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她根本沒有過性經驗,就算有,她也不想接客,可要她唱歌,她不是沒聽過樓裏的姑娘唱歌,那種歌她根本不會唱。


    「古代人唱的這種曲為什麽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我聽不了三分鍾就會睡著了。」蘇語恬邊說,邊把手中的餌食往池塘裏丟,引得不少錦鯉爭食,噴濺起水花。


    她下意識往醉夢樓主館望去,那是醉夢樓中最大的一座樓宇,每天晚上都高朋滿座,也會有幾名歌伎或舞伎輪流表演。


    在這兒,有名氣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居處及表演場地,會在主館表演的大多是助興的,反正那些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身邊的姑娘討他們喜歡才重要。


    但盡管隻是一般水準的歌曲,如今的蘇語恬都無法唱出那樣的曲子。


    「不是我自誇,若叫我唱些流行歌曲還真不會丟臉,雖然具有古風的曲子不少,但我總不能在古代唱什麽周傑倫、林俊傑的歌吧!」


    她說著說著,煩躁的站起身來,仰望著天上的月,忍不住歎了口長長的氣,說真的她很愛唱歌,隨口也總能哼出一些曲子……


    白擎蒼幾次到醉夢樓都得到花老板說蝶兒身子不適,暫時無法表演的迴答,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改他風流本性,繼續與樓裏姑娘花天酒地,隻是時日一久,難免想念起那個不愛奉承他的蘇語恬。


    今日,或許是連身邊的姑娘都覺得他興致缺缺,不住的灌他酒,他在館裏坐久了悶得慌,便想著到院子裏走一走透透氣,沒想到一到院子,就見到獨自一人在池邊不知念叨著什麽的蘇語恬。


    白擎蒼遣走了身邊一直挽著他的姑娘,放輕步履走向蘇語恬,終於聽見了她的歌聲,雖然是他沒聽過的曲韻,但她的嗓音清新韻雅,十分悅耳。


    「我們似乎很容易在院子裏遇到彼此,你詞中所唱等著的人,是我嗎?」


    聞聲,蘇語恬先翻了個大白眼,這才擠出一抹假笑,緩緩的轉過身來,她剛剛說了一大堆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話,但她不擔心被他聽見,因為他的語意……


    他都誤會曲子唱著的人是在等著男人,想必沒聽到先前那句嫣然一笑吧。


    隻是……堂堂淩王世子,來青樓怎麽不找個姑娘好好逍遙快活一番,老是愛到院子裏來逛?


    「不是的,世子誤會了,這曲子說的是男子對女子的思慕。」


    「你是女子,為何要唱男子唱的曲子?如今我在此聽你唱歌,你何不唱一首對著男子唱的曲子給我聽,如何?」


    你要我唱我就唱嗎?蘇語恬在心裏嘀咕著,她都煩惱得要命了他還真有閑情逸致啊!


    「我墜塔之後已經不太會唱曲了。」


    「怎麽不會?你剛剛就唱得很好,而且你的歌聲流魚出聽,十分悅耳。」


    蘇語恬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總是會突然冒出一句稱讚的話,她明明剛剛還因為他老是出現在身邊覺得心煩,他這麽一稱讚,她怎好再板著臉對他?


    她指了指池中的錦鯉,笑道:「它們不是因為我的歌聲出來的,是我剛剛喂了餌食。」


    「你不妨當那流魚是我,我正是被你的歌聲吸引來的。」


    「你不覺得唱這樣的曲子,會被視為異端嗎?」


    異端這兩個字讓白擎蒼凝起了神色,蘇語恬不明所以,隻以為這兩字在瓏城果然是禁忌。


    然而他想的卻有其他,二皇子當初引起的異端浩劫,在各地造成了不少恐慌,怕的不是異端,而是無端被害。


    「我的確不曾聽過這樣的曲子,想必是你的家鄉才有的吧?但若要說唱出稀奇的曲子就是異端,根本是強加之罪。」


    「翠舞告訴我,我在樓裏得罪了不少姑娘,很可能被借機用這個理由陷害。」


    「老實說這曲子的由來不就好了,樓裏姑娘大致都一個樣,隻要有特別之處就容易吸引客人,你在樓裏若唱這些曲子,肯定可以吸引不少注意,到時真有人想陷害你說你是異端,花老板第一個不肯。」花老板有多見錢眼開,白擎蒼是知道的。


