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舞等了許久,在白擎蒼的感覺之中等待更是漫長,最後,蘇語恬還是幽幽地吐出了真心,「我若不喜歡他,他喝酒喝死也罷了,我何必要罵他?」


    翠舞不由得莞爾,她還記得那日聽說小姐是怎麽罵世子的,她嚇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


    你一直喝酒,萬一自己喝得沒命了,留下了一屋子的女人怎麽辦?我們去改嫁你甘心嗎?


    她本以為小姐這麽說會惹得世子大發雷霆,沒想到世子卻是大笑出聲。


    「是啊!世子一定也是感受到了小姐的情意,才會不但沒生氣,反而還乖乖聽話的不喝酒了。」


    「世子雖然喜歡我罵他,但我也該拿捏好分寸,就這一點來說,我是懊悔的。」蘇語恬覺得白擎蒼說穿了就是個抖m,大概從小沒被人罵過,突然被罵覺得新奇,還越被罵越開心,但被罵久了,骨子裏自認為尊貴的脾性又抬了頭,又忍不住動怒了。


    「翠舞真的不懂,小姐為什麽要故意惹世子生氣?這就罷了,其他後宅的女子隻要有些小事就會跟夫君吹枕頭風,明著是撒嬌,暗著是排除異己,世子曾為小姐出頭過,所以小姐在後宅被欺淩的事明明可以拿來利用,提高自己在後宅的她位,偏偏小姐不說,也不許我說。」


    「翠舞,你不明白。」


    「對!翠舞真的不明白,上迴皇上賞賜的眉黛,後宅每位側妃、婊娘都有一斛,小姐的卻硬是讓阮側妃搶走了,小姐說是小事不求做主,但今天阮側妃卻讓小姐去她辦的賞花會唱歌助興了,為什麽小姐不去找世子主持公道,還要去樂瑤閣讓阮側妃欺負?」


    「那眉黛的事不許再提,你真以為那眉黛隻是讓阮側妃搶去那麽簡單嗎?」


    「丁側妃代了每個院落派一個侍女到她那裏去領皇上賞賜,我去了暢嬉閣後,卻說我們紫柳閣已經派人領了,一査之下才知道是青芙領走了,青芙雖然曾在紫柳閣服侍過,暢嬉閣的人才會誤給了,但她畢竟去了樂瑤閣,而樂瑤閣那頭也多領了一份是事實,偏偏阮側妃不肯還!」


    「翠舞,此事根本上可以說是阮側妃不還那份眉黛的錯,但你可曾想過,丁側妃掌理世子府後宅多年,怎麽可能真忘了青芙是哪個院落裏的人?再說了,青芙若是長年在紫柳閣服侍的侍女也就罷了,她算來隻在我院落裏待不了半天,暢嬉閣的人怎會記錯?」


    「難道是……」翠舞有了猜想,這才驚覺真如小姐所說的此事不單純。


    「阮側妃與我明著來倒也光明正大,另一個可不,丁側妃與阮側妃素來不合,她知道阮側妃白白得了一份珍貴的眉黛定不會交出來,也等著我去向世子告狀,此事若世子不理,丁側妃樂得見我受委屈,若世子處理了,受責罵的也是阮側妃,丁側妃頂多就是一個不察之罪,不痛不癢。」


    「想不到丁側妃心機這麽重,上迴她讓小姐去賭坊把世子請迴來,才害得小姐被禁足,原來連這眉黛的事都是她的把戲。」


    「她讓我去賭坊的確是算計好的,但我是心甘情願去的,我看不得世子再荒唐下去。你不是曾告訴過我世子過去不是這樣的人嗎?有時我不禁想,如果大皇子在世,世子現在該是什麽樣子?他明明曾是人中龍鳳,如今卻甘心做一個紈褲子弟,我看了不忍。」


    「小姐會這麽擔心世子,哪裏隻是一句喜歡世子就能帶過的,小姐是真心把世子當夫君,真心為他好才這麽做的吧?」


    「我迷迷糊糊就嫁進了世子府,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樣做對不……」


    「小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去向世子求和吧,以後也不要再惹世子生氣了,好好在世子府待下來吧!」


