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想知道?”兔子依舊猥.瑣地仰頭瞅著。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朱珠一口氣迴絕。


    “這樣啊~”兔子頗有些失望,抖了抖耳朵,又換了個話題,道:“爺無聊了,把你的蘿卜丟下來唄~”


    坐在樹上的朱珠與蘿卜同時怒視兔子,“才不要!”


    “這樣啊?”兔子又換了個姿勢,抬起後腿瘙了搔癢,“那爺給你講伽蘭大美人的故事吧~聽完了你可得得把蘿卜丟下來,給爺抱抱。”


    朱珠緘默不語,迴答兔子的是隻從天而降的繡花鞋。


    “啊~怎有你這種女人,竟拖鞋砸爺!”兔子剛甩掉蓋在自己腦袋上的繡花鞋,立馬又有另一隻掉了下來,並且準確無誤地蓋在它腦袋上。


    “不跟你玩兒了~不跟你玩兒了~”兔子十分嫌棄地再次抖開蓋在腦袋上的繡花鞋,一蹦一跳躥得不見兔影。


    兔子跑了,朱珠則抱著蘿卜一直坐在歪脖子老梅花樹上等待伽蘭出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不過一個下午,朱珠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天漸漸黑了,血色晚霞彌漫在浸染著些許墨色的天空之上,仿佛一塊隻潑灑了深深淺淺不同紅的黑色畫布。


    直至戌時,天光斂盡,明月高懸,茅草屋內依舊未傳來動靜。


    靜坐於老梅樹上的朱珠悠悠歎了口氣,拍了拍蘿卜,道:“或許今日是等不到她了,我先把你種下去吧~好好吸收月精華。”


    蘿卜搖了搖腦袋上的葉子,乖巧地道:“唔,好~”停頓少頃,它又補充了一句,道:“你都好久沒休息了,也來打坐吸收吸收月精華罷~”


    朱珠彎唇,勉強笑了笑,“好。”


    溶溶月光透過老梅樹上綽約的花影,灑落絲絲縷縷皎潔的月光。


    朱珠在老梅樹下刨了個坑便把蘿卜給種下了,自己則爬迴老梅樹上閉著眼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以及月光裏的純陰之氣。


    時間在吸收月精華中滴滴流逝。


    這一夜並不似朱珠想象的那般平靜。


    深夜,醜時。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從茅草屋後的梅花樹林裏挪了出來,那道黑影走路的姿勢甚是怪異,既像是蹦又像是在蠕動,蒼白的文字根本形容不出那種詭異的感覺,正常人都無法想象那黑影是在用怎樣的方式前進著。


    然而,在奮鬥近半個時辰後,那道黑影才逼近朱珠棲身的老梅樹,然後它興奮地抖了抖如麻花辮般慫拉在臉頰兩旁的長耳朵,雙眼放光地瞅著被埋得隻露出一叢綠葉的蘿卜。


    就在黑影準備將蘿卜刨出來的時候,蘿卜突然驚覺地從坑裏探出一截身子,睜大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使勁兒瞪那黑影。


    “這小眼神可真不錯。”黑影直勾勾盯著蘿卜,隨後又“嘿嘿嘿”笑了起來,“你再看,爺可就要把你吃掉咯。”兔子話音剛落下,便舉著爪子,一副就要撲上去刨蘿卜的樣子。


    蘿卜被兔子那猥.瑣的樣子給嚇著了,小嘴一癟,便“哇哇哇”地哭著喊土豆救命。


    “死兔子!你真找打呀!”被蘿卜唿救聲驚醒的朱珠從天而降,直接拽著兔子的耳朵就是一頓狂甩。


    兔子被朱珠甩得頭暈腦花,落地的時候四條短腿直打拐,簡直像是喝醉了在打兔形拳。


    朱珠本以為如此一折騰,那兔子便會消停。


    結果她顯然是低估了那兔子的無恥程度。


    “爽~真是爽~圓圓小美人真是一雙妙手,把爺轉得好爽!”兔子邊踩著太極步邊砸吧砸吧嘴,仿佛是在迴味先前被朱珠拽著耳朵甩的餘韻。


    朱珠斜著眼睛睨了兔子一眼,索性咬牙拽著它的耳朵,狠心下來將它胖揍一頓。


    “嗚嗚嗚~嗚嗚嗚~你打我~你打我~你居然也打我!”被揍得縮成一團癱在地上的兔子突然開始放聲痛哭。


    瞧兔子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朱珠不禁有些過意不去,很是自責地覺得自己下重了手,連蘿卜也覺得兔子似乎有些太慘了,蹭蹭蹭跑到朱珠身邊,使勁抬著腦袋,拽了拽朱珠的裙擺,小聲道:“土豆,它看起來好慘的樣子。”


    朱珠有些無奈,卻也不知該如何去解決這件事。


    而這時,那兔子卻可憐巴巴地瞅著朱珠,“圓圓小美人,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爺耳朵好痛呀,幫爺揉揉可好?”


