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側妃是個側室,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扶正,好不容易被世子給予了掌理後宅的工作,就把自己視為正室,吃穿用度都要比照正室辦理,你簪了紅花,豈不提醒了她,她終究隻是個側室嗎?」


    「是語恬不懂禮數。」


    「你是不懂禮數,但對我來說你簪什麽顏色的花也撼動不了我的地位,太過介意隻是自卑的表現,不過就你惹了丁側妃不快這一點,我看了倒很舒服。」


    所以這兩人果然不合吧!蘇語恬就知道在後宅裏沒什麽和平相處的傻話,更何況世子府裏沒有世子妃,兩名側妃既然地位相等,怎麽可能不鬥?


    阮夕蘭看蘇語恬那卑躬屈膝的模樣,收起了笑容,「丁側妃終究不是正室,你若不去服侍,她也不能真把你怎麽樣,過去的侍妾一開始都是不肯的,但因為世子不愛管後宅的事,聽了她們抱怨也隻叫她們照辦就是,她們才乖乖聽話,但我以為世子獨排眾議納你入府,你是有些許不同的,怎麽,你是還沒對世子吹枕頭風,還是天生命賤,甘願去服待?」


    丁麗蘊若是暗地給她排頭,這阮夕蘭就是明著羞辱她了,說來白擎蒼一開始也是看不起她的,說青樓女子入不了世子府,若不是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又礙於許下了承諾,她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被安置在外宅了。


    「那麽語恬該告訴丁側妃,明日起語恬不去服侍了,原因是由來自阮側妃的開導嗎?」


    原來那恭順的模樣都隻是表象?阮夕蘭沒因為她的話生氣,更沒被她嚇到,隻是拿起她手心裏的紅花,似笑非笑的幫她杷花簪迴發上。「可以啊,你可以這麽對她說,也可以繼續簪著這朵紅花,我看她生氣動怒就開心。」


    蘇語恬看著阮夕蘭離開,歎了口氣,垮下雙肩,剛剛那麽說是不服輸,但她怎麽可能真的這麽對丁麗蘊說?丁麗蘊動怒後找麻煩的人可不是阮夕蘭,畢竟她們地位相當,最後倒黴的,還是她這個小小的侍妾啊!


    【第四章】


    蘇語恬一點也沒有抗爭的就去服侍丁麗蘊洗漱,讓其他的侍妾甚至是奴仆們都看不起她,就如同阮夕蘭說的,她天生命賤,就連昨天皇上把一些西域進貢的眉黛特意送到世子府來,也獨漏了她的紫柳閣。


    皇上當然不會一一指名要送給誰,肯定是由丁麗蘊處理的,隻是丁麗蘊故意漏了她,還是其中有什麽蹊蹺,這就得好好參詳了。


    不過白擎蒼倒也沒虧待了她,她的紫柳閣不但環境清幽,景色更是宜人,雖然擺設樸素了些,但也正對她的喜好,而且紫柳閣的大小並不輸丁麗蘊的暢嬉閣或阮夕蘭的樂瑤閣,甚至比另外兩名侍妾的院落都還要大上不少。


