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痕迴想著後麵出現的黑衣人,半晌才想起來,那是容離身邊的侍衛,方毀。


    那個人是容離?他的頭發?


    再抬頭一看,容離剛才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漸漸的他反應過來,在東爵一次又一次幫小丫頭,就知道他沒那麽好心,原來也是……


    楚玄痕再看著送嫁的隊伍,直到那抹鮮紅從眼底消失,他才收迴了目光,轉而淩空而起,乘風而去。


    太子府早已經是賓客雲集,大夥都在等著太子和太子妃的到來,這場婚禮隻準備了一個月,卻不曾想場麵竟然隆重而盛大得令人咂舌。


    賓客之中不乏點蒼大陸各國派來的使者,西楚眾位大臣更是早已經位列。


    鳳鸞喜車到來的聲音由遠及近,眾人翹首期盼,不少人都在議論著太子和太子妃的傳奇,更有好奇之人擠到了前麵,隻想早看一眼這位能令他們驚絕天下的殿下傾心相許的女子。


    澹台夜華站在人群之中,手裏的玉簫靜靜而握,眼前的場景,讓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喜。


    鳳鸞喜車停下,喜娘將紅綢交個雲洛情,新郎和新娘一人挽著紅綢的一頭,雲洛情蓋著交頸鴛鴦的西帕,隻看得見腳下方寸之地,她跟隨著澹台聿的腳步,走進太子府。


    喜樂聲適時而起,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之中,雲洛情跟在澹台聿身後,一步一步走進去,這裏沒有嘮叨的老頭子,沒有糊塗的父王,沒有愛妹如癡卻又嚴厲的哥哥,沒有陰險奸詐的庶母庶妹,沒有對她關切備至的管家雲伯,沒有老實憨厚的雲椛。但是這裏有澹台聿,這個她此生的依靠,唯一的男人。


    跨入喜堂,主位上坐著西楚皇帝澹台武桀,還有熹貴妃。


    人人麵帶笑容,喜於樂見太子娶妃,唯有一襲青衫閃避一邊的西楚國師濮陽郡。


    從第一眼見到雲洛情開始,他對雲洛情便充滿敵意,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就連澹台武桀私下也勸他,他仍舊一意孤行,扔下一句“禍水”甩袖離去,澹台武桀無奈,便不再說了。


    喜樂停,一陣動人心弦的美妙曲音響起,每個人都仿佛沉浸其中,澹台聿順著聲源望去,原是澹台夜華所奏。


    他用玉簫吹的一首《白頭吟》,原本是悲情的曲調,但是在澹台夜華的簫聲中,充滿著喜樂與祝福。


    曲音漸到尾間,澹台夜華慢慢朝兩人走近,直到曲音停下,他對蓋著紅蓋頭的雲洛情開口:“皇兄皇嫂,恭喜你們!小弟謹以此一曲《白頭吟》送給二位,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你,十三。”雲洛情點頭。


    澹台聿朝澹台夜華略微點頭,兩人相視一笑,澹台夜華再道:“今日之後,十三就要繼續雲遊江湖,希望皇兄和皇嫂都懂得珍惜彼此。”


    “記得常迴來。”澹台聿叮囑一句。


    澹台夜華點頭,走之前看了一眼紅蓋頭之下的雲洛情,在喜娘響亮的聲音中踏出喜堂,身後傳來司儀的聲音:“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雲洛情盯著腳下的方寸之地,在司儀的高喊聲中彎腰一拜。


    這一拜,從此天高水長,她的世界裏有了澹台聿。


    “二拜君父……”


    方寸之地中,雲洛情再次彎腰拜下去。


    這一拜,從此他們一生一世一雙人。


    “夫妻對拜……”


    “太子殿下不好了!”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傳來,旋即,一個太子府家仆慌慌張張衝了進來。


    正在進行中的新婚儀式因此被打斷了,墨歌上前喝住衝進來的家仆,怒道:“你不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嗎?即便出了天大的事情也等太子殿下婚禮之後再說!”


    家仆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莽撞嚇蒙了還是別的,竟然還站在喜堂上一動不動。


    墨歌見此,臉一黑,又冷著臉喝道:“還不快下去!”


    就在家仆人怔愣之時,又一個府兵衝了進來:“殿下不好了,憐兒小姐被人殺害了!”


    “什麽?!”所有人俱是一驚,雲洛情立刻扯下頭上的紅蓋頭,一張美到令人窒息的絕世容顏展現在世人眼前,但人們隻是震驚了一瞬間,隨即便又迴頭去看衝進來的府兵。


    許多人都不知道,府兵口中說著的“憐兒小姐”是誰?怎麽突然會被人殺了?而且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竟然如此緊張。


    上官憐死了?她昨日剛為她拔毒七次結束,要是恢複得好,今日就會醒來,什麽人竟然會殺害一個臥床三年的活死人?一夕之間,雲洛情隱約感覺一個天大的陰謀在向她襲來。


    澹台聿大步走到府兵麵前,臉色陰沉風雨欲來:“你說什麽?”上官憐是他虧欠上官家族的,他一直想盡辦法要救醒上官憐,就在她即將睜開眼再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人殺了!


