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這稱唿好像成千上百次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然而蘭諾拚盡了力氣去想也想不起,自己為何會有這種莫名的熟悉感。


    因為記憶裏並沒有人這樣稱唿自己。


    在蘭諾恍惚間,北慕寒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將她拉進懷裏緊緊的鎖住,待蘭諾反應過來,早已被困在了北慕寒這個宛如銅牆鐵壁般的懷抱裏了。


    “放開我……”蘭諾聲音幽幽,微微有些氣喘,北慕寒悄悄鬆開了懷抱,讓蘭諾有翻身的空隙,卻並不能讓她逃離。


    “睡吧。”北慕寒閉著眼吐出兩個字,蘭諾實在是推不開北慕寒那兩條鐵臂,抿了抿唇,“我不要和你同床。”


    北慕寒忽的一下子睜開眼睛,黑眸緊緊的盯著蘭諾,“你說什麽?”


    蘭諾一抽,北慕寒生氣了,然而她仍然硬著頭皮頂撞道,“我說我懷著身孕,不宜同皇上同床共枕,後宮這麽大,怕是嬪妃都盼望著雨露均沾呢。”


    蘭諾一字一句簡直快要將北慕寒氣的冒煙,北慕寒沉了口氣,“你確定這是你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蘭諾看著北慕寒怒氣昭昭的眼眸,愣了一下,重重地點頭,“不錯,臣妾身子沉,深怕伺候不周,還請皇上移居他宮吧。”


    北慕寒臉色寒冷,冷冷的盯了蘭諾片刻,從床上翻身而下。


    蘭諾看著北慕寒冰冷的背影毫無留戀,“陛下且慢,臣妾的寢宮在哪?還請陛下派人過來明說,臣妾明日一早便搬。”


    北慕寒身子一震,怒氣衝天,這女人簡直就是一團火,將他心裏的炮仗通通引爆了,炸的他皮開肉綻,心痛萬分。


    “不用你搬,明日朕不會再來。”


    北慕寒走了,蘭諾並沒有預想中的那般開心,躺在枕頭上,輾轉反側,睜著眼一直等到了天亮。


    “你這昨晚做了什麽去?”阿諾看著蘭諾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問道。


    蘭諾哀怨的望了阿諾一眼,邊歎氣邊搖頭。


    阿諾心底一喜,“蘭諾,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蘭諾錯愕的看著阿諾,反問道,“我該想起什麽?”阿諾苦笑著搖搖頭,“沒,沒什麽。”


    蘭諾點點頭,低頭接過了阿諾端過來的茶杯,“這什麽?”


    阿諾笑的柔和,“你昨晚休息不好,這是安神的茶,喝些吧。”


    蘭諾推開了茶蓋,茶水清香的味道撲鼻,蘭諾混沌的頭頓時清醒了不少,蘭諾笑著問道,“想不到你倒沏的一手的好茶。”


    阿諾不禁笑罵道,“行了,少討巧了,快喝,茶涼了就不好了。”


    蘭諾聞言,急忙大口灌了幾口下去,蒼白的臉色頓時紅潤了不少,與阿諾閑聊了幾句,困意也上來了,阿諾便推著蘭諾,讓她上床休息,自己也告辭離去。


    墨雲肆這幾日一直在尋阿諾,可是阿諾偏偏躲著不見他,讓他十分的苦悶。


    這幾日聽宮裏人說,阿諾日日來與皇後娘娘相伴,不得已,墨雲肆便守在寢宮前,等著阿諾,守株待兔。


    “你怎麽在這?”阿諾看到突然擋在身前的墨雲肆,一臉的不悅。


    “我能察覺到你是喜歡我的,為何躲著我?”


    墨雲肆的話讓阿諾瞬間窘紅了臉,她想了一萬種墨雲肆抓到她,可能會質問她的話,萬萬沒有想到墨雲肆會這樣直接。


    阿諾低下頭,繞開墨雲肆,沉默著往前走。可墨雲肆哪裏肯放她離開,一把拽住了阿諾的手臂就往他住的藥園走。


    為了方便墨雲肆診治蘭諾,北慕寒便讓人在蘭諾的寢宮旁邊建了一座院子,給墨雲肆住。


    藥園裏除了早出晚歸的小藥童,十分的冷清,此時偌大的院子裏隻有阿諾和墨雲肆兩個人,不然阿諾定然會羞的恨不得要挖地洞去了。


    “你這人好生的不要臉,放開我。”阿諾看著墨雲肆,英氣逼人的大眼睛讓墨雲肆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知道麽?就是你這雙眼睛,讓我一下子就愛上了你。”


    阿諾愣了,他,他是在表白?


    墨雲肆扶著阿諾肩膀的手,緩緩地滑落,握住了阿諾纖細的手腕。


    阿諾疼得抽了口冷氣,頭腦在一瞬間迅速的清醒了過來,一把甩開了墨雲肆的手,“男女授受不親,別動手動腳的,讓別人看見,本姑娘還嫁不嫁人了?”


    墨雲肆笑著道,“當然能嫁,不過嫁也隻能嫁給我。”


    阿諾一滯,看著墨雲肆泛笑的眼珠,她知道他是認真的,阿諾的心,慌了,血氣上湧,一下子燒紅了臉,一路逼到了耳根。


    墨雲肆逼近阿諾,兩人的鼻尖幾乎貼到了一起,“阿諾,我心悅你,娶你可好?”


