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火光很快圍在城下。


    鮮卑大軍前方,五員甲胄華麗的大將一字排開。


    中間麵容俊朗的高歡身著鐵甲,背披白色獸袍。


    拉住戰馬韁繩,眺望一裏外的綠林城頭。


    頭頂繡著“高”字的旌旗在濃烈的煞氣下,迎風獵獵飛舞。


    高歡看著麾下暗探混雜在潰兵中,成功混入城內。


    輕笑道:“區區草寇,還妄圖抵抗吾等大軍!”


    眉目凹陷的劉貴嘿嘿一笑,吹捧道:“高王神機妙算,豈是這些粗鄙莽夫可以察覺的。”


    “有高王在,定可一戰破城,擒獲賊首。”


    頭戴羽帽,手提角弓的斛律光拉緊戰馬韁繩,冷聲表示同意。


    “還敢與我東魏講條件,當真不知死活。”


    高歡朗笑一聲,“相比較談判,我高歡更喜歡憑借實力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手裏握著馬鞭,側身直指前方。


    “圍三缺一,全軍出擊!”


    “竇泰,你負責攻北門!”


    “劉貴,你負責攻南門!”


    “東門由我和斛律將軍負責!”


    眾將齊聲應道:“吾等遵命!”


    眼神銳利,威風凜然的斛律光昂首挺胸,縱馬前踏幾步。


    “東漢草寇,孤陋寡聞,這已經不是他們的時代了。”


    “今天就讓他們見識下我鮮卑大軍的實力。”


    斛律光雙腳踩住馬蹬,兩指捏住箭尾,雙眼微眯。


    緩緩拉開強弓。


    “咯吱吱...”


    強弓被拉至滿月。


    三棱鐵箭上白色罡氣匯聚,鋒銳無比。


    “咻!”


    箭矢如流星劃過,留下一道白線。


    城頭上的綠林旗杆哢嚓一聲被轟斷。


    綠林旗幟在守軍的驚唿聲中,向城外緩緩倒下。


    就在快倒成90°時。


    忽然,一隻粗壯的大手一把抓住旗杆。


    將其重新立在城頭。


    王匡看著周圍守軍,厲喝一聲,“兄弟們,旗在人就在!”


    “旗在人在!”


    “旗在人在!”


    收起強弓的斛律光看著被重新立在城頭的旌旗,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斛律光按住腰間的刀柄,緩緩抽出。


    明晃晃的刀尖直指綠林城,斛律光大喝一聲。


    “全軍...出擊!”


    戰鼓聲如悶雷炸響,激得空中灰塵向四周震蕩。


    “咚!咚咚!咚咚咚!”


    隊伍中的號兵也揚起長長的犀牛號角,吹起衝鋒號聲。


    “殺!”。


    斛律光身後蓄勢待發的步卒臉色漲紅,發出震天怒吼。


    他們身披皮甲,扛著十餘米長的雲梯和大盾向前衝去。


    還有五輛衝車跟在後麵,向城門衝去。


    “敕勒高歌!”


    斛律光五指張開,掌心向前。


    口中無聲唱動:


    敕勒川


    陰山下。


    天似穹廬,


    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蒼茫豪放的韻律在每一個鮮卑兵卒耳中響起。


    頭頂龐大沉重的陰雲開始卷動籠罩,形成大大小小數個蒙古包、牛羊遍地的奇景。


    空中的蒙古包在收縮膨脹間,數道波紋向外擴散開來。


    鮮卑兵卒隻感覺渾身熱血沸騰,渾身力量大增。


    眼中戰意暴漲。


    “此等軍道神通,不愧是我東魏的大將軍!”


    高歡感受著體內湧動的熱血,撫掌讚歎。


    “有諸軍將士在此,吾等必可在此城早食。”


    話音剛落,高歡抽出寶劍,開始抽調煞雲的力量。


    “強攻!”


    絲絲縷縷的煞氣如雨霧倒卷而下,開始強化所有鮮卑兵卒。


    鮮卑兵卒眼底閃過一絲紅芒,臉上青筋暴起。


    攻城的動作又迅猛了幾分。


    王匡看著城下如蝗蟲一般衝來的敵軍,右臂高舉。


    身後弓兵揚起長弓,將捆有麻布的火箭搭在弦上。


    “弓兵預備!...放!”


    隨著王匡以掌做刀,狠狠劈落。


    霎時間弓弦的崩響聲連成一片,淩厲的箭嘯聲劃破長空。


    “嗖!嗖!嗖!”


