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劍神域(SAO／ALO／GGO／UW) 作者：川原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二十五卷 unital ring iv
第二章
「……蟲子先生們，食物也和我們一樣呢……」
聽到坐在右邊的莉法的耳語，我上下點頭。
在拉斯納裏奧小鎮的北部區域，緊挨著寵物廄社的空地上，玩家和npc合計六十人以上圍坐成一個巨大的圈。扇形的空地預定將來要成為大規模的農場，足有寬三十米、縱深十五米，所以空間上還很充足，但是原alo組（隻有一個人的原ggo組）和原insecsite組、巴欣族和帕特爾族無秩序地混在一起，圍著巨大的篝火的一幕相當震撼。
尤其是由於原insecsite組的假想體沒有很好地擬人化，臉還是螞蚱、螳螂和獨角仙的樣子，非常恐怖。本該舔舐樹的汁液、咀嚼草的蟲子都在用大得驚人的巨顎咯吱咯吱地貪吃著剛烤好的肉的樣子，簡直就是恐怖電影的場景。
「那些家夥，嘴巴裏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聽到坐在我左邊的愛麗絲的提問，在莉法右側喝著啤酒一樣的酒的艾基爾小聲迴答。
「雖然戰鬥中能看到，跟人類是一樣的哦。」
聽罷愛麗絲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我也反射性地「真可怕」地嘟噥。
但是，如果口腔內的構造與現實偏離太多的話，違和感應該會變得很大吧。我以前在alo中，也有過變身成嘴巴像狼一樣突起的惡魔把其他玩家整個吞下的經曆，但我記得要叼牢好像稍微有點困難。
幸好，這裏沒有看到狼吞虎咽地吃肉的巨大螞蚱會哭泣的小孩。由於現在是九月三十日的晚上九點二十分，帕特爾族生下的五個孩子似乎正在東部地區的居住地睡覺，而移居過來的十名巴欣族中沒有小孩。
……不對，如果結衣《unitalring世界的npc會調整到與居住地的容量相符的人數》的推測是正確的，巴欣族不久也會生孩子的可能性也存在。但是明天晚上這個小鎮會成為戰場，所以希望生產能稍微推遲一些，小帕特爾族們也必須做好必要時逃離小鎮的準備。為此，我也差不多該習得巴欣語和帕特爾語了……。
思考著這些事情時，巴欣族的首領伊賽魯瑪雙手抱著巨大的盤子慢吞吞地向我走來。她看起來喝了不少酒，紅潤的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她在我前麵咚地放下盤子，在那裏坐下「！」地大喊，但我當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直徑足有七十厘米的盤子上，厚切的肉排冒著嗞嗞的聲音。雖然隻是切開用篝火烤過的肉塊這樣簡單的料理，卻濃鬱地散發著在這個世界中沒有聞到過的民族特色的香味，大概是因為用了伊賽魯瑪他們從巴欣族的村子裏帶來的香辛料之類的吧。
「！」
伊賽魯瑪再次大幅揮著右手大喊，於是我判斷她大概是在說「吃吧」，用木製的叉子刺入肉排。叉起直徑三十厘米、厚達三厘米的肉後，大量的油和肉汁滴落下來。看起來也好聞起來也好都很好吃——雖說如此，要大口咬下還是稍微有點心理障礙。因為，這是超大型人麵蜈蚣型野外boss怪物，thelifeharvester的肉。
大約三十分鍾前，我們背水一戰，對狂亂狀態[frantic]下衝過來的lifeharvester展開了全力攻擊。盡管被數十發劍技放出的閃光包裹住了，lifeharvester仍然高高揮起兩把鐮刀和尾巴上的槍。改寫了致命的反擊把所有人卷入其中這種最壞的結果的，是我跳躍的同時釋放的三連擊技《sharpnail》。第三擊斬開lifeharvester的胸口，三段hp條消失時，腎上腺素分泌過多差點觸發了amusphere的保險裝置。
不愧是超級強敵，lifeharvester掉落了大量的經驗值和物品，但掉落最多的是肉，其次是甲殼，再次是骨頭。特別是肉，量多到填滿在場所有人的倉庫都運不完，正當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處理才好時，伊賽魯瑪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一樣提議開慶功宴。
