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頓時兵荒馬亂,徹底亂作一團。


    下人們將元嶺抬進屋裏,大夫被管家拽著,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元夫人握著元嶺的手,幾乎哭成了淚人。


    大夫連忙給元嶺把脈。


    四周的氣氛,很是壓抑沉悶。


    大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他的整隻手掌都是發抖的。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元夫人眼底滿是慌亂,她哭著問大夫:“怎麽樣?我兒子如何了?”


    “他究竟傷到了哪裏?”


    大夫是元家的府醫,他臉色灰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夫……夫人。三公子他……他傷得太重了,我勉力一試,或許暫時能保住他的一條命。但是……但是……”


    元夫人怔愣地看著大夫,她忍不住歇斯底裏的怒吼:“但是什麽,你快點說啊?”


    大夫眼底滿是絕望,他閉了閉眼睛,低下頭如實迴道:“三公子的命根子被人剁碎了,已經再無可能恢複。”


    元夫人的身子搖搖欲墜,她腦袋昏黑一片,難以置信地看著大夫:“什麽,你說什麽?命根子被剁碎了?”


    她不相信大夫說的話,她連忙撲過去,一把掀開元嶺身上蓋著的被子。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下身處。


    那個地方鮮血淋漓一片,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


    陳嬤嬤忍不住驚叫一聲:“啊……”


    太慘了,簡直慘不忍睹!


    這……這根本無法醫治啊。


    三公子他廢了,徹底的成了一個廢人啊。


    元夫人眸光呆滯,她腦袋一片空白。


    大夫哆哆嗦嗦,惶恐不安又說道:“三公子不但命根子被廢了,他的手腳四肢……也被人殘忍地挑斷了筋骨。”


    “三公子……這輩子都隻能躺在床上了,無法動彈了。”


    元夫人倒吸一口冷氣,她眼前一黑,當即便吐了一口血,昏死了過去。


    在場的奴仆,全都嚇壞了。


    陳嬤嬤連忙攙扶住了元夫人,她一邊哭著讓大夫給元夫人把脈,一邊讓人去向元閣老與主君元燾報信。


    元家的天,這是徹底的塌了啊。


    元嶺乃是元家三脈單傳,他如今徹底成了一個廢人,那豈不是說元家要絕後了?


    陳嬤嬤隻覺得腦袋轟隆隆作響,整個人無助絕望到了極致。


    元夫人沒昏迷太久,大夫給她紮了針,她很快便呻吟一聲,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陳嬤嬤眼睛發紅,擦了把眼淚連忙攙扶起元夫人。


    “夫人,你可不能太激動,以免損害了自己的身體。”


    “如果你都不撐著,三公子可是沒法活了。”


    元夫人整個人猶如呆滯了般,她怎麽都不願意相信她的兒子廢了。


    她緊緊地抓著陳嬤嬤的手臂,自欺欺人道:“陳嬤嬤,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我的兒子,他沒有被廢。”


    陳嬤嬤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元夫人閉了閉眼睛,她咬牙從床頭上撐起身來。


    她跌跌撞撞地衝到了元嶺的床邊。


    她看著昏迷不醒,全身都是傷的元嶺,她痛徹心扉:“嶺兒,究竟是誰,害得你成了這幅模樣?”


    “你醒過來,告訴母親,母親幫你報仇。”


    別讓她知道兇手是誰,否則她定然要將其碎屍萬段,千刀萬剮了。


    元夫人無論說什麽,元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心如刀割,抱著元嶺嚎啕大哭。


    陳嬤嬤也忍不住跟著潸然淚下,她突然想起什麽,當即便止了哭泣道:“夫人,老奴記得珍兒與三公子是一起出去的,三公子被廢了,珍兒卻不知所蹤。難道……這一切與珍兒有關?”


    元夫人咬牙切齒,低聲怒吼:“那個賤人,定然和她有關的。”


    “去,派人去找珍兒,即使翻遍整個京都,也要將她給找到。”


    陳嬤嬤連忙低聲應了。


    元夫人擦著臉上的淚痕……她絕望無比地看著元嶺昏睡的麵容。


    “我的兒啊……你胡鬧這些年,都沒替元家留下一兒半女,你如今被廢了,這可如何是好啊?元家,這是要徹底絕後了啊。”


    她幾乎都不敢想,夫君與公爹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金鑾殿上剛剛散了朝,元閣老元燾走到了秦勉的身邊。


    秦勉恭恭敬敬地朝著元閣老打了聲招唿。


    “外祖父。”


    元閣老應了聲,他的目光掃了眼宸王,而後拉著秦勉的衣袖,離開了金鑾殿。


    他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壓低聲音問道:“勉兒……貧民窟的事情,你後續有沒有掃清尾巴?”


