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梨落則每日都去東城的佛堂裏麵為雲洛情祈福,青寧與青衣交換著守著雲洛情,雲隱每日都會來看雲洛情兩次,早上去軍營之前來看一次,晚上從軍營迴來看一次。


    這已經是第四日了,午時過後,青衣將已經冷掉的飯菜收拾了端走,她們每日都會按時準備小姐喜歡的飯菜,想著小姐要是醒來了,一準要吃東西。


    “青寧,你說那什麽鬼醫的方子管不管用?這都第四日了,小姐還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急死我了!”青衣一向是急性子,況且已經過去了四天,正常人都急了。


    “你看小姐的臉色已經紅潤了,應該快醒了,我聽世子說,那鬼醫是鬼醫穀的穀主,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神醫,醫術應該不差。”青寧道。


    “嗯,我也覺得小姐的臉色好了很多,我早上抽了支簽,是上上簽,說不定小姐一會兒就醒了。”梨落也說道。


    “你抽的簽準不準?小姐常說那是迷信,你還相信!”青衣道。


    “我才不管什麽迷信不迷信的,隻要能讓小姐醒過來,就是天天讓我三跪九叩幾個時辰我也願意。”梨落將求來的符輕輕的放在雲洛情枕邊。


    青衣和青寧沒有再說話,梨落說的很對,隻要能讓小姐醒過來,做什麽她們都願意。


    “那我現在就去摘桂花做桂花羹,小姐最喜歡了,說不定小姐一會兒就醒了。”青衣端著收拾好的飯菜出了房門,青寧也去做別的事情了,換梨落守著雲洛情。


    烈日變成了夕陽,天際一抹彩霞絢麗耀眼,這個傍晚的空氣格外清新。


    肚子似乎空空的,有點餓,身體也很僵硬,動也動不利索,雲洛情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如此。她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身子真的是僵硬了,手腳都是麻木的。


    梨落那丫頭正倚在窗邊打瞌睡,頭像小雞啄米一點一點的。


    “梨落……”雲洛情開口叫了一聲,可能因為幾日沒有說過話,聲音有些暗啞,梨落沒有反應。


    “梨落……”雲洛情再喊了一聲,聲音稍微大了一點,梨落以為自己在做夢聽見了小姐的聲音,嘴角笑了笑,沒醒。


    雲洛情瞪了一眼床頂,無語的翻了一記白眼,這丫頭的瞌睡比豬還大。她索性自己撐著身體起來,腳剛剛落地,青衣端著一碗桂花羹剛好進來。


    “小姐你醒啦?”青衣連碗都來不及放下,就趕緊衝到床邊去,梨落因為青衣的一聲驚叫驚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看到眼前的小姐已經自己坐在床邊了,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還真疼!


    “不是夢,小姐你真的醒了!”梨落撲到雲洛情懷中,眼淚像水龍頭一樣流出來,青衣若不是手裏端著桂花羹,她也想撲進小姐懷裏大哭一場,擔心死她們了!


    雲洛情無奈的看著掛在她身上的梨落,她現在還是傷患,這丫頭一點也不貼心。


    “哎,你家小姐我現在還是重傷患者,加之現在肚子餓得要命,你要是再不起來,我估計會再暈過去,是餓暈的!”


    “嗬嗬……我就說那個上上簽很靈驗的,小姐果真醒了!”梨落從雲洛情身上起來,又哭又笑的抹了一把淚。


    “我做了小姐愛吃的桂花羹,小姐趕緊嚐嚐!”青衣趕緊將手中端著的桂花羹往雲洛情麵前一送。


    雲洛情看了一眼,果真很有食欲,可她四天沒有刷牙了,嘴裏難受,得先刷牙,才不會影響口感。


    “你先放著,幫我準備點水,我要先刷牙再吃!”


    “好,奴婢這就去!”青衣放下桂花羹,高興的出去了。


    雲洛情梳洗一番,除了後背的傷口還隱隱有些痛楚外,她現在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她喝了幾口桂花羹,突然很想吃醉月樓的荷葉熏雞,又想起澹台聿那家夥了,這幾日她雖然昏迷著,但是卻還有知覺,她知道澹台聿這幾日一次也沒來看過她,不覺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


    “我昏迷這幾日有什麽新鮮事兒嗎?”雲洛情一邊吃桂花羹,一邊問道。


    “當然有了,不但有,而且還很多,小姐你昏迷的這幾日,太子和楚世子每日都會來一次,看現在這個時辰,楚世子應該快來了!”


    “你們讓楚非寒進我的房間了?”一聽見楚非寒的名字,一股無名怒火頓生。


    “沒有,世子吩咐了,小姐你若是沒有醒來,誰也不能進來打擾你,況且,小姐你以前不是列了一份禁入流雲閣的名單麽?太子也在其中,我們哪裏敢讓他進來?”平日裏不好有什麽說頭,這幾日小姐昏迷不醒,自然有借口,還怕他硬闖不成?


