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浩傑,32歲,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警方的視線裏,起因是他的父母。


    劉璃說,他是個無痛人,他的身上有和撲克牌脫不開聯係的紋身,他出車禍的地方離愛狗協會的工作室不遠,他出車禍的時間,正是張育文死後不久……


    他的父親是愛狗協會裏的一員,當晚曾和曹女士一起出現在山穀裏喂狗。


    他的母親,名下有兩家棋牌室,恰好受害者陳傑和張育文的前女友分別去過其中一個……


    他入院時的衣物包括鞋子都已經交給家屬,此刻都不在醫院裏,呂媽媽將它們都帶走了。是因為正常的需要洗護,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呂浩傑,是不是警方要找的連環兇手?


    林彥儒安靜的打量著他,也充分理解到劉璃描述的有關他的異樣。


    呂浩傑看人的眼神,多少有些讓人覺得被冒犯了。


    林彥儒坐在他的病床邊,戴著頸托的他毫不迴避林彥儒審視的目光,甚至他還用審視的目光來來迴迴、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林彥儒。


    “呂浩傑,你的父母因為涉及案件已經被帶迴警局配合偵查,暫時會有民警來負責你的陪護,如果你有其他需求,可以和民警提。”林彥儒說。


    呂浩傑沒說話,視線從林彥儒的眼睛好奇的移到他的嘴巴。


    “你不好奇你爸媽牽涉進什麽案件了嗎?”林彥儒平和的問。


    呂浩傑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角。


    他並不在意,反而一直用侵略性的眼神看林彥儒。


    被一個男人這樣打量讓人感覺反感且不適,林彥儒不動聲色的問:“知道北高峰上發生的事嗎?”


    呂浩傑置若未聞,饒有興致的又將打量的視線移到他的胸膛。


    林彥儒想起了劉璃的七字箴言。


    “柳湘又找了另一個提款機,”林彥儒說,“你的目的落空了。”


    呂浩傑愣了一下,視線轉迴來,和林彥儒對視著。


    “我很好奇,為了不讓梁家明成為提款機,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柳湘?”


    呂浩傑的目光帶上了笑意,好像在嘲諷。


    林彥儒沒再說話,他坦然的用眼神迴敬呂浩傑,自信的、犀利的、利用坐姿的優勢從上而下的俯視著呂浩傑,直到他移開自己的視線。


    在“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點上,沒有人能學到劉璃的精髓。


    將醫院進行了周密的安排,確保不會出現類似曹女士和呂媽媽的逃跑行為後,林彥儒趕迴了局裏,沒有來得及和已經出任務的劉璃說話。


    呂家倆夫妻都被警方控製住了,呂媽媽是在她家被物業舉報行蹤的。


    呂爸爸則是清早曹女士喂狗導致狗狗大麵積死亡後,林彥儒就安排片警對他進行了標記。


    “野狗分食連續殺人案”的調查有了很大的進展,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陳傑的前女友在呂媽媽經營的第一家棋牌室有活動。


    之後棋牌室因為經營不善,換到了位置更偏的地方。恰好張育文的前女友就在新位置的棋牌室活動過。


    這一點,經偵科的兄弟已經從棋牌館、呂家父母的銀行流水中找到了證據。


    愛狗協會的工作室外,趙坤找到了一個對麵樓的私人監控,裏麵拍到了呂爸爸在曹女士燉肉期間進入這個建築樓的畫麵。


    除了異煙肼的來源還沒有落實。


    但曹女士、呂爸爸、呂媽媽三個人都在異口同聲的、氣焰高漲的喊冤。


    曹女士氣焰很高:“我打牌歸打牌,其他犯法的事一件都沒做過,我就是個愛打牌的良民。”


    呂爸爸理直氣壯:“警察同誌,開棋牌館不犯法吧?去救助流浪狗不犯法吧?我這也沒犯法那也沒犯法,我不知道你要我交代點什麽?”


    呂媽媽委屈弱小:“我就是沒錢了跑迴家拿錢交住院醫藥費的,最近收益不好,我又不想兒子跟著操心,這才偷偷溜走的。”


    她兩手一攤:“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怎麽就犯法了呢?”


