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推開門,發出一聲嘎吱的聲音,打破大廳的沉靜。


    不知為何,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過來。


    “大王,下官正好找您有事。”裴圓急匆匆過來,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我要的文書呢?”


    “大王,可否進一步說話?”裴圓抬了抬眉頭,一副我有個大寶貝想給大王看的樣子。


    李倓淡淡道:“就在這裏說。”


    “有些事牽涉到鑄錢監機密,需要私下與大王說。”


    “本王現在要的是鑄錢監的文書,你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答應給本王,本王給了你十幾天的時間。”


    感受到李倓那冰冷的眼神,裴圓心頭一緊,但他覺得事態依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覺得這個建寧郡王擺架子無非就是想抬高一些身價,多要點錢而已。


    無所謂啦,都可以談的!


    “大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裏麵裏麵請,下官真的有重要的事向大王稟報!”


    李倓卻依然站在那裏,他身姿挺直,目光堅定,麵帶微笑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跟本王說,你這裏恰好有一筆錢,是本王遺落在你這裏的?”


    裴圓微微一怔,李倓繼續說道:“你是不是還在想,本王不跟你進去,是想要自抬身價?”


    裴圓又是一怔,訝然道:“大王,下官絕無此意!”


    “那就把鑄錢監的文書全部拿出來給本王!”


    “下官現在就命人去收集。”


    “本王給了你十幾天,你現在才讓人去收集?”


    “大王恕罪,下官手中事務繁多,所以……”


    “所以你就在下麵拖延了十幾天,等待把錢送到本王這裏,認為本王也和你一樣,是來少府監混吃等死的?”


    “下官……”


    “還想著十幾日之後,本王就跟你一樣,認為有些事不能改變,於是就此作罷,你該貪你的,順便經常給本王一點點好處,本王就跟那崔眘一樣,什麽都不管了?”


    “下官……”


    “本王沒說錯吧?”


    “下官……”裴圓麵色發白,“大王冤枉下官了。”


    “那把文書拿出來,立刻拿出來!鑄錢監所有的文書全部給本王拿出來!”


    李倓立刻翻臉,語氣也變了,聲音在大廳內迴響。


    “這……現在……下官拿不出……”


    “拿不出來?”


    “請大王再給下官一點時間,下官……”


    “拿不出來,就不要怪本王了。”


    “下官隻是辦事拖延了一些,下官現在就去將所有的文書拿來,大王沒必要送下官去禦史台吧?”


    “誰說要送你去禦史台了?”


    “那大王……”


    李倓的目光瞬間釘在了一邊的主簿劉益,劉益一個哆嗦,差點跪在地上。


    “三十歲的主簿還是很年輕的,你也不想就此丟了官職吧?”


    劉益一個沒穩住,直接嚇跪在地上,連忙說道:“大王,下官什麽也沒做,都是裴監丞說的。”


    “他說了什麽?”


    “他……他……”


    裴圓在一邊大聲嗬斥道:“劉益!你休要妄言!誹謗朝廷命官,你可知……”


    “讓你說話了麽!”


    裴圓被怒斥得嚇了一跳。


    劉益被震懾得口不擇言地說道:“都是裴監丞說故意拖延,說大王不會追究,隻需要給錢,沒有什麽是錢不能解決的!”


    他此話一出,裴圓的臉色頓時如同豬肝一樣難看。


    裴圓怪笑起來,指著劉益道:“豎子妄言!妄言!敢誹謗朝廷命官!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


    說著,他就一頭朝劉益撲了上去,將劉益撲倒在地上,扭打起來。


    顏真卿見狀立刻上前,命人將裴圓扣押住。


    裴圓麵目猙獰地喊道:“大王!此人汙蔑下官!他這是汙蔑下官!”


    “大王,我絕不敢汙蔑他,我說的句句屬實,他身上已經準備好了票帖,準備獻給大王,那票貼可以在洛陽的櫃坊裏取出一千貫!”


    “你胡說八道……”


    李倓道:“搜!”


    顏真卿很快就在裴圓身上搜出票貼。


    所謂的票貼,就是去櫃坊取錢的憑證,櫃坊是開元初年出現在大唐的,主要還是在長安、洛陽一帶有。


    顏真卿將票貼呈遞過來,李倓打開一看,好家夥,還真有一千貫。


    這好處費不少啊!


    看來鑄錢監果然如元載所言,水深得很!


    周圍的氣氛立刻變了,空氣仿佛變得凝重。


    想來拿錢,絕不是裴圓一個人的事,在場的都有份。


    裴圓道:“大王,你扭送下官去禦史台吧!”


    “想去禦史台?”


    “既然大王認為下官有罪,那就扭送下官去禦史台,讓禦史台彈劾下官,再交給大理寺審查便是!”


    “有這麽便宜的事嗎?”李倓冷笑道。


    “怎麽,難道大王還想在這裏殺了下官不成?”裴圓冷笑起來,一副破壇子破摔的架勢,“本朝殺人,可是要聖人準許!”


    他說的沒錯,在大唐,對死刑的把控是非常嚴格的,尤其是官員的死刑。


    需要三司聯合複審,還需要三省宰相再審,行刑前,還要提報大唐皇帝最後批準。


    不過,大唐是人治,不是法治。


    規矩是可以改的,例如皇帝不需要通過三司和三省的批準,直接命人將大臣仗殺與大理寺。


    例如此次杜有鄰案,相關官員就被李隆基下令仗殺大理寺。


    大唐的基本國策均田製和府兵製都能崩壞,區區的死刑複核製度,不是可以靈活變更麽?


    “聖人準許?”李倓冷笑道。


    “是的!先要三司聯合審查,再由三省相公複核,最後聖人批準!若大王想殺下官,也可以,除非大王是黜陟使!”


    他說的黜陟使是大唐的一種巡查管,由皇帝親自指派,到地方巡查,有先斬後奏之權力。


    太宗朝的李靖就做過,玄宗朝的宇文融在搞檢田括戶的時候也做過,權柄極重。


    尤其是宇文融,為了政治目的,不擇手段,在地方大型牢獄,死了相當一批人。


    李倓卻笑道:“本王這裏剛好有一把聖人禦賜的寶刀,寶刀在此,如聖駕親臨,夠不夠斬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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