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你對秋有什麽印象呢?是落葉?是飛霜?是皓月?還是泛著白波的一潭水?

    無論怎麽樣,如果你今晚蒞臨神槍會,那麽一定會對秋多出一個印象,那就是:香。

    濃濃鬱鬱,令人心醉神迷的菊花香。

    四個人距神槍會館還有四五十丈之遙,便已嗅得花香撲鼻。

    “這兒種有菊花嗎?”石神秀聞香知味的問。

    “嘻嘻,你真聰明,一聞就聞出來了。”王君玉杏靨生花,笑態可掬的道:“我們神槍會,多的是菊花。”

    “有多少?”石神秀眉頭竟皺了皺。

    “嚇死你。”王君玉打趣道。

    話說完,四人都出了密林,呈現在眼前的直叫石神秀目瞪口呆,他使得沈均歎為觀止——海一般的花,極目難盡,洋洋灑灑,蔚為壯觀。

    “太壯觀了。”沈均大為感歎的說,“難怪好多女中豪傑都願投身於神槍會。”

    “她們投身神槍會可不是為了看花。”韋茜夢笑著說道:“這花是拿來做禮的。”

    “做禮?”沈均不明白。

    “每年中秋,會主都會著神槍會子弟將開豔的菊剪不下來,裝在花藍裏,送給在附近居住的老百姓,作為中秋時候,對他們的問候。”韋茜夢溫馨如夢的說:“順便也看看大家有什麽困難急須解決,總之盡力讓大家高高興興過中秋便是了。”

    “哈。”沈均兩目放光,笑道:“以後我也來這附近定居好了,每年還能賺這麽一盆菊花。真好。”

    王君玉為之竊笑。石神秀卻沒有笑,反而變得有些凝重。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一個人一首詩——人是唐末領導黃巾軍起義的領袖:黃巢。詩是黃巢的〈不第後賦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首詩讀來殺氣騰騰。卻也難怪,那時黃巢已生了反唐之誌。

    而此時呢?石神秀自問並無黃巢那樣破空衝天、傲嘯八方、叱吒宇內的雄心壯誌。可是他依然感到這美麗花海的危險重重、殺機隱隱。他並沒有將這種感覺告訴別他人,因為感覺這種東西連他也拿捏不準,所以他隻是警惕的、預防的含一粒“清神丸”在嘴裏。

    這卻使得一直偷看他的王君玉生起興趣來,道:“你在偷偷吃什麽?”

    “怕有人會在這花香裏會作手腳,所以我預防的吃了一粒醒神丸,你要吃嗎?我這兒可還有幾顆。”石神秀認真道。

    王君玉搖首,道:“我才不相信有什麽人做手腳呢。這兒的花香啊,我每年都在聞,我可沒聞不出一點危機來,你還是留著你的藥丸,自己預防去吧!”

    石神秀想想,也沒再說什麽。畢竟他自己也沒有聞出什麽異味來,也許這都隻不過是他過敏多慮罷了。沈均和韋茜夢走在前麵,聽得後麵二人談話,也未當一迴事。

    這時四人已穿過花海,直抵花海中間的“神槍會館”。

    “換作平時,有人逼近會館,該有守衛盤查,看情況不對便會鳴鍾示警,而今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呢?”韋茜夢深懷隱憂的道:“大家小心,我們要進會館去了。”

    神槍會館作為神槍會的指揮中樞,那是因為第三層便是領導人物商量大計之所。此外,第一層作酬賓會客之用,第二層司財政、掌收支。第四層是資料庫。像這樣重要的地方,當然要留兵把守,所以五旗主馬美興、六旗主孟自擎被留學生下來負責內線防衛。而三旗主韋茜夢則負責外線防守。

    按常理,敵人必須在攻破外線後,才有可能與內線的防衛發生正麵衝突。可是現在情況卻很反常,敵人並沒有衝破外線的防守,可是內線的防守卻已瓦解、消失,不見了。如同一個桃子,好端端的,裏麵的桃核卻不見了,空了。這不免有些叫人吃驚。