    他的話彷佛替蘇語恬解開了心裏的一個結,讓她的神情豁然開朗,她開心的跨了一步上前,托起他的手,真心的道謝,「多謝世子指引了我一條明路。」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好事,但很顯然的她在擔心的事有了解決的辦法,瞧著她笑開懷的模樣,他打從心底覺得喜歡,她不若一般女子遮遮掩掩的笑,自然不矯情又主動握著他的手向他道謝,若要說異端是像她這樣的女子,他也甘願留她在身邊。


    「你本在煩惱著什麽?」


    「花老板說她這醉夢樓不是救濟院,不能養著不做事的人,可我墜樓之後實在不記得過去怎麽唱曲的,正煩惱著。」


    「你記得自己的故鄉,卻不記得怎麽唱曲?」


    「是、是啊……」蘇語恬有些心虛,但既然說了謊,就得說到底,「大概摔下來摔壞腦子了,世子也喜歡聽我唱曲吧?如果來日有人到了官府指稱我是異端,世子可得救我。」


    「一定,說來花老板會逼迫你,大概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如果因此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樂意幫你的忙。」


    「世子此話何意?」


    「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見你,總不能老是在這院子裏轉悠等機會,隻得不斷問花老板你何時出來唱曲,花老板便轉而逼你了。」


    原來她的問題根源是他啊!蘇語恬佯怒的對他嘟著嘴,心知就算他沒這麽做,花老板也不會讓她快活多久,但既然有人自己想當出氣桶,她就如他所願。


    「原來是世子害我。」她腦子一轉,邪邪地笑了出來,「世子,我恢複表演的第一天你一定要來,第一首曲子就是唱給你聽的。」


    「喔?能透露是什麽樣的曲子嗎?」


    「我的家鄉有一種戲曲,裏頭有一名豪邁的俠女出場最愛唱的一首曲子,語言也是用我家鄉的方言唱的,你一定要來聽喔!」


    這絕對是挑逗、是勾引!


    白擎蒼看蘇語恬嫣然一笑,福了個身就轉身離去,那眼波流轉的暗示哪裏隻是要他那日捧場聽曲而已,根本誘得他幾乎就要跟著追往棲蝶館去了。


    他無奈苦笑,她這一著,豈不是讓他往後幾日想她想得心癢難耐嗎?


    白擎蒼像個傻小子似的望著蘇語恬離去的方向發呆,過好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正要離開院子,才一轉身,就看見翠舞出現在身後。


    「世子,翠舞可否問世子一句?」


    他記得這個侍女就是貼身跟在蘇語恬身邊伺候她的,蘇語恬才剛走,這侍女就守在這裏等他,這對主仆在玩什麽把戲?


    主子來個欲擒故縱,侍女再從中推波助瀾嗎?


    「你問,我能答便答。」


    「世子是不是喜歡蝶姊姊?」


    果然正如自己所猜想的,白擎蒼也不急著說明,反而閃過翠舞,往前走去。「為什麽這麽問?」


    翠舞十分著急,追了上去問道:「蝶姊姊在樓裏的處境很危險,或許保不住性命,或許保不住貞節。」


    「喔?那與我喜不喜歡蝶兒姑娘有何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如果世子喜歡蝶姊姊,可否為她贖身?」


    這一點白擎蒼倒是很意外,原以為這個侍女是想當紅娘,讓他成為蘇語恬的入幕之賓,但他沒想到蘇語恬的野心更大,竟想他為她贖身?


    「我世子府不缺奴仆,雖然她有一副好嗓子,我要聽曲到醉夢樓來就好,何須多事為她贖身?」


    「世子不是喜歡蝶姊姊嗎,為何隻想讓她當世子府裏的奴仆或歌伎?」


    白擎蒼陷入沉吟,原來蘇語恬要的是他世子府裏侍妾的地位嗎?


    「翠舞,要進我世子府成為我的妻妾,一名青樓女子是不行的,至少得是清白之身。」


    「蝶姊姊的出身或許不好,但翠舞可以為蝶姊姊作證,她是清倌,絕對是清白的。」


    「翠舞,其實我從來不信青樓之中能有清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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