    秦勉不想這件事讓元家牽扯進來太多。


    他含糊不清地迴了句:“外祖父放心,我已經將事情處理得幹幹淨淨,絕不會再被他們抓住任何的把柄。”


    “這段日子,宸王得了個好差事,我跟在王爺的身邊,幫襯著做事,也能趁機培植一些勢力。你們若是有什麽人才舉薦,可以把名單遞給我,我會酌情送到王爺麵前,讓他看著提拔提拔。”


    元閣老的眸光微閃,他就知道這個外孫,無論有什麽好處利益,都不會忘了他,忘了元家。


    他心裏感到很是欣慰,忍不住勾唇笑了。


    元燾見此連忙欣然應允。


    “好,我們迴去就尋一尋,看看有沒有什麽人才,可以提拔的。”


    “距離明年的科考,時間還非常充裕,我們定然會好好地認真選拔,一定會為王爺尋到優秀的可造之材。”


    秦勉笑著點頭,“好,那就有勞外祖父與舅父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元閣老拍了拍秦勉的肩膀:“好,你去吧。”


    “得空了,記得來府上坐坐,我們爺倆很久沒有一起暢飲了。”


    秦勉眼底滿是溫暖的笑意,他與元閣老的感情深厚,他小時候讀書啟蒙,就是元閣老給他啟蒙,教授他讀書認字的。


    一直到十五歲,他的那些課業大部分都是元閣老教授。


    元閣老算是他的半個老師。


    他自然很是敬重元閣老。


    這些年,他在宸王那邊得到什麽利益,就會分出一小部分,讓給元家。


    元家因為在秦勉的幫助下,這些年也得了不少的好處利益。


    他們門下的幕僚與培植的官員勢力,也有不少在朝中擔任重要職位。


    這些年元家一直向上發展。


    去年的時候,他們還曾順利地將一個家族裏的姑娘,送入宸王後院為妾。


    這無意間加強了元家與宸王之間的緊密關聯。


    這一切都是秦勉的功勞,旁人知道他們是宸王黨,也沒人敢得罪他們。


    可以說,他們元家這些年在京都,一直都是順風順水,風光無限的。


    秦勉臨走前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低聲提醒了句。


    “對了,外祖父,這些日子你記得提醒三表弟,讓他低調一些,不可再惹出什麽事端。現在是我們與宸王最關鍵的時刻,切不可沾染上什麽汙名,以免影響了宸王的大局。”


    元閣老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他連忙點頭應了。


    “好,你放心,我會看好那個臭小子的。”


    秦勉這才放了心,當即便轉身離去。


    元閣老摸著細長的胡須,扭頭看著元燾:“聽到了嗎?迴去後,記得緊一緊嶺兒的皮,讓他不要再胡作非為,不要再給元家闖禍。”


    元燾立刻應了:“父親放心,兒子曉得。定然會好好地敲打敲打元嶺……他這些日子也學乖了,都沒惹出什麽事端的……”


    兩個人說著,便出了皇宮,朝著元家停放的馬車走去。


    誰知他們還沒來得及上馬車,元家的侍衛,便騎著馬疾馳而來。


    侍衛臉色難看至極,他看到元閣老與元燾,他連忙翻身下馬,屈膝跪地:“老爺,大爺,大事不好了,三公子他出事了!”


    元閣老的心,頓時咯噔一跳。


    他來不及多做詢問,當即便與元燾上了馬車,急匆匆迴了元家。


    元閣老剛剛踏入府邸,就聽到無數的嗚咽哭泣聲音。


    他的心猛然一沉,衝著那些哀嚎哭泣的奴仆,冷聲嗬斥:“哭什麽哭,又沒死什麽人,這是嚎的哪門子喪?”


    “誰敢哭一聲,立刻拖下去杖斃。”


    啼哭的奴仆,頓時跪倒在地求饒。


    四周頓時靜默一片,不敢有任何的聲響。


    元閣老揉了揉眉心,朝服都來不及更換,他急匆匆地朝著元嶺所住的院子走去。


    他剛剛踏入院子,便聽到元夫人痛哭流涕的哀嚎聲。


    元閣老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心裏頓時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元燾眼底滿是厭煩,他踏入屋內,還沒看清楚屋內的情況,便衝著元夫人訓斥道:“我與父親隔著老遠,就聽到你鬼哭狼嚎的聲音……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家主母的氣度與修養?”


    “整個府邸烏煙瘴氣,都在啼哭嚎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元家的天都要塌了呢?李氏,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元夫人的哭泣頓時戛然而止,她看著從外麵進來的公爹與夫君。


    她像是突然見到了主心骨,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撲到了元燾的懷裏:“夫君,你終於迴來了。”


    “我們的嶺兒……他……他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元閣老的臉色一沉,他忍不住也向元夫人嗬斥:“胡說八道什麽?這樣不吉利的話,你也敢說?”


    元夫人眼睛通紅,她有些畏懼元閣老:“公爹,我沒有胡說八道。”


    “嶺兒他……他被人毀了命根子,被挑斷了四肢筋骨……”


    元燾再也忍受不住,想也沒想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元夫人的臉上。


    “在父親麵前,你胡鬧也要有個度?這次,元嶺又是闖了什麽禍?你為了幫他,竟然不惜扯這樣離譜荒唐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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