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和紀太醫一直守在門外,都十分擔心南宮樾,從未聽聞丞相還懂醫學,即便是懂一些,可禦醫署的老太醫都說不能如此……這其中的風險,怎能不叫人擔心!


    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屋內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管家更加的著急了,更令他心慌的是,這位丞相治病,竟然不讓一個人跟著伺候,裏麵到底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


    蓮花暗器乃是冷家獨製的,一旦打到人的身上,便會鑽入骨肉,中暗器者大多是在取暗器的時候被活活痛死,要不就是流血過多而死。


    南宮樾此刻血仍在流,一朵鐵蓮花紮在肉中,血肉模糊,看不清哪裏是肉,哪裏是暗器。西延淩連續手術快一個時辰,額頭上布滿汗珠,但是他騰不出手來為自己擦汗。


    南宮樾看著眼前正在為自己盡力取暗器的西延淩,不,他此刻心裏清楚的知道,這個人不是西延淩,她是雲洛情。從他知道雲洛就是雲洛情的時候,他便知道雲洛情是一個多麽精明的人,南嶽的雪峰山上,澹台聿為她毫無猶豫的跳下深淵,他怎樣也想不明白澹台聿的那番舉動。


    如今,他似乎懂了一點,雲洛情,和他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


    西延淩一迴頭,對上南宮樾看他的眼神,他來不及多想什麽,繼續埋頭工作。


    南宮樾麵無血色的臉上突然一笑:“你,你別想瞞著本王,本王什麽都知道……西延淩!”


    西延淩對南宮樾的這句話並未放在心上,淡淡掃了他一眼,隻覺得南宮樾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挖肉削骨的痛,他居然一聲也沒哼過。


    一個多時辰的手術終於結束,不知是因為南宮樾足夠強,還是因為注意力一直在西延淩身上,直到西延淩將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他尚未反應過來。


    “你們可以進來了。”西延淩在屋內喊了一聲,管家和守在門外的紀太醫立刻便衝了進來。


    “王爺,您感覺如何?”管家立即大步到床榻邊,急切開口。


    紀太醫也趕緊過去,抓起南宮樾的手把脈。


    “紀太醫,如何?”管家迫不及待的問道。


    紀太醫老眼中慢慢折射出不可思議,忽而看向正端起茶杯喝水的西延淩:“你竟然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將暗器完整取出,並完美的縫合了傷口,而到此時,王爺的意識也竟還清醒,丞相大人,您是如何做到的?”


    西延淩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睛,掃了一眼南宮樾:“他命不該絕而已!”隨後他放下茶盞,拍拍手道:“這幾日注意,莫讓傷口碰水、裂開,每日按時換藥,注意飲食,本相花了一個多時辰救你,還請王爺莫要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


    “閱家客棧,青城。”南宮樾簡約開口。


    “多謝!”話落,西延淩已經出了屋子,繼而又傳來他的聲音:“多謝王爺的好意,本相有自己的府邸,不必在此打擾王爺,再會!”


    南宮樾看著西延淩遠去的身影,終於熬不住,倒了下去。


    “王爺……”


    西延淩迴到丞相府已經日落西山,李泉和扶搖正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他昨日一早去上朝,便兩日一夜沒迴相府了,且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李泉甚至還去皇宮門口打聽了,是不是丞相惹惱了皇上,被關起來或者是……可結果什麽也沒打聽到。


    “泉伯,相爺迴來了!”相府的家仆一見到西延淩,便激動的到處宣告。


    李泉和扶搖立即從正堂裏跑出來,“相爺,您總算迴來了!”


    “哥哥你怎麽才迴來,扶搖和爺爺都急死了!”扶搖跑到西延淩身邊,抱住他的腿,確實是被嚇到了。


    李泉快步走過去,看到臉色不好的西延淩,急急問道:“相爺,您受傷了?”


    “泉伯,天黑後你就去找西延叔叔,讓他去閱家客棧找青城,並告知我現在的處境。”西延淩來不及解釋自己的傷勢,立即吩咐道。


    “老奴知道。”李泉點頭,立即上前扶住西延淩:“老奴立即去請大夫來為相爺治傷。”


    “泉伯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況且我受的是內傷,一般的大夫也無可奈何。”西延淩立即道。


    “那如何是好?”李泉突然反應過來,道:“老奴立即去通知家老爺,他內力深厚,定能幫您。”說著就要轉身去找西延家主。


    “泉伯!”西延淩又立刻叫住他:“不可!哥哥給我的護心丹還有,我服上三日就好了,你現在去找西延叔叔,會耽誤我的事。”


    李泉折迴來,隻好聽從西延淩之言。


    當夜,青城、青玄、青寧便出現在了丞相府中,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陌生的主子,三人齊齊單膝跪地:“屬下參見莊主!”