    韋茜夢當然吃驚,也當然憂慮,所以她在準備邁入會館大門時,已經全神戒備。就在這時,一個人搶到她麵前,道:“讓我打前鋒吧,這兒的靜謐實在叫人好奇。”說話的人當然是沈均,他一說完便推門而進。

    韋茜夢不禁為之感動,她當然知道沈均此舉是出於一種關心——怕她遇險故,所以她也關心的道:“你要小心。”

    門已打開,裏麵燃著燈火,隻有桌椅橫陳,卻不見一個人。

    “上二樓。”韋茜夢環顧四周,不見打鬥痕跡,臉色更為凝重。

    二樓沒有人,空蕩蕩的,窗子敞開著,唯見風吹帳本一頁一頁的翻。還有硯台裏未幹的墨,幾支狼毫掉在地上,沒人撿起。

    四人相對無語,再上三樓。三樓是首腦人物商量大計之所在,布置得相當嚴整。東西兩麵各置六張檀木大椅,很是氣派。北邊放了一張鋪著斑讕虎皮的龍頭椅,獨具雄風,一看便知是會主的專座。此外,四麵都置有屏風,屏風上掛著李成、範寬、關金等著名畫家的傑作,是於才進入這裏,便讓人覺得四壁生輝,凡情俗慮盡都渙然冰消。

    可是畢竟還有一事物是不順眼、不合適的——一個不是會主的人赫然坐在會主的“專座”上,這人細眉小眼,麵白而顴骨高突。身穿紫色勁裝。左手執杯,右手執壺,自斟自酌,醉而忘憂、樂不思蜀的樣子,卻不正是五旗主孟自擎?“孟自擎。”韋茜夢怒喝,“那不是你該坐的位子。”

    孟自擎看了四人一眼,又飲了一杯酒,才慢吞吞道:“我不坐,誰坐?王安平坐嗎?他坐了那麽多年,也該輪到我了。”

    “你,你敢背叛爹爹!”王君玉虎著臉,雙目怒睜,

    孟自擎卻好暇以整:“王妹妹,你若嫁給我為妻,那我就不背叛了,你看,好不好?”

    王君玉氣忿,正要破口大罵。不料卻給石神秀搶了先,石神秀目中無情道:“你莫要輕狂,待會便有得你後悔的。”

    “我後悔?”孟自擎像聽了天大的笑話,竟仰天打了兩個嗬嗬,反向韋茜夢道:“你去哪能裏找的兩個野男人,沒大沒小。”

    “我看你是瘋了。”韋茜夢咬著牙,道:“五旗主呢?”

    “五旗主不見了,內線的防衛係統也全被破壞了,你猜那是為什麽呢?”孟自擎斜著雞眼問,像是給無知小孩出了一個謎。

    “是你搞的鬼?”韋茜夢兀自有些不信,“你有這麽大的能耐?”

    沈均卻接過話道:“三年前,孟旗主以飛鳳棲梧樓三當家的身份擊殺升龍閣的譚永光。江湖好漢無不敬佩讚歎,卻不知今日何以會勾結升龍閣和雲蔚塔,做出這般吃裏扒外、不忠不義的事來?莫非——你跟本就沒有殺譚永光。而雲蔚塔的叛離升龍閣也不過是一介假像而已。”

    孟自擎聽了這話,嚇得一跳。神色一整,不由得目注沈均,細細打量,道:“難怪習良會突然撤兵返迴,想必是你這小子從中作梗吧。”

    “承孟旗主看得起。”沈均灑然而笑道:“沈某不敢妄自菲薄。”

    “沈某?你姓沈?沈什麽?”孟自擎似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沈均。”沈均道:“不知方才在下說的可是實情?”

    孟自擎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不錯,你猜對了。今天既然顯山露水的造了反,那我也不怕將實情說出來。事實上,我來神槍會臥底,習良叛變雲蔚塔,都不過是譚門主安排的妙局。哈哈。”

    “升龍閣新主上任,針對你發布追捕令,這難道也是騙局?”韋茜夢兀自有些不信的道。

    “這個當然,不然自謂武林自道、正義之邦的神槍會怎會接納我呢?”

    “你以殺譚的名義騙取白道武林信任,打入神槍會內部。那麽習良呢?他叛離升龍閣有何用意?”

