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在心中把元景兒這個名字給想了一番,也沒想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但是聽這個名字,這元景兒該是個女子。


    他有心弄清這人的根底,也知道順著去問,定然什麽都問不出來,唯有反問一途可行。


    當下一聲長笑,肉身化作氣身,飄渺難尋蹤跡,卻聽聲音從四麵八方一起傳來:“原來是個女子,估摸著模樣兒生的太醜,所以不敢以真正麵目示人。虧你也是個真身修士,但手段如此低劣不堪,怪不得在東海中籍籍無名,我都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不論修行與否,女人總是對自己的容貌有十分要求,隻是苦於不好修改罷了。不過修為增長之後,便能將自身容貌修改一番,變得更加靚麗。這其中要花費一番功夫,是以尋常男修做這事兒的少,女修們對此倒是頗為熱衷。


    也正因此節,修行道上的女修少有容貌一般的,一個個都生長的十分動人。但這究竟是先天生成還是後天更易,就十分的不好說了。


    元景兒姿色甚佳,遮掩自己的形狀,也隻是不想被許七探尋到自己的氣機罷了。


    如今聽他一言,元景兒心中頓起怒火,恨不得立刻生撕了許七。她也知道不可隨意顯露身形,但也容不得許七這麽胡謅,叫道:“自己孤陋寡聞,卻來說我?哼!你聽好了!”


    三枚珠子在半空中亂打亂撞,卻苦於找不到許七的蹤跡,無法施為。元景兒將三枚珠子運用的如同一團,遠超施展碧火九煉丸時的兇狠。


    “我是東海之中的丹修,尋常真身修士見了我,也有七分尊敬!本不想和你為難,但你卻惹了我的清風,那就絕不能讓你好受了!”


    事已至此,元景兒也不怕將根底說給許七聽:“我今日殺你,正是為清風出口氣!莫要多言了,等將你殺了,我還要去看顧清風!”


    一番言語之後,許七還就真如她所言一般,沒了動靜。她自忖許七是被這其中的緣由驚了,不知所措,被壓住了氣焰,自是得意。


    雖然難尋許七蹤跡,但她卻知道許七仍舊在這一片海域之中,氣息離得並不遠。當下一心搜尋許七的蹤跡,力求將之逼出,一下殺死。


    “竟然是莫問清風的人,唔……有趣。”


    許七聽元景兒一言,知道她說的不假,心中雖有些意外,但也不至驚慌,隻是暗暗的琢磨。


    莫問清風若是將傷勢給調養好了,必然還跟自己有一番爭鬥,這一點許七心中也有數。不過真身修士重傷一次,若無精於療傷的手段,少數都得消耗三五年功夫才能真個迴到巔峰,哪兒有近日便找上門來的道理?


    周長生是得了自己親傳的血虹縱橫法,收攝血氣為自身肉身之用,所以傷勢才能複原的那麽快。莫問清風可是被周長生重傷之後,又施法逃走的,可比周長生傷的更重。他也沒血虹縱橫法,即便急於找許七複仇,也無法動身。


    等到莫問清風複原,早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許七九成都不在東海之中。所以這事情許七心裏有數,卻沒太放在心裏。


    至於莫問清風將這件事情假手於人,那就更加的說不通。他的修行堪稱真身境界中的一流,傲氣非常,自視極高,哪兒有將這件事情假手他人來做的可能?即便有人主動請纓,也九成九都得被莫問清風自己攔下了。


    元景兒一番話中,透出了“看顧莫問清風”這個關鍵。她又是丹修,和莫問清風關係頗近,莫問清風在她那療傷也是說得通的。隻是此時莫問清風無力阻攔元景兒,倒是被她找上門來了。


    前後略略捋順,許七便將這件事情在心裏弄了個七八分明白。


    略略琢磨了一番,許七心中暗道:“好啊好啊,正愁著怎麽將莫問清風除了,這事兒就趕上門了。正是趁你病要你命,莫問清風啊莫問清風……你要交代了!


    心中將言辭捋順,許七道:“原來是莫問清風口中的那個女人……哼哼!你卻為他來殺我,實在是有趣,有趣的很啊!”


    許七這話語氣古怪的很,透著數分譏諷之意,隻怕元景兒聽不明白。


    元景兒不負許七所望,叫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明白了!”


    “有甚麽可說明白的?”許七冷笑連連,卻不說其中曲折:“你本意便是來殺我,我不同你說,你是要殺了我;我同你說了,你也一樣要殺我,我卻和你費什麽口舌?嘿!日後自己多加個心思罷了,也算是我提點過你了!”


    “說!”


    元景兒被許七這一番話說的心中稍稍有些發毛,真如被貓抓一般,非得從許七這裏要個說法才能解了心中癢處:“你若說了,我還能留你神魂不滅!”


    “哈!沒了肉身,神魂一樣隕滅,和殺了我沒甚區別。”


    “你是不知好歹了!”


