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這丫鬟有些藏不住心思。剛上樓就開罵了,「還真是沒臉沒皮,顧家祖上七八代,也才出了個遊方郎中,竟然敢理直氣壯的跟老太太說,姑娘的秘方是他們顧家遺失的,是早些年戰亂,舉家遷徙時,在路上被賊給搶了去。如今既然落到了姑娘手裏,還希望姑娘把記載了藥方的醫書原樣奉還。她顧家感激不盡。」


    芍藥在老太太屋子裏沒差點就罵上了,一個秘方。府裏大夫人搶,府外二舅老爺搶,這會兒倒好,顧家大夫人也來搶了。


    在柳大夫那裏碰了壁,又來侯府,那是老太太脾性好,要換做是她,早就叫人亂棍打出去了。


    給顧大姑娘的股被她搶了不算,還要姑娘的秘方!


    安容聽了芍藥的話,煙眉輕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秘方是不是顧家祖上的她不知道,可要是因為戰亂遺失了,那清顏是從哪裏學來的?


    要知道戰亂已經平複了二十多年了,要是這會兒還沒有找迴來,清顏能在短短半年內,就學醫有成嗎?


    而且顧家對清顏會醫術的事也很詫異,顧宛顏壓根就不信,一直相信她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要是醫書是顧家的,那還有什麽好詫異的?


    她重生一世,根本就沒有多少時日,對清顏學醫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啊,要是清顏要醫書的話,她可以把記憶中的醫書默寫出來。


    可是顧家大夫人要,安容呲牙,那是寧願燒了也不會給的,害死了清顏的親娘和繼母,雖然那繼母也不怎麽好,她把秘方醫書給她,要是清顏知道了,還不得被她活活給氣死。


    所以,安容沒理會芍藥的提議,去給顧家大夫人對峙,好叫她心服口服。


    想從老太太那裏討便宜,顧家大夫人把老太太看的太簡單了,這麽多年,內院雖然是大夫人把持,可是在祖母麵前,她還不敢怎麽蹦躂呢,何況是一個小妾扶正的,連誥命都沒有的小婦人?


    大周朝小妾扶正也是會受人詬病的,不過有兩種情況除外。


    一是正妻過世,繼室也亡,這樣的男子一般很難再娶妻,所以把妾室扶正可行,不過這樣的情況比較少,因為這樣的男子一般年紀都比較大,兒子可以娶妻,兒媳婦可以管家。


    二是正妻死的時候,男子年紀很大了,再娶個年紀很小的大家閨秀,比兒子的年紀還小,那可是會笑死人的,比妾室扶正還要可笑,因為以前出現過兒子和繼母通奸,給父親戴綠帽子的事。


    當年建安伯,安容的外祖父扶正周姨娘。


    一是覺得她們母子夠善良,這麽多年,周姨娘不吵不鬧,很乖順。


    二是當時大太太小產傷了身子,需要靜心調養,沒法管家,二太太抱病說頭疼,看賬頭暈眼花,三太太正準備進門,喜宴籌備到一半,大太太就傷了身子。


    這才讓周姨娘鑽了空子,畢竟迎來客往的都要人招唿,讓小妾去招唿客人,那是打客人的臉。


    安容坐在那裏走神,越想眉頭越皺,好像周姨娘扶正一事有些過於巧合了?


    娘親過世,周姨娘主動把大夫人嫁過來做繼室,先是博得了好名聲,又碰上大舅母小產,二太太是她親兒媳,居然自稱抱恙,不願意管家,這才不得已扶正了周姨娘。


    以江二太太的稟性,人家把管家權送到她手裏,她會往外推嗎?恨不得撲過去搶才好!


    安容想到前世她們殘忍的害了舅舅和表哥,沒準兒大舅母那小產的孩子也是她們害的!


