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師弟,和旁門的修士爭鬥,結果戰敗而歸。他心中不服,又實在無法,便來找師尊,想要將師尊請去,為他複仇。


    那人的結果更慘——師尊把那三流宗門上下全都屠滅之後,把那位師弟煉成了鬼物,本身意識被消滅了九成,魂魄卻仍舊在山中遊蕩,平時沒有半點感情、記憶。


    但不定是什麽時候,他那僅存的一點本身意識就會突然醒來,而後在無邊的痛苦中再度被攪亂、扯碎,等到下一次殘存意識再度聚攏,重複這個循環。


    這種痛苦,比被直接煉死更為可怖!


    即便是給無魄一百個膽子,他也絕不敢在和人爭鬥失敗之後,來請自己的師尊去為自己複仇。


    “師尊,那人並非元妙界中人!”


    看著自己師尊的語氣愈發的有些微妙,無魄心中有些發抖,連忙將這最關鍵的一點說了出來。


    “哦?”


    白衣年輕人的雙眼徹底睜開,頗感興趣:“這事情聽著有些趣味……你說來聽聽。”


    無魄心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中理順了一番,將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盡數說了,一點都不敢隱瞞。


    將事情盡數說了,無魄道:“弟子本想祭煉一頭鬼獸,以本身神魂與之相合,而後去殺了那人。但這以血肉池而成的肉身,出了一點問題,未必能撐到鬼獸被真正煉成的時候。”


    “來找師尊,是想向師尊求一件法寶,鎮壓肉身。複仇之事情,弟子自然會一力做好。”


    無魄說完,半點也沒聽那白衣年輕人有言語傳來。但他也不敢抬頭去看,隻是跪伏著,心中種種心思都在不住的翻騰。


    十數個唿吸之後,才聽自家師尊說道:“你來找我,就是為此?哼哼哼哼……即便眼下是為此而來,當日卻也未必是這麽想的。你且說說,之前想的是什麽?”


    無魄心中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跪伏的更低三分。


    當日剛被許七擊殺了本身,無魄心中所想,是冒險跟自己的師尊求來一件法寶,而後再去擊殺那個許慶之,將這一場仇怨明白報複了。


    隻是沒想到,以血肉池強行凝聚的肉身,出了一個始料未及的紕漏。雖然還能維持一時,但卻堅持不到鬼獸煉成的時候了。


    正因如此,他來找自家師尊的時候,才將心思改換了,改作來求一件能夠鎮壓肉身的法寶。或者隻要自己的師尊稍稍施為,自己這臨時拚湊起來的肉身也能保住。


    至於再求一件有攻殺之能的法寶,那是千萬不敢再提的。


    來求一件事情,這還無礙;再求一件事情,那就萬事皆休:得無能到什麽地步,才得讓自家師尊處處幫襯?


    無魄也算是摸準了自家師尊的三分脾氣,知道他心中大概會做怎樣的想法,所以壓根不去提之前的那一點心思。


    但如今被問及,卻又不能不說。


    低伏了三分,無魄道:“師尊神目如炬,弟子先前的一點微小心思,也被師尊看的清清楚楚!先前的確想向師尊求取一件殺伐之寶,但之後幾番思索,還是覺得複仇之事該憑弟子一身之力,自己做成。殺伐法寶,自然就不必了。”


    “你要殺伐法寶,就來求殺伐法寶;你要鎮壓肉身,就來求鎮壓肉身的法寶……嘿嘿。“


    白衣年輕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道:“你還真以為,我這裏是開法寶鋪子的,任你求取啊。”


    “不,師尊,弟子絕無……”


    無魄聽的這話中味道不對,連忙辯解。但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衣年輕人打斷了。


    “一個異世修士,借著白玉仙庭弟子的肉身在這世間行走,能有多強的實力?根底不過是地煞境界罷了,即便有種種手段,根底卻也不能立刻晉升。你方才所言,也說出了這一節。”


    白衣年輕人輕輕的敲著寶座的扶手,語氣中沒什麽情緒波動,就好像是在單純的說一件事情本身:“一個元嬰修士,被地煞境界的修士斬去了肉身,倉皇逃竄。那肉身,還是白玉仙庭中的弟子。”


    “這不就是說,我教出來的弟子,連一個地煞境界的白玉仙庭門人都無法勝過麽?隻要其中換一個神魂,有那麽一兩道厲害手段,地煞境界的仙道修士,就能將我教出來的弟子殺死。”


    無魄聽的愈發膽寒,一身的血都快冷了。


    “那人還是別世中的修士。日後他返迴所在的那處世界,將這事情宣揚一番,我這聲名就要被傳到別的世界中去了。那時候,不管是被人當作怎樣的笑談,我都沒辦法知道。”


    “而做這一番事情,你竟然隻是為了一個什麽法寶。”


    “為奪一件法寶,便將我的聲名落到這個地步。無魄啊無魄……”


    白衣年輕人語調一變,暴喝道:“你還有什麽麵目活著!”


