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情從皇甫寒的花圃裏出來之後,無意間經過了馬廄,馬廄裏竟然空無一人,當下雲洛情便牽出一匹馬翻身而上。


    “駕!”


    馬兒疾馳奔出馬廄,剛剛走進馬廄的的陸雅萱正看到這一幕,見有人騎走了她最心愛的赤兔馬,情急之下抓起旁邊的弓箭上了馬背,隨後跟出來的皇甫寒及時拉住陸雅萱:“何事如此驚慌?”


    “那個女人騎著我的赤兔馬逃走了。”話落,駕一聲便長喝而去。


    雲洛情難道還覺得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嗎?皇甫寒立即牽出另外一匹馬,跟了上去。


    馬兒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工夫便已經跑出了無極宮,到了修羅最寬闊的阿都草原上去,耳邊響起唿唿的風聲,雲洛情隻想立刻跑出這片草原,跑到澹台聿的身旁去。


    遙遙落在後方的陸雅萱緊皺著眉心,緊緊盯著雲洛情的背影。


    皇甫寒很快追了上來,陸雅萱側頭問皇甫寒:“寒,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她竟然能駕馭得了赤兔!”陸雅萱自認騎術是修羅繼城主最好的人,但是看到雲洛情的控馬技術,不得不心生佩服。


    “赤兔是你馴養的,快讓它停下來。”皇甫寒沒有迴答陸雅萱的問題,而是直接下令道。


    陸雅萱當即便拿起掛在胸前的哨子,哨聲響起了,很明顯的可以看到赤兔有了反應,但是馬背上的人控馬技術之高超,竟然能讓馬兒不聽從馴養員的指令,赤兔在掙紮一番之後,繼續前行。


    陸雅萱當即怔住了,她以為那人不過是騎術好而已,沒想到控馬技術也如此精湛,遠在她之上。


    “寒,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陸雅萱再次側頭去看皇甫寒,卻看到皇甫寒一雙眼睛都專注在前麵的女人身上,完全聽不到她說的話。


    內心極為不爽,陸雅萱當即抽出一支利箭搭弓,對準了雲洛情。


    就在她要放箭的那一刻,皇甫寒出手打落了她的弓箭,弓箭偏離了方向,飛向空曠的一側。


    “住手!”皇甫寒怒喝一聲,臉色森冷異常。


    馬蹄聲聲,皇甫寒已經超過了陸雅萱,上去追著雲洛情而去。


    雲洛情手裏緊緊勒住馬韁,赤兔乃是汗血馬親係,耐力和速度非常,雲洛情踢在馬肚上,馬蹄揚起,速度加快。她不知道自己走這條路是否正確,隻是朝著西楚的方向走。她知道她身後有追兵,然而他完全不顧及,隻飛奔前行。


    沒有片刻歇息,皇甫寒的馬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以普通馬的速度和耐力定是追不上赤兔的,他沒想到失去了內力和武功的雲洛情竟然還有如此耐力,他太低估了這個女人。


    正在皇甫寒盯著雲洛情之際,一支利箭再次飛過他身側,直逼前方而去。眼看利箭離雲洛情越來越近,皇甫寒情急之下將掛在腰間的一塊石玉扔了出去。


    利箭被石玉打偏了方向,本該射在雲洛情後背的利箭,最後射在了赤兔的右後腿上,赤兔突然躡鍥,朝前栽去。


    雲洛情正想著還有多久能跑出阿都草原,馬兒突然倒地,她慣性的超前栽去,頭部重重磕在草地上,傳來一陣鈍痛,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


    皇甫寒很快趕上,跳下馬背,低頭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雲洛情。


    片刻之後,陸雅萱也追了上來,皇甫寒將雲洛情抱起來放在馬背上要帶迴去,陸雅萱立刻上前攔住:“寒,你為什麽要幾次擋住我的箭?這個女人竟敢奪馬逃走,她該死!”


    “陸雅萱,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阻礙我的計劃?”


    陸雅萱被皇甫寒的冷厲嚇到了,她認識皇甫寒十幾年,卻是第一次看到生氣的皇甫寒。在她對皇甫寒的了解和印象之中,他似乎從未生過氣,無論麵對多麽糟糕或者多麽令人高興的事情,他總是保持著一貫的冷漠,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那是沒有任何情緒的一個人。但是在這一刻,她真真確確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她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女人逃走讓他生氣,還是……


    從阿都草原迴無極宮的路上,突然狂風大作,下了一場大雨,地處極北的阿都草原上,即便還在初秋,風也帶著寒意,別說是雲洛情已經內力全散,身上藥性未解,還受了傷的女子,皇甫寒內力深厚的男子撐著迴到無極宮也受不了,不僅馬兒累死了,皇甫寒也險些暈倒。