    朱珠雖有些不情願,卻也隻好蹲下身替兔子揉耳朵。


    “圓圓小美人,爺身上也好痛,這地又硬得慌,抱抱爺可好?”兔子得寸進尺,又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朱珠。


    那兔子除了性格猥瑣了點,長得倒是挺萌,巴掌大小,黑乎乎毛絨絨一團,捧在手心裏簡直就像捧了個黑不溜秋的煤團。


    毛絨絨的兔毛從朱珠掌心滑過,朱珠的心也不禁變得柔軟了,她莫名覺得自己小氣,沒事非得跟這種人畜無害的小萌物置氣。


    然而就在朱珠即將要喜歡上這團小家夥時,它竟使勁往朱珠胸口蹭,邊蹭還邊咂吧著三瓣嘴,十分銷.魂地道:“圓圓小美人看起來小,胸前兩團肉可不小。”


    朱珠的臉頓時黑了。


    隨即一道響徹天際的慘叫聲縈繞在茅草屋上空不斷旋轉旋轉旋轉。


    “嗷嗷嗷~不要把爺丟下去嘛~不要嘛~爺好久都沒看見過美人了,天天對著那老黃瓜片似的臭老頭可是夠了。”


    朱珠真心無奈,簡直想仰天長嘯,釋放出洪荒之力,拽掉這隻死活勾住自己衣服不撒爪的兔子。


    就在朱珠無奈之際,那臭不要臉的兔子卻莫名其妙變正常了些。


    它一本正經地對朱珠道:“爺看出來了,你愛慕伽蘭大美人對吧?”


    冷不丁被一隻兔子問出這麽羞恥的問題,朱珠頓時慌了,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真是隻兔子?其實內心住了個猥.瑣癡漢吧!”


    兔子才不管朱珠說了什麽,它繼續道:“你是喜歡伽蘭大美人哪裏呢?難不成喜歡她不男不女?”


    朱珠沒好氣地白了兔子一眼,“滾滾滾,你這兔兒爺才不男不女!”


    兔子倒是心急,“啊呀~莫要在意這些細節,你倒是快點說嘛~到底喜歡伽蘭大美人哪裏?”


    關於這個問題,朱珠內心其實也沒有答案。


    最開始她在看那篇小說的時候,最喜歡的人物便是伽蘭。


    美貌、強大、麵癱關鍵還癡情,哪怕蘇懷柔頭頂無敵瑪麗蘇的光環、時時刻刻都在誘.惑她,她心中依舊隻有素月。


    後來便是月夜下的驚鴻一瞥,再後來又是授課、毀蘇懷柔容……那些記憶一一從朱珠腦海裏掠過,直到最後朱珠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為何會喜歡伽蘭。


    可喜歡了便是喜歡了,又為何非得找個理由。


    隻是若非得找個理由,能讓朱珠說出口的也隻有……


    “一見傾心。”


    “一見傾心?”兔子重複著朱珠的話。


    蘿卜亦跟著一起重複,這讓它想起了自己初見蘇懷柔時的情境,或許,那也是一見傾心呢。


    可一見傾心是多麽靠不住的東西呀。


    蘿卜如是想。


    朱珠與蘿卜都陷入了迴憶,唯有兔子看上去顯得格外清醒,一雙眼睛瞄著朱珠高高隆起的胸脯,賊亮賊亮,閃閃發著光。


    “圓圓小美人~其實爺對你也一見傾心~”兔子“嘿嘿嘿”笑著將兩隻前爪按住朱珠胸脯。


    然而等待它的卻是……


    “啊~還差一點了!圓圓小美人!你簡直太過分了!”


    兔子被朱珠一把甩到了天邊,她揉了揉蘿卜的葉子,將蘿卜重新種迴坑裏,便迴到了老梅樹上閉著眼吸收月精華。


    經過兔子這麽一番鬧騰,漫長的夜倒是被瞬間縮短了一大截。


    天,很快便亮了,灰蒙蒙的天際隱隱泛著魚肚白。


    嫣紅的梅花上掛著滴滴晨露,折射著五彩的光。一直都無動靜的茅草屋卻在這時候敞開了門。


    隨著木門的敞開,那些懸掛在梅花上的晨露紛紛墜落,無故落了朱珠滿身。


    在密密匝匝一下又一下的冰冷刺激下,朱珠被迫睜開了眼。


    當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便有驚喜躍入她眼底。


    紫衣銀發的伽蘭長身玉立危樓般的茅草屋下,絕頂的風華。


    “伽蘭~”朱珠笑著跳下梅樹,心情愉悅到無法附加的她竟忘了自己會飛,一路小跑著衝向伽蘭。


    隻是她還未興奮多久,便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迎麵掃來,生生阻去她前進的步伐。


    她心驚膽顫地立在原地,不知伽蘭究竟是怎麽了。


    “伽蘭,你怎麽了?”朱珠皺眉頭望著伽蘭道,隨後她又笑笑,“我竟沒發覺,你頭發又變成銀色啦,法力又迴來了麽?難怪隔著這麽遠就能感受到你的威壓呢~”說著,朱珠又想前進一步。


    “離本座遠些!”伽蘭寒冰碾碎玉般地聲音冷冷傳來,隨即一股滔天的威壓拍天道還而來,竟逼得朱珠後退數米。


    朱珠喉嚨一甜,驀然吐出大口鮮血,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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