    無魄的身體猛的一震,不由自主的一抬頭,一雙血眼正看到白衣年輕人坐著的邪火寶座。


    邪火熊熊,其中似乎有一股極為玄奧的力量,在無魄視線投上邪火寶座的時候,便將他一心全都收攝住了。


    “蓬”的一下,無魄那詭異的血肉身體上,冒起一團邪火。他本身卻無半點動靜,全然沒有感覺似的。


    彈指間,無魄一身都化作邪火的一部分。稍稍轉動,便落入邪火凝聚的寶座之中。


    他的神魂、意識,全都被邪火同化,不存半分。


    彈指間將無魄用極為詭異的手段煉殺,那白衣年輕人雙眼中邪光閃動,低聲道:“別世的修士,許慶之……嘿!嘿嘿!”


    沉沉的笑了兩聲,邪火寶座托著白衣年輕人,飛出山洞。在山中一晃,便出山去了。


    化驛城中,許七和玄霜坐在龍潛派道場的一處靜室中。


    二人臨欄對坐,雙眼所及之處,是一池青蓮,碧波蕩漾,很有幾分意境。


    龍潛派的道場中,用肉眼去看去找,根本找不到這一池青蓮。唯有在這靜室中,才能看到如此景色。


    這並非法術所成的幻象,而是用極強的禁製,將一處小洞府的煉成這座靜室,而後又將之束縛在化驛城的龍潛派道場中。


    這番手段,很有些豪奢味道。也唯有乾元宗這樣的真正仙道巔峰宗門中,才能看到這樣的手筆。


    許七和玄霜在這靜室中,正說著些散淡言語,倒也不急著進入正題。


    “……如此說來,許先生所在的那方世界,和元妙界當真是有極大的不同。元妙界中,實在沒有過這樣的局麵。”


    玄霜聽許七說起那方世界中的妖族,更聽許七說妖族劃地而治,勢力不小,十分的驚異。


    元妙界中雖然有妖族,但卻勢力微弱,連在一山中稱王的都沒有。最多,也不過是群聚一處,日日修行,根本不敢有什麽張揚的舉動。


    即便十分低調,還要時時擔心別被仙道宗門的修士撞見了。不管是被擄去了做看守洞府的苦力,還是當作坐騎、玩賞,甚至幹脆被斬除了,或是被拿來煉丹合藥,都是極有可能的。


    在這種局麵下,妖族能在元妙界中還有延存就是極大的幸事了。


    也難怪玄霜聽許七說起北疆妖族那樣的局麵,會大覺驚異。


    頓了頓,玄霜問道:“這般說來,許先生所在的那方世界中,該是沒有成氣候的仙道宗門、高手了?妖族勢大,難免殺傷,若是有成氣候的仙道宗門在,該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要一力削弱妖族的勢力才對。”


    “倒也並非如此。”


    許七道:“那方世界中,倒是有不少勢力頗強的仙道宗門,追溯過往,還有幾個宗門中曾經出過真仙一流,被稱之為真仙傳承。其中元嬰、真身境界的修士雖然不多,但戰力不俗。”


    “隻是相比元妙界中的宗門,勢力還是不夠大。如大乾帝國這樣的存在,在那個世界中是不存在的。”


    說到這一節,許七心中暗道一聲“幸好”,幸好那個世界中仙道宗門的勢力不夠大。若在那個世界中,也有大乾帝國這樣的存在,有乾元宗這樣雄踞巔峰的宗門,許七想要將種種事情全都做來,不知道要多耗費多少功夫。


    隻是這種心思,眼下實在不必去說。否則那“推翻仙道”的心思一露,這元妙界中也是舉世為敵,再不可能找到半個能夠暫時合作的盟友。


    “許先生說來,真是令人向往。若有機會,真該去看一眼。”


    玄霜看看一旁的蓮池,微微搖頭,道:“一生困於一界之中,正如這蓮池中的魚蝦之屬,困在一個小小泥塘中打滾。何時能夠跳出這桎梏,才能見真正天地。”


    “如許先生這樣在兩個世界中周遊的,當真是令人無比羨慕。”


    有些豔羨的說了一句,玄霜話鋒一轉,道:“那位降世真仙,不知道是出自何處?”


    二人將閑散言語說了許多,玄霜一句話,總算是說到了正題。


    許七道:“那人出自那方世界的一個真仙傳承宗門,名為仙清派。在那方世界中,也算是仙道宗門的巔峰一流宗門了。”


    孫乘雲的真正來處,和許七的真正來處有極大的牽扯。真要將事情說明白了,那可就當真是駭人聽聞。而且其中事情要詳細說來,必然就要牽扯到許七“推翻仙道”的誌向,一番牽扯,這事情就沒什麽可多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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