肉塊在篝火旁堆成小山，在巴欣族的幫助下把它們都切好，串起來，撒上香料烤好。insecsite組和帕特爾族們，還有克萊因都一烤好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但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起lifeharvester的異形，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想吃……至少更想吃作為亞絲娜和結衣的料理技能的拿手好菜做的燉菜……在我這樣胡思亂想時伊賽魯瑪登場了。
我向右一瞥，莉法迅速移開視線。向左看，愛麗絲也背過臉。正麵是伊賽魯瑪的笑臉。已經無處可逃了。
lifeharvester雖然是類似蜈蚣的樣子，但要歸類為蟲子就必須是沒有骨頭的單體殼構造。如果肉中間有骨頭支撐著身體的話至少是脊椎動物，生物學上比起蟲子應該更接近牛。
我這樣告訴自己，把不存在有五隻以上腳的脊椎動物之類的知識從腦海深處趕走，大口咬向厚厚的肉排。
表麵烤得酥脆，裏麵卻柔軟得恰到好處。味道比起牛感覺更接近羊，但巴欣族的香料把特殊的味道變成了香味。說實話，比棘刺洞穴熊和野牛的肉還要好吃一到兩個等級。如果腦海裏沒有閃過lifeharvester令人倒胃口的樣子，的話。
咀嚼過的肉消失在假想體內部的虛無空間中後，我大喊。
「好吃！」
然而伊賽魯瑪卻一臉茫然，於是我向周圍的同伴詢問。
「那個，巴欣語中美味怎麽說？」
莉法和愛麗絲歪過頭，倒是在附近喂畢娜吃樹果的西莉卡看著我說。
「是《jiime》哦。」
我撇開什麽時候才能習得巴欣語的疑問，對伊賽魯瑪說。
「jiime！」
但是女戰士詫異的表情並沒有消失。
「jiime！這個超jiime！非常jiime！」
莉法他們像是忍不住了一樣開始竊笑起來。我自暴自棄地微調語調重複說jiime、jiime，大約十次後伊賽魯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jiime！」
她用強壯的左手砰砰地拍了拍我的右肩，把大盤子裏剩下的肉排也分給莉法和艾基爾他們後，迴到了篝火旁。遠去的魁梧背影上，重疊出現了熟悉的信息窗口。
【獲得巴欣語技能。熟練度上升到1】
等到那個窗口消失後，我再次詢問西莉卡。
「說起來，語言技能要熟練度上升到多少才能使用？」
「嗯——，估計要到熟練度10左右才能勉強進行最低限度的交流呢。雖然我也隻有15所以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10嗎……」
這樣的話或許意外地不是很難，我這樣想時，西莉卡嘻嘻地笑著補充。
「順便一提，熟練度10的話，掌握三十個左右的單詞就能達到哦。加油！」
「……這、這樣嗎……」
也就是說，想要把巴欣語技能和帕特爾語技能的熟練度都升到10，必須要能把六十個在現實世界中完全沒用的單詞完美地發音。這樣反而把兩三個英語單詞從腦子裏擠出去也不奇怪。
——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製作了這個遊戲，為什麽要用這麽麻煩的方法啊到底……。
無聲地惡罵的同時，我又大咬了一口lifeharvester肉簡稱harve肉的肉排。
慶功宴的所有參加者都吃飽了，lifeharvester肉的總重量卻隻減少了一成都不到。
如果這裏是underworld，不把剩下的生肉曬幹或者凍起來或者鹽醃的話天命不久就會耗盡，但幸運的是unitalring中放入倉庫的素材物品耐久度不會減少。也就是說，人口大大增加的拉斯納裏奧的糧食問題立刻解決了。雖然每頓都吃肉排怕是會吃膩，但是加入亞絲娜和結衣製作的香草的燉肉也很美味可口，而且應該還有許多其他的料理方法。再加上，熊米沙也好，豹子小黑也好，還有亞絲娜的寵物大蜥蜴阿蜥也好，應該也都會喜歡harve肉。
慶功宴一直開到晚上十點，帕特爾族和巴欣族們迴到各自的居住地後，廄社前的空地上剩下我的同伴們和二十個原insecsite組的人。這時，大家再次互相報上名字。
昆蟲們的首領是艾基爾的妻子花螳螂海密。擔任副首領的是亞克提恩象兜蟲（注：actaeonbeetle）紮裏昂和南美黑豔鍬（注：cantharolethrussteinheili）比敏。打過招唿握過手後，我終於向《老鼠》阿爾戈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
「那麽……阿爾戈，你為什麽會和海密他們在一起？」
於是嬌小的情報商把右手端著的啤酒杯喝幹後迴答。
「呀——，我昨天晚上說過，會盡我所能吧？」
