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深眠後,蘭諾才剛幽幽轉醒,便被院子裏一陣嘈雜聲奪去了注意力,心念道:這一大早難不成發生什麽事了?


    這般念著,蘭諾緩緩起身,披了件外衫,此時的北慕寒也被嘈雜聲吵醒,見蘭諾正披著外衫,便就問道:“怎不多睡會兒?”


    蘭諾見吵醒他,便放下手中衣衫,看了看外頭:“這一大早的,也不知發生什麽事這麽吵,我去看看。”


    蘭諾這麽一說,北慕寒這才察覺到外頭不同尋常的吵嚷聲,要知平時王府裏的人向來安分懂事,不會無緣無故這般失了禮數。


    “眼見這天也亮了,我隨你一起到外頭瞧瞧。”話音一落,北慕寒坐起身子,開始穿戴起衣裳。


    “怎麽迴事?”雕花梨木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隻見院子裏聚集了數名王府下人,本是議論聲不斷的他們,此刻見北慕寒出了房門,忙的閉上了嘴,恭敬道:“見過王爺、王妃。”


    “大早上都圍在這裏做什麽!”北慕寒目光冷冷地掃過院子裏的王府下人,數名王府下人聞言,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無人站出來答話。


    正當眾人沉默之際,院子南邊傳來一個慵懶男聲:“這擾人清夢的事在王府裏可還不常見呐!”


    北慕寒與蘭諾聞聲望去,隻見墨雲肆與蕭不思同時從南邊走來,墨雲肆說著,又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幾個王府下人你推我搡的,終是將一個身材看似瘦弱的中年男人推到了前麵。


    “說罷,什麽事,免得讓王爺動了氣。”蘭諾淡聲開口,那名下人這才緩緩開口道:“這……實屬大逆不道的話,王爺、王妃可莫要怪罪小人,畢竟小人也是道聽途說。”


    那名下人一臉的為難,北慕寒沉一沉眉:“那倒要看是什麽事了。”


    那名下人又糾結了片刻,緩緩道出了一個令眾人都驚呆的消息:“今早小人去菜市場置辦菜食,聽說皇上昨個兒晚上駕崩了。”


    什麽?!


    下人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墨雲肆更是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怎麽可能?昨晚上我還與王爺一起進宮呢,今日怎麽就駕崩了!這事事關重大,你若敢胡言亂語,即便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下人自是知道這話的後果,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著聲音道:“公子明鑒,就算是借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說這種胡話啊!”


    蘭諾聽聞北敬天駕崩的消息,腦海裏頓時一片轟然,下意識揚頭望向北慕寒,隻見北慕寒微攏著眉頭,眼底神色平靜,並無太大波瀾。


    不過這倒是讓墨雲肆越發奇怪了,他諒這個下人也不敢拿這種事亂說,但昨晚明明他就陪著北慕寒在禦書房見了北敬天,怎的今日他就死了?


    “你且退下,倘若此事是真,宮裏自會派人來說。”北慕寒話音剛一落地,便見幾個身著白綾的宮人匆匆而來。


    蘭諾與蕭不思等人被急促的腳步聲吸引,隻見為首的那名宮人略有些氣喘的在北慕寒身前停下,俯首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奴才見過王爺、王妃,皇上他……薨了。”


    宮人的話無疑坐實了北敬天突然暴斃的消息,在場眾人聽罷不禁當場愣在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北敬天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暴斃就暴斃了,若說他是身子不好得了什麽病,根本無人會信,如此,他的死就未免太蹊蹺了些。


    方才緊抿著唇的北慕寒目光一寒,冷聲道:“何時的事?”


    宮人答:“今早發現的,此時宮中已然亂了套,朝中大臣也知曉了此事,然而這泱泱朝堂還是要靠王爺您主持大局啊!”


    “你先迴宮安撫眾人,本王隨後便到。”


    “有勞王爺,那奴才這就告退了。”


    派人送走了宮人,院子裏圍著的王府下人也都散開了。


    “王爺現在就要入宮麽?”北慕寒等人迴到廳堂後,蘭諾便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自然是要入宮一趟,北敬天死了,天翎國還在。”


    “北敬天死了也不足為惜,死在他手下的無辜人多的數不勝數,這一死,天翎國也算是少了個禍害,今後也沒人千方百計想要謀害王爺跟王妃了,而他這一死,能繼任皇位的,王爺當是第一人選。”墨雲肆倒是很快就消化了北敬天暴斃的消息,幽幽說道。


    蕭不思眉心微皺,並不太讚同墨雲肆的話:“北敬天突然暴斃很大可能也是遭人謀害,那謀害他的兇手是什麽目的?為了皇位還是其他,倘若是為了皇位,那王爺坐上了皇帝之位,你又如何保證兇手不會對王爺再一次下手?”


