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文字化作的光幕,不斷縮小,壓縮著那五個元嬰修士的活動範圍。


    這本是將五人護住,使之不受許七攻殺的救命手段。如今卻不知為何,展現出了許多惡意。


    許七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心中暗道:“唐左……嘿,就知道沒那麽好心。”


    光幕收縮的極快,不等那五個修士有什麽反應,便將五人裹的結結實實,彼此之間再無半點縫隙,緊密貼合。


    青光落下,化作文字,一個個落在這如同一個雞蛋似的青色光球上。被困在其中的五個元嬰修士,逐漸被青光隱去了蹤影,不見蹤跡。


    玉逍等人和絕鬼同在戰局之外,將這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各是驚疑,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攪局者到底是什麽來路。


    一出手,便將那五個元嬰修士全都困住。這樣的實力,根本不是元嬰境界的修士能夠擁有的。


    那漫天灑落的青色文字,似乎刻意繞開了幾人所在之地,沒有沾染到這幾人分毫。


    “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修士……”


    玉逍看看天空,那裏是千丈寬窄的一團青光,幾乎要將整個天空遮住,威勢極大。


    看看仍在地麵上站著的許七,玉逍心中暗道:“難道是被他擊殺的修士的師長一流的元神修士前來?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可惜了……”


    許七身有百鬼窟手段,似乎和這元妙界的一流邪道宗門有些攙和,手段又十分的兇厲狠辣,不能為仙道正宗修士所容納。


    玉逍也知這許慶之難以成為自己的朋友,但看著他的這番修士,心中卻實在覺得有些惋惜。


    以地煞境界,同時應對十餘個元嬰修士的圍殺。不單不落下風,還將那些元嬰修士擊殺大半,愈戰愈勇,有一口氣將這十餘個元嬰修士盡數斬殺的架勢和實力。


    這樣的戰力,這樣的戰績,放在哪裏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即便他有可能是邪道一流中的人物,但從個人而言,這也不減他是個真正天才半分。


    若是就此被元神修士擊殺了,隕落在此,那也真是可惜了他的天才之姿。


    正在這時,場中眾人都聽到了一陣低低的響動。


    砰砰砰砰砰。


    五聲似乎開裂、破碎一般的低響,從半空中那渾如一枚圓珠的青色光球中發出。


    那五個元嬰修士……


    場中眾人在聽到這五聲響動的同時,都去想了想那被圈裹在青色光球中的五個修士。


    這響聲是如此的可疑,實在讓人產生了一些不大妙的聯想。


    不過,眾人心中的疑惑沒能持續多久。


    五聲炸裂聲之後,那青色光珠上的青光一散,而後飛快凝結,不再維持青色光珠的本來模樣,似乎在融入什麽存在中似的。


    隨著青光愈發的減少,這些青光所融入的存在,也就愈發的清楚了起來。


    那是一個人。


    青光之中,不見了那五個修士,隻有一個麵目和五人都不相同的少年。


    青光落在這少年身上,化作衣衫,轉動一番便成了實質。少年一身法力洶湧澎湃,不住流散。隻要用心感應,就能從中分辨出那五個元嬰修士各自的法力。


    天空中那千丈方圓的青光,此刻也不斷落下,融入這少年一身之中。


    青光不住落下,少年一身法力並未提升,氣勢卻在不住的攀升。


    元神修士和元嬰修士之間,即便隻差了一個境界,雙方一身的氣勢卻全然不同。這並非是個人行事所謂的氣勢,而是久經修煉,在當前境界所觸及的力量,造就的一身氣勢。


    元神修士,號令一方天地之力為自身所用,一身可謂初步的貫通了天地,能和天地相合。舉手投足之間,即便並非刻意,也有著一身力量所帶來的無名氣勢。


    元嬰修士和元神修士真個撞上,不用交手,單是元神修士一身氣勢的壓製,就足以讓元嬰修士抬不起頭來,全無半點戰意。


    而這從青光中走出的少年,一身氣勢已經提升到了元神境界,更不休止,不住的攀升。


    終於,在元神境界的最巔峰,他那一身氣勢終於稍稍迴落,不再攀升。


    再向上一步,那就是人間修行的巔峰,歸玄境界。


    遠處,一道白光,托著一個女子騰上半空,正是妙秀。


    看看穿著一身青衣的少年,妙秀稍稍有些遲疑,試探似的叫道:“……師弟?不……唐先生?”


