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京城最好的仵作已經等在衙門了,我們一道去瞧瞧,看看那些殺手到底喝的哪方水,吃的哪地糧。”


    “好啊!”她也正想去衙門看看昨夜的殺手的屍體,屍體是一個人存在世上唯一的憑證,而隻有死人從來不說謊。


    她看楚玄痕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讚賞,看來楚玄痕在江湖上學到的不止是說話的功夫。


    楚非寒眼看著二人就要踏出了金鑾殿,起身開口道:“此事父皇交由本太子全權負責,本太子和你們一道去。”


    本來還不錯的心情在聽到楚非寒這句話之後,瞬間撥涼拔涼的。


    楚玄痕和雲洛情同時迴頭看了一眼太子,也都不說一句話,一起踏出了金鑾殿,楚非寒被這般無視,胸口一股怒火騰騰而起,他一忍再忍,終是拔腿跟了上去。


    端王和德親王最後走出金鑾殿,端王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莫名的笑了起來,開口道:“得,今日咱兩進皇宮來,就為了陪皇上喝喝茶了,啥話也沒說上。”


    端王府,雲王府,德親王府是東爵皇朝最有權勢地位得三大王府,這次是三大王府之一的雲王府嫡女被暗殺,皇帝自擾要招他們進宮商議,隻是這次商議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他們隻是全了參與者的名分,根本就沒有真實的說上一句話。


    本以為這迴雲老王爺定會進皇宮,卻不料雲洛情那張嘴,幾句話就擺平了,還說不要太子參與去查,實在令人大跌眼睛。


    端王一雙深黑的老眼中越加的深沉,收住臉上的笑,開口:“這雲王府的嫡女變了性子,連帶著玄痕侄兒也改了性子,本王聽說他一早就進宮去見皇後,就為了求皇後娘娘來為雲洛情說話。”說罷,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德親王:“德親王府怕是不久要辦喜事了!”


    丟下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便踏步離去,德親王站在雲階上,看著端王的背影,迴想著他方才說的話,額頭突然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楚玄痕跟在雲洛情身邊一路走出皇宮,看著小丫頭清麗得側臉,無端的覺得心情好,腳步輕快的跟上,嘴裏還哼起了不知名的山間小調,調子歡快。


    雲洛情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無論何時何地,他總能製造出歡快的氣氛,讓她陰鬱的心情變好。


    楚非寒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眼睛望著他們,袖子裏的拳頭不知何時緊緊攥起,腦海中還是雲洛情剛剛對楚玄痕的那一笑,心中莫名的覺得堵得慌。


    鳳殿,尺素閣。


    一身簡單素雅的皇後跪在一尊佛像麵前,閉著眼睛,口中不停的念著佛經,手裏挨個撚過佛珠。


    大宮女翠娥輕步走進去,輕輕道:“皇後娘娘,楚世子和雲小姐已經出宮去了,皇上把雲小姐被暗殺一事交給了太子去查,太子這會兒也和楚世子雲小姐一起出宮了,皇上說雲王府也可自己暗中去查,勒令太子十日之內查出兇手。”


    微閉的眼睛幽幽睜開,雙眼中平靜無波,停了動作。


    “金鑾殿上,德親王和端王可說了什麽?”


    “迴皇後娘娘,德親王和端王什麽話也沒說,倒是出金鑾殿的時候,端王對德親王說了一句話,德親王當時臉色就變了。”


    皇後粉黛未上的臉上一愣,隨之開口:“端王說了什麽?”


    “端王說,恐怕德親王府不久要辦喜事了。”翠娥說出這句話就感覺皇後的臉色也如德親王一樣,突然變了。


    皇後沉默一會兒,才開口:“好了,你出去吧!”


    “德親王問皇後有沒有什麽話要傳的?”翠娥出去之前傳遞了德親王的話。


    “沒有。”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眼睛又微微閉上了。她想傳的話德親王已經知道,自然是不用再傳了。


    翠娥踏出尺素閣,裏麵傳出了敲打木魚的“咚咚”聲。


    木魚聲響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停了,皇後抬頭看著觀音佛像,俗話說:帝王心,不可測。她與皇上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也隻能從當前大勢來揣度聖意。


    東爵三大王府成鼎足之勢,如今端王府逐漸沒落,雲王府不斷崛起,僅雲隱手中就有四十八萬兵權,還不算上雲王府豢養的隱衛,德親王府是嫡親皇族血親,也是皇上所能倚重的唯一力量,為了平衡三足鼎立之勢,皇上已經開始削減雲王府的勢力,而扶持端王府。若這個時候痕兒和雲洛情走得太近,難免會引起皇上的猜疑。


    猜疑,可會殺死人的!


