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出自教坊司,這麽久未返開封,一定要去風月場所看看。一家人帶著她去顔樓,這多少有點尷尬。楊興真、楊興實、楊元奇、於氏、謝二奶奶、李清照作陪,其他的老實在家待著。


    樂婉跑來迎大家的時候說:“這個日子挑的可是好,今天休沐,節目比較大。難得留下一個房間。”


    樂婉在楊元奇耳邊說道:“當年那場戰事再無重演(顔樓開業的演出),這次我可是把錢全貼出去了才安排的,迴頭楊家補給我。”


    楊元奇怒目:“……”


    李清照旁邊道:“別聽她瞎說,這幾天顔樓公告都放出去了,重演開業那場節目,不過預定房間費用是高了些。那可是高太後向太後都讚的表演哩。”


    李老太太迴過頭問:“現在開封風月如此之盛?”


    樂婉解釋道:“今日特殊,不過尋常人流也差不上多少。”今日人流量最滿,後院還限流了。


    李老太太微微點頭。


    李老太太離開開封二十多年,不曾想開封曲目推陳出新,竟是另外一番風景。


    李老太太歎言:“老婆子老了咯。”


    李清照在旁道:“李奶奶,你可是楊家的老祖宗了,可不帶這麽說,曲目自是新穎,指法這些更新卻是不多。卻是妙常姐姐曾有段時日有些新鮮東西,不過這幾年也不行了,家裏不給她練習。”


    李老太太嗬嗬笑,這倒是她最得意的地方,卻也道:“曲樂耗費心神,是不能沉浸此道。”


    這時候樂婉引了個人進來,來人說道:“在下高家來人,高世明公子說今日安排了一場相撲,不做關撲,不過總得和楊公子加點彩頭。問楊公子可否?”今日節目盛大,太多熟悉人在顔樓。


    楊元奇問:“你彩頭都不說?”


    來人道:“公子贏了了場子費用我家公子出,公子輸了過去見他。就不來叨嘮老夫人了。”


    楊元奇點頭,這個使得。


    ……


    楊元奇一臉陰沉的去往隔壁小樓,這明顯就是作弊,十賭九騙誠不欺人。


    高世明在外麵迎楊元奇,哈哈的說道:“男人啊,明明知道輸還死要麵子硬撐,可別說你不懂!”


    楊元奇怒:“你不是知道我家老太太在,我怎麽躲?!”


    高世明說:“行了行了,一會你得感激我。”


    進去以後楊元奇才發現裏麵有向子韶和梁師成,主位的正是官家趙佶。


    楊元奇趕緊拜下行禮。


    趙佶說:“你這些朋友也是護住你,還想到出個彩頭把你弄過來。”


    楊元奇迴:“官家到來蓬蓽生輝,顔樓和我多有淵源,大家一起也是與有榮焉。”


    趙佶冷冷的道:“你不是有禁令在身?”


    楊元奇不得不解釋:“這個……平時我不曾出門,今兒家中老太太迴開封提起想來,忠孝實難兩全。想官家極其敬重向太後,留下母子和睦一段佳話。我這也算是有樣學樣,該不會讓官家煩吧,也就來了。就是……唉……向太後走得也頗多留戀,掛記著官家吧。”


    這個說法讓在座的人都暗罵這貨也算武將,拐彎抹角把趙佶最在意的事說出來。這裏坐著的還有向子韶,向家還得說聲謝。


    趙佶果然哈哈笑起來,他的心意不就是如此,向太後於他有大恩,他成為官家一直謹記,母慈子孝,還當如何?!“也算你伶俐,這個禁令就解了你的,隻在開封,陪著你家老太太多看看這繁華盛世,省得別人說我不通情理。”


    楊元奇趕緊謝恩。


    ……


    舞台再次上演《將軍浴血》,這是顔樓給這個舞台劇的命名,開封這個節目多有模仿,但如此恢弘大氣卻隻能在顔樓,其他地方壓根沒那麽多空間表演如此盛大節目。各處小樓一片叫好聲。


    隻是節目最後少了那輪箭雨,最後加了場醉酒離開。舞台吟唱大宋禁軍最熟悉的歌詞:“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


    趙佶問:“怎麽改了結尾,始終少了當年悲壯的氣勢。”


    楊元奇道:“當年是當年,現在大宋軍備齊整,贏下一場又一場對外戰事,官家威震西北,如何還能像當年。” 這次改動和官家無關,隻是楊家認為李老奶奶年事已高,擔心影響她的情思,就改了這結局。楊元奇反應從來這麽靈敏。


    一屋子的人暗中大罵,特別幾個知道內情的,這貨真不要臉。


    趙佶麵有得色,西北河湟開邊在他手裏算是競全功,這是太宗以後,最為輝煌的一場開邊戰事。從這個角度,他已有自傲的資本。


    趙佶說:“好好迴去陪你的老太太,老實做人,自有你的機會。”


    楊元奇謝恩離去,這趟來得值,還真得謝過高世明。


    ……


    迴到這邊,李老太太還在嘖嘖稱奇,這場舞台劇她前所未見。


    夜色已晚,節目卻並未結束,又有天上人間名角演出。


    樂婉在楊元奇旁邊耳語:“這個章台人聽說甚得官家歡心,高家這次專門邀來做謝幕演出。”


    楊元奇愕然,曆史就是這麽倔強,沒了李師師不一樣有其他美人。別說,遠遠看去,這女子的確一副曼妙身姿。


    楊興實這時候道:“總以為杭州顔樓已是翹楚,這開封!風月還得在開封啊。”


    楊興真道:“就是可惜了楊家股份。”


    李老太太:“哼……狐媚殺人,學學你們的侄兒,顔樓說是他始創不為過,他可曾帶走顔樓一個女子?”


    楊興真和楊興實訕訕,這怎麽相提並論,他是沒帶走一個章台人,他身邊的美人還少麽?!


    楊元奇趕緊補救:“兩位叔父不過是平心而論,並無他意。”李老太太這話要是落在實處,可把兩位叔叔得罪了,何況,他又不是不想從顔樓拉人,這不是看得太嚴沒機會麽。


    於氏說道:“天已晚,老太太也乏了吧,是時候迴去了。”


    李老太太起身,最後還說句:“怎麽,我都起來了,你們幾個還坐著?是想留在這裏繼續還是……”


    這……


    大家趕緊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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