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倓慢慢拔出那柄刀,頓時寒芒出竅,映照得裴圓全身一顫。


    “這……”裴圓退了兩步,“大王今日真敢殺下官不成!”


    李倓一聲怒斥:“來人!將他扣押起來!”


    下麵的扈從立刻上前,將裴圓扣押。


    顏真卿心頭一震,他想說什麽,但是沒有說。


    他知道現在阻止李倓,就是在添亂,自己不能說話。


    少府監現在的情況,他顏真卿也看到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所有人都在辦公,但卻是一潭死水。


    鑄錢監的監丞不但連最基本的文書都不拿出來,還已經準備賄賂新來的少府監監。


    殺就殺了吧。


    這樣的時候,不殺還能怎樣呢?


    顏真卿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也在一瞬間釋懷。


    裴圓被扣押下來後,周圍其他人的臉色立刻變了。


    “其他人無罪!”李倓大聲道,“但若誰敢為裴圓求情,以同黨論處!”


    那些剛冒頭的人,立刻識趣地將腦袋縮了迴去。


    裴圓大聲叫喊道:“建寧郡王,你不能殺我!我是朝廷命官!”


    “推出去!”


    那些扈從尚有一些猶豫,被李倓這一聲嗬斥震懾,立刻開始動手。


    隨後,李倓也大步走了出去。


    裴圓被扣押出去後,還在劇烈掙紮。


    “你若是擅殺我,禦史台不會放過你,三省相公更不會放過你!”裴圓大罵道,“聖人也不會放過你!”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這一幕,難道建寧郡王真的要殺了裴圓?


    眾人再看那建寧郡王,人已經到了裴圓的麵前。


    有人取來繩子,將裴圓五花八綁。


    “汝罪有三,一為褻瀆公務,玩忽職守,二為貪贓枉法,三為賄賂上官!”李倓言簡意賅地說道,“今日聖人禦賜寶刀在此,本王不敢有半分私心,以汝人頭示洛陽少府監,驅妖邪之氣,還諸君朗朗乾坤!”


    言罷,李倓雙手握刀猛地揮砍下去。


    隻聽脖頸處發出一聲哢嚓聲,裴圓還來不及反應,人頭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脖頸鮮血如注,濺了一地。


    隻見裴圓的無頭屍體歪倒在地上,脖頸的鮮血嘩啦啦往外流淌。


    人頭在地上滾了好幾轉,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最後也歪在一邊,臉上的鮮血沾了泥土,眼睛還瞪得大大的,保留著死之前那一刻的驚恐和絕望。


    李倓擺了擺手指,下麵的人立刻呈遞上一張手帕。


    他先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然後開始慢條斯理擦拭刀上的鮮血。


    初冬的陽光落在他清秀的臉龐上,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冷酷感。


    周圍鴉雀無聲,尤其是劉益,嚇得癱軟在了那裏。


    早上他還和裴圓聊得很開心,現在裴圓卻身首異處了,他仿佛感覺不真實。


    李倓收起刀,整個人的鋒利氣勢也在一瞬間收斂了迴去。


    如同天光寒芒瞬間消散在天際,化作陣陣微風。


    李倓掃視一轉,麵色和善地說道:“本王相信,少府監其他人與裴圓並無瓜葛,即便有瓜葛,那也是被裴圓所欺騙。”


    眾人又是一怔,心頭壓著的一塊巨石,也落了下來。


    “諸位都迴去辦事吧,清臣,勞煩你來安排這些事務了。”


    “郎君放心,我這就去處理。”顏真卿說道。


    顏真卿現在雖然不是官,隻是吏,但他畢竟是李倓指定的吏。


    他傳達的就是李倓的意誌。


    所有人突然就變得非常熱愛工作,恨不得從此以後加班到死。


    對於顏真卿的安排,那肯定也是積極配合的啦!


    “羅列裴圓的罪狀,收拾他的人頭,與本王的奏疏一同送到長安!”


    “是!”


    “還有,今年洛陽鑄錢監的目標定在50萬貫銅錢,一並寫進奏疏。”


    “是!”


    迴了自己的辦公廳,李倓瞬間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


    殺人這種事,以前沒殺過,還真是一個考驗啊!


    五日之後,李倓的奏疏快馬加鞭到了長安。


    當然,李倓的奏疏到之前,李林甫已經通過眼線得知李倓把洛陽鑄錢監監丞裴圓給殺了。


    正沉浸在杜有鄰案中的右相心情非常好,但當他得知建寧郡王在洛陽把裴圓殺了之後,心情瞬間好到飛起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李林甫一邊大怒,一邊心裏笑開花,“這個建寧郡王膽子也太大了!敢擅殺朝廷官員!著令禦史台奏疏!這一次一定要嚴肅查辦!”


    當天侍禦史吉溫就聞風而動,集結一批監察禦史,開始羅列李倓的罪名,徹夜加班寫奏疏。


    二月初八,剛從華清宮迴來,收拾了一番,正準備和楊玉環一起泡溫泉的李隆基,突然接到了禦史台的奏疏。


    “什麽!”看完之後,李隆基的臉色瞬間變了,怒拍桌案,嚇得一邊的高力士心頭一顫,“建寧剛到少府監才十幾日,便殺了鑄錢監監丞裴圓!”


    “豈有此理!是朕看走了眼!”李隆基憤怒地掀翻了桌案,上麵的酒水和水果撒落了一地,周圍宮娥緊張地跪在了地上。


    “他這個郡王膽子也太大了!他是不是以為朕讓他做了少府監監,他就可以肆意妄為,無法無天了!”


    “看來朕不能姑息他們!他們一有機會,就想著要僭越!”李隆基眼神可怕得嚇人,“來人!來人!”


    整個大殿都響徹著李隆基憤怒的聲音。


    “三郎,三郎……”高力士立刻輕聲唿喚道,“三郎稍安勿躁。”


    “你讓朕如何稍安勿躁!他連朝廷任命的大臣都敢殺!今日他敢殺鑄錢監監丞,明日是不是就敢殺少府監少監!這種排除異己的手段,簡直就是禍亂朝綱!”


    “報……報……”外麵傳來內侍顫抖的聲音,顯然是被李隆基的怒火嚇到了。


    高力士應了一聲:“何事?”


    “洛陽發來急報,是建寧郡王的奏疏。”


    本來一般大臣的奏疏,是無法發到李隆基這裏的,按照流程,都是發到李林甫那裏。


    可誰讓賺錢這種事牽動著李隆基的神經呢?


    所以李隆基就給了李倓一個特殊通道,奏疏可直達天聽。


    但問題來了,現在李隆基非常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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