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朱珠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兩人怎會同時出現!


    那白衣勝雪青絲飄搖、宛如白蓮的正是蘇懷柔,而另一個著藕色衣裙,隱隱有些眉壓眼的美人,不是別人,而是幾乎失去蹤跡的湫漪!


    一直處於震驚中的朱珠呆若木雞,她還未晃過神來,站在雲端之上的湫漪便皺著眉,一臉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蠢土豆?”語落,她又開始自言自語,“奇怪,上次見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呀。”


    然而這個時候,朱珠還是沒能震驚完,依舊呈木雞狀。


    湫漪最後一個字從舌齒間滑出時,人已落至朱珠身前,並且瞪大了眼,用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怪異表情,上上下下,一寸一寸審視著朱珠。


    朱珠無端被掃出一身雞皮疙瘩,最後她著實被湫漪盯得受不了,對著湫漪翻了個白眼,道:“看什麽看,死蚯蚓,八輩子沒見過美人了呀,一來就如此饑.渴。”


    被朱珠如此一說,湫漪不但未立馬出言相擊,反倒拍著朱珠的臉蛋,詭異一笑,“呀~還真是蠢土豆!”


    當初湫漪與伽蘭一同離開的時候,朱珠已脫離危險期順利化了人形,那時朱珠小小的蜷縮成一團,靜靜地躺在,仿佛像個沒長開的孩子。


    而今的朱珠早就消去包子般的嬰兒肥,眉目已舒展開,有著十六七歲少女的明媚,隻是她分明長了張少女的臉,身上卻有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像是陳腐的枯木裏抽出了新枝,一半鮮活,一半腐爛。


    朱珠審視嫌棄地一把將湫漪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拍開,白眼翻上了天,“不是我,還能是誰?”


    見朱珠態度如此之“囂張”,湫漪馬上便換了臉色,板著一張俏臉,斜著眼睨視朱珠,“蠢土豆~百來年沒罵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朱珠勾唇一笑,正欲迴話,一直被二人當透明的蘇懷柔終是忍不住了,她刻意地輕咳一聲,以圖讓二人發覺自己還在一旁站著。


    朱珠凝在嘴角的笑瞬間被收迴,她神色不善地將視線轉移至努力找存在感的蘇懷柔身上。


    被朱珠如此盯著,蘇懷柔嘴角卻綻開一抹笑,她早已做好接朱珠話的準備。


    然而朱珠並未立馬開口說話,她悠悠收迴視線,少頃,才開口道:“嘖嘖,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朱珠話音已落下,蘇懷柔便接話道:“我是伽蘭遣來邀你入營的。”


    豈止朱珠理也不理蘇懷柔,她嗔怪地看著湫漪,“當初一聲不說就把老娘和蘿卜丟在豐登島,如今又是一聲不吱就蹦了出來,你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蘇懷柔這才知自己自作多情了,登時尷尬得無以複加,同時,她麵上透露出些許不悅,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土豆精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出醜,讓她尷尬。


    如懷柔如是想著,至於朱珠,她的的確確是故意而為之的。


    朱珠用意如此之明顯,湫漪又豈會沒察覺,她暗歎“蠢土豆越來越滑頭”了,立馬接過朱珠的話茬,抱著惡心死蘇懷柔那朵“白蓮花”的目的,她含情脈脈地捧著朱珠的臉,講出一串酸要牙疼的話,“你我之間相識百年有餘,可你我之間分離的日子總是大於相聚的日子……”


    朱珠無端被湫漪惡心得冒出一身雞皮疙瘩,可既然那死蚯蚓這麽愛演,她又豈有不奉陪的道理,於是她亦邊吐槽著自己惡心矯情,邊把手搭在了湫漪臉上,逼著自己去看湫漪的眼睛,並且努力克製著,讓自己別笑出聲。


    “我不怪你離開,隻怪你不給我一個道謝的機會。”這話看似矯情,卻是朱珠的真心話,隻是這話在心裏一壓便是百餘年,一直都未有機會說出來。


    於是,到了後麵,朱珠在惡心蘇懷柔的同時,又帶了幾分真情,“你可知,你不在的那些日子裏,我與蘿卜有多思念你,有多懷念從前一起拌嘴,一起曬太陽的時光。”


    這話讓湫漪無端喉頭一哽,她不知朱珠說這話的時候,究竟帶著幾分真情,她隻知,自己是真有所觸動。


    百年來的時光於妖而言著著實算不得甚麽,可她這一生又有幾個百來年,又有幾顆土豆幾根蘿卜能將她掛在心上。


    以前種種盡數在腦海裏飛逝而過,那些過往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那麽深刻、那麽嶄新、那麽鮮活,而阻隔在其間的百年時光又是那樣真真切切得存在過,並非她的幻覺她的臆想。


