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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七這話一說出來,草廬內的氣氛登時就變了。許七臉上還掛著笑,但是王明世的臉色就難看的多了,似是尷尬,似是氣憤,一時間也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王明世強壓住心中的不忿,強笑道:“九陽先生和仙道有些誤會,在下也明白。但是九陽先生這話說的,未免也太……嘿,未免也太武斷了吧?仙道之強,非人力可及。即便有歸玄境的修為,但是修士之上還有真仙,真仙之上還有仙道各派至尊,想要與仙道抗爭……”


    沒等他說完,許七便打斷了他的話頭:“按照你所說,你是和仙道之中的真仙對抗過?”


    王明世被這句話噎住了,麵色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卻沒有。”


    許七點點頭,似笑非笑的說道:“王先生沒和仙道之中的真仙交過手,就知道仙道不能抗衡了……倒也真是頗知進退啊。”


    王明世聽出了許七話中的譏諷之意,但卻沒辦法反駁。妖尊九陽可是和真仙爭鬥過,又全身而退的人物,對真仙的力量比王明世理解的更為深刻。在妖尊九陽麵前,王明世還真沒資格說真仙到底如何強橫。


    沒等王明世說什麽圓場的話,許七繼續說道:“王先生沒有和真仙爭鬥過,那一定和朝野內的仙道供奉,有些朝野之中的爭鬥吧?”


    王明世聞言,點了點頭,麵上很有些得意之色:“在下不才,在朝野之中也和那些仙道供奉多次相爭……”


    說著,王明世麵色一變,臉上那種得意之色逐漸消失:“隻是爭來爭去,那些篤信仙道的還是篤信仙道,那些仙道供奉依然強勢。嘿……現在迴首這一生,同仙道修士所做的那些爭鬥,都隻是雲煙而已。”


    許七笑得古怪:“那本座就要請教了,王先生同仙道供奉所做的爭鬥,到底有哪些?到底是從何處入手的?”


    “在下見仙道縱行人間,深入人心,使民眾篤信,不思聖人之道。便在朝堂之上,斥仙道為旁道,想正天下視聽。那些王公大臣,沉迷修士之說,癡迷煉丹煉藥,在下實在是心痛。但是……”


    王明世沒說完,許七就接上了話頭:“但是那些修士煉出的丹藥還真有點用處,想要說服那些王公大臣不現實,王先生你隻能聽之由之了。最多,也不過是奔走唿籲而已。王先生,不知本座說的對麽?”


    王明世歎了一口氣,道:“九陽先生說的……倒也沒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明世話音落地,一旁的許七便仰天長笑。一邊笑著,許七一邊拍著桌子,顯然是聽到了極為可笑的事情。


    王明世臉色瞬間鐵青,即便是和妖尊九陽身份地位上都差著,但此時也忍不得了:“九陽先生,這有什麽可笑的?”


    “哈哈哈……”


    許七幾乎把眼淚都給笑出來了,他抹抹眼睛,道:“王先生,本座不是笑別的,本座是笑……”


    說到這,許七麵色一變,一臉的不屑和鄙夷:“本座是笑儒門無人,盡是侃侃而談,胸中無策的朽木泥雕!本座是笑,你身為儒門大尊,竟然將爭不過仙道歸咎於仙道有真仙至尊!朝野之中,難道還有真仙不成?朝堂之中的爭鬥,難道也要看拳頭,也要以殺伐分個高低上下?!”


    許七拍案而起,指著被罵的有些木楞的王明世,冷笑道:“本座笑你這儒門大尊,胸中無策,爭鬥不過仙道,竟然來向本座說這些喪家之犬的言語!你自以為自有經曆,所有有些感悟,便有些道理了?”


    “你想說的那些,不用說出口,本座心裏也明白。但是本座實話告訴你……”


    雙眼盯著王明世,許七道:“你所說的這些話,想說的那些道理,在本座聽來不是是敗犬的哀鳴而已!”


    “九陽……九陽先生!”


    王明世一張臉漲得通紅,他雖然素來以君子之禮要求自己,但麵對許七這明擺著的喝罵,王明世也壓不住胸中之氣:“因為儒門規矩,知天命臨近之後要在此隕落,我才想要出言勸告你兩句,免得你自取滅亡,連累的我門中先輩屍骨不安。我敬你算是個前輩,對你再三忍讓,但你辱及我儒門……卻實在不能容忍!”


    言語之間,王明世身上隱約有白氣蒸騰,在周身化作一個個白氣所結成的篆字。


    “好好好!”


    許七擊掌笑道:“天下道理,實在是難以辯駁,辯駁來辯駁去,也不過是為了找一個順當的殺人借口罷了。辨不出個道理的時候,最終還是要落在一個殺字上。昔日孔丘誅少正卯,不也是落在一個殺字上麽?你這腐儒,經典沒學通,這一手倒學的純熟!”