    “早在沒有殲滅飛鳳棲梧樓之前,升龍閣內部矛盾重重,大抵分成了主和與主戰兩派係。譚門主深知主和派反對攻伐。對他窮兵黷武的作法多有意見。而且這些人成分不同,在內在外、於上於下都有著複雜的人際關係,不便剪除。為防他們乘閣中虛弱,篡位奪權,譚門主這才暗中援意習良,讓他以主和派的立場參與閣內權爭,籠絡那些思叛思變的家夥。必要時候,另立門戶以掩人耳目,確保升龍閣不會因為內爭而損耗力量。”孟自擎娓娓道來,清清楚楚。

    在場的四人聽了,都不由得汗濕衣衫。想到譚永光心機之深之險之縝密,實在令人心驚。

    “而且,”孟自擎得意道:“習良假意叛變後,建雲蔚塔,一反升龍閣殘酷暴虐的作風,摩頂放踵致力於維護武林公義。藉此親近武林白道,招徠不少後起之秀,並達到與‘神槍會’結盟的目的。如此這般,才有了今天這局麵——神槍會轉眼便要變成升龍閣的分舵了。哈哈。”

    “好險的用心。”沈均長歎。波詭雲譎的江湖他已領教多時,但乍聞這陰謀內幕,還是忍不住感慨出聲,道:“這麽精密的計劃,怎麽會讓你知道得那麽清楚呢?”

    “你別看我隻是這個計劃中的一枚棋子。”孟自擎露出狐一樣狡的眼神,道:“其實滿盤的精采都是從我開始的。”

    “有理。”沈均深思,“你是這場陰謀的關鍵人物。”

    “何止關鍵!”孟自擎囂狂的道:“我還是這個妙局的策劃者之一呢。”

    “那就難怪了。”沈均若有所悟。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孟自擎自覺出了風頭,非常得意。

    “有。”這迴說話的是石神秀,他恨恨的,也狠狠的道:“你既然是升龍閣的鷹犬,那麽三年前,飛鳳棲梧樓的淪滅是否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聽了這話的孟自擎居然臉色一整,望向石神秀,這次他看得更仔細、更審慎,然後目光落在那把青布纏裹的寶刀上,“你手上拿的確良什麽刀?”

    石神秀冷笑。

    看到石神秀的冷笑,孟自擎竟覺得有三分心寒,這使他大為不快,道:“無論你是誰,今晚都休想從這館裏埋走出去。”

    “是嗎?那就試試看。”沈均說完這話便要撲上去。

    孟自擎卻在這時擲壺於地,大喝一聲“動手”。頓時四麵裏,風聲緊急,哧哧連聲音射出上百道暗器,這些暗器有的會爆炸;有的淬有劇毒;有的帶反鉤,打進去容易,拔出來卻難;有的帶刺齒,無論它從哪能一個角度都能割傷你,並且流血不止;有的還是活的,會咬人,也會鑽到你的七經八脈中,造孽作祟,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等。總之沒有一道不是淩厲、狠毒、要命的。

    四麵都是暗器,韋茜夢見了便恨自己斷了一隻手,應付不過來。王君玉更甚,她看見密如風雨交加的暗器便傻了眼,根本不知如何去招架。可是她們都沒有死,因為場中還有沈均和石神秀。

    乍見暗器,沈均立刻脫下長衫——說是脫,還不如說是抽呢!隻見他右手往後一甩,便已抓住了衣衫後領,然後“嗖”一聲,那件長衫已經脫體飛出,迎著西北麵的暗器一卷,霎時雨霽雲收,麗日放晴一般,天地清朗不見半點黑、兇、險、急。同一時間,石神秀手腕一翻,纏裹著青巾的寶刀便風車急轉般脫手飛出,追著東南麵的暗器上下、左右的格擋,釘鈴鐺啷、稀裏嘩啦的落於丈外,然後刀又迴到石神秀手中,他端然不動,靜如處子。