    以玩鬧惡心人為目的而對視著的二人,分明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流動的波光,再有外力推波助瀾,下一刻,那些波光便能立馬化作晶瑩的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氣氛突然驟變,二女皆不再說話,隻餘蘇懷柔憤恨且尷尬地立在一旁翻白眼。


    湫漪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隻怕二人再演下去就得發展成抱頭痛哭,那畫麵太美,想想都覺得夠了。


    而朱珠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兩人的眼神從惺惺相惜直接跳轉成了相互嫌棄,最後,同時皺起眉頭,示意對方鬆手,不要再捧著自己的臉。


    而看到這一幕的蘇懷柔更是白眼翻上了天,心中不屑地冷笑著,“也知道裝不下去了?”


    與朱珠恢複正常後,湫漪才道:“對了,蘿卜呢?它該不會還窩在你衣兜裏睡覺罷!你化成人形都有百來年了,還不知得等到何時。”


    一提到蘿卜,朱珠神色便不太對,她幽幽歎了口氣,道:“它拜師學藝去了,我在這小破屋裏等了足足百年,都未等到它。”


    湫漪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它還拜師學藝?還有你,怎就放心讓它獨自去!”


    又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朱珠才道:“一言難盡,以後若有機會,我便說給你聽。”而後,她又接著道:“說起來伽蘭帝君又怎會派遣你過來,又為何要邀我入營?”


    “這也是說來話長。”湫漪雖如此說,卻在瞟了蘇懷柔一眼後,完全不加掩飾地將整個過程說給了朱珠聽。


    整個過程總結起來就是:


    當初被幾大古神合理封印住的魔神蒼黎再次現世,蒼黎甫一現世就開始大肆招兵買馬,一時間四百八荒都被攪得亂成了一鍋粥,時不時傳出第三次大戰的傳言,弄得人心惶惶,各路神君、魔君皆按耐不租戶,開始招兵買馬以備不時之需。


    接到邀請朱珠入營這個消息時,湫漪本在四海八荒以外的外域閉關。


    是伽蘭傳音告知,蘇懷柔即將前往終南山迎接朱珠,讓她盡快趕迴,一同迎朱珠的。


    朱珠不在的一百多年裏,發生許多事情。


    其中便包括蘇懷柔的“上位”。


    現如今九重天宮之上又有誰不知蘇懷柔乃是北方北極中天紫微大帝伽蘭身邊的紅人,甚至還有傳言講她倆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乃是磨鏡。


    伽蘭的態度亦有些詭異,她既不否認也不澄清,任由那些飄渺虛幻、不知真假的消息傳遍九重宮闕。


    初聽這類傳言的時候,湫漪嗤之以鼻,覺得盡是些扯不到邊的混話,後來流言蜚語傳得越發兇,連她都有些動搖,不得不懷疑。


    為此,她甚至還當麵詢問過伽蘭。


    可最後得出的答案依舊撲朔迷離。


    直到後來,有了邀朱珠入營這一茬,才讓湫漪懸在心頭的巨石落地。


    她想,伽蘭終究不信任蘇懷柔,否則,又豈會有如今的局麵。


    湫漪不知這些年來,蘇懷柔究竟在伽蘭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自不知她又從何處得來這樣一個消息,“伽蘭將派人去終南山迎接隱世古神的門客入營。”


    甚至最後她又用了怎樣的法子成功來邀朱珠。


    聽完湫漪的話,朱珠若有所思,而湫漪卻開始催促朱珠,讓她盡快答複:“你現在是準備繼續等蘿卜,還是與我一同迴去。”


    朱珠瞥了眼身後破爛不堪的茅草屋,搖了搖頭,“不等了。”少頃,又接著道:“我與你迴去。”


    湫漪很是詫異,她本以為朱珠會拒絕,卻不想,如此輕易就被拿下了,於是她出言提醒道:“你確定?”


    “唔。”朱珠很是堅定地點著頭,“即便你未出現,我原本也是要走的,先前我本是想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地去遊蕩,直到你出現了,我才能換個地方繼續等待蘿卜。”


    說著,她眯眼望向頭頂的太陽,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如此一來,即便是蘿卜迴來了,看到我留下來的話,也有了尋找的方向。我不可能永遠護著它、等著它,總是需要換著來的,說不定等它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成長到了我無法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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