    蘇語恬終於露出了笑容,那是真的由內心發出的笑,不是強裝的笑意,翠舞這才放下心來。


    「你啊,你是在擔心我偷偷離開世子府嗎?有你這樣看著我,我逃得掉嗎?」


    「翠舞希望小姐留下來自然是為了小姐好,也請小姐死心,翠舞的體力好,更諳水性,所以上山下海翠舞都會把小姐請迴來。」


    她到底是誰的丫鬟,怎麽也跟著她上山下海,而不是上山下海尋她,把她帶迴來吧!蘇語恬沒好氣地睨了翠舞一眼。「你放心,至少目前的我是想留下來的。」


    「那小姐會去向世子求和嗎?」


    「我又沒錯,為什麽要求和?而且如果之後世子再做什麽荒唐的事,我還是會勸他、惹他生氣,哪天我不惹他了,你就真的要擔心我會偷偷離開世子府了,那就表示我對他死心了,這裏再也沒有任何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了。」


    翠舞才剛鬆開的眉頭又攏了起來,小姐沒想去求和,世子就沒台階下,他們再這麽冷戰下去,兩位側妃會更加肆無忌憚的欺負小姐,會不會有一天就真的讓小姐冷了心,離開世子府了?


    因為那天阮夕蘭叫去唱歌助興後心裏不舒服,蘇語恬一整日都是躲在自己的院落裏不想見人。


    直到要就寢前,看見服侍她更衣的翠舞一臉開心偷快,她才問了她有什麽開心事,這一問,她才知道事情大了。


    晩膳時,白擎蒼借口賞月,在園子裏設宴,並把所有妾室叫到了宴席上,獨漏了蘇語恬,正當那些後宅女子正開心蘇語恬失寵的時候,白擎蒼問了她們,可知道為什麽他沒找蘇姨娘來?


    一個不長眼的侍妾說了是蘇語恬不知分寸,惹白擎蒼生氣了,白擎蒼卻說她錯了,是因為蘇語恬不開心,所以他沒找她來,但的確有人不知分寸,惹他生氣。


    他先是責怪後宅的奴人居然膽敢輕賤他的侍妾,那等同於不把他這個世子放在眼裏,後又罵那名侍妾幸安樂禍,實屬不該。


    阮夕蘭是讓白擎蒼責怪得最多的,先是說她連皇上的賞賜都敢強占,是犯上,後又說她竟把蘇語恬叫去唱歌助興,是明擺著無視他不許再提蝶兒的命令,要她好自為之,否則這世子府的後宅便無她容身之處。


    於理來說,阮夕蘭受了這麽大的責難,丁麗蘊該暗自開心的,但她看著白擎蒼如此重視蘇語恬,甚至為了她責罵後宅所有的女人,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事,她便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且丁麗蘊也沒逃過這頓罵,白擎蒼質疑她掌管後宅的能力,連皇上的賞賜這種大事都能分錯了人,處理小事豈不更不上心,並警告她,若再沒管好後宅的事,以後也無須她來管理了。


    這場晚宴就在這麽不愉快的情況下,在白擎蒼拂袖而去時結束了。


    不用想也知道蘇語恬知道白擎蒼為她做了這些事後她有多震驚,也才了解到他是真的很疼她,她卻賭氣不去跟他求和。


    沒錯,她堅持自己沒做錯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隻是她的方法錯了,以後她不會用這麽強硬的手段,她會好好的跟他說。


    因此,她來到淩雁閣要見白擎蒼,淩雁閣的下人卻說世子已經就寢了,她不理會那些下人的阻止,硬是進入他的房。


    白擎蒼其實隻是躺在床上還沒睡,見有人推開門進來正要發難,看清了是蘇語恬之後才沒說話。


    蘇語恬和他對上視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最後她躺上了床,依偎在他的杯中,他也隻是默默的摟住了她。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擎蒼,謝謝你。」


    白擎蒼知道晚宴時自己這麽做是為蘇語恬樹敵了,但他必須狠狠立威一次,才能改善她在後宅的地位,隻是這麽做所帶來的其他後果他也得一並麵對。


    麵對也無妨,其實他也知道有很多事,已經不是他捂著眼不看就會消失的,不管是這一屋子他不想的女人,還是那個他從來不想爭,卻主動找上他的皇儲之位。


    在這世上,真心擔心他荒唐的人不多,他的父母是真心心疼他,也相信他終有一天會想通才放任他,除此之外,就隻有蘇語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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