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笑道:“這樣一看,九毀鬼王還是很給麵子的,沒追進去將那三個元神宗師也一起收拾了。”


    “無間鬼帝的麵子放在那,即便是九毀鬼王,也是要讓上幾分的。”


    玄霜搖著頭,“那三個元神宗師逃入百鬼窟最深處,驚動了無間鬼帝。是無間鬼帝親自出麵,才製止了九毀鬼王。否則,百鬼窟中至少得再隕落一位元神宗師。”


    許七道:“應該就是如此了。”


    之前九毀鬼王說有幾個人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許七就知道,這位九毀鬼王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不過即便心中早就有了預料,眼下這樣的情形,也讓許七有些意外。


    這動靜,可是比許七能想到的大了許多。


    但細細一想這事情本身,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做這事的畢竟是九毀鬼王,那本就是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人。


    “仙道宗門中對此做什麽反應?”許七問道。


    “遺憾更多。”玄霜搖了搖頭,道:“若是百鬼窟中多多的隕落幾個元神修士,削弱百鬼窟的實力,於仙道宗門而言實在是一件好事。”


    許七無聲的笑笑:“倒也是這個道理。”


    “還有想的更多的。”指了指那仍舊在不斷泛出文字的金紙,玄霜道:“有些人,甚至想九毀鬼王和那無間鬼帝真正交手。若是二人拚殺起來,至少得死一個。死的不管是九毀鬼王還是無間鬼帝,都是極好的事情。”


    “即便沒人在爭鬥中隕落,隻要交了手,也能借此看出如今的百鬼窟中大致是個什麽形勢,是否有人已經不滿無間鬼帝,想要取而代之了。”


    “但實在是令人失望,”玄霜搖了搖頭:“二人之間隻不過做了一番言語,根本沒有動起手來。麵對那位無間鬼帝,即便是九毀鬼王也要貼服仰視,不能亂動。”


    “唔……”許七點點頭,道:“從眼下這局麵上看,的確如此。”


    玄霜道:“也有人覺得,九毀鬼王做這樣的事情,是有意試探無間鬼帝。隻怕這位九毀鬼王心裏,是很有一些不臣之心的。”


    “他一個人,自然扳不倒無間鬼帝。但若聯合其他有同樣心思的的百鬼窟元神宗師,另立一個百鬼窟也並非笑談。”


    “若能把握清楚九毀鬼王做這件事情的心思,也就能看一看百鬼窟中的大致情形。隻是百鬼窟中人麽,以常理推測未必能夠作準。想要弄清九毀鬼王的心思,實在極難。”


    抬眼看了看許七,玄霜問道:“許先生怎麽看?”


    許七心中暗道:“九毀鬼王還真是有對付無間鬼帝的心思,但其中的道理,任憑如何去想都想不到。一旦說破,那可真是驚煞人。眼下這件事情,自不是九毀鬼王試探無間鬼帝,也絕非他向無間鬼帝動手的時機。”


    九毀鬼王和無間鬼帝之間的事情,別人不清楚,許七心裏卻明明白白。知道了那些之後再看眼下的事情,許七自然能看破眼下這個局勢。


    不得不說,那些仙道宗門修士所想的實在是錯了太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推測的根基錯了,自然不會有什麽正確的結果。


    其中的事情,許七知道歸知道,但眼下卻不能說出來。


    雖然和玄霜之間,已經算是彼此交底,但九毀鬼王之事卻不是交底的事情。若跟玄霜說了,玄霜又和這件事情有了牽扯,那就是玄霜的取禍之道了。


    心中有這麽一番想法,許七便皺眉道:“我能有什麽看法……倒是仙道宗門,難道有對百鬼窟動手的心思了?”


    玄霜微微搖頭:“隻是有些人心思活絡罷了。眼下元妙界中局麵如此,即便百鬼窟中真的出了什麽動靜,也不是能夠動手的時候。”


    看著許七,玄霜道:“我也隻是想在心中稍稍的有個底細罷了,畢竟百鬼窟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情,必然有所牽動,我也能早做準備。”


    “許先生和九毀鬼王接觸過,想來或許知道九毀鬼王到底在想什麽。如今來問許先生,也隻是問問許先生的看法罷了。”


    玄霜知道,百鬼窟中的事情,自己能夠不去攙和的話那是最好。所以許七和九毀鬼王之間說了什麽,是否達成了什麽協議,玄霜問都不問。


    如今說這一番話,也無涉入百鬼窟事務的心思,隻是因為百鬼窟中的確有事發生,先做個準而已。


    若許七真的說出什麽九毀鬼王的秘密的話,知道了其中事情的玄霜,反倒是不好做事了。


    許七將玄霜這一點意思把握的清楚,搖了搖頭,道:“百鬼窟中發生的事情,不是我能夠把握清楚的,又能有什麽看法?但有一點,我可向玄霜先生說明。”


