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萍最近的確是過得挺慘的。


    雖然那些公安問她的時候,她很堅強的挺住了沒有承認,應該也沒有露餡,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還是都不對。


    就連同屋的那兩個女知青以前不合總是吵架,現在也莫名的湊在一塊兒的時候多了,原本和她關係更要好的楊桃跟她疏遠了。有一次她還撞見那倆關了門說悄悄話,不用說,背著她做賊似的,肯定是在罵她。


    對門幾個男知青中原本也有個對她有意思的,最近卻總是用一種帶著評估和莫名不定的目光打量她。


    梁玉萍煩透了,她還沒辦法跟人哭訴自己的委屈。


    不對,她曾經跟楊桃哭訴過一次,可剛開口,對方就說:「你又沒有承認,公安不是也沒有抓你嗎,可見也相信你了,我們大家當然是,相信你的。」


    梁玉萍:......這讓她還怎麽說下去?


    顯然,他們的信任都是口頭上的,當不得真。


    這些知青跟她的關係麵上還能過得去,那些村民就沒有什麽顧忌了,原本村裏還有幾個喜歡她的小夥子,現在有兩個見到她還毫無素質的罵她、笑話她。


    就連方濤,對她的喜歡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麽深了,雖然他前幾天放假從鎮上迴來還過來安慰她了,好像還因為她跟他媽肖蘭英吵了一架,但是,梁玉萍明顯能感覺得到,從上次方濤去市裏學習,她去接他的那天開始,他對她就突然轉淡了。


    再加上方濤媽肖蘭英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更加反感她了,還能不能嫁給他,梁玉萍也沒有多大把握了。


    至於其他那些本來就喜歡對他們這些知青挑刺的村民們,做得就更過分了,每次她出門碰見人,總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後來梁玉萍才知道,肖場公社的社員大都去紅星公社換過代食品,有的還幾乎是定期就去拿號一個月去個三迴,而沈明澤就住在紅星公社裏。


    而她跟沈明澤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傳出去的,反正那邊公社的人隻要碰見肖場的社員過去兌換,就會特意幫他說好話,然後將她給拉出來遛一遛。


    「聽說你們公社有個知青叫梁玉萍?你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當然知道了,我們公社有個沈明澤,就是被她給舉報說什麽耍流氓。」


    「那個沈明澤就是被市裏領導點名表揚過的,人家平時如何如何好。」


    諸如此類吧。


    別說梁玉萍不知道怎麽傳出去的,這件事就連沈華濃和沈明澤都不清楚,沈華濃不經常迴村了,沈明澤則是除了必須要出門之外,基本都是窩在診所裏看書或是做簡單的藥物研究、做分析筆記。


    除了這些,村民們還給梁玉萍帶來了不少沈家人的消息。


    比方說,沈明澤在改造期間奮鬥不止,弄出來個「沙眼壹號」的眼藥水,效果特別好。


    他在三花賓館冒險救人的事被市裏通報表揚了。


    他爸爸沈克勤因為發現黃花蒿治療瘧疾有功,被調到藥研所去了,現在還發現了抗瘧因子青蒿素上了國內各大報紙。


    總結起來,就是沈明澤好像翻身有望了。明明一個已經被碾到泥坑的黑五類,他竟然又爬起來了!


    乍聞這些消息,梁玉萍心情複雜極了。


    然後,她就突然臭名遠揚了。


    現在她對自己的前途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原本的目標方濤那邊,她感覺有些疲乏無力,至於其他人那就更不用想了,窩在這窮公社裏,她也接觸不到比方濤更好的對象了,再差一些的,將就一下她又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迴到城裏的爸媽身邊,並且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充滿城市氣質的姑娘,實在不甘心就這麽便宜鄉下泥腿子,也不想過這種農村婦女的生活。


    因為這一係列的煩心事兒,梁玉萍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她最近都有些害怕出門了,可是不出門又不行,現在是冬天不用下地賺工分了,但是她得換洗衣服和被褥啊。


    肖場公社的知青點沒有水井,但是一百米外就有一口池塘,以前他們這些知青都是在那邊挑水和洗衣服的,當時就感覺遠,現在她覺得更遠了。


    中午趁著大家都吃飯去了,通往池塘邊的路上也沒人,她收拾了幾件這幾天積下來的髒衣服,將床單被罩也都拆了,一併塞在桶裏,然後去拿肥皂,結果發現自己才用了幾次的肥皂竟然瘦了一大圈。


