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下麵一眼,忙有人上前將她們領下去,突然她眼神一凝,纖白的玉手抬了起來。


    「你是蘭溪?」口氣中有些不確定。


    洪蘭溪瑟縮了一下,下意識想低頭,可也明白既然讓人給認出來了,自然不敢欺君罔上。隻得苦笑了一下,將低低垂著的頭,微微抬了一些起來:「皇後娘娘,臣婦姓洪,閨名蘭溪。」


    秦明月看著她眉眼半垂的臉,一時間思緒隨著時光的倒流迴到了那若幹年前。


    那時,她初來乍到,被那錢淑蘭從中使壞,差點沒被人當場打死,而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和同時被陷害的洪蘭溪認識的。她算是自己在京中第一個朋友,雖是礙於她太過忙碌,而她被洪夫人拘著出門不易,兩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可她還記得當年自己出嫁時,她是唯一以朋友身份來給自己送嫁的人。


    時光茬苒,一去就是這麽多年,她已為人婦人母,而她也嫁了人,可卻似乎過得並不怎麽好的樣子。


    依稀還記得那個爽朗爛漫的女孩,為何竟變成眼前這個麵容蒼白羸弱的婦人。


    「本宮記得,當年本宮出嫁,你是來唯一給本宮送嫁之人。」她有些唏噓道。


    洪蘭溪半垂著頭,笑得有些艱澀:「娘娘竟還記得。」


    「當然記得,你可是本宮在京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秦明月笑得充滿了迴憶。


    一滴淚水從半垂的眼裏迸濺了出來,洪蘭溪克製不讓自己哭出聲,啞著嗓子道:「皇後娘娘也是臣婦來京後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呢。」


    自那以後,她再未與人相交過。而記憶中的所有歡聲笑語,都隨著時光荏苒而變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是曾經的黃粱一夢。


    話說出口,洪蘭溪才意識到自己失儀了。


    她就想請罪,卻在抬起頭的一瞬間看到上方那張臉愣住了。


    那張臉上滿是從容而安撫的笑,就好像當初那日明明事態緊急,她怕她被人嚇到,匆忙地給了她一個這樣的笑容。雖是一閃即過,但洪蘭溪一直記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不顧身份連著去找當時還是個戲子的秦明月好幾次。


    因為她知道,有著這樣笑容的姑娘,一定是個好人。


    她突然又想哭了,因為當年的迴憶。


    秦明月抿了下唇角,對身邊的香巧道:「將六太太領去坤寧宮梳洗一番。」


    香巧心領神會,來到洪蘭溪的身旁,領著她下去了。


    而發生的這一幕,讓殿中所有人都震驚不已,誰也沒想到敬亭侯府的六太太竟與皇後娘娘有舊,看樣子交情似乎還不錯。


    京城就這麽大,許多府上的女眷都知道六太太不得敬亭侯夫人的待見。雖是其中原因有些複雜,但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大家忍不住看向敬亭侯夫人,同時看的還有那個仗勢欺人的何氏,心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敬亭侯夫人老臉上寫滿了吃驚及種種複雜的表情,更不用說是何氏了,恨不得縮在人後麵,不讓上麵的皇後娘娘看見了她。


    出乎所有人意料,秦明月並沒有發作,隻是一個眼神,就有人上前將三人領下去了。


    不過本來以敬亭侯府在京中的地位,怎麽也能在兩處偏殿中混得一席座位,這次卻被領去了外麵的涼棚,竟是連殿前兩側簷下的席位都沒混著。也是這宮裏上上下下都深諳眼色之道理,不用上麵人明說,他們就知道該怎麽做。


    在諸多人的目光中,三人被領著出了殿,下了台基,往涼棚中而去。


    敬亭侯夫人老臉漲得通紅,還要忍住滿腔悲憤。


    何氏忍不住道:「這位公公,你是不是弄錯了,咱們怎麽能坐在……」


    沒等她話說完,敬亭侯夫人便斥道:「閉嘴!」


    ……


    這一場插曲就像掉進湖裏的石頭,不過是泛起一絲漣漪,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命婦朝賀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衡國公府的人來得挺晚,但架不住地位顯赫,在宮門前就插了隊,來到交泰殿前也不用等著,自然有人領著她們進殿。


    以太夫人為首,衡國公府的一眾女眷隨著司禮太監的聲音拜著,跪在衡國公夫人身後的錢淑蘭緊緊地攥著自己拳頭,需要拚命壓製才能不調頭離開。


    曾經她是高高在上的縣主,她是想踩也就踩死了的小戲子。這些年錢淑蘭無數次後悔當初為什麽沒將她弄死,以至於她竟成了夫君心頭上的那顆朱砂痣,雖是莫雲泊從未提起過,表麵上與她感情還算不錯,可錢淑蘭知道兩人之間一直隔著一個人。


    一個早就嫁了人,成了別人的妻子,之後去了那窮山惡水的遼東,再也不會迴來的女人。


    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迴來了,還成了皇後,而她竟還要來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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