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墜入湖麵,泛起陣陣漣漪。


    而歲主的凝滯之能便猶如此般光景。


    名為凝滯的力量,悄然間觸發。


    伴隨著陣陣漣漪,將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封入死寂的畫卷之中。


    凝滯的漣漪飛速的蕩開,一切都被定格。


    從最近的淩安,到空中的雪花、飛鳥,一路朝下蔓延。


    山腰處,當這股凝滯之力襲來。


    今汐目眥欲裂。


    她了解歲主。


    更知道眼下歲主此舉意味著什麽。


    封鎖整個今州,將這個難題留待後人。


    可問題是,僅僅隻是乘霄山的時間亂流就已經令人避之不及。


    何況屆時被困入永恆凝滯的今州?


    這條路對於今州而言,希望萬中無一。


    但眼下卻容不得她多想了,因為凝滯之力已經來到。


    今汐咆哮著,一片片龍鱗於她皮膚上生長,她催動起自己的一切,將共鳴能力推至頂峰。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但縱使如此,她也隻能勉強護住自己身邊的小小一塊區域。


    超頻的痛苦,時時刻刻侵襲著她。


    但她卻隻是緊繃著白皙的臉蛋,朝身邊喚道:“漂泊者,師傅,靠近我身邊。”


    隻是她憑借共鳴能力撐起的這小小一隅,卻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歲主的力量千萬倍於她,若非她共鳴者的身份,此刻早已和這座山的其他一切一樣,陷入凝滯。


    在這生死危機之時,長離反倒一臉釋然。


    她的共鳴能力於此刻難有助力。


    她望向天空中的淩安,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一枚闖入棋盤中的棋子,終會影響整局。”


    “汐,放棄吧。”長離淡淡道,“這是歲主的決定,祂的權能之下,誰都無法更改。”


    對於今州而言,那是神一樣的存在。


    神的旨意,豈是凡人的意誌可以動搖?


    隻不過。


    當長離把目光看向潮妹,卻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反倒十分從容。


    “漂泊者?”長離低聲詢問,似乎此事還有轉機。


    潮妹聞言,微微頷首。


    受限於實力,長離和今汐此刻必然是絕望的。


    但從她的角度而言,能夠看到的要遠比她們二人更多,更真切。


    天上那道被封入凝重之力中的身影,可還並未放棄掙紮呢。


    數以萬萬計的、凝滯在空中的雪花之中,淩安無言。


    此刻他直麵歲主神威,心中卻波瀾不驚。


    沒有人願意被封入時間的永恆。


    他也不例外。


    但凝滯權能的最極端一處,卻是落在他的身上。


    顯然,歲主並沒有絲毫小看他。


    但,隻是這樣。


    還不夠。


    他渾身的力量化作實質性的火焰,在身體之中燃燒。


    這力量在抗拒,在掙紮。


    在訴說不甘!


    此刻權能之間的對抗,便如同兩個在扳手腕的壯漢。


    歲主足夠強壯,足夠有力量。


    在接觸的第一瞬間,便將淩安壓到了底。


    但遊戲並未結束。


    他的手掌還未真正觸及桌麵。


    而這剩下的最後一絲距離,便是他反抗的資本!


    時間的永恆中,淩安身形屹立不動。


    他已經將自己催至巔峰,同凝滯之力對抗。


    憑借這短短的一瞬,憑借這最後一絲喘息之機。


    他向前,探出手掌。


    這是最後的反抗。


    他要讓歲主知道,鳴式,亦有權能!


    “吾之從屬,踏上前來!”永恆中,他如是喚道。


    當話音落下,歲主的麵容之上也不由得閃過一絲驚慌。


    某種預言之外的力量,在不受他控製的朝著外界而去。


    這是一道唿喚。


    而此刻,這道唿喚覆蓋在今州全境的上空,流轉不歇。


    “吾之從屬,踏上前來……”


    今州城外的某一處,夜歸軍的巡邏士卒望著眼前的奇景,陷入沉思。


    剛才還在和他們殊死相搏的殘象,忽然停住了身形。


    當一道唿喚聲響起,它們猶如心有靈犀般的動了。


    沒有預兆,亦沒有規律。


    千萬頭殘象,隻是靜默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華胥研究院,殘象監控塔的處理中斷前。


    白芷望著眼前終端上的這一幕,萬年的冰山臉也忍不住驚訝。


    她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向其他研究員報告:


    “今州城附近,北落野、怨鳥澤、中曲台地……不,不對!是今州全境!所有殘象正在朝一個方向前進!”


    “什麽情況?哪個方向!”


    白芷望著終端上,所有監控之中殘象行徑路線的終點,失聲道:


    “是……乘霄山!”


    此刻的今州境內,呈現出一幅駭人的景象。


    一頭頭殘象,靜默的朝著乘霄山的方向前進。


    不像先前殘象潮那般猙獰嘶吼,此刻由它們組成的潮水是無聲而安靜的。


    這潮水湧向怨鳥澤,湧向乘霄山。


    朝著蔓延而來的凝滯之力,發起一場無聲的反方向的衝鋒。


    戰場之下,山腰處。


    今汐已然接近力竭。


    她滿眼死灰,哀歎道:“我的力量已然所剩無多,今州……結束了。”


    “不,還沒有結束!”潮妹忽然道,她指向山腳下,指向更遠處。


    “這是……”


    一頭頭殘象,正緩慢的朝著此處移動而來。


    最先靠近的,是原先就生活在乘霄山的殘象。


    叮咚咚、雪鬃狼、融火蟲,侏侏鴕……


    還有更多更多。


    低至輕波級,高至怒濤級!


    原本有領地意識互相爭鬥的敵對殘象,此刻也並肩朝著此地行進。


    它們靜默的、無聲的移動。


    雪地掩去了聲音,卻隻讓人覺得更為驚恐。


    “怎麽會這樣?”長離訝異道。


    潮妹微微搖頭,看向天穹上的淩安。


    她明白,這隻可能是淩安的手筆。


    是他的唿喚。


    是他的敕令!


    此時的淩安已經近乎完全凝滯,仿若被凍結了一般。


    隻有身體內始終燃燒的火焰,還在證明著他的存在,他的反抗之魂。


    “凝滯之力已經蔓延向整個乘霄山,這些行蹤莫名的殘象,也絕無可能抵擋歲主祂的權能!”今汐低聲道。


    她的想法,亦是歲主此刻心中的想法。


    祂立在空中,朝著淩安高聲道:“本就該陷入凝滯中的蟻群,並不會因為聚集而有所改變。”


    是啊。


    這是冠絕一切的戰鬥,超出了一般等級殘象所能觸碰到的最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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