    梁玉萍抿抿唇看看楊桃的床鋪,這房間裏住了三個人,就她喜歡占小便宜,什麽都找人借,不用說肯定是她偷用了。


    這種日子真的是煩透了。


    她拎著桶快步往池塘邊跑去,等洗完衣服迴來就發現楊桃跟另一個女知青正在陰陽怪氣的說她的壞話。


    她忍無可忍一腳踹開了虛掩的房門。


    屋裏倏地一靜,梁玉萍對上那兩個絲毫不覺得心虛的臉孔,再也忍不住了,她跟人大吵了一架,她有被公安調查追問這個把柄,另外兩個也各有各的軟肋,雙方吵了近半個鍾頭,不分勝負,最後還是幾個男知青過來勸架才停歇了。


    楊桃跟另一個女知青隨著幾個男知青過去他們那邊玩去了,梁玉萍一個人趴在床上又哭了一場。


    哭過之後,她就從箱子裏拿出自己的好東西出來邊整理邊細細的擦拭。


    比如說她的那個名貴的皮包,她的皮封麵筆記簿,英雄牌的高級鋼筆,一件已經洗舊了的海魂衫,一件長裙子,一個精美的相框,以前還有一雙丁字形的純牛皮鞋,現在鞋子舊了上次水災泡了水再也穿不成了,除了這些,還有一個精緻的金絲絨小袋子。


    袋子裏原本還放著一枚金孔雀胸針,雀屏上麵鑲嵌著一排排細小的紅藍寶石,特別的漂亮,是她跟沈明澤處對象之後,張秀雲送給她的禮物。


    但是,後來被她當成沈明澤對她不軌,張秀雲以此來威脅、利誘她的證據給上交了。


    這是張秀雲的嫁妝,上麵有她的名字和張家的印章紋,事發後張秀雲在病中被調查,沒幾天,她就病死了。


    以前翻看這些東西,梁玉萍的心情都會不自覺的平靜下來,會對前途充滿了自信,這些東西都多少能夠安慰她,它們還能告訴她,她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兒,不比任何人查,能夠也值得被優秀的人愛慕並娶迴家。


    然而這一次,許是心境變了吧,她看著看著心裏越來越不安。


    她摩挲著那個漂亮的小袋子,心道:「那時的情況,我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連累家人跟著一起下地獄吧?這真的不能怪我,我是不得已的,我當時害怕極了,我那時候也隻是個年紀小的姑娘,我還能夠怎麽辦,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些事......能體諒我吧。」


    梁玉萍默默的發了會兒呆,突然聽見門口有說話聲傳來。


    「是這間房嗎?」


    這聲音......有點兒像沈華濃,但是過去太久了,梁玉萍也不能肯定,她還是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攥緊那個金絲絨袋子站了起來,正要往窗外看。


    肖蘭英的聲音就清晰的傳進來了:「是,就是這間,三個女知青都住在這一個屋裏,看吧,門還沒鎖呢,還掩著呢,有人,她不在那邊屋裏玩,肯定在裏麵了。」


    跟著她就大嗓門的嚷了起來:「梁玉萍,梁玉萍,梁知青,你在不在屋裏呢?市裏的沈主任過來有事找你來了。」


    沈?


    主任?


    沈主任會是沈華濃嗎?


    這就搞笑了吧!


    但是梁玉萍還是心裏有些慌,她沒有應聲,想趕緊收起床上的東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門被推開了。


    沈華濃牽著昭昭站在門口,跟她對了個正著。


    她嘴角還噙著笑呢,目光從梁玉萍驚慌失措的臉蛋下滑到她的手,然後頓了頓。


    以前沈華濃喜歡跟梁玉萍一塊兒玩,還喊過她嫂子,梁玉萍知道她除了嬌蠻任性之外,其實也不壞,是屬於小脾氣不斷,大脾氣很少的那種嬌小姐,她以前就有本事哄得沈華濃聽她的話,一直覺得這姑娘很蠢,起碼從來沒有怕過她。


    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被沈華濃這目光一掃,她突然驚得一個激靈,手一抖,那袋子就掉在地上了。


    金色的袋子上印著是一個大紅色的篆體張字花紋,很大、很醒目,也十分的有特色,張秀雲所有的嫁妝上都有這個花紋,就連陪嫁的碗筷上都有。


    沈華濃或許不記得這個袋子裏曾經裝過什麽東西,但是很顯然她是認識上麵這個花紋的。


    是原主母親的嫁妝啊。


    都鬧成這樣了,梁玉萍還捏著被她害慘的前男友的東西呢?


    現在惡劣分手之後,都不興處理掉前任的東西嗎?


    是要發揮節儉風格呢,還是留著緬懷呀?


    沈華濃往梁玉萍旁邊的床上看過去......


    喲,竟然還有個有些眼熟的包包,好像原主也有一個,依稀記得是沈明澤買迴來送給她跟梁玉萍一人一個,就隻有顏色不同。


    這就真的是,很搞笑了啊。


    梁玉萍不怕沈明澤看見她背著他買的包,但是現在被沈華濃這麽看著,她心中一跳,趕緊一屁股坐下去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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