    她相信德親王也知道這一點。


    此時,雲洛情和楚玄痕二人已經走出了皇宮。


    宮門口不知何時停了一張通體全黑的馬車,馬是黑色的,車也是黑色的,車前站著一個黑衣打扮的侍衛,雲洛情覺得這侍衛似乎有點眼熟。走近了一看,驚叫一聲:“墨歌,你在宮門口做什麽?”話落,還掃了一眼周圍,沒有見到那黑心黑肺的澹台聿的影子,這才略微放心,想著他可能進宮去了,還好剛才沒碰見。


    墨歌見雲洛情出來了,迎上前來一步:“我奉太子之命在此等候雲小姐,接雲小姐去衙門。”


    雲洛情掃了一眼馬車,這輛馬車是用千年沉香木打造的,除了車身美觀穩固之外,還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木的味道,雖然外表看不出它的名貴之處,可隻要識得沉香木之人都知道,光這輛馬車,就價值十萬金。


    這點蒼大陸上能乘坐得起這樣名貴的馬車的人,屈指可數。而能如此奢華手筆的,天下僅一人。


    那便是——西楚太子,澹台聿。


    楚玄痕聽墨歌說是來接小丫頭的,眼睛睜得老大,後麵走上來的楚非寒也聽見墨歌說的話,當下大驚。


    西楚太子的馬車從無第二人乘過,而且他還有一個規矩,那便是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和他的馬車三尺之內,若有人越雷池一步,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可現在,澹台聿的近身侍衛親自來接雲洛情,還用的是他的馬車!


    楚玄痕發誓,不過兩個時辰,這肯定會成為整個點蒼大陸的奇聞怪談。


    雲洛情掃見楚玄痕和楚非寒臉上的震驚,以及周圍人驚詫的表情,她似乎發覺這輛馬車的不尋常,可是她不能問出來,這事似乎無人不知,她若是問,不就露餡了!


    墨歌站在馬車旁邊等著雲洛情上車,卻許久不見她挪動腳步。


    忽然,楚玄痕開口了:“澹台聿那家夥什麽時候轉性子了?這麽好的馬車,本世子先上去瞧瞧!”


    話落,就要踏上馬車。


    可他腳還碰到馬車邊上,就被一道力量擋了迴去,他一個沒留心險些摔倒,他麵色一怔望向墨歌。


    “你還敢攔本世子?”說著就開始擼袖管,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墨歌不卑不亢的開口:“殿下隻允了雲小姐一人上馬車。”


    楚玄痕眉毛抖了一下,冷笑一聲:“哼,本世子還偏不信這個邪,澹台聿有什麽了不起的!”說是這樣說,可雲洛情聽著覺得有些酸酸的味道。


    眼看著楚玄痕又想和墨歌打架,若是任他們打下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去衙門了,她趕忙攔住楚玄痕:“我剛好來的時候騎了馬來,要不然你騎我的馬去,省得我再叫人來牽。”


    雲洛情轉了個彎,也給了他台階下,楚玄痕也見好就收,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騎小丫頭的馬心裏也是歡快的,這才住手,瞪了一眼墨歌:“這次先罷了,我聽小丫頭的。”


    楚玄痕順著雲洛情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匹油光水滑的棗紅馬兒拴在木樁上,馬鞍精致簡單,馬頭上掛著幾個彩色的鈴鐺,看上去就很精神。


    楚非寒看到雲洛情這匹馬的打扮,眼中多了一抹詫異,這匹馬兒她騎了好幾年,從來都是黃金打造的馬鞍,馬頭掛著色彩斑斕的彩鈴和掛飾以及各種小飾物……這風格,轉換的令他一時沒習慣。


    楚玄痕過去牽馬,覺得這匹馬兒和它的主子一樣,令人感覺很舒服。


    雲洛情也走過去上了馬車,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啟動,馬車後麵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是楚玄痕騎馬跟在她後麵。


    兩人一車一馬就朝著衙門而去,完全就忽視了仍舊站在宮門口發怒的太子。


    他楚非寒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人如此冷落,怎令他不生氣?黝黑的雙眸中似要噴出火來。


    “來人,把本太子的馬車牽過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雲洛情觀察著馬車中的構造,馬車裏很寬敞,分別設有衣櫃,櫥櫃,茶桌,古琴,棋盤,書架等等,完全不比一間齊備的書房差,一應俱全,那些東西,擺設看上去皆是價值不菲。澹台聿果然是點蒼大陸上最會享受的人,所用的一切極盡奢華美致!


    她順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似乎是澹台聿先前就正在看了尚未看完的,書頁還未合攏,一支碧色書簽夾在其中,她看了一眼書名,叫《點蒼雜錄》。又翻了兩本,分別是《怪論趣談》和《軒轅禮記》。


    她翻開《怪論趣談》看了幾頁,忽然低笑一聲,還以為他會看什麽高深的書籍,原來都是一些小人書,結語都是問:李二家的雞是被誰偷走的?王五救了妻子不救兒子到底對不對?陳九家的梨子被偷了幾個……類似的問題,與現代的智慧小故事沒有區別。


    這點蒼大陸第一奇才平日裏就看這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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