    身邊的近衛立即請了修羅最好的大夫來,皇甫寒不顧自身的不舒服,命令大夫先為雲洛情診脈,近衛擔憂且不解的看著自家主子。


    片刻之後,白發蒼蒼的老大夫來到皇甫寒麵前稟告道:“城主,這位小姐本就身體虛弱,由於長久勞累,已經氣血兩虧,如今又染上風寒,額頭的傷口有感染的跡象,情況不妙。”


    “發揮你生平所學,將她治好,需要什麽就說,務必要讓她活著。”皇甫寒剛說完話便用力咳嗽起來。


    “快給城主看看。”近衛道。


    “是。”大夫為皇甫寒診脈,片刻之後說道:“城主身體健壯,隻是受了一點風寒,這幾日注意飲食,吃兩貼藥就無礙了。”


    近衛點了點頭:“下去開方子吧。”


    大夫剛出去,陸雅萱便匆匆跑了進來,看見麵色蒼白滿臉疲憊的皇甫寒,立即擔憂的跑到他身旁:“寒,你沒事吧?”


    皇甫寒對陸雅萱方才出手想殺雲洛情的行為極為不滿,遂不理會她的關懷,眉心微微蹙起。


    見皇甫寒將自己的關心無視,心高氣傲的陸雅萱拉不下臉來好言好語的說話,也冷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


    近衛見此,忙說道:“雅小姐,城主受了風寒,大夫剛剛吩咐要好好休息……”


    不等近衛將話說完,陸雅萱已經站不住了,她震驚的盯著皇甫寒的臉,雙眸中閃爍著某種失望又失落的情愫。


    “從來驕傲自大無視一切的皇甫寒,什麽時候竟然學會憐香惜玉了?你寧願自己受風寒,也要把那個女人帶迴來,你曾經說過你此生無心,難道是騙人的嗎?”陸雅萱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怒吼而出。


    她之所以甘心跟在皇甫寒身邊十幾年,不僅因為她深深愛著,還因為他身邊除了她陸雅萱之外,沒有第二個女人,所以即便皇甫寒親口說他此生無心無愛,她還是願意守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不知身份的女人,竟然將她一直以來的自以為顛覆得麵目全非。


    皇甫寒聽著陸雅萱的怒吼,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陸雅萱,冰冷的聲線響起:“我說過,任何人都別想打亂我的計劃,你陸雅萱也不行,如果那個女人有絲毫閃失,陸雅萱,你明白我的手段……”


    後麵的話皇甫寒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已經不言而喻。


    陸雅萱聽不出皇甫寒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隻知道皇甫寒一直都在維護那個女人,一氣之下跑了出去。


    近衛看著跑出去的陸雅萱,迴頭對皇甫寒道:“城主,你真的是為了雲洛情才受的風寒?”話問出口,近衛才突然想起來,城主剛從外麵迴來的時候,他的狐裘是披在他懷中的雲洛情身上的。


    “城主,雅小姐從小就跟在您身邊,您如此對她,她會傷心的。”近衛道。


    著話對皇甫寒明顯沒有絲毫用處,他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吩咐身後的近衛道:“派人嚴加看管那個女人。”走了兩步,又繼續道:“把弄梅撥過來伺候她。”


    近衛聞言,明顯一怔。


    雲洛情感覺身體很重,昏昏沉沉的,她很想睜開眼睛,繼續向前走,她似乎已經看見澹台聿在阿都草原的盡頭處等著她,很費力的去睜開雙眼,可嚐試了幾次都無用,她無奈放棄,任自己陷入無底的黑暗中去。


    她想,如果能再見到澹台聿,她一定要問她,為什麽一定要等她走出草原去見他,他就不能走進草原來找她嗎?


    她在黑暗中越陷越深,直到再無知覺。


    澹台聿突然從睡夢中驚然坐起,心裏難受得緊,猛然間噴出一口黑血。


    “殿下!”剛端著湯藥進來的墨歌看見自家主子又吐血了,慌忙放下湯藥,過去扶住澹台聿。


    一個月前太子妃被皇甫寒抓走,緊接著殿下就莫名其妙的中了毒,這種無名的毒藥就連鬼醫也判定不出是何種毒藥,不知毒藥的來源,也無從配製解藥,一個月過去了,殿下每次都會吐血,身上的內力也在逐漸消失。


    澹台聿見到墨歌,第一件事便問:“有消息了嗎?”


    墨歌搖了搖頭:“屬下已經出動了絕情宮的所有力量,孔雀山莊也在尋找青衣青寧,不過,雲王爺和鳳家家主已經到了西楚,估計明日就能到達朔城,還有,聽說皇上也來了,目前聖駕已經到了渭陽河畔。”


    “派人迎接雲王和鳳家家主。”澹台聿蒼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安排下去了,崧冽親自去,另外,有一個人要見您。”


    澹台聿看著墨歌,這個時候墨歌還稟報要見的人,必定有其原因。


    墨歌頓了頓,開口道:“是北冥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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