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皇宮,重華殿。


    歌舞聲聲,聽上去像是在舉辦重要的宴會,可抬頭看去,偌大的殿中除了跳舞敲樂的樂官,南宮冷易一人坐在席上,他似乎喝多了酒,身子歪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殿中的歌舞。


    他的身側坐著一身銀白的男子,身姿挺拔,雍容秀雅,端著酒杯不緊不慢的喝著酒,正是澹台聿。


    南宮冷易狹長的鳳目掃過澹台聿的側麵,唇角不經意的扯出一抹似諷非諷的彎弧,果然是傳言中的“點蒼大陸第一奇才”,從辰時遞折入宮,他在宮門口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又在禦書房等了一個多時辰,故意讓澹台聿等了大半日他才借故姍姍來遲,他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慍怒,反而舉止有度,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都恰到好處。


    他確實是個完美之人,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


    南宮冷易看著手中的酒杯,冷笑著一飲而盡。


    殿中舞姬身姿妖嬈,靡靡之音讓人似乎陷入一種夢境的遐想之中。


    南宮冷易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睛看著澹台聿:“聿太子,朕好像忘了問你,你遠道而來,是為了什麽?”


    “聿的太子妃雲洛情下落不明,日前聽說曾在北冥出現過,故此聿此次專程來尋妻,奈何北冥地廣人多,特進宮拜會北冥皇,望北冥皇相助於聿,找到洛情,聿將不勝感激。”澹台聿手中酒杯一頓,身上酒味雖重,但目光卻依舊清亮無比。


    南宮冷易冷笑著哼了一聲:“你的太子妃應該在你西楚,即便是不在西楚,或者也可能迴了東爵,聿太子如何就相信傳言,覺得雲洛情在北冥?”


    “那聿也想問一句,還請北冥皇實話告之。”


    南宮冷易抬頭看著澹台聿,似乎在等他的問題。


    “洛情,是不是來過北冥?”澹台聿鄭重的問出,他心中其實還隱藏著一絲害怕,他害怕南宮冷易的迴答隻會讓他絕望。


    這個問題讓南宮冷易的醉意清醒了些,他眯著眼睛上下打量澹台聿,犀利的目光試圖將他看穿,可澹台聿隻是坐在那裏,麵容一如淡漠,任由他看。


    “是,她確實來過,但是又走了。”南宮冷易頓了頓,隨後又道:“雲洛情那個女人,若她不是執意要走,朕指不定還真會封她為朕的貴妃……”


    “她活著是不是?”澹台聿終於失態的問出。


    南宮冷易抬頭看著殿中的舞姬,邪肆笑道:“她當然活著,她把朕的後宮攪得一團亂,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個女人不負責任,一點責任都不負……”南宮冷易說著說著,似乎又更醉了。


    澹台聿絕望了許久的心,終於在南宮冷易一聲“她當然活著”中複蘇了,她活著,她活著……此刻澹台聿的心裏,隻有這一個聲音在咆哮。


    隻要她活著,他就能找到她。


    “砰!”桌上的酒杯突然被南宮冷易掃下地,碎成一片,他大聲吼道:“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舞姬不明所以,喏喏的退下,隻澹台聿還坐再席上。


    “來人!”南宮冷易朝外喊道。


    “皇上?”齊海立刻走了進來。


    “去,去把西延淩給朕叫來。”南宮冷易把臉埋在桌上,對著澹台聿道:“明日是我北冥的秋獵大典,聿太子一道參加吧。”


    這是在向澹台聿發出邀請,澹台聿正找不到機會接近南宮樾,有了南宮冷易的邀約,就有機會在圍場內找南宮樾一問究竟。


    “多謝北冥皇的盛情,聿定會準時到場。”


    這日是北冥一年一度的秋獵,沒有夏日的酷熱,倒是涼爽怡人。北冥先祖馬背上得天下,全民皆兵,男女老少,上到皇帝太後,下到平民百姓,人人都能騎善射,秋獵便是從先祖上沿襲下來的民族風俗,一到秋獵之日,皇室弟子皆會在狩獵大會上一展身手,比騎射,借此贏得皇上的讚許或封賞。


    今年的秋獵如往年一般隆重而盛大,之前朝中許多大臣都還質疑,西延淩一個新官上任,連官場門路都尚未摸熟,是否真能辦好此次的秋獵大會,可是今日的秋獵會場,讓那些對西延淩心存疑慮的大臣們羞愧於對他的不信任。


    “今天是個好日子,所有人不分上下,不分尊卑,誰要是能獵得麋鹿者,有官有爵朕加封一級,無官爵者,朕賜金縷衣一件!”南宮冷易大聲宣布今年秋獵的獎品,全場立時嘩然而起。


    官爵加封自不必說,賜金縷衣這可是上上榮寵,等於是一塊免死金牌,誰不想要?


