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坊市。


    東區開塵巷,顧府。


    玉盤懸空,皎皎月光撒下,與明亮燈火交相輝映。


    顧玉穎正指揮侍女小桃和小茹搬放一塊直立的大石,扭頭朝院門看去,臉上笑容頓時定格,表情僵硬。


    柳雙語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笑盈盈道:“玉穎妹妹,看我把誰給你帶迴來了!”


    見人都快到近前了,夫人還在怔神,顧盼急忙傳音叫道:“夫人!!”


    顧玉穎心頭發緊,快步迎去,展顏笑道:“小延來了啊!不是說不休息嗎?大姐,你們是路上遇到的?”


    曹景延躬身施禮道:“外侄梁延拜見小姨,穎姨元宵快樂!”


    站直身,他解釋道:“小侄與司台大人匯報工作,正巧柳姨也在,司台大人體恤下屬,準了我三天假,便與柳姨一道迴來。”


    顧玉穎點頭笑道:“是這樣啊,真好!幾天不見,姨都想你了,迴頭你與姨好好說說署裏工作的事。”


    跟著,她朝柳雙語問:“大姐,手續可有辦妥?”


    “妥了,等確定好位置,加以裝點修繕,擇個吉日便可開業。”


    柳雙語說著,看向那半丈多高的豎石,造型奇特,其中鏤空的縫隙勾連,恰如一個草體的‘壽’字,好奇道:“這石頭不錯,送人的?”


    顧玉穎跟著看去一眼,笑道:“對,鎮守風平章的百歲壽誕,小妹花了好些功夫才托人找來這奇石,上麵紋路卻是天然形成,可惜隻是普通雲璧石,非靈物,不然價值連城,送禮效果更好。”


    柳雙語道:“可以了,送禮重在心意。”


    顧玉穎點點頭,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哎呀’一聲道:“光顧著說話,咱們別在外頭站著了,晚宴準備好了,就等大姐您迴來!今個咱們在院裏吃,一起賞月!”


    柳雙語頷首道:“我先進去換身衣裳。”


    “好,大姐請。”


    顧玉穎欠身一禮相送,等人走出幾步,沒有避諱,轉身看向曹景延道:“小延,你也去將工作製服換下,算了,姨陪你去,你這孩子,一點都不會收拾自己。”


    說著,她上前拉著曹景延的手腕往裏去,邊與三個侍女道:“你們先上菜。”


    三女齊躬身稱是。


    一左一右,四人兩兩沿著長廊去往裏院。


    顧玉穎偏頭笑問:“工作可還順心?”


    曹景延朝另一邊的二女看去一眼,迴道:“還行。”


    顧玉穎又關心道:“傷還好嗎?聽說你被打傷,可把姨嚇壞了!傳訊問你便說沒事,那白語薇可是築基修士!”


    “……”


    一路聊著去到住處閣樓。


    顧玉穎立馬揮手布下隔絕屏障,一邊伸手去解對方腰間玉帶,一邊急道:“衣服給我!快與我說詳細,一路迴來柳雙語都跟你說了什麽!”


    曹景延感覺到對方的緊張急切,不自覺咽了下口水,語速飛快開始描述。


    當聽到一萬靈石時,顧玉穎動作一頓,問:“給了你一萬靈石作見麵禮?”


    曹景延摘下腰間錦囊儲物袋遞去,道:“不止靈石,還有丹藥和靈材,總共加起來估計得值一萬五六。”


    顧玉穎一把將錦囊拿到手中,蹲下取出眾多玉瓶,挨個打開,又看又聞,仔細檢查。


    曹景延則快速將衣服換好。


    不多時,顧玉穎蹙著秀眉道:“沒發現問題,給你就拿著,不要白不要!柳雙語有的是錢,她娘家是通州大族,一門三金丹!


    她說的卻是沒錯,在外人眼裏你是我外甥,我又待你這般親近,不管你自己願不願意,別人都會當你是郭家一份子。


    不過短時間內你不用擔心,青雲宗是青雲宗,郭睿是郭睿,他已脫離宗門立族,在淮寧甚至淏州,很難遇到郭家的敵對勢力找你麻煩!”


    說著,她伸手捋了捋對方胸前衣襟,邊道:“柳雙語定是仔細去打聽了林奔,覺得你戰力不俗,是個可塑之才,這才拉攏你。


    走,先出去,不能耽擱太久,找時間你再與我細說,一會吃飯你說話注意點,記的多看我眼色,柳雙語說什麽,你別胡亂答應!”


    曹景延抿了抿唇問:“我可是給您添麻煩了?”


    顧玉穎對視一眼,抬起玉手懸在半空停頓了一下,又伸過去撫摸對方的眉角,展顏笑道:“沒有,姨隻是擔心心疼你,若是將你牽扯進郭家的內部鬥爭,你莫要怪姨才好,走吧。”


    ……


    另一邊,三重院一間臥房。


    柳雙語坐在梳妝台前。


    侍女幫著她整理發髻頭飾,朝鏡子看了眼,問:“夫人,您怎的改主意了?真要栽培那梁延?他都未必是顧玉穎的什麽外甥。”


    柳雙語笑道:“也不算改主意,外甥不外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那小子看著確實還行,是個人才,我們不拉攏,青岩這邊的人也會爭著招攬。


    郭家初立,家裏現在都是一群女人,待夫君出關,各方麵事情都需要人手,自己培養總好過外麵招來的客卿。


    我相中梁延,才不管顧玉穎,若這小子真有本事,可堪大用,直接從顧玉穎那要來,若是徒有其表,我郭家的錢財可沒那麽好拿!”


    侍女點點頭,眨眼問:“那顧玉穎那邊,是不是要先放一放?”


    柳雙語道:“不用,照計劃,那個賤人資質不如我,家世更是沒有,對家族一點用的都沒有,關鍵長得也不比我好看,夫君卻對她格外看重,臨閉關還特意叮囑照顧好,這要是夫君出關後先與她生個孩子出來,我哪裏還有臉麵做一家主母?必須捏住她,任我擺布!”


    侍女抿唇沉吟片刻道:“奴婢感覺,顧玉穎和梁延好像沒那迴事,若是她不願意呢?”


    柳雙語冷笑道:“那可由不得她!實在不行,直接弄死她!”


    侍女猶豫了下道:“您也說了老爺看重她,人若死了,老爺那邊不好解釋的,若是因此老爺與您心生芥蒂,反而不妙,得不償失。


    左右不過是個女人小妾,晾她也翻不了天,而且目前來看,她還比較識趣,老爺一閉關,她立馬便主動跑開,不敢與您作對,這些年在青岩也比較乖巧守規矩。”


    柳雙語嗤笑一聲道:“守規矩能養小白臉?你不會真的以為坊間那些傳聞都是謠言吧?


    你別忘了,當初是夫君追求的她,她可不喜歡夫君,不可能跟我一樣為夫君守身如玉!


    天高皇帝遠的,一個人在青岩無拘無束,私底下不找男人鬼才信!隻不過做事比較謹慎,沒給人抓住確鑿證據罷了!”


    侍女點頭道:“夫人說的有道理,好了,您瞧瞧,那顧玉穎與您根本沒法比!”


    柳雙語起身,對著鏡子左右晃了晃,一臉滿意道:“還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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