    三張比死鴨子還硬的嘴。


    曹女士:“我偷偷去山穀,那是怕執法大隊傷害狗狗。我拿著狗繩就是想抓住牧羊犬,然後讓它幫助我將流浪狗轉移到地方,我沒有任何惡意。”


    呂爸爸:“曹會長她燉肉的時候我雖然去過,但我什麽都沒做,我兒子最近住院,我缺錢……我想找她借點錢。”


    呂媽媽:“我們開棋牌館,就是收個茶水費服務費的,他們欠的賭債也不是給我的,老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她們欠的是債主的錢呀。”


    總之,再也沒有比他們還冤枉的良民了。


    ……


    “這倒是句大實話,”專案組負責經偵的同事說,“我們將陳傑前女友和張育文前女友的債主進行了交叉,沒有發現重複出現的人物。”


    “但這個棋牌室的老板娘,自己也欠了一屁股的債,還了舊債添新債,其中有好幾筆大額的轉賬還錢記錄。”


    這個大額,真的是屬於法律意義上的金額巨大。


    林彥儒說:“這三個人中曹女士的口供最好拿,畢竟我們的嫌疑人之中還有一對利益共同體的夫妻,所以接下來將重點放在曹女士身上,用挑撥離間的辦法讓她有危機感,她將會是第一個開口的。”


    這項工作,經專案組決定,由預審科負責。


    林彥儒必須全力以赴落實證據。


    最難的是證據。


    警方現在看似掌握了局麵,但從最終結案的要求來看,都隻是猜測。


    刑偵二隊、痕檢、法醫全都出動了,兵分三組,分別去三個不同的現場,誓必要找到指向性強的、能定罪的證據。


    比如兇器、比如作案時的血衣、比如能證明三名被害和他們接觸的痕跡、再比如——連環殺手的作案紀念品。


    “沒有連環兇手不愛紀念品,但紀念品是什麽沒有人猜得到,三名被害的衣物及個人物品全都被毀,我們必須找到能將三名死者的被害和兇手直接聯係起來的證據。”林彥儒說,“愛狗協會的工作室、呂家的房子、車子等全都辦好了搜查手續,各位加油。”


    破案在即,大家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好師傅是在任何時候都惦記自己徒弟的,所以肖哥熱情的在微信裏喊劉璃:“快來啊快來啊,讓你這個編外有機會見證我們榮獲集體一等功呀。”


    “哦,對了,還有我老婆給你打包的醬肘子。”


    下班的劉璃沒讓他失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


    “今天教你做魯米諾測試。”肖哥說,“隻要有血跡,哪怕是被水稀釋了一萬倍,或者被清洗劑反複清洗過,即使是被漂白水破壞過,魯米諾也能讓它顯形。”


    “被漂白水破壞過不會幹擾魯米諾嗎?”劉璃好奇的問。


    “當然會,”肖哥自信的說,“但好的法醫善於發現漂白水發出的熒光和血跡發出的熒光兩者之間微妙的區別。”


    痕檢默不作聲的舉起了自己的手。


    肖哥找補說:“哦,忘了說,還有痕檢……”


    ……


    林彥儒帶著這聒噪的一隊去了最重要的呂家。


    照例還是痕檢先進,然後是法醫,最後才是偵查人員。


    肖哥和劉璃做的,也並不是什麽高科技狠活,都是純手工的慢工細活碎活。


    “漂白水和血跡出現的魯米諾反應差別非常細微,那就是反應速度。比如眼前這樣,”


    肖哥舉著魯米諾燈對著浴室的一個角落,“這樣成片快速閃現的,就是漂白水遇到魯米諾之後的反應。”


    呂家的浴室被用漂白水清洗過了。


    但警方不能將對方用漂白水的行為定義“做賊心虛”。


    劉璃學得很認真。


    當她跟在肖哥身後進入呂浩傑的臥室後,痕檢一拉開衣櫃門,大家立刻就感覺找對了方向。


    衣櫃裏沒有衣服,密密麻麻貼著的,全都是些鮮血淋漓的照片,斷肢殘臂的、隻剩頭顱的、開膛破肚的……


    痕檢忍不住說:“林隊,紀念品來了。”


    肖哥忍不住對劉璃嘀咕了一句:“看,我們的集體一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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