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之餘,方毀盯著雲落情:“雲小姐,你之前說有法子治好王爺的病,方毀現在就懇求您,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把王爺救迴來,南嶽不能沒有王爺……”


    “你現在哭喪個臉管什麽用?有本公子在,他現在還不會死!”雲落情看了一眼跪地的方毀,看向門外匆匆跑來的府兵。


    “龍九千歲來了,說一定要見王爺,沒人攔得住,他,已經闖進來了。”府兵急急稟報道。


    “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麽?快出去攔住他!”方毀非常清楚,絕不能讓龍嘯滄看到現在的王爺,否則林王與懷王即刻就會起兵安陽城。


    “是!”


    “恐怕已經攔不住了,不必拚命,他若是非闖進來,就讓他進來好了。”雲落情叮囑道。


    龍嘯滄這個時候硬闖攝政王府要看容離,恐怕是有消息傳了出去。


    “是!”府兵領命出去,方毀不解的看著雲落情,不明白她為何要讓龍嘯滄進來看見這個樣子的王爺。


    雲落情沒時間跟方毀解釋,吩咐青衣:“立刻準備熱水。”


    她再吩咐青裳道:“去沏一壺上好的龍井茶。”


    方毀實在不明,都火燒眉毛了,雲小姐難道還要請龍嘯滄坐下來喝茶麽?


    他剛要開口問一句,卻見雲落情往容離頭上紮了三根金針,兩根指頭朝著容離的膻中穴用力點下去,昏迷中的容離突然驚醒,吐出一口氣來,睜開了眼睛。


    這時,門外的府兵沒有攔住龍嘯滄,他已經闖了進來,走到門口剛剛看到容離吐氣蘇醒。


    “王爺!”方毀驚叫一聲。


    龍嘯滄踏進屋內,看著剛剛睜開眼睛,精氣神還沒恢複的容離,開口道:“原來攝政王真的病了,我還以為是外麵的奴才胡說八道,情急之下闖了王府,攝政王見諒!”


    容離剛剛醒來,幾乎連開口的力氣也無,看了一眼龍嘯滄,似乎不願說話。


    雲落情自龍嘯滄闖進來之後,就沒有抬頭看過一眼,她把容離頭上的金針取下,問道:“現在感覺如何?”


    “舒服多了。”容離聲音很弱,但卻讓屋子裏的人都能清晰的聽到,他淡笑一聲:“你還真是妙手迴春。”


    誰都聽得出,這是一句誇人的話。


    龍嘯滄聞之也看向雲落情,這位江湖的無名之輩,看來還真不是無名的。雲落情也笑了笑,嗤歎道:“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本來還好的氣氛被她這一句話說得複雜了起來,任何人都聽得懂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方毀尤其不解,雲小姐竟然當著龍嘯滄的麵說王爺快死了,這不是給龍嘯滄一個盡快起兵的機會麽?


    容離對雲落情的這句話冷笑一聲,轉而看向龍嘯滄:“龍九千歲不請自來,難道有什麽大事需要本王現在知道的?”


    龍嘯滄眸光深深:“非也,攝政王多日未曾上朝,坊間傳言說王爺你得了大病,你我同在朝中,自然該來看看。”


    方毀嘴上不說,心裏卻嗤之以鼻,探病?哪有探病硬闖的道理?


    “九千歲盡可放心,本王已好了許多,正在恢複之中,不日就可上朝,多謝關心。”容離慘白的麵色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唯一看得出的,便是他身體確實不好。


    “既然攝政王如此說,那你我到時候就朝堂相見了,告辭!”龍嘯滄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雲落情,即便從一開始他都隻能看到雲落情的側臉,他雲落情還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方毀,替本王送送九千歲!”容離吩咐道。


    “是。”方毀應了一聲,對龍嘯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九千歲,請!”


    青裳將剛剛沏好的龍井端上來,龍嘯滄已經走了,青裳端著茶壺,迴頭去看出去的龍嘯滄,步子都慢了些,雲落情朝門外一看,道:“看什麽看?又不是叫你沏茶給他喝的,我都快渴死了!”


    容離看著雲落情一口氣喝下了三杯茶,當真渴得不行的樣子,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知為何,讓龍嘯滄見到他現在的狀況,他竟然一點不著急,此刻眼中印著雲落情喝茶的樣子,竟然覺得心情很好。


    “外麵日頭好,我可以去外麵曬曬太陽麽?”這是第一次,容離開口詢問雲落情的意見。


    雲落情先是挑了一下眉,似乎也對他的詢問有一絲驚訝,隨後道:“可以。”


    方毀將龍嘯滄送走再迴到扶雲水榭的時候,容離已經在院中曬著太陽了。


    “王爺,快到正午了,日頭毒的利害,還是到陰涼的地方吧!”方毀道。


    “再等一會兒。”現在已經是夏日,南嶽的太陽是很烈的,可是容離卻不覺得日頭毒,反而感覺日頭曬著很暖和,或許雲落情剛才說對了。


    他是快死了。


    方毀心中憋著問題,老想說出來,看雲落情自己坐在涼亭中喝酸梅湯,自家王爺在大太陽底下曬著,院中一時很安靜。


    “雲公子,九千歲剛才出去的時候,可是笑得高興極了,他好像並不相信王爺的病快好了。”


    “容離現在這個樣子,誰會真的相信他病好了?除非是白癡!那龍嘯滄是白癡麽?不是。既然不是白癡就肯定不會相信。”雲落情愜意的喝著酸梅湯,心中讚歎著,這南嶽的酸梅湯就是地道,比東爵的好喝。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方毀一急。


    “容離病危,他遲早得知道,他謀劃了那麽多年的篡位大計,也遲早得反,早晚他終歸得知道,不如讓他現在知道,早點起兵造反,也好讓你家主子有命看著,這容家江山,他守得住還是守不住!”