    “妙秀先生。”少年向妙秀微微點頭,輕聲道:“受驚了。”


    “我還在想,你若在就好了。”


    妙秀鬆了一口氣,麵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隻是看著少年這一身,卻皺起了眉頭:“唐先生,你這……”


    那青色光球吞了五個元嬰元嬰修士,走出了這少年。這情況,妙秀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不必說,這少年一身,正是用那五個元嬰修士成就的。


    這樣的手段,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五陽道自稱仙道正宗,門規嚴正,這種以旁人性命化作肉身的手段,實在不符五陽道的作為。


    看著麵前這少年,妙秀心中有些不安。


    “這樣的手段,我也不想去用。隻是事急從權,若不如此,實在無法在此現身。”


    少年麵色淡然,根本不將這當作一迴事情,“其中還有一些事情,此刻不好說明,容我稍後向妙秀先生仔細分說。事關上尊法旨,還望妙秀先生能夠理解。”


    聽少年說這話,妙秀再無半點言語,點了點頭,道:“好。”


    一句話中說起了“上尊法旨”,妙秀心中即便不解,也沒半點言語出口。


    這位本是她師弟的唐先生如何做事,妙秀心中還是有個掂量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再者來說,得有多大的膽量,才敢假冒上尊法旨?


    既然是上尊的意思,那又怎麽會是錯的?


    少年向妙秀一點頭,望向地上的許七,點了點頭,淡淡的道:“許先生,又見麵了。”


    “嘿嘿……”


    許七看看半空中那少年,冷笑了幾聲,道:“唐左唐先生,還真是什麽地方都能看到你啊。”


    “本是不該來此的,隻是此處情勢危急,不得不來。”


    借著五人肉身成就了肉身的唐左,看看一旁的妙秀,又看看千裏密林中的許七,道:“若我不來,許先生要做的事情,就令人錐心了。你我雙方,並無仇怨,又何至於此呢?”


    遙遙向許七拱了拱手,唐左道:“有些事情,當真是為了許先生好,隻是許先生眼下還不能理解罷了。但也不怕,日後時日足夠,許先生自有明白的那天。”


    “眼下這件事情,有了一些誤會。不過今日至此,誤會也該開解了。”


    “許先生,”唐左再度向許七拱手,道:“就此別過吧。”


    一旁的妙秀聞言,心中猛的一驚,連忙道:“唐先生,這……”


    她接到的命令,是要阻攔這許慶之迴到九天仙府中。至於阻攔多長時間,卻也沒有言語,隻說能阻攔多久便阻攔多久,直至力竭方休。


    如今以妙秀一人之力,的確阻攔不住許慶之。但來了唐左,局麵立刻不同。


    以唐左之力,別說隻是阻攔許七,即便是將他斬殺在此都不是難事。


    唐左看了身旁的妙秀一眼,也不言語,隻是微微的搖頭。


    妙秀心中有種種想法,但也知道唐左的身份。見他如此,也不能再說什麽。


    雖然一樣是那位上尊挑選出來的門徒,但在眾人之中,唐左卻是離那位上尊最近的,接到的一切法旨,都淩駕於眾人的行動之上。


    眾人即便領受法旨,正在行動,但若和唐左的行動有了衝突,就要以唐祖的行動為主。


    這一點,妙秀心中清楚,所以見唐左心思堅定,也就不再多言。


    “別著急走吧……”


    許七看著半空中的唐左,雙眼微微眯著:“你並非本身來此,隻是用了降臨之身的手段罷了。論及戰力,比你的本尊總是要差上一些的。”


    “若是將你這分身殺了……與你而言,也肯定有些折損吧?”


    頓了頓,許七擺擺手,又道:“不要誤會了,我說這話,對你其實並無惡意。隻是被你殺了的那五個元嬰修士,與我有一番大用處。如今被你殺了,是你搶了我的,我隻能在你這裏討還迴來。”


    一身之力,不住的調運起來,“唐左先生……意下如何啊?”


    “唔……”


    唐左看看許七,又看看腳下那千裏密林,微微搖頭:“阻攔了許先生做事,實在是過意不去。隻是這事情,也實在無奈。”


    “和許先生為難,也並非我心中所想……爭鬥麽,就免了吧。”


    “這方千裏密林中總有妖魔蹤跡,許先生在此走動,難免有些困礙。我今日做點事情,算給許先生賠個不是。”


    稍頓了頓,便聽吟誦聲響起。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吟誦聲中,青光如劍,從少年身上閃出,道道落下!


    所到之處,土石、樹木,盡數為之所毀!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閤下,白首太玄經。”


    青光閃動,化作一柄青色巨劍,橫跨數十裏,往這千裏密林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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