    阿諾一驚,轉身就跑,驚慌失措的樣子,仿佛身後有惡狼在追。


    阿諾的反應也著實嚇到了墨雲肆,他第一次對一個姑娘著迷,也是第一次厚著臉皮,向姑娘求親,不成想卻是嚇到了人家姑娘。


    墨雲肆沒有被阿諾的逃跑嚇退,反而越戰越勇,鬥誌勃勃。


    而逃走的阿諾,心底那一灘平靜被墨雲肆打破,的確她是喜歡墨雲肆的,也想和他有個開始。


    阿諾苦笑著掀開了衣袖,潔白的手腕上,那雜亂的刀印觸目驚心,已經結痂了,而有的血痂因為今天墨雲肆的觸碰裂開了,冒著細細的鮮血。


    阿諾沒有處理傷口,也不想處理傷口,因為傷口再痛也比不上她的心痛,靠著冷冰冰的牆壁慢慢閉上了眼睛。


    墨雲肆,她知道她不能得到,甚至害怕靠近,她怕自己沾染了那個像小太陽一般溫暖的男人,就再也舍不得離去了。


    是淚,縱橫在阿諾臉上的淚,比牆壁還要冰冷,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愈漸的冰冷。


    不是不愛,是不能愛,然阿諾不悔。


    次日,阿諾宛若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再次來到了蘭諾的寢宮。


    “蘭諾,今天怎麽樣?”阿諾笑著走進宮殿,看見蘭諾身旁坐的墨雲肆一愣,臉上的笑意瞬間退去。


    麵無表情的坐到蘭諾的身旁,蘭諾的氣色好了些許,隻是眼底的憂愁怎麽也掩飾不住。


    阿諾瞥了一眼墨雲肆,然墨雲肆光明正大的含情脈脈的盯著自己瞧,讓阿諾十分的不適。


    “墨公子,一大清早來為娘娘診脈,想必已經診治完了吧?”


    阿諾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然而看在墨雲肆的眼裏,是格外的明媚動人,蘭諾疑惑的在墨雲肆和阿諾之間打量。


    “淺芯,你和這禦醫很熟?”


    “不熟。”阿諾冰冷吐出兩個字。


    墨雲肆聽到蘭諾竟然稱唿阿諾為淺芯,眉眼間的笑意更深。


    “在下與阿諾相交時日也不算短,怎就不知阿諾還有淺芯這樣溫馨的名字?淺芯這名字甚好,甚好。”


    阿諾冷冷的瞪著墨雲肆,“墨公子,你逾矩了,女子的閨名也是你這個外男可以隨意叫的麽?”


    墨雲肆一挑眉,“我以為蒼狼一族,豪放灑脫,不會拘泥這繁文縟節。”


    阿諾冷哼,“墨公子是在諷刺我蒼狼一族蠻化不開了。”


    墨雲肆一噎,實在是沒想到阿諾會這樣的冷嘲熱諷,心中不免有些低落。


    蘭諾看不過去了,為墨雲肆開脫道,“墨禦醫,這宮裏事物繁忙,本宮坐了半日也乏了,就不留你了。”


    蘭諾也很奇怪,墨雲肆賴在自己這裏閑聊,自己明明知道他在故意拖時間,然而自己就是生不起氣來。


    相反,自己卻是覺得他這般再正常不過了,這種感覺嚇了蘭諾一跳,想和阿諾說說,然而墨雲肆卻遲遲不肯離開。


    墨雲肆歎了口氣,不舍得看了阿諾一眼,這才磨磨蹭蹭的離開。


    蘭諾看著墨雲肆的背影,調侃阿諾道,“淺芯,這個墨禦醫是喜歡你的吧?”


    阿諾一怔,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沒有迴答,因為她不知道怎麽迴答。


    她太了解蘭諾了,若是看出了自己對墨雲肆的小心思,一定會費盡心力為自己和墨雲肆牽線的。


    蘭諾看著阿諾塞到自己手裏的茶,斂起了眉,“阿諾,這東西再好,也沒有天天用的,這一連幾日我都在飲你帶來的茶,好東西也品不出味道了。”


    說著,蘭諾隨手將茶杯放在了桌上,雙手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阿諾,盯著她讓她告訴自己墨雲肆到底喜不喜歡阿諾?


    看著孤零零的茶杯,阿諾微不可見的皺了眉,捏緊了右手手腕的衣袖,眼眸沉了下去。


    “墨雲肆是天翎的小侯爺,並不是禦醫,而且他與其說是和我很熟,不如說是和你熟識。”


    蘭諾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阿諾,“阿諾,不要胡說,我並不認識他,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他。”


    蘭諾皺起了眉,仿佛很是不願意聽阿諾這樣說。


    阿諾笑的有些苦澀,將茶杯重新塞迴了蘭諾的手裏,然而阿諾的手並沒有離開,雙手覆在了蘭諾的手背上,慢慢的收緊。


    “蘭諾,相信我,淺芯的命是蘭諾救的,淺芯永會保護蘭諾,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傷害。”


    蘭諾錯愕的看著阿諾,心底一驚,不知阿諾為何會突然這麽說,忽的蘭諾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個霸道的男人,他果然說到做到,連續兩天沒有露麵。


    阿諾還在勸說著蘭諾,“蘭諾,喝了它,不要辜負淺芯,不要辜負。”


    阿諾眼神落寞,甚至蘭諾覺得阿諾的悲傷也傳染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開始思念起那個男人,他真的去雨露均沾了?


    想到這,蘭諾不禁自嘲,自古帝王多薄情,哪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三千粉黛?蘭諾心裏憂傷,端起了茶杯一飲而盡。


    阿諾欣慰的笑了,與蘭諾淺聊幾句,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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