    其實原本丁麗蘊還派了一個奴仆青芙在紫柳閣裏服侍的,但青芙待了沒一個時辰,明明翠舞也沒說什麽,她就哭哭啼啼的到丁麗蘊那裏哭訴被翠舞欺負了。


    丁麗蘊看翠舞是蘇語恬帶來的貼身侍女,也沒為難她,隻是把青芙給調去了阮夕蘭的院落,希望能由阮夕蘭的院落裏換一個手腳利落的侍女進紫柳閣。


    沒想到阮夕蘭是收了青芙,但一直沒有換其他侍女出來,於是紫柳閣便隻剩翠舞一人了,這讓翠舞要打理一整個院子就更辛苦了。


    蘇語恬體貼翠舞,一些簡單的事她便自己做了,比如清晨來接露水泡茶。


    與二皇子荒唐了兩天兩夜的白擎蒼終於迴府了,身邊的隨從從他一進府就討好的問道:「世子天亮才迴府肯定倦了,不知世子是否要到丁側妃那裏歇歇?」


    白擎蒼是有些醉意,卻沒真醉得一塌糊塗,丁麗蘊的手段他知道的,但竟連他身邊隨侍的人也敢收買,膽子可真不小。


    「不去了,迴淩雁閣。」


    淩雁閣是白擎蒼自己的院落,他才剛招唿了二皇子兩天兩夜,最想做的就是一個人好好的睡一覺,睡完了,他可有「事」待辦。


    他想著去紫柳閣要辦的「事」,臉上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


    白擎蒼本是被隨從帶往暢嬉閣的,硬是轉了個方向要迴自己的院落,正好見到了由院子裏走上廊道的蘇語恬。


    他見她手捧著一隻水壺在取露水,不明白她為何自己來,這院子裏有不少奴仆正在做打掃,以她的身份,指揮這些奴仆也是可以的。


    「語恬,我們好像總是在清晨或半夜相會啊!」


    蘇語恬覺得這兩日讓人白眼又讓人刁難,都是眼前人所害,她怨怒的看了他一眼,假裝恭順的屈身行禮,「語恬來取露水煮茶,世子所贈的凝心翠乃上等茗茶,露水是天水,潔淨、味甘,正適合凝心翠。」


    「取露水得多長時間,怎是你自己在這裏等著,讓侍女來便可,入秋了,日頭起得晩,不冷嗎?」白擎蒼上前捧住了她的手,或許真在院子裏站久了,手有些涼,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蘇語恬隻淡淡道了聲謝,從頭到尾都沒抬頭看他一眼就罷了,他一親近她,她反而退了好大一步。


    「世子一身酒氣。」


    「陪二皇子去百樂坊玩了兩天,昨夜他高興,又喝了不少灑。」


    百樂坊?又是青樓嗎?不過白擎蒼身上沒有半點脂粉味,看來不是。「百樂坊是什麽地方?」


    「是賭坊。」


    一聽到賭坊兩字,蘇語恬如白擎蒼所原的抬頭看他了,但臉上卻滿是不認同,「世子真是荒唐。」


    此話一出,別說白擎蒼身邊的隨從了,就連院子裏灑掃的奴仆們全都震驚的望向她,世子是多麽尊貴的身分,她小小一個侍妾竟敢訓斥世子?


    「我去賭坊是荒唐?我去青樓時怎沒聽你說過我荒唐?」


    「流連青樓自然也是荒唐,但流連青樓時,世子至多再帶一名侍妾迴來而已,流連賭坊若沉迷了,可說是萬劫不複,自古以來因為賭而家破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世子的身分萬不該在賭坊玩樂。」


    「你也說了,若沉迷了萬劫不複,小賭怡情,我不過去玩玩。」


    「小賭怡情?世子出門整整兩日,而且還不是尋常日子,是剛納了妾的日子,這還說不是沉迷而是怡情?」


    奴仆們聽到此,都認為蘇語恬是在抱怨她剛入府世子就丟下她出去玩樂,個個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著她被世子處罰,一邊又恢複了做灑掃的動作。


    「愛妾是在抱怨我拋下新婚的你不理嗎?」


    蘇語恬一時語塞,當初想著一入世子府就逃,所以不用多想,而後雖然在世子府待下來,但因為洞房花燭夜就不見白擎蒼,她一時真沒想到兩人會再次同床共枕的事。


    現在想來,她這樣抱怨是在不想獨守空閨嗎?但他若真想再跟她來場魚水之歡,她真能再次逢迎嗎?


    白擎蒼看著蘇語恬的臉色,好似真能看見她腦中的千思萬緒一般,等到最後,才等到了她這樣一句——


    「所以世子真是覺得納了語恬做侍妾無趣,才在賭坊流連兩日嗎?」


    「我當真無辜啊!明明是二皇子邀約,我推托不得。」


    「世子若不把持好自己,任自己隨波逐流,那下迴二皇子若要世子做什麽作奸犯科的事,世子也做嗎?」


    「我自知分寸。」


    「分寸?去了賭坊就是不知分寸。」


    白擎蒼很想當蘇語恬真是在撒嬌抱怨,但她嚴肅的表情可看不出一點兒女情長,半截露出的白玉頸間因為激動而染上粉暈,雙頰略微鼓著,一雙長而翹的羽睫也遮不住她雙眸中的指責。


    這不是閨怨,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恨。


    「語恬,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我,又知道分寸了?」


    似乎這才發現自己又忘了古代的尊卑有別,蘇語恬恨恨的咬著下唇,低下頭去。「語恬知錯,願領責罰。」


    白擎蒼看著她這過分恭順謙卑的態度,不由得淡淡的笑了,這哪裏是道歉,明明是勸不了他生悶氣,更不屑再跟他多說半句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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