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化作一道血虹來此,如橫天一般,沒半遮掩自己行跡的意思。


    出手之前,那湖中孤峰上便有人影閃動,不知這煞氣騰騰的一道血虹來此何意。


    沒等山中有人前來問話,便見一道罡火衝天而起,迎風漲大,直往這孤峰上撲來!


    罡火熊熊,若是真被撲到了山石上,那就是山石化作岩漿,一山都要被煉化。


    “敵襲!”


    山中傳出一聲暴喝,話音未落,山中起了數道青光,直直衝起,而後結成一片,將整個孤峰完全掩住。


    這是山中的護山陣法,專用來防備敵襲,時時有人操縱。敵襲來到,便立刻發動,能保山中無不受損傷。


    轟!


    罡火撞上護山大陣,硬拚了一記,頓時發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火光四處濺射,略有損傷。那青光結成的護山陣法也動蕩了一陣,卻仍舊穩固。


    一拚之下,雙方也是勢均力敵。


    “金源道人,出來同本座話!”


    抬手又放出道道罡火,燒上那護山大陣,在其外熊熊燃燒,不斷損耗這護山陣法的力量。


    從旁看去,這一座孤峰整個被一道巨大無比的紫火裹住,上下左右全然沒有半疏漏,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許七罡火雖然兇猛,但這護山陣法也是有多人操持的。眾人力量匯聚在陣法之中,雖然不能用來攻敵,但用來自保卻是無虞。若要用罡火將這陣法徹底煉開,許七非得將這山中修為尚可之輩全都耗的沒半力量才行。


    修士氣息綿長,一個唿吸能吞吐巨量的天地元氣。不能傷及其本身的情況下,要將之力量全數耗盡,那不知道得耗費多少時日。


    許七用這手段,是要這孤峰上人心震動,讓他們知道生死分別就在眼前。若是能先自亂起來,那就更好。


    稍稍等了幾個唿吸,見孤峰中無人搭話,許七一聲冷哼,將無形無跡的六欲天魔悄然放出。


    六±±±±,欲天魔沒有形質,陣法與天魔而言根本如同虛設。除非是專門用來防備天魔的陣法,設下了用虛對虛的手段,又有通明元神在一旁觀照,才能阻攔六欲天魔的侵擾。


    一元道百羅院中並無元神修士,護山陣法也根本沒有設下防備天魔的手段。六欲天魔無形無跡的穿過陣法,根本不被任何一人所知。


    六欲天魔一過陣法,立刻化為數道,尋到這護山大陣各個關節處,找到在其中支撐陣法節的修士。


    六欲天魔一竄,登時便入了那些修士本心之中,卻是藏而不發,不去引動種種幻象。


    “我乃九陽山九陽老妖許七!金源道人,金源道人!”


    許七聲如滾雷,傳入孤峰中所有人耳中:“你若不來和本座話,那等本座將這陣法煉開,就殺的你百羅院中人頭滾滾,無一活口,這一座孤峰都要煉成熔岩!”


    “不知是九陽妖尊前來,未能遠迎,失禮了!”


    許七話音方落,山中便傳出一個聲音:“卻不知道妖尊此次前來,所為何事?不如暫熄雷霆之怒,進山飲茶,詳細一敘。”


    九陽老妖但凡將話了出來,就必然能夠做到。話那人的及時,想來也是怕許七真個下了狠手,做那屠滅滿門的事情。


    “哈哈!”


    許七一笑,道:“既然是請本座飲茶,得先將陣法撤開了才好!”


    言語之間,許七心思一動,六欲天魔紛紛發動,在那些毫無防備的修士心中激蕩起六欲幻象。


    許七無意殺了這些維持護山陣法的修士,隻以六欲天魔發動幻象,將那些修士的本心困在自心六欲幻象之間。肉身外的一切動靜、感應,都無法傳入本心之中了。


    彈指間,那抵擋熊熊罡火的護山陣法晃蕩了一陣,消失無蹤。


    一元道百羅院於許七而言,再無半妨礙。


    一步踏出,許七穿過熊熊罡火,俯視著孤峰上百羅院眾人。漫天罡火滾滾卷動,化作一線,收入許七掌中。


    許七掌中,縮成一團的罡火不斷躍動:“哪個是金源道人?站出來讓本座見一見。”


    百羅院中人聽是九陽老妖前來,心中雖有幾分畏懼,卻也沒十分恐慌。有這護山陣法支撐在這裏,強如九陽老妖,也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攻破。在那之前,要麽是求來援手,要麽是暗中離開,九陽老妖也奈何不得誰。


    畢竟他是孤身前來,有超群手段不假,卻難防備到各處。


    沒想到,百羅院眾人依仗著抵擋許七的護山陣法,被許七彈指之間破去,沒有半抵擋之功。


    一時間,眾人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了自己在麵對什麽。


    麵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殺人無算,橫行無忌的九陽老妖。


    “哈哈。”