    人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缺點都視若無睹,不喜歡的時候,優點都變成了缺點。


    江老夫人她們一家子在現在的安容眼裏,是什麽惡事都做的出來,有什麽害人的事往她們身上想,絕對八九不離十。


    芍藥把打聽到的告訴安容之後,又折返去鬆鶴院,顧大夫人還沒有走呢,或許有什麽變故也說不一定。


    果然,這迴還真的有變故。


    老太太可不是安容那麽好糊弄好說話的,本來安容給她們股份,已經是胳膊肘往外拐,受了不少微詞,居然還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過老太太還看到另外一層,那就是顧家不過是個四品小官,借她三五個熊膽,她也不敢上門來要東西,可見背後有人慫恿。


    顧家大夫人本來底氣就不大足,開始還心平氣和的說話,後來就開始威脅了,說路不拾遺是美德,撿了東西不還傳揚出去,與侯府名聲有礙,這是拿名聲威脅老太太。


    老太太會受她威脅才怪了,不由的冷笑,「濟民堂真是破罐子破摔,連臉皮都不要了,竟然慫恿你來要秘方。」


    「這迴又給了你什麽好處,若是嫌棄之前柳記藥鋪給的少了,可以交出來,京都姓顧的不止你一家。」


    顧家大夫人是驚站起來的,囂張的氣焰一下子萎靡不振,賠笑說她也是被逼迫,不得不來,今兒來隻是糊個過場,還請老太太諒解。


    老太太心裏還能不明白是怎麽一迴事,被逼迫是真,存心想敲詐也是真,隻是沒敲詐到罷了。


    老太太讓人送顧家大夫人出去,等她一出去,老太太就氣的直拍桌子了,「混賬東西!口口聲聲說安容胳膊肘往外拐,沒想到卻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孫媽媽端了茶來勸老太太別生氣,可是勸來勸去,也就那麽一句話,顯得蒼白無力。


    大夫人和武安侯府二房做的這些事實在叫人心寒,畢竟養育了四姑娘這麽多年,還一直當她拿四姑娘是親身肉,如今看來,還是錢帛動人心,都是要錢不要臉的人物。


    四姑娘把股份給顧家的事,柳大夫肯定不會說的,說了對他沒好處,四姑娘也不會,怎麽濟民堂就知道了?


    之前是濟民堂來敲詐,這會兒是顧家來敲詐,這些人寧可四姑娘手裏的秘方沒了,也不願意見她獨攬好處,這心,真是夠黑的。


    難怪四姑娘和五姑娘稟性差別那麽大,一個純善的誰都騙的到,一個驕縱,稍有什麽東西沒想到她,就是偏心不疼她,再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老太太越想越是來氣,後悔那日還想著給大夫人留點麵子,如今看來,她還有臉嗎,給她再多的麵子,那光溜溜的臉皮怕是也掛不住了。


    「派人去建安伯府問一聲,江二老爺是腿斷了還是啞巴了,他要是不來,安容這個小輩想去看看他老人家,都不好去!」


    芍藥聽到這話是笑的眉眼彎彎,轉述給安容聽。


    安容嘴角也帶了笑,祖母都催上了,江二老爺躲得掉才怪,等他道歉完,她就可以去拜訪外祖父、舅舅、舅母了。


    第二天,安容神清氣爽的出門。


    今日的她梳著淩虛髻,帶著金鑲玉的花鈿,還有兩支碧玉簪,秀麗婉約中不失端莊大方,煙眉隻用螺黛輕輕勾了勾,臉上未施粉,塗了些許口脂,便已豔光流動,耀眼奪目。


    玲瓏圓潤的耳垂上綴著碧玉耳墜,隨著走動,有種碧波蕩漾之美,而發髻之後,兩條天藍色的錦帶更是清靈動人。


    芍藥跟在後頭,微風吹過,帶起錦帶,她伸手接住,就這樣走了一路不曾放手。


    饒過花鳥山水紫檀木屏風,安容見到老太太坐在軟榻上,綠袖幫著她捏背。


    安容挑了挑眉頭,走近一看,發現老太太眼臉下有黑眼圈,福身問道,「祖母昨兒夜裏沒歇好?」


    孫媽媽端著燕窩來,歎息道,「昨兒老太太翻來覆去半宿才睡,早早的就醒了,勉強才睡了兩個時辰。」


    老太太招手讓安容上前,笑道,「多想了些事情,傷了神,一會兒睡一覺就不礙事了。」


    安容伸手,孫媽媽就把燕窩粥碗遞給了她,安容輕輕吹了吹,喂老太太吃起來。


    孫媽媽在一旁道,「方才福總管派了丫鬟過來,說是大姑娘在玉錦閣買了一套一千五百兩的頭飾,玉錦閣方才派人送了來,順帶取銀子。」


    孫媽媽頓了頓又道,「另外大姑娘還買了四套一般點的頭飾,加起來一共是二千五百七十兩,福總管說超過了規製,這銀票得老太太你答應了才能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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