    南宮冷易看著全場士氣高漲,十分讚許的點頭,與站在身側的南宮樾說道:“西延卿果真是個人才,此法果真奏效。”自從南宮樾退兵迴來,與東爵聯姻之事定下之後,滿朝的文臣武將都是士氣低落,一陣萎靡,西延淩竟利用秋獵之事,使得文武百官重燃士氣,這些封賞就是他設計好的。


    南宮樾聞此,目光看向站在高台之下的那抹身影,若不是她穿的正紅色朝服,憑他偏瘦偏矮的身形,幾乎會被淹沒在人潮之中。


    “西延卿,你這個文武雙科狀元,今日若是不能獵得麋鹿,可就要砸你雙科狀元的門麵了,哈哈哈……”南宮冷易對著高台之下的西延淩大聲道。


    “哈哈哈……”在場之人也隨著南宮冷易笑了起來,無數的目光澆注在西延淩身上,西延淩嗬嗬笑了兩聲,心中卻將南宮冷易罵了千百遍,這個混蛋,平白又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本來他想趁著今日無人注意到他,溜出圍場,再去夜王府的禁地探查的,如今被南宮冷易這一說,還有什麽機會開溜!


    “皇兄,今日之盛況燃起了臣弟的熱血,臣弟也想下場,請皇兄恩準!”南宮樾突然道。


    “可是你的傷勢……”


    “臣弟的傷已經不礙事了,請皇兄恩準!”南宮樾堅持道。


    正在南宮冷易猶豫的當口,另外一道沉穩淡漠的聲音也響起了:“本宮也有興趣下場一試,北冥皇可否準許?”


    南宮樾聽見這個聲音,眼眸中猛地閃過一抹冷色,隨之迴頭去看,澹台聿依舊一身銀白,在人群中猶如遺世的仙人,緩步而來。


    南宮冷易看著澹台聿,唇角勾起邪魅的笑:“聿太子也想來拿我北冥的官職和金縷衣不成?”


    “重在參與罷了。”澹台聿溫潤一笑,轉而對著南宮樾淡漠笑道:“別來無恙,夜王殿下。”


    “看來本王今日的對手,不容小覷了!”南宮樾看著澹台聿,冷笑一聲,朝著西延淩走了過去。


    “哈哈哈……”南宮冷易大笑起來道:“聿太子若參與,想必會令今年的秋獵大會增色不少!”轉而,南宮冷易又對著西延淩大聲道:“西延卿,你今日的對手不止有夜王,有朕,還有聿太子!”


    西延淩聞此,身子猛然一怔,抬頭看向南宮冷易的身旁,長身玉立,淡漠溫雅,從容不拘,那的確是澹台聿。


    南宮樾快步走下台階,拉過西延淩便往人群之外走去,南宮樾用隻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警告道:“記住本王跟你說過的話,今日你隻能跟在本王身邊,否則……”


    他沒再往下說,可是雲洛情已經知道他接下去是什麽意思,他忍不住又迴頭朝高台上看去。


    澹台聿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南宮樾,在看到西延淩之時,他的眉微微皺了一下,那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當他想再次看清楚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西延淩和南宮樾的身影。


    南宮樾將西延淩拉到更衣室中,兩人隔著屏風,各自換衣服,南宮樾利索的換上騎馬裝,出來卻看到西延淩仍舊穿著朝服。


    “為何不更衣?”南宮樾看著西延淩身上的朝服道。


    “你在這兒我怎麽更?”西延淩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南宮樾,若是南宮樾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尚可原諒,可南宮樾偏偏就知道了。


    然而南宮樾此刻也才猛然反應過來,尷尬的咳了一聲,出去將門關上,西延淩這才走到屏風之後去更衣。


    更衣出來,看見南宮樾仍舊站在門口,似在等他,西延淩沒理,徑直走了,南宮樾不悅的跟上去,冷哼一聲:“本王在門口為你守著,你態度竟然如此惡劣,也就你敢對本王如此!”


    西延淩仍舊是沒理,走到馬圈去,牽了一批白色的馬兒出來,南宮樾看了一眼他選的白馬,開口道:“眼光還不錯,此馬眼似懸鈴,睛如撒豆,好馬!”


    西延淩仍舊沒有搭理南宮樾,一個矯捷的動作上了馬背,拉動韁繩便上前了,南宮樾再次吃癟,臉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好,立刻也上了馬背,追上西延淩,一把搶過他的馬僵,突然勒緊韁繩。


    “籲!”西延淩險些從馬背上掉下來,他側頭瞪著南宮樾:“你想殺了我不成?”


    “你最好記住,你今日都不能離開本王身邊半步!”南宮樾臉色冰冷的扔迴他的韁繩,踢了一下馬肚子,疾馳而去,留下一個背影給西延淩。


    西延淩猛地拉緊韁繩,纖細的手指緊緊拉著馬僵,眸中閃爍著一絲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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