    許七話音未落,便聽“砰”的一聲,草廬的大門已被人轟開了。


    楚紅袖周身滴溜溜的轉著一道火光,闖進了草廬中。


    “王明世!”


    楚紅袖站在許七身側,稍前半步,冷冷的看著王明世,道:“憑你,還不值得主尊動手。想要和主尊過手,須先過楚紅袖這一關!”


    雙手一振一揮,楚紅袖一身紅袍無風自動,身上迸出道道火光。火光匯聚,化作一頭妖異的六尾火狐,罩在楚紅袖周身。


    “九陽山妖尊座下楚紅袖,請教了!”


    說完這句,楚紅袖對身旁的許七說道:“這般不知好歹的腐儒,實在不值得主尊出手,請主尊暫迴飛龍舟飲茶賞月。待奴婢取下這不知好歹的腐儒的首級,將這腐儒的頸間鮮血獻於主尊案前,為主尊添些悅目顏色。”


    楚紅袖身為九陽山首座,一身修為自然不差,也看得出許七體內空空蕩蕩的一片。但是許七能收服奪日法身,足以證明他的身份。許七先前又說過這幾日要穩定根基,楚紅袖自然以為許七因為結成法身,有些消耗,一時間不能對敵。


    所以今晚隨行之時,楚紅袖的心思全在許七身上。剛才在門外聽的草廬內怒喝練練,楚紅袖便知情勢不好,登時進來,要替許七攔下這樁事情。


    說完這些,楚紅袖周身罩著的那一頭火狐火光更盛數分,眼看就要一鼓作氣,將這草廬燒成白地。


    “恆!”


    這草廬是曆代在山中隕落的儒門前輩居停之所,王明世自然不敢讓這草廬有什麽損害。一聲輕喝,他周身白氣奔騰而出,在草廬內結成一個罩子,正好將三人連同周遭一起罩進去,將草廬隔在白氣之外。


    王明世的修為相比楚紅袖,自然是一點不差,一身儒門浩然正氣又最破妖法,和楚紅袖放對,王明世的勝算不低。然而一旁還有個妖尊九陽,雖然看著一身空空蕩蕩沒半點修為,但是任誰都不敢說,這妖尊九陽會不會突然爆發,將自己一擊斬殺。


    將草廬護住,王明世連笑數聲,笑意之中頗有些慷慨之意。收住了笑聲,王明世搖頭道:“妖尊九陽,修為強橫,王明世今日隻怕要葬身於此了!雖然天命未到,橫死妖邪手中,但為護衛我儒門而死,王明世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哈……一個腐儒,還真以為自己是殉難的衛道士了。”


    這種自以為是英雄的貨色,許七平生最為討厭。見王明世如此,許七冷笑道:“本座本想將你那狗屁不通的道理駁的徹徹底底,讓你輸個心服口服,奈何你偏要動手,真是浪費了本座一番美意。”


    “嘿!”王明世聞言,麵色微微一變,道:“妖尊自己也說,道理辯駁落到最後,不過是一個殺字。王明世不才,但妖尊堅持的道理,想要讓王明世心服口服,隻怕難於登天。落到最後,妖尊也不過是殺了在下而已,隻不過是早晚罷了!”


    許七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座若要殺你,必教你死個心服口服。你要跟本座說些道理,本座就偏要證明你這道理如同狗屁,不值一笑!”


    王明世麵色又是一變,追問道:“九陽妖尊,可敢與我做道理之辯?妖尊的道理若是能勝過我,王明世自無話說!”


    “有何不敢?”


    許七一笑,道:“話說到這,本座便給你一劑定心丸。若你這一套道理能勝過本座,本座也絕不向你動手。雖然本座不想做這道理辯駁,但你一心要做衛道士,做你自以為的英雄,實在是讓人討厭。若是辯不過你便殺了你,倒是成就了你。既然如此,本座便戳破你的道理,也好讓你明白你愚蠢到了何等地步。”


    即便許七想動手,以他的真正實力,他在這王明世手下走不過一個迴合。既然如此,許七也不介意賣個大方。


    “妖尊說不動手,這位楚姑娘卻未必!”


    看了楚紅袖一眼,王明世說道:“我有一法,可分出道理勝負,妖尊可敢一試?”


    “有趣,有趣。”


    許七點點頭,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且說來聽聽。”


    王明世麵色再變,雙眼緊盯著許七,說道:“我有一寶,可生出種種幻象,平日用來磨練本心。在此寶中,本心有多堅定,道理有多精妙,便有多大的力量。你我二人可以神魂投入其中,分個勝負高下!”


    “以本心所堅守的道理化作力量,在其中爭鬥麽……”


    許七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原理,擊掌笑道:“若真如你所言,這寶貝倒也算是公平。好,本座便給你這麽一個機會,來同本座驗證一下你堅持的道理,也讓本座來堅定一下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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