    就在他們出手消解暗器之危時,忽然天地一暗(這樓層四周,本來都點著燈,明如白晝),房梁上罩下一張黑絲巨網,網的八角裝有機括,控網的八個人一齊發動,頓時“霍”的一聲,大網急縮,如端午包粽子一般,已將四人裹在中心,動彈不得——本來大網急縮的時候,王君玉已經抽出自己新月一樣的彎刀,砍向那黑色的網。可是,也不知這網是用什麽織成,利刃砍在上麵,嚓嚓有聲,爆著星火,卻絲毫無損。王君玉隻使得氣力劈了兩刀,便瀉了氣瀉了力一般,委頓軟倒,幸好這時石神秀看出不對勁,急忙一手執刀抵網,一手扶她,直往後退。韋茜夢也不好受,一見巨網,她便發出手中的鉈,欲乘大網收縮之勢未止時,擊殺控網的人,可是鉈自網眼中穿出後,她頓感心疲力竭,無法控鉈飛轉自如,是於,那鉈就像拋出去的石頭“砰”一聲,沒有打種任何一個控網人,卻撞在牆壁上,無力落下。沈均一見大網落下,便舉手一抓,怒吼一聲,使了個顛倒乾坤的氣力,想將巨網連同控網之人掀翻,可是力道使到一半,才使得那八個人橫裏打了兩個趔趄,他便也力不從心,全沒了勇力一般,反而自己打了幾個趔趄,幾欲摔倒。這時,大網收縮之勢已止,他們被困在中央,看樣子已成了甕中之鱉、籠中之鳥。

    幾乎就在同時,四屏風齊倒,跳出二十四個黑衣執刀者,他們正是方才發暗器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孟自擎看著四人“落網”,意態更為囂狂,道:“沒想到吧?”

    “沒想到,真沒想到。難怪你會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講得詳細清楚。”沈均心驚,但麵不改色道:“原來卻是正在拖延時間。”

    “不錯。”孟自擎帶著一種欣賞的眼神向沈均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可惜警醒得太遲了。在遂你們願,將事情原委道清楚後,我已贏得了足夠的時間。哈哈。”

    沈均這時咬咬牙,狠聲道:“你在與我說事時,我已覺察到四屏風後麵共有二十四人,壁角裏匿了八個控網人,可是千算萬算,我竟就沒算到你竟已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我們下了毒。”

    孟自擎得意非凡:“世人隻道自己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已經洞察了我的實力所在,殊不知那隻是我的障眼法。真正的殺手鐧,其實已乘你自以為洞察幽微、得意洋洋的時候,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將你的力量吞噬,將你的攻勢瓦解。”

    “好一個慢慢吞噬,一點一點的瓦解。”沈均感慨,“天底下的英雄豪傑若都能來聽聽這句名言,想必定會受益匪淺。”

    “你挺可愛的,到了這生死關頭,說話還那麽幽默,佩服佩服。”孟自擎斜著眼笑道:“但我下的什麽毒?什麽時候下的毒,你能可也猜得出來嗎?”

    “請教。”沈均麵無表情。

    孟自擎這迴顯得更加誌得意滿了,他道:“連你都不知道,那更別說其它人了。事實上,你們還沒有上樓來便中了毒,中的是奇毒中的奇毒——隔夜失香散。”

    “祁連山上水雲洞。”沈均恍然道。

    孟自擎聽了他這句話,不由得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沈均一開口,便能道出這藥的來處,嘖嘖讚歎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不但頭腦靈醒,而且見識廣博,連這在河西走廊一帶都鮮為人知的水雲洞也數得過來。了不起,了不起。”

    “隔夜失香散是水雲洞的獨門秘藥,你怎麽會有?”沈均追問。

    孟自擎這迴眼珠轉了轉,終於有所收斂的道:“你這人,問題太多了,煩人。不過你既然知道這藥的來處,不妨也把它的效力也說說。”

    “隔夜失香散,乃是水雲洞采集祁連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和以獨門秘方配製而成的一種毒藥。據說其無色無味也無形。必須以冰塊才能將其藥力凍住。待到冰雪消融時,其藥力便會揮發出來,遇肉變肉香、遇飯變飯香、遇花變花香,隨物易性,不露退跡。中者無論神仙鬼怪、聖賢不屑,半個時辰之後,必都渾身酥軟,四肢無力,任人擺布,無能為力。”沈均無奈道。

    “好好好。”孟自擎鼓起掌來,道:“那你再說說,怎麽才能解去此毒呢!”

