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早知結果,但當北敬天親耳聽到北慕寒說出來之時,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冷哼一聲,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眼:“他們都是天階高手,竟然被殺了,想來那對手定是不弱。”北敬天並不覺察到自己聲音裏的一絲顫抖,但聽在北慕寒耳中,卻是微勾起了唇角。


    “是啊,似乎總有人幾次三番想置我於死地,隻可惜,總沒能得逞,但若是讓我抓到是誰容不下我,想殺了我,我一定如數討迴!”


    北慕寒聲音清冽,深邃的星眸裏目色凜然,對於北敬天,他已經不抱任何希冀,北敬天一心想置他於死地,根本沒有可能中途收手。


    “嗬!”北敬天冷喝一聲,笑容裏有十二分的譏笑:“那你要夠實力才行,別讓對手占了上風,對了,你的王妃還好麽?”


    聽見北敬天提起蘭諾,北慕寒倏然眯起了眸子:“這一次,我不會再冷眼無視。”


    言語中雖未點透,但北敬天與北慕寒都深知對方是何意思,既是如此,不如講話挑明了也罷!


    “那你要確定今日能出得了皇宮才行!”北敬天似乎也沒有耐心再繼續打啞謎,‘騰’地站起身子,朝北慕寒走來。


    北慕寒長身玉立在禦書房內,並無要動的意思,隻一雙眸子隨著北敬天緩緩移動。


    “你知道麽?這個世界上我最看不得的人就是你。”北敬天逼近北慕寒,刻意壓低聲音緩緩開口道,音色冷然,仿若從牙齒裏生生擠出來的一般。


    他這般挑明了話,北慕寒反倒是笑了,畢竟,做真實的自己永遠要比偽裝者容易。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北慕寒冷峻的笑映在北敬天慍怒的眸子裏格外刺眼。


    北敬天忽的退後一步,抽出身側懸掛著的寶劍,劍柄一轉,劍鋒直指北慕寒:“你信不信今晚朕讓你出不了皇宮,讓你的王妃一輩子是個寡婦!”


    北敬天肆意發泄著心裏滿腔的憤怒,北慕寒冰冷的麵上神色在聽到蘭諾時微有些異樣:“你最好讓我出不了皇宮,否則明日這宮裏便會傳出皇帝暴斃的消息。”


    北慕寒心裏最後一絲猶豫與憐憫,在北敬天提及蘭諾之際灰飛堙滅,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動蘭諾。


    北敬天聞言,突然大笑起來,抵在北慕寒頸肩的利刃也因著他的大笑變得微微有些顫動起來,好一會兒,北敬天才收起了大笑。


    “一個女人罷了,既然你這麽喜歡,那我就大發慈悲,成全你們在陰曹地府坐一對鬼鴛鴦!”話音未落,一道寒光倏地掠過北慕寒幽邃的眸子。


    瞳仁微張,許多年的畫影仿佛一幕幕重新浮現在腦海,恩恩怨怨,糾糾葛葛,是時候有個了結了。


    禦書房外。


    墨雲肆苦等著北慕寒出來,眼神時不時瞟向禦書房內,隻是那禦書房房門緊閉,他什麽都看不到。


    焦灼難耐的心情隻好靠著來迴踱步排解些許,夕陽漸漸劃落,終是收斂起最後一絲昏黃的光芒。


    王府。


    “嘶……”蘭諾吃痛的發聲,引得蕭不思驟然迴過神來,隻見蘭諾食指上有殷紅滲出,忙的關切地道:“手指怎麽割傷了?”一麵說,蕭不思一麵掏出手帕替蘭諾包紮起傷口,厲聲吩咐丫鬟給蘭諾處理傷口。


    蘭諾微歎口氣:“我到底是做不來這細膩的活計,才剛繡了幾針,就刺破了手指。”秀美微擰,蘭諾發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了許多。


    “那是他們下人幹的活,你一個堂堂王妃,哪裏需要做這些,你心裏是擔心王爺才這般心不在焉的罷。”替蘭諾包紮好手指的傷口,蕭不思在案幾旁落座,直言道出了蘭諾的小心思。


    蘭諾聽罷,朱唇不禁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果真是什麽都瞞不住師父。”說著,蘭諾抬眸望住暮色漸濃的門外,目光悠遠地緩緩吐口道:“也不知王爺此時怎麽樣了……”


    皇宮。


    禦書房外。


    “你總算是出來了。”墨雲肆正焦灼的當口,偶然一抬頭,剛好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禦書房內走了出來,麵色一喜,當即快步迎了上去。


    “恩。”北慕寒淡聲應著,腳下步子不曾停留片刻。


    北慕寒能安然無恙地從禦書房裏走出來,墨雲肆心下暗暗鬆了口氣:“那我們現在就迴王府麽?”


