。


    方虎頓時怒了,“走!有本事出去過過招,咱們別在這裏逞口舌之快!”


    “可是我們早困了,有事明早再說!”說完那人已經開始解衣準備休息。


    “混蛋!竟敢小瞧我們!”方虎一看就怒了,兩步上前,一拳就打了過去。


    那人就地一滾躲開,同時一揪地上的外衣,方虎腳正踏在上麵,一個站立不穩,仰麵倒下。與此同時,那人迅速起身,一拳衝著方虎麵門而來。


    電光火石間,陳陸上前,伸手揪住方虎衣衫,使他不曾摔在地上,另一隻手抓住那人手腕,那拳頭停在方虎眼前停住,再也無法下去分毫。


    “此處主人有話,禁止打鬥,”陳陸將二人分開,“誰要是再有違反,我就替這家主人出手了!”


    方虎見狀,緩緩起身,口中依舊低語著一些話語,還是和方豹迴到角落去了。


    “時候不早了,都休息吧!”陳陸發話,說完吹滅了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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