    “那還有什麽別的事情發生?”雲洛情想,這幾個丫鬟總算是有點骨氣了。


    “五公主半夜闖到南嶽行宮裏去,差點讓南嶽攝政王的侍衛給誤殺了,皇上為此大發雷霆。”


    想不到楚金鈴倒還有這份勇氣,憑她那點功夫想闖進容離的行宮,也太天真了,她喜歡容離竟到了這個地步!


    “還有四皇子不知為什麽被皇上罰跪在禦花園,是前日的事情,不知皇上準沒準他起來了。”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原因,朝上有大臣向皇上求情,皇上理也不理。


    四皇子是老皇帝最不受寵的一個兒子,或許是因為楚君臨母家的外戚勢力太過強大,即便在他母妃薨逝之後,仍然沒有得到老皇帝的疼愛。三年前以他別有居心為罪名,將他發配到北漠戍守。


    這其中的種種,恐怕沒人會比雲洛情更清楚了。


    碗中的桂花羹已經見底,肚子也填飽了。


    “還有件更奇怪的事情呢!”這件事情令梨落也想不太明白:“端王府的如心小姐也每日都來府中,說是來看小姐你的,可進門就問世子的事情,不知安的什麽心思。”


    “諸葛如心安的什麽心思你們還不知道?哥哥以前尚未戍守南漠之時,她不也是經常來府中,她這朵落花,隻可惜了哥哥從不看上一眼。”


    她如今恢複了記憶,東爵京城所有的人和事情她都清清楚楚,連她以前喬裝出京城的事情都記得絲毫不差。


    雲洛情餘光瞥了梨落一眼,那丫頭突然低下頭,似乎是有什麽話藏著不敢說。


    “是不是在外麵又聽見什麽不好的話了?”梨落單純,迷糊,從來藏不住事,有什麽事情都是掛在臉上的。


    “小姐,沒什麽,外麵那些人都是瞎說的……”梨落上前一步,將盤子裏的點心朝雲洛情麵前挪了挪,輕柔的說道,可眉宇之間的神色怎麽也藏不住“有事”兩個字。


    “說!”雲洛情眉眼一挑,放下勺羮。


    梨落嘴巴一嘟,她就知道瞞不過小姐的。


    “小姐,我去佛堂的一路上,聽見街上的人都在議論小姐,我聽著很生氣,就與他們對著罵,結果,他們反而罵得更兇了……”


    梨落很是不服氣,小姐雖然名聲不好,但是也從來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提著她的名字罵,現在小姐受傷昏迷未醒,他們就胡說八道,中傷小姐!而且現在的小姐變好了,對她們都很好,她絕不允許別人那麽罵小姐。


    “都罵了些什麽?”雲洛情並不生氣,罵她的話難道以前聽的還少嗎?


    梨落一陣囁嚅,半晌才道:“外麵都說小姐你是狐狸精轉世,魅惑了聿太子舍命救你,還說小姐你早已經是不潔之身……”後麵的話梨落不忍再說出來。


    雲洛情長長睫毛下的眸中蒙上一層薄霧,看不清裏麵的任何神色。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起身想到院子裏去活動活動筋骨,這兩日睡得她身體都僵硬了。梨落看著自家小姐,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她發現門前的海棠已經開滿了花,微風輕輕吹來,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極為清新,她的流雲閣臨湖而建,湖中的魚兒也跳出水麵來唿吸空氣。


    “咦,小丫頭你醒了?”聲音傳來,雲洛情轉頭一看,楚玄痕一身厚重的鎧甲,手上拿著鎧甲頭盔已經走進了流雲閣。


    第一次看見楚玄痕穿軍裝,雲洛情也第一次發現穿鎧甲的楚玄痕看起來像一個久經沙場沉穩持重的將軍,天生的貴胄之氣,更像是一個王者。


    他的皮膚被曬黑了些,嘴唇有些幹涸,一雙鳳眸一如既往的明亮,如以前一樣,看到雲洛情,整個眼球都是雲洛情的影子。


    “小丫頭,你的傷怎麽樣了?大夫說你的傷可以出來走動了嗎?這日頭有些大,怎麽不撐著傘呢?”楚玄痕拿過青寧手中的傘,撐開為雲洛情遮住陽光。


    “你去軍營了?”雲洛情覺得,楚玄痕平日裏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卻是個真正溫暖的男子。


    “嗯,還不是府中那老東西,非逼著我去不可,那軍營與皇宮一個樣,規矩多,且刻板,一點都不好玩!”楚玄痕癟了一下嘴,看上去很不甘願的樣子。


    “你爺爺那是為你好,別不識好人心了。”雲洛情自然知道他嘴裏的老東西指的是誰,他與德親老王爺看似爺孫兩不對盤,其實都是互相關心著的。


    “小丫頭,你說的話怎麽與老東西說的一個口氣?”楚玄痕瞪大眼睛看著雲洛情。


    “那證明我說的這句話是真理。”雲洛情嗬嗬一笑,看著湖麵又有一條魚兒跳出了水麵。


    楚玄痕看著雲洛情臉上的笑,似乎已經幾百年沒看過了,貪婪著多看了幾眼,應道:“是,你說的都是真理。”


    雲洛情覺得站著有些累了,走到海棠樹下的大理石桌邊坐下,拿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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