    元景兒被撩起了怒火,一翻手,丹爐懸在掌中。望空中一拋,那丹爐漲大百倍,其中火光熊熊,不斷流轉,當真有萬分的火氣。


    “你隱遁身形的手段的確有些可說之處,但終究不能超出物數道理。若是自以為能,我這一爐火放出,焚燒三千裏,任你如何隱遁身形,都一樣將你煉殺了!”


    不消元景兒說,許七也自知道這丹爐中烈火的不凡。其中火焰藏而不動,隱而不發,隻是不斷轉動,就生出比許七精粹凝聚而來的罡火更強數籌的威勢。若是一股腦放出,焚燒三千裏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的氣身和天地元氣相合,雖沒超出物數道理,卻也不在尋常隱遁手段之中,並不怕這手段。但元景兒都摸出了這手段,想來是壓箱底的準備,是真要聽許七說一說其中的曲折。


    許七正要她如此。


    把著元景兒的勁頭,沉默了片刻,見那元景兒愈發的躁動,許七這才說道:“既然如此……罷了,罷了!我說給你聽。”


    他這一句話透出十分勉強的意思,似乎是為時勢所迫,不得不如此。


    “好,你說!”元景兒心中也十分的不耐,聽許七鬆口,這才心頭之氣降下三分。


    許七早準備了一番言語,專門為了挑撥元景兒的怒氣:“莫問清風曾說過,他認識一個丹修,是個女子,苦戀於他。據他所言,他對那女修沒半點愛意,但因為那女修還有三分用處,所以不得不和他虛與委蛇,過過場麵上的事情,這才好讓那女丹修為自己用命。”


    “他心中本就十分的不耐煩,說出過‘有朝一日,功入歸玄,便將此事做個徹底的了斷,免得遺留下什麽話柄,讓人說他。’這樣的言語。你自己琢磨,他這一番‘了斷’到底是如何了斷?”


    許七對元景兒和莫問清風之間到底怎麽迴事,那是一點都不清楚,但卻知道莫問清風的一些脾性,也看的出元景兒對他頗為重視。這種事情許七也見過不少,編個話頭來說元景兒,也沒什麽難度。


    自然,這話還是有缺漏之處,更有根底都說錯了的可能。但即便錯了,許七也有別的辦法將這件事情繼續下去,眼前用這辦法隻是因為這辦法最為省事罷了。


    聽了許七一番話,元景兒沉默片刻,許七還道是自己真個說錯了。還沒想完,便聽元景兒怒喝一聲,話音裏帶著數分的絕望:“你騙我,你騙我!清風不會如此的!”


    莫問清風平日裏和元景兒相處,也當真是“無事不來”,元景兒也不是蠢笨之人,隻是不肯往深了去琢磨,隻道時日長了,莫問清風自然便將一顆心放在她身上一些兒了。


    至於“苦戀”“虛與委蛇”“為自己用命”這些言語兒,就頗為切合二人之間的關係了。元景兒平素不肯去這麽想,是因為心中不想去細細琢磨,更不想推論莫問清風對她沒半點好感這種可能。


    現在聽許七一言,正將她心裏那可不說的根結觸動,卻讓她如何靜的下來?


    若說是許七胡謅,那他又怎麽知道這其中的情形?


    她早信了八成,但仍舊不願相信,隻將一番心思都化作了怒火。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元景兒將“你騙我”這三個字連聲叫著,手中卻結了法印,叫道:“你騙我……就該死!”


    法訣一出,印上丹爐,其中爐火頓時奔湧而出!


    許七也是用火的行家,自信尋常修士在這一道中勝不過他。但這丹爐之中烈火洶湧而出,其兇猛霸道之勢,仍讓許七心中震動。


    烈火一出當真如焚天一般,彈指間便遍布方圓三百裏。幾個唿吸間,方圓千裏的虛空之中都是烈火滾滾,沒半點縫隙!


    這火焰也不知道是如何煉成的,威力極大,許七凝出的紫火比之都弱了數籌。若不是化作氣身,和天地元氣相合,那就真的要被這熊熊烈火一下煉死了。


    許七將氣身化作大片,難尋他一身氣息,除非用元神觀照才能找到他的蹤跡。他心中暗道:“這女人真個手狠,倒是不知道有無別的修士,被她這一把火殃及了。”


    熊熊烈火持續不過五個唿吸,便自化作一線,又投入丹爐之中。


    這手段雖然極為兇狠霸道,但卻不能持久。不過即便如此,這五個唿吸之間也足夠將尋常修士煉成飛灰了。


    將丹爐收了,元景兒緩了緩唿吸,將許七的氣息搜尋了一遍,卻不見半點蹤跡。


    “一把火煉死了那可惡的許七,總算是清靜了……


    她用這手段殺過幾個強敵,從未失手過。今次尋不到許七的蹤跡,也就以為許七被煉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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