    山中傳來一聲幹笑,一人踩著遁光,飛出孤峰。


    這人看著有三十來歲上下,麵容清瘦,穿著一身一元道的道袍,外麵罩著一件青絲紗衣,頗為出塵。


    他向許七拱了拱手,麵上有幾分不大自然:“妖尊前來,百羅院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哈哈,哈哈……”


    許七嘿嘿一笑,道:“本座久在南疆之中,也不知道這裏竟然有一位了不得的金源道人,沒來拜訪過,也是本座失禮了。你先來拜訪本座,這盛情本座記著,今日特來還你。”


    金源道人臉上有些尷尬,問道:“妖尊這話,是……是從何起?”


    “哈!”


    許七一笑,展開山河卷,將那在山河卷中不斷亂竄的符詔放了出來。


    符詔一出,立刻飛向金源道人,在他身旁停下,浮空不動。


    這符詔有君臣兩份,金源道人手中拿著的就是主符。何七錦手中的符詔沒了掌握,頓時無主,自己便會循著主符的氣息而去。


    看著麵前這符詔,金源道人麵色登時一變,緊張了許多。


    先前何七錦舍棄了符詔,符詔沒了依存,金源道人立刻便有了感應。隻是他不知其中情形,也不見符詔立刻迴來,還以為是那“七錦老妖”終於被殺死,連帶著符詔也被損壞了。


    正想著怎麽跟南疆九陽老妖平複這件事情,不想九陽老妖自己殺上了門。


    本來他心中還有幾分僥幸之心,存心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但見許七拿出這符詔,心中便知麵前的九陽老妖已經無法糊弄。


    “金源道人,金源道人。”


    許七看著麵色變動的金源道人,了頭,道:“本座未聽過你,卻是錯眼漏了英雄人物。做下這麽一番事情,你著實是個好膽量。”


    “七錦老妖已經改名何七錦,入了本座座下。其中種種事情,本座心知肚明,你不必做那無用的辯駁。”


    略頓了頓,許七又道:“此事絕非你一人所為,之後當有他人主使。本座勸你一句,出是誰指使你做這件事情的,你就有一條性命了。”


    以此事滅一個百羅院,實在對不住許七這一番忙碌,非得將這一把火燒到一元道本門中才好。許七心中也有幾分猜測,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金源道人一人所為,正要他親口出這件事情的原委。


    金源道人一張臉本在變顏變色,但聽許七一番言語,不知從哪裏陡然生出一股勇氣來,斬釘截鐵的道:“既然妖尊已經知道,那貧道也不再多言!這件事是貧道一人所想,一人所為,和旁人沒半幹戈!”


    “妖尊五百年前獨步天下,五百年後威勢不減當年,想來不會對山中那些門下弟子痛下殺手吧!”


    這一番話的頗為豪氣,倒是讓許七對他有了幾分敬佩:“好,好,好。你有如此擔當,也不枉本座親臨,來取你的性命。”


    “除你之外,本座自然不會對旁人動手!”


    話音剛落,許七將掌中一罡火打出,化作一線,去刺殺金源道人。


    這罡火一散能有數十近百裏,如今凝成一線,雖然聲勢稍稍弱了一些,但其中威力反倒更盛數籌。


    金源道人也是元嬰大成之輩,修的是一元道中正統仙道功法,相比尋常散修又要強上極多。


    許七在東海中斬殺的元嬰修士不在少數,對自己戰力有個計較。今日和金源道人交手,也正好看看這出身一元道的仙道修士,能有怎樣的手段。


    以此人戰力為基準,許七也能大致推測出仙清派、一元道這種仙道宗派中的真身高手,大致上能有怎樣的戰力。


    是以剛一出手,許七並未盡全力,隻看這金源道人手段如何。


    金源道人知道自己招惹上了這絕世老妖,今日難以有個善了。一出手,便拚盡了全力。


    身上照著的青絲紗衣化作一團青光,直直撲出,去網羅許七發來的那道罡火。雙手中升騰起兩團紫氣,化為一道,如雲如煙,霎時間將這周身數十裏鋪滿。


    這是一元道中的秘傳法門,名為“紫雲氣法”。一旦放出,自身種種手段、法門在這紫雲之中都能提升數籌,是與人爭鬥時的絕佳法門。


    同為元嬰境界,隻要身在紫雲中和一元道修士爭鬥,少有能夠勝過的。唯有在紫雲之外施展手段,才有機會和一元道修士分出勝負。


    若是境界能壓製一個境界,身在這茫茫紫雲之中,也要受到一切牽製。到那時候,一元道修士雖然不能持之取勝,卻能做個護身的抵擋。


    一元道精通煉氣之道,種種法門,都在自身錘煉的一口氣上。若論本身根苗,一元道還真是繼承了上古煉氣士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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