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等說完,李半仙便搶先一步:“月顏呐……你別糊塗,我知你對我忠心耿耿,可我馬上步入黃泉,你知道的,幹這一行,修好了上天混個神仙,修不好可是要下地獄的啊……我膝下無子,就連碑王都混不上,隻有地獄這一條路可走……”


    李半仙再次一咳,眼中的灰光越來越重:“你說,我走了,你該怎麽辦……你乃一鬼身,即便修煉到了鬼王境界,可也終是在酆都大帝的管轄之內。無家可歸的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冥界發現,到時候你該何去何從啊……這麽多年的修為,可不能毀於一旦……那樣,即便死,我也不會瞑目的……”


    月顏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眼眸輕顫,一時間沉默了。


    清霧眉頭沉了沉:“你想讓他跟我?他剛剛還將本君娘子打傷,你覺得本君會答應嗎?”


    李半仙的臉上突然急切了起來,他抓捏著月顏的手臂,努力的望著清霧:“不……他是無辜的……是我……是我指使他這麽幹的,他對我一向唯命是從,如果沒我的命令,他斷然不會這麽做。”


    他輕輕搖晃著頭顱:“月顏本性並不壞,當初我用移魂術他還極力勸阻來著,是我頭腦發熱做出了滔天禍事,不能把罪責怪在他身上……”


    說到此處,李半仙一臉哀求的望向我:“仙姑幹這行沒多久,除了這個小不點,家中應該沒有清風吧?三爺應該知道,這行陰事涉及較多,總得有一個人能下地府查事的,我知道以三爺的本事足以抵得過任何仙家,可……這下陰走陰的事,還得是清風來的便捷……”


    “而且,以月顏的實力,在正歸的堂口之下,下冥府辦事,那些鬼差都得禮讓三分,有了他,以後三爺的堂口,那可謂是站穩了東北第一出馬仙的位置。以後那些遇見困難的人,怕是都要踏破三爺家的堂口,這對於三爺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來說,可是功德無量啊……”


    他的話讓我的唿吸都急促了起來,該說不說,這李半仙的話的確很打動人了。


    尤其是眼下我急需功德,肚子裏的孩子喂不飽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出世,誰不想快點見到孩子啊?


    於是我將目光望向清霧,雖然我心下火熱,但我也不敢做主啊。


    清霧似乎也在糾結,見我望著他,他的臉上劃過一抹複雜:“娘子的意思是……”


    我輕舔了下嘴唇,一臉的為難:“不是,你咋問我呢?這種事情不都是你決定的嗎?”


    清霧沉思片刻,忽地眼底劃過一抹壞笑:“還是娘子決定吧,本君今日全聽娘子的,娘子最大!”


    呃……擦!這個老狐狸。


    就在我們倆糾結之時,那邊的李半仙突然一陣劇烈的疾咳:“三……額咳三爺……算我李半仙求你了……”


    見他那麽激動,月顏急忙輕撫他的背部:“主人……月顏自己也可以的……你不要在說話了……”


    李半仙憋的臉色通紅,眼睛瞪的死死的,一張臉猙獰的可怕:“三爺……”


    清霧的眼底劃過一抹不忍,微微側過了頭。


    我歎息一聲:“行吧行吧,但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將來他要敢背叛,或者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我們絕不留情,想盡一切辦法都會讓他灰飛煙滅!”


    聽我這麽說,李半仙一臉感激的點了點頭,接著他用顫抖的雙手握住月顏:“你……你快發誓,終生不得背叛 ,快!我……撐不住了……”


    月顏錯愕的望著他:“主人……你……”


    “快……唔……”


    月顏身子跟著一起發抖,手腕上的青筋暴露,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伸手一點自己的額頭,嘴裏嘟囔幾句詞匯:“以我之魂起誓,永不背叛……”


    他的話音頓了下,朝我瞥了一眼接著道:“永不背叛雲仙姑,如有違背,灰飛煙滅!”


    我的心下充滿了激動,但臉上卻表露些許的不好意思:“呃……也也不用這麽絕吧……”


    用灰飛煙滅發誓啊……太狠了。


    清霧卻挑了下眉:“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李半仙點了點頭,滄桑的老臉劃過一抹欣慰。


    清霧向前一步,俯身望著他:“既然你都走了,那這裏的一切……我們就替你收下了!”


    李半仙的表情突變:“呃……你……”


    最後一個字還沒等說完呢,他便因為激動,兩眼一閉,咽氣了!


    清霧見此,沉默不語。


    月顏卻一臉悲戚的大喊一聲:“主人……”


    緊接著他抬眼瞪著清霧:“三爺可真是奸猾無比!”


    清霧一臉不置可否:“多謝誇獎!”


    月顏惱怒的捏了下拳頭:“無恥之徒!”


    眼見清霧的臉色陰沉下去,我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手臂:“哎呀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收拾收拾我們該迴了,天都亮了!”


    清霧輕扯了下眉,不耐的瞥了月顏一眼,轉身朝外麵走去:“記得給本君安分些!”


    月顏站在原地未動,邪魅的臉上那叫一個怒。


    我的眼底劃過一抹無奈,這以後怕是不得安寧了。


    我低頭輕輕推了下清鏡:“兒子,帶哥哥迴家。”


    說完我急忙轉身跟上清霧的腳步。


    當我們站在一樓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們剛剛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個地下室。


    清霧一出來便看向堂口上的各個牌位。


    我順視看去,心底有些複雜。


    那些牌位實在太多了,因為李半仙已死,月顏也不再對他們遮掩,所以……我們一經出現,便跑出來好多仙家。


    一群人,男男女女,皆出來對著清霧叩首:“恭迎三爺……”


    那齊刷刷的一聲,頗有幾分震耳欲聾了。


    清霧甩了下衣袖:“無需多禮,李半仙已死你們各自謀出路去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嘩然,一時間整個屋子議論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時月顏也隨著清鏡走了出來,見此場景,他的眼底劃過一抹黯然。


    所有將目光投向他,有恨的,有沉默的,也有探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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