    方毀立即看向自家王爺。


    雲落情一口氣將剩下的酸梅湯喝了個幹淨,起身朝外麵走出去:“時辰差不多了,青裳,跟本公子上街訪美去,青衣,你留在府中洗衣服!”


    話音漸漸走遠,青衣嘟嘴,一臉不快,在後麵訴苦:“為什麽是青裳姐姐去,而我要留下來洗衣服?”


    “因為你武功沒青裳的武功好,呆會兒打起來,也好彰顯本公子的威風!”遠遠又飄來一句。


    青衣認命的去洗衣服了。


    方毀皺眉看了看容離:“這雲小姐還真把自己當成男人了,還訪美去?沒出門就知道自己一會兒要打架,還知道帶著個武功好的侍女去顯神威,神了!”


    容離感覺自己有了點精神,自己嘀咕了一聲:“她的醫術竟然這般好!”


    “王爺說什麽?”方毀沒聽清楚,問了一句。


    “沒什麽,扶我去書房。”還有許多事情,他還沒做,現在精神好些了,可以繼續做事。


    “可是王爺,雲小姐吩咐你要靜養的,這幾日都不能勞累!”方毀沒有立即過去扶容離。


    “兵部和工部的事情還沒處理,快扶我去。”


    方毀無法忤逆容離,隻好無奈的扶著他去了書房。


    十裏長街。


    今日雲落情特地換了一身白色的雲錦長袍,衣服上還精細的繡著雲騰,衣冠束發,好一派風流俊雅的公子。


    即便不用招搖,也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男人皆是羨慕嫉妒恨的盯著她,女人們則是雙眼冒春心,青裳這時候終於明白了,小姐出門時說要訪美,原來是真的!


    前方圍了大圈人,似乎那兒發生的事情比看她更精彩。


    雲落情朝前走了去。


    “小姐,這人如何處置,還請龍小姐明示!”


    “拉下去,杖責四十大棍,再拉去孤山喂狼!哼!在安陽城你還敢搶本小姐的東西,膽子可不小,瞧那熊樣肯定是個外地來的,你投胎到下輩子搶劫之前,最好打聽打聽清楚,哪些人你可以搶,誰是你不該招惹的!拖下去!”


    還在人群之外,就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那陣勢,比她雲落情當年在東爵當惡女之時差不了幾分。


    “有熱鬧看,我們過去湊湊。”雲落情手中的百折扇嘩啦一聲打開,搖著扇子風流無比的走了過去,青裳忙上前開路。


    “連閻王老爺的活兒都管了,不去找他要點務工費怎麽行?”聲音傳來,人群中已經讓開了一條路,雲落情搖著扇子,自認倜儻風流。


    人群中一個手中拿著小紅馬鞭的女子驕傲的站在其中,聞言也抬頭去看雲落情。


    如此俊美絕倫的男子,龍小小從未見過。


    她呆住了!


    “小姐?小姐?……”丫鬟在旁邊唿喚了她無數聲,終於將她的魂魄喊了迴來。


    “你,你是誰?”龍小小反應過來,自覺尷尬。


    “在下過路人一個,盜匪之徒的確該重懲,小姐替天行道,懲治惡人,在下佩服!”雲落情手中的扇子不停,繼續風流的搖著。


    龍小小本來還對來人有些戒備,以為是來鬧事的,一聽雲落情如此說,即時放下心中大石,驕傲道:“公子客氣,本小姐向來如此。”說完,又朝雲落情走了兩步,笑道:“本小姐以前沒在安陽城裏見過你,大概也是外地來的,不過你這外地人還真有見識。”


    龍小小口中的有見識,恐怕就是指雲落情對她說的那些恭維的話。


    雲落情聞言一笑,並未多言,轉身便走。


    “站住!”龍小小見雲落情什麽也不說就要走,及時開口叫住他。


    “小姐還有何事?”雲落情停住腳步,背對著龍小小。


    “我要你陪本小姐看戲去。”


    雲落情嘴角不經意的撇過一抹淡笑,青裳卻小聲對雲落情道:“果然是龍嘯滄的妹妹,哥哥有野心,妹妹是霸王!”


    “有我當年霸王麽?”雲落情側頭對青裳一笑,而後轉身:“原本以為小姐乃是一位貌美如花、溫柔可人的女俠客,現在看來……小姐,女子以德行為重,若是要邀請在下聽戲,隻用拜上一封請柬便是,在下撥出空來自會應邀。”


    話落,再次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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