    “是啊,我也正有此擔憂。”蕭不思的話正是蘭諾所擔憂的地方,北慕寒繼承皇位是理所應當,論能力也是第一人選,然而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為了一個皇位再次將北慕寒推進一個危險的處境當中。


    “即便如此,皇室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豈能坐視不理。你們的擔憂我明白,次去皇宮一趟便就知道了。”


    “北敬天一死,這最合適的皇位人選確實是王爺,就算有人覬覦皇位,恐怕也經不住朝中大臣的一致發聲登上皇位。”蕭不思表情凝重地開口道。


    北慕寒聞言,站起身子,眉宇間絲毫不見寒毒帶來的病態感,反而英氣勃發:“無論如何,北家的天下定是不能交給旁人。”


    備好了轎子,北慕寒在府中沒有多待,便就與墨雲肆一同去了皇宮。


    巍巍皇宮中,昨日還是一片富榮奢華的美好畫麵,今日便已白綾漫天,哭聲滔天。禦書房前,黑壓壓跪倒一片朝中大臣,禦書房內,是北敬天的後宮妃子們哭倒一片,其中不乏聲色淒厲者,情景好不淒涼。


    “王爺到!”宮人扯著高分貝的嗓子喊者,一片哭聲裏顯得略有些突兀。朝中大臣聞聲,紛紛給北慕寒讓出一條道,禦書房內的一眾妃嬪聽見是北慕寒來了,哭聲越發高了起來,似乎哭訴自己的不幸,似在害怕自己即將逝去的富貴榮華。


    北慕寒雙目沉著,吩咐墨雲肆在一旁等候,自己踏著穩步,在宮人的引領下往禦書房內走去。


    昨晚還幹淨整潔,一塵不染的禦書房,此刻已然煙塵彌漫,一方黑色棺木置於禦書房的正中央,棺木上雕刻著一條金色的螭龍與火鳳,然而念起躺在這棺木裏的人,莊嚴肅穆中,不免叫人覺得一陣淒涼與悲哀。


    滿屋子刺鼻的味道不由得讓北慕寒蹙起了眉頭,神色冰然地掠過撲倒在棺木周圍的後宮妃嬪們,眼神方才緩和些許,她們之中大部分都是無辜之人,嫁給北敬天不過是封建的禮節罷了。


    “有沒有查清皇上駕崩的原因?”


    北慕寒話音一落,立時有一名宮人上前迴話道:“今早已經請來了仵作,說是死於急性瘧疾,又加之是深夜時候,宮人鮮少有人走動,所以無人發現皇上的異樣。”


    北慕寒聞言,臉色沉鬱起來:“即便是深夜,皇上身邊理應有宮人值守,如今皇上出了這等事,值守的人逃不了幹係!”


    北慕寒聲色凜然,在場眾人聞聲不禁渾身一顫,那宮人見北慕寒有發怒的跡象,又忙的解釋道:“王爺莫要動怒,昨晚原本是有人值守的,但中途皇上親自下令,遣退了值守之人,是以,這才沒有宮人發現皇上的異樣。”


    “不管怎麽說,皇上出事,值守之人總歸難辭其咎,你替本王找到昨晚值守之人,並以玩忽職守罪,叫他自行領罰。”


    宮人聽罷,不禁微微一愣,然而畢竟在宮中待了有些日子,旋即便就恢複如常,朗聲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宮人領了命令剛一退下,後宮那些北敬天的妃嬪們便就七嘴八舌的向北慕寒哭訴了起來:“皇上一向身子極好,根本不可能突然暴病而亡,這其中定有隱情,望王爺一定細細查明啊!”


    “是啊,皇上最近還常與我一起遊玩,也並無異樣啊!”


    ……


    一時間,女人的抽泣聲與帶著哭腔的說話聲充斥耳際,令北慕寒的眉頭越發皺的厲害。


    自然,這些女人中也有些是聰明的,心知北敬天與北慕寒從來都是麵和心不合,更有幾次北敬天暗使陰謀想要置北慕寒於死地,聰明如他北慕寒,怎不知那幕後想要害他的兇手就是北敬天,如今這北敬天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北慕寒巴不得的事,又怎會真的去查他是如何死的。與其糾結於這些,倒不如想想北敬天死後自己的出路。


    北慕寒長身而立,目光平靜的叫人心下反倒不安起來,沉默片刻,才聽他道:“仵作那邊既是已經出了結果,也不必多查,反倒是你們,本王看就隨皇上一同去吧!”


    北慕寒此話一出,如同一顆亂石瞬間擊中各個妃嬪的心湖。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讓她們都為北敬天殉葬!雖說帝王死後,向來都有妃嬪陪葬,但她們尚屬年輕女子,哪裏可曾想過自己嫁的皇帝早早就沒了命,如今還要自己陪葬,當即嚇的六神無主起來!


    “王爺怎可如此殘忍狠心!”一個尖銳女聲忽的響起,偌大的禦書房內,突然間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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