    雲洛情上前扶起三人,在他們的注視下,從耳後扯起人皮麵具,一點一點扯下,露出本來麵目。


    青寧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上前便抱住雲洛情:“小姐!奴婢就知道您還活著!”


    青城和青玄礙於男女和身份,即便心情如何激動,也都隻是極力控製。


    這次見麵,雲洛情將她為何要留在北冥,並假扮西延淩入北冥朝廷為官的原因告知了三人,並且由雲洛情安排,青玄和青寧即刻迴東爵,雲王府中那位假的雲王實在危險,而且青寧和青玄本就是雲洛情身邊之人,出現在西延淩的身邊,的確不妥。


    青城則留在北冥,暗中相助他。


    也因為西延淩被南宮樾打成內傷,這幾日他正好以此為理由,修養在府中。經過青城三日的暗中探查,幾乎把整個北冥皇宮都找遍了,就連天牢,刑部大牢,禦史府的牢房都找過,獨獨沒有雲霽的消息。


    雲洛情想了許久,父王說過,他是被龐太後困在北冥,那麽就不可能是被南宮冷易關著的,一切應該從龐太後身上下手,但是南宮樾府中的那個禁地,他仍舊想一探究竟。


    這日,雲洛情正與扶搖在院中曬太陽,梨娉端上新鮮的水果點心,梨娉還特意為他們做了蓮花羹,看著碗裏的蓮花羹,雲洛情突然想起了梨落。


    她最喜歡梨落做的點心和花羹,每個季節她都會采新鮮的花瓣,做成花羹。梨落最了解她的心思,總是護著她,無論是誰,隻要說了她的壞話,她總能跟那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可是……


    “哥哥,你怎麽了?”扶搖抬起頭來,看見雲洛情望著碗裏的蓮花羹出神,稚嫩的聲音問道。


    雲洛情迴過神來,伸手端起蓮花羹,品了一口,味道像極了梨落的手藝。


    李泉領著一個夜王府來的侍衛,來到院中。


    “相爺,夜王爺派人過來了。”李泉道。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來人,放下蓮花羹,開口道:“王爺找本相有何事?”


    “我家王爺請丞相大人到秦樓相見,有要事相商。”來人道。


    雲洛情心中在想,南宮樾找他能有什麽事情?但還是問道:“什麽時辰?”


    “未時。”


    抬頭看了看現在的時辰,很快便要到未時了:“你去迴稟你家王爺,就說本相一定準時赴約。”


    “是!”


    將來人送出丞相府,李泉匆匆來到雲洛情身邊:“相爺,您的內傷尚還未痊愈,夜王殿下這約,還是不去的好,萬一又打起來……”李泉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夜王一迴白水城便與他在相府中大打出手,隨後他又在夜王府中被打成重傷,總歸一句話,他們二人是冤家路窄。


    雲洛情擺擺手:“不礙事,我如今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與先前一樣對我。”


    “這個可說不準,這位夜王的脾氣比皇上的脾氣都怪!”李泉道。


    “泉伯,我是一定會去的,你也立馬出門,通知青城去探查夜王府中的禁地。今日南宮樾不在府中,容易得手!”雲洛情吩咐道。


    李泉聽此,覺得頗有道理,原來他去赴約,是為了拖住夜王,李泉不禁為雲洛情快速的反應讚歎。


    從丞相府中出來,雲洛情選擇坐馬車。


    秦樓中,南宮樾已經訂好一間上好的房間,他先到來,便站在臨窗的位置,街上車來人往,終於,看見一輛極為眼熟的馬車停在了秦樓門口,南宮樾認得,那是西延淩的馬車。


    沒一會兒,西延淩在小二的領路下,來到了南宮樾的雅間,環視一圈,環境清幽,的確時不錯的地方,廂房裏繚繞著茶的香味,西延淩走過去,對著南宮樾開口:“不知王爺叫本相來此,有何要事?”


    “丞相,請坐!”南宮樾轉身看著西延淩,沉了沉,一個請的手勢遞過去,自己也落座。


    西延淩掃了一眼南宮樾,今日他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心中還想,是否“救命恩人”四個字在南宮樾心中還有些分量。


    南宮樾拿過一個青玉的茶杯,為西延淩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麵前,西延淩看了一眼麵前的茶水,茶香清碧,悅麗動人,是上好的禦前龍井。


    西延淩端起茶杯,並未發覺有何異樣,因此毫無防備的喝了一口。


    南宮樾看著他喝下茶水,忽然露出一抹冰冷的笑:“你就不怕本王在茶裏放毒?”


    西延淩猛地摸著自己的脈象,忽皺了一下眉頭,譏諷地看著南宮樾:“你在茶裏放了七星海棠!南宮樾,你有必要如此卑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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