    “憐兒小姐被人殺死了,屍體還擺在風瀟閣內,而且那個兇手也被人抓住了。”府兵迅速開口道。


    抓到了兇手?


    原來有幾雙懷疑雲洛情的視線,也在“抓到兇手了”這一聲中迴神。


    澹台聿隻字未發,飛快的出了喜堂,朝風瀟閣而去,雲洛情也顧不得身上繁瑣的嫁衣,提著裙擺匆匆忙忙跟了出去。


    這個消息來得震驚,許多人始料未及,這下新郎新娘都已經去了風瀟閣,賓客們也都隨著轉移,皇帝澹台武桀在前,一眾人都朝著風瀟閣走去。


    風瀟閣中,十幾個府兵把守在院內,見澹台聿到了,齊齊扣頭請安:“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


    澹台聿來不及理會,大步跨進屋子,雲洛情後腳進去。


    一進屋便看見上官憐倒在血泊中,嘴角凝著黑紅色的血,身子趴在地麵的血泊中。


    雲洛情當即過去執起上官憐的手腕。


    脈息全無。


    雲洛情此刻的心情像是沉到了海底。


    “太子殿下,兇手就是這個人,我們發現闖進來的時候,他手裏正握著兇器。”府兵道。


    雲洛情順著府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昏迷在地,手中還握著帶血的匕首。


    “蕭堯!”雲洛情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怎麽可能是蕭堯?!


    今日她成親,事情本來就很多,哥哥和月喬來送她,時間也比較緊,她便沒有注意到蕭堯是不是在場,現在看來,的確是自己疏忽了。


    “蕭堯!蕭堯!蕭堯!……”雲洛情過去使勁搖蕭堯的身子,可他睡得太死,雲洛情掐著他人中,這才將他掐興醒。


    蕭堯迷迷糊糊的轉醒,看著雲洛情:“情情……”


    “蕭堯,這是怎麽迴事?你……”雲洛情焦急的看著蕭堯,這個蕭堯不會是知道了澹台聿偷藏著上官憐,為給她出氣把上官憐給殺了吧?


    “什麽怎麽迴事?”蕭堯還疑惑不解。


    “上官憐……是怎麽迴事?”雲洛情盯著蕭堯的臉,手指指著背後倒在血泊中的上官憐。


    蕭堯順著看了過去,看到上官憐已經死了,忽然反應了過來:“我什麽也沒做,我不知道。”蕭堯搖頭。


    “我們闖進來的時候,你手裏就拿著刺殺憐兒小姐的兇器,你還說與你無關?”府兵大聲道。


    每個人都將此話聽了進去,而且隨著進來的每一個人也都將麵前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上官憐的確死在了血泊中,而蕭堯手裏拿著兇器,就倒在上官憐不遠的地方,順著地上的血跡,每個人甚至都能聯想到,蕭堯殺了上官憐之後欲逃跑,不知什麽原因自己卻暈倒在了案發現場,最後被太子府的府兵發現。


    蕭堯看著死去的上官憐,反駁道:“我與她無冤無仇,我甚至從未見過她,為何要殺她?”


    所有人俱是一愣,局勢僵住。


    “皇上駕到!”外麵傳來太監的傳報,所有人都退到一旁,為皇帝讓路。


    澹台武桀身旁陪著熹貴妃,走了進來,看見滿地鮮血,熹貴妃惡心的把頭埋在皇帝手臂中。


    “太子,怎麽迴事?”澹台武桀掃了一眼地上,問道。


    “迴稟父皇,她是恩師上官敖的孫女,上官憐,三年前受傷後中毒,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澹台聿冷靜的向皇帝稟報道。


    上官家的冤案已經平反,即便說出上官憐的身份,也沒什麽。


    澹台武桀聞此,目光盯著上官憐的屍體,歎道:“三年前幸免於難,今日卻又遭此毒手,可憐了上官家族從此後繼無人!”


    隨著皇帝進來的,還有一個較為年輕的清俊男子,他進屋便盯在上官憐身上,突然發現了什麽,走過去伸手抹了一下上官憐嘴角的紅黑色血跡,湊近鼻尖一嗅。


    原來以為上官憐是被利器刺死的,澹台聿看著清俊男子,待他查了查,開口道:“子晨,發現了什麽?”


    子晨,西楚太子府首席太醫。


    “憐兒姑娘不是被人殺死的,而是中毒而亡!”子晨話中沒有不確定之詞,言之鑿鑿。


    眾人更是震驚。


    “原來這位蕭公子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而是代人受過!”一直隱身不出聲的濮陽郡突然開口。


    “愛卿,何出此言?”澹台武桀一愣,看著濮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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