    北慕寒聞言,腳下步子忽的頓住:“去各個大臣府上。”


    墨雲肆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道:“對啊,瞧我這記性。”既然能從北敬天處安然無恙地走出來,那那些大臣府上便就不成威脅,他諒那些大臣也不敢對北慕寒做出什麽事情來。


    出了皇宮,北慕寒與墨雲肆直接到了朝中各個大臣府上拜訪。


    雖不懂北慕寒這般做是何用意,但北慕寒行事一向自有他的道理,墨雲肆沒有絲毫質疑。


    暮色漸濃,京都內大街小巷開始有夜霧彌漫,兩個人,兩匹馬於深夜裏穿行在一條條街道上,到了某一戶大臣府上,北慕寒獨自進屋會見大臣,墨雲肆守在門外等候。


    二人直到將近深夜時候,才將所有朝中重臣的府上都拜訪了一遍。


    月色朗朗,馬蹄聲或輕或重,徐徐走在青石子路上。墨雲肆如釋負重,就連心情都愉悅了許多。


    “總算是雨過天晴,隻要他北敬天以後不再使什麽陰謀詭計,這京都也算是太平了。”墨雲肆仰頭,朝著一片無盡夜空感慨道。


    “是不是雨過天晴還未可知,不過眼下倒是沒什麽威脅了。”


    王府內。


    幾盞燭燈,兩道人影。


    夜色漸深,丫鬟下人們被蘭諾遣迴去休息,蘭諾與蕭不思坐在廳堂裏翹首等著北慕寒與墨雲肆的消息。


    蘭諾一雙清眸裏寫滿了擔憂,眼神切切地望住屋外一片漆黑如墨。


    蕭不思抿唇不語,注意力卻不全然在北慕寒身上,身邊蘭諾的擔憂他都看在眼裏。


    不知過了多久,王府外傳來一陣噠噠馬蹄聲。


    “是王爺迴來了!”蘭諾聽見聲音,突然起身,語氣裏難掩興奮地道。話音一落,便又聽得王府大門處傳來‘吱呀’一聲,蘭諾忙得撩起裙擺,出門去探。


    蕭不思緩緩起身,循著清淺的月色,隱約瞧見是墨雲肆與北慕寒的身影。


    “王爺,你沒事吧!”蘭諾說著,下一秒便就撲進了北慕寒的懷裏。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此時終於穩穩落地。


    北慕寒抬手揉揉她的脊背,滿目憐愛:“沒事,這不是平安迴來了麽?”墨雲肆見狀自動退在了一邊蕭不思的身旁,眉色得意地低聲道:“這迴總歸是可以放心了。”


    蕭不思神情淡然:“有北敬天在,如何能放心。”他可不認為北敬天會輕易的放過北慕寒他們,一時無事,不代表一世就能安心。


    “外麵風涼,咱們迴屋再說。”蘭諾不願放開北慕寒,北慕寒隻得柔聲安慰道。


    墨雲肆見狀,淡聲笑道:“那我們就先迴去了。”話音一落,便拉著蕭不思往房間走去。


    少頃,蘭諾終於放開北慕寒,再抬眼,已然是淚眼淒迷,北慕寒見他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一陣心疼,溫柔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怎麽了這是?我不是好好的,怎麽還哭上了?”


    說著,北慕寒溫柔牽著蘭諾的手往房間走去。


    “北敬天有沒有難為你?那幾個大內侍衛都死了,他定然不甘心。”平複了情緒,蘭諾緩緩道出了自己的擔憂。


    北慕寒搖搖頭:“北敬天並沒有難為我,不過我們已經把話挑明,至少不用像之前那般偽裝了。”


    “什麽?!”蘭諾聽聞北慕寒此言,驚的瞪大了眸子,挑開了話要比北敬天為難他更為嚴重,如此一來,北敬天定會更加毫無顧忌地對付北慕寒。


    “看來這北敬天已經等不及了,咱們要盡快想個法子才是。”蘭諾語氣焦急,因為她心知北敬天的為人,他是可以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擇手段且心計毒辣之人。


    放眼整個皇宮,乃至京都都是他的地盤,想要對付北慕寒根本不是難事,那北慕寒的處境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北敬天趕盡殺絕,容不得我,沒有必要再這樣下去,是時候要反擊了。”北慕寒語氣平靜,像是斟酌了許久的決定。


    蘭諾揚眸,定定地望住他:“那……王爺有什麽計劃麽?”


    北慕寒溫柔迴望著她,忽的彎起了唇角,卻是答非所問道:“不早了,安安心心睡上一個好覺,這之後的事,咱們明日再說。”


    北慕寒仿佛有魔力的聲音竟叫蘭諾生生咽下了喉嚨裏還未來得及問出的話,默然點了點頭,任由北慕寒將她抱上了床榻。


    隻要有他在身邊,她總是安心的。


    夜色微涼,月光清冷,吹滅了蠟燭,偌大的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幽寂,蘭諾輕輕閉上眼睛。


    但願,明日一切都將雲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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