    沈均翻了翻眼,不置可否,隻道:“想必,想必你是將此藥放在菊花叢中吧!”

    “說對了。”孟自擎眼閃幽光,“這菊在菊花叢中揮發,嗅來陣陣都是菊花香。你們中了毒而不自知,那也是情有可原。”

    “使人受害而不自知的毒,其性緩,發作慢。是於你故意與我們說話,拖延時間。”沈均反省道:“然後你再發動攻襲,迫使我們使用內力,加速了藥力的發作。如此還不盡放心,又設了這羅網,將我們困住,使得我們求生無門,連最後一搏都不可能了。誠可謂機關算盡,用心良苦。栽在你手上也算不枉了。”

    “多謝誇獎。”孟自擎笑眼眯成一條線,引以為豪的樣子,道:“不過也不是求生無門。升龍閣對待易旗投誠的英雄好漢,素來厚之於禮。如果閣下能夠屈尊聽從號令,我倒樂意作個引薦,讓你成為譚門主身邊的紅人。”

    沈均聽了,好像絕處逢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問道:“那我怎麽樣才算易幟投誠呢?”

    孟自擎聽對方似有投誠之意,當下便開出條件道:“也不麻煩,你隻要——”說到此處,目光移到石神秀身上,然後一指,道:“你把他給殺了,將他手中纏青布的刀拿過來給我,那便算易幟投誠了。”

    “這——”沈均猶豫道:“可是我手麻腳軟的,怎麽殺啊?”

    “現在,離你中毒時,才半柱香的時間。以你收卷暗器的武功來看,至少還能再捱上半柱香的時間。乘現在功力未散,我借你一把刀,也把這網鬆一鬆,好讓你辦事。事一辦成,我就放你,留你性命,並將你推薦給譚門主。你看,如何。”

    “我還有一個要求。”沈均請求道:“能不能——”他眼睛望著韋茜夢,情動於中。

    孟自擎會意,遂道:“你放心,我不會為難韋旗主的。隻要事辦了,我便將她交給你,任憑你發何處置。”

    “此話當真?”沈均喜出望外。

    “當真。”孟自擎得意而笑,向身邊一名剛剛發過暗器的黑衣黑臉漢子道:“墨七,把你的刀借給沈大俠。”

    那個叫做墨七的人卻有點傻愣愣的樣子,竟搔搔頭皮,問道:“大哥,兄弟們都說我笨,原來你比我還笨。你叫我拿刀給他。他拿了刀反過來殺我們,那豈不是——”話沒說完,陡的看見孟自擎虎著臉,兩眼發狠。不敢往下說下去。

    “我們聰明人做的事,你一個傻子懂什麽,叫你拿刀給他,你就給,別羅嗦。”孟自擎疾言厲色,麵如寒霜。

    這迴那傷愣愣的墨七不敢說話了,低著頭,滿肚子委屈的樣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沈均麵前,將手中大刀遞了過去,嘴裏兀自怨道:“俺大哥叫俺拿刀給你,你可要聽話了,不然俺就擰斷你的脖子。”說完,兀自轉身迴到孟自擎身邊。

    沈均沒想到這麽精明、陰險的孟自擎身邊竟有這樣傻愣愣的一個活寶。一時不禁失笑。真搞不明白,這樣傻愣的人怎麽能夠配合孟自擎當臥底——這樣的人,隻怕連生活自理都有問題。不過轉念一想,呆人也有呆人的好處:容易令人輕視。說不定就是因為身邊有這樣的人物,別人才不會那麽注意孟自擎,以致被他鑽了空子而不知道。沈均接過刀,道了聲:“多謝。”

    孟自擎又向八個控網的黑衣大漢下令道:“把網放鬆一些。”

    那八人得令,各自運使機括,那本來如箬葉裹粽子般將四人纏住的大網便“謔——”的一聲響,八個網各退出三尺,儼然成了一個蒙古包。裏麵剛剛被纏得擠到一塊,抬頭舉手都困難的四人,這才鬆得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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