    “請許先生指教。”玄霜道。


    許七輕輕的叩著桌子,望著玄霜,“玄霜先生若是不想讓誰好好活著,或是有什麽對手,甚至幹脆想讓一人立刻去死,眼下就該煽動著那人涉入這件事情。心中所想,九成九都能落實了。”


    玄霜聽的微微一愣,而後大笑。


    一邊笑著,玄霜點了點頭,道:“仔細想想,我還真有幾個這樣的對頭。如許先生所言,這還真是個好時機了。”


    “唔,正是如此。”許七認真的點著頭。


    許七心中清楚,玄霜自然不會真的幹出什麽攛掇著對手涉入這件事情送死的事情。即便要幹,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妄動。


    玄霜雖是大笑,但也明白了許七話中的份量。


    涉入此事,是取死之道!


    以玄霜的角度看來,這位許先生顯然是知道一些什麽的,否則不會有這言語。但其中的內情,玄霜也是真的不想知道。知道這件事情不可涉入,也就足夠了。


    日後即便百鬼窟中真的出了什麽變動,隻要緊守著這一點不變,玄霜自己,以至於龍潛派、乾元宗,都不會因為和百鬼窟有什麽牽扯而受創。


    之所以做這未雨綢繆的事情,實在是因為乾元宗中有些同門,知道了這消息之後,起了趁著百鬼窟有動亂之機,對百鬼窟動手的心思。


    仙道宗門圍攻百鬼窟不成,不單讓百鬼窟存世至此,還成了難以抗衡的邪道第一宗,實在讓人心中有些不快。有些仙道修士,實在是很想將這件事情在自己這個時代做成。


    身為元神宗師,玄霜的意見在乾元宗中也有相當的份量。


    他雖然不認同那些想要在眼下找一個百鬼窟的亂子入手,便能滅了百鬼窟的同門的想法,但也覺得若是百鬼窟中真的生亂,借著這個機會做一些事情也是可以的。


    眼下局勢複雜,乾元宗日後若是對抗五陽道以及其背後的降世真仙,那是要麵對極大的壓力的。百鬼窟雖然不會和五陽道合作,但也難說會不會在這個關節上給乾元宗背後捅上一刀。


    一為仙道巨頭,一是邪道巔峰,放眼元妙界中,能夠不借旁門力量和兩者對抗的,也隻有雙方自己了。


    若能除了乾元宗,於百鬼窟而言也算是除去了一個對手;乾元宗若是能先將百鬼窟削弱一番,日後對抗五陽道時,也不必再擔心背後的安全。


    但聽許七說過這番話,玄霜抓準了其中的意思,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百鬼窟中即便生出了什麽亂子,也絕不能涉入其中。


    玄霜知道,這位許慶之許先生要對抗降世真仙,不能失了乾元宗這個臂助。雖然他和九毀鬼王也有些關係,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是不會坑害乾元宗的。


    問出了許七對這件事情的看法,玄霜也就不在這一節上多言,轉而問道:“許先生,玄印他……”


    許七道:“元神宗師,修煉起來這一道的進境還是極快的,如今已經初步成就了天魔。”


    “有天魔遺寶相助,天魔就能以極快的速度壯大。十天半月之內,就該度過一次劫數了。若是能夠順利度過,以後在天魔一道上的修煉,就全無問題。”


    看了看玄霜,許七道:“隻是玄印宗師修煉了天魔一道的法門,元神宗師一看之下,就能看出一些痕跡、跟腳。在成就極高之前,難以在元神修士麵前藏住。若是被乾元宗師門長輩看出根底,怕是有些麻煩吧。”


    許七自己修行天魔一道,自然知道這一道的缺憾之處在哪兒。


    未能成就元神的修士,根本就沒和天魔打過交道,也無觀照一切的通明元神。即便是麵對麵,也發現不了許七一身的天魔手段。


    但在元神修士麵前,許七是根本隱藏不住的。甚至在某些精於破魔誅邪一道、尚未成就元神的修士眼中,也能看出許七身上的天魔痕跡,察覺出其中的異常。


    這也就是為什麽降臨在人間的域外天魔,多是隱藏行跡、不出風頭的緣故所在。


    唯有在天魔一道上取得極高的成就,修成真正來去有無的天魔手段,一身天魔氣息便盡數消退。除非運用天魔一道的手段,否則即便元神修士百般探查,也看不出半點痕跡。


    在這之前,和成就了元神的修士撞上,就有許多麻煩事情了。


    “若說麻煩,也的確是有些麻煩。”


    玄霜揉了揉額頭,苦笑道:“乾元宗畢竟是仙道正宗,門中宗師修行了天魔一道的法門,說出去都是個驚人的事情。但事情已經做了,玄印又有不得不修的道理,即便有些麻煩,也不至於十分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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