    一團火雲在敵軍頭頂籠罩而下。


    城下紅光照耀,四周陰影瞬間一掃而光。


    無數奔跑中的兵卒中箭撲倒,在地上翻滾慘嚎。


    箭頭上綁縛的破布繼續燃燒,帶起大股燒焦的黑煙和肉糊味。


    地上趴著的兵卒哀嚎聲逐漸變小,最終一動不動。


    更多的鮮卑兵卒扛著數道火箭燃燒的圓木盾,繼續前衝。


    在數輪火箭傾瀉下,鮮卑兵卒終於將十七架雲梯掛在城頭。


    “衝啊!”


    鮮卑刀盾手頂起圓盾,抓緊雲梯,向上攀爬。


    其餘鮮卑弓手站在城下開始反擊。


    箭矢如蝗蟲般拋向城頭的守軍。


    牆垛間探出身子的綠林弓手,當即就有數人被射穿麵目咽喉。


    他們痛苦地捂著傷口,殷紅的血液從指縫中滲出。


    整個人直挺挺地從城頭栽倒下去。


    “給我殺!”


    王匡望著已爬至城中央的敵軍,一揮大手。


    “潑沸水!扔滾石!”


    “給我瞄準衝車,砸碎它!”


    守軍們聞訊立刻從石碓中搬起籃球大小的石頭。


    掄著膀子,向下猛砸。


    城頭上劈頭蓋臉的一頓高空拋物,砸得雲梯上的敵軍盾碎頭破。


    最上麵的敵軍頓時紅白之物飛濺,連同身下幾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而被燒開的沸水,更是對著雲梯上的敵軍當頭澆下。


    在一陣嗤嗤聲中,敵軍當即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嚎聲。


    渾身冒著白汽,滾落在地。


    但是,更多如狼似虎的敵軍沿著雲梯蜂擁而上。


    衝車對著城門開始不斷地撞擊。


    在慘烈的攻防戰中,兩個小時過去了。


    王匡扯著嗓子,護住戰旗不倒。


    他揮舞著滿是豁口的大刀。


    一刀割開一個敵軍的喉嚨,又一刀劈下另一人的半個腦袋。


    王匡指揮守軍擊退一波又一波爬上城頭的敵軍。


    可身邊的守軍越來越少。


    城頭上到處都是一攤攤的血泊。


    在鮮卑大軍愈發猛烈的攻勢下,綠林軍守軍疲於應對。


    暴露的突破點也越來越多。


    王匡望著城內升起的幾道火光和城門處傳來的轟轟撞擊聲。


    孤軍奮戰的他有些絕望。


    他不知道寄托自己希望的兄弟們此時都在哪裏。


    王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擠出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怒吼道:


    “殺光這些北虜蠻子,殺!”


    “殺!”


    指揮作戰的斛律光望著城上守軍愈發稀少,緩緩揚起馬槊。


    狹長的槊鋒,直指城頭。


    朗喝道:“敵軍不堪一擊,我等下一輪猛攻便可拿下城池!”


    這時,枯立在一旁的光頭猛男彭樂翻身下馬,挺槊叫道:


    “殺雞焉用牛刀,我彭樂可為先鋒!”


    “我彭樂為高王獻上敵將人頭!”


    斛律光放下馬槊,眉頭輕皺。


    觀察戰場局勢的高歡頓時仰頭大笑,當即應允。


    “好!彭樂勇猛,定可一戰成擒!”


    彭樂興奮的狼嚎一聲,帶著數千步卒向城頭衝去。


    踩踏的地麵血水四濺。


    與此同時,綠林城南門數裏外的山道中,兩千騎兵拉緊韁繩。


    隱藏在黑夜裏。


    楊成帶著麾下一眾將領觀察戰況。


    此時的綠林城就像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好個高歡,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發兵強攻。


    要不是我連夜出兵,恐怕明早就沒我什麽事了。


    王鳳看著遠處慘烈的景象,目眥欲裂,“成王,快發兵救救綠林城吧!”


    郭大握緊拳頭,“成王,我可率領白馬騎兵為先鋒,撕開敵陣,帶隊衝入城內。”


    楊成轉頭見嶽飛、諸葛亮和王陽明等人都點頭示意。


    頓時心中明白。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兵救援!”


    楊成翻身上馬,揚起長槍。


    “多謝成王救命之恩!”


    “成王仁義!”


    王鳳和郭大二人麵露喜色,抱拳致謝。


    在一陣轟隆隆聲中,兩千騎的馬隊從山道中驟然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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