「啊……說過呢。」
「實際上，我和海密以前就認識了呢……」
「誒……通過艾基爾？」
我詢問後，旋即自己否定了，應該不是那樣。阿爾戈在我麵前現身是大約兩天前的事，在此之前一直消息不明。如果她已經和艾基爾取得了聯絡的話，昨晚介紹阿爾戈時，他應該不會那麽驚訝。
「不，是其他渠道哦。」
阿爾戈和預想的一樣迴答，瞥了昆蟲們一眼後繼續說。
「我，從大約一年前開始，一直在進行與theseed連結體的全球化相關的取材。insecsite在美國的seed遊戲中已經算是相當熱門了，在日本卻基本沒有人玩呢……好不容易找到的就是海密哦。」
「呃……那個，在美國很熱門嗎？」
我感到稍有些，不對相當驚訝的同時反問後，不是阿爾戈而是我旁邊的亞絲娜迴答。
「嗯，隻是標題名的話我也從優紀那裏聽說過哦。她說來alo之前，和瞌睡騎士團的大家一起玩過一小段時間。」
「欸……」
聽到《絕劍》優紀的名字，就連和她沒有很深入的交流的我，胸口也有被擰緊一樣的感覺襲來。亞絲娜雖然微笑著，但眼裏映射出的光似乎也在微微地搖蕩。
無意識中移動右手，輕輕撫摸亞絲娜的左手後，我把視線移迴阿爾戈。
「你和海密認識的理由我知道了……但是為什麽會一起被lifeharvester追逐呢？」
「這個嘛……」
阿爾戈環顧周圍，撿起一根稍長的樹枝。她用它在地麵上畫出直徑約一米的圓。
「雖然實際上大概是更複雜的形狀，就把這當成unitalring世界的整體地圖吧。」
「嗯。」
我和亞絲娜點點頭，詩乃和愛麗絲，還有海密和幾個insecsite玩家們都靠近過來圍在地圖邊。阿爾戈毫不在意，繼續解說。
「把這裏當成北的話，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大概是這一帶。」
樹枝插入的，是地圖西南部相當靠近外圍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是那裏？」
對詩乃的疑問，阿爾戈把樹枝轉了一圈，指向還殘留著雨雲尾跡的夜空。
「第一天晚上極光的方向，小詩乃也記得吧？」
看來阿爾戈終於在愛麗絲的《小愛麗》之後，用《小詩乃》來稱唿詩乃了。被這樣稱唿的詩乃眨了兩次眼睛後，輕輕聳了聳肩。
「呃呃，我記得是東北吧。」
「也就是說，這個方向呢。」
阿爾戈說著，正要再次用樹枝在地圖上刺下穿過的極光的點，卻被攔住了——。
「比起東北，是不是稍微偏北一點呢？」
「誒？……啊啊，是嗎。」
詩乃點點頭蹲了下來，在地圖上的拉斯納裏奧向西北幾厘米的地方用食指點下新的點。
「極光出現在夜空中，公告響起時，我在基約爾平原的對麵……大概這一帶。如果阿爾戈小姐想說的是這裏的話，我看到的極光應該和桐人他們看到的在方向上稍微有點不同。」
說罷，詩乃從自己點下的點向東北方向——圓形地圖的中心快速畫了一條線。
阿爾戈對站起來的詩乃嘻嘻一笑，也用樹枝從拉斯納裏奧畫出線條。這條線也是指向中心的，所以兩條線正如詩乃所說的一樣，角度有微妙的差異。
「也就是說……」
用渾厚的聲音沉吟的，是不知何時加入圈裏的艾基爾。他看著站在旁邊的花螳螂型假想體，用英語詢問。
「hyme,inwhichdirectiondidtheaurorayousawflow[海密，你看見的極光流向哪個方向了]?」
於是海密動著剃刀般的下顎，用潤澤的女性聲音迴答。
「almostnorth[幾乎正北].」
她伸出右手的鐮刀，用銳利的前端，從拉斯納裏奧向東約十厘米處向正北畫出一條線。
看著地圖上並排的三條線，阿爾戈說的事更好理解了。
「也就是說那個極光，是這樣……放射狀地出現在整個unitalring的天空中的嗎……」
我嘟噥後，阿爾戈點點頭，又從圓形地圖的東側和北側向中心畫了幾條線。
「就是這樣。實際上，在網上收集情報後，極光指向西邊的說法也有，指向南邊的說法也有哦。大概，被強製轉換到unirin的seed遊戲的玩家們，全部都被輪狀配置在地圖的外圍了。那麽接下來就是準備——跑了……」
愛麗絲接過阿爾戈的說明。
「以位於世界中心的，《極光指示之地》為目標……是這麽說的呢。這樣一想，緊挨著我們alo玩家配置的是詩乃他們ggo玩家也是僥幸呢……」
「雖然沒有近到能說是緊挨著的程度呢。」
詩乃苦笑著說後，有遠征基約爾平原的經驗的同伴們都點了點頭。實際上，與詩乃會合的牆壁迷宮橫穿了平原的正中間，但是從拉斯納裏奧到那裏的直線距離也有三十公裏。詩乃在與我們相遇前好像也移動了差不多的距離，所以離ggo組出現的遺跡大約有六十公裏……比從alfheim的風精靈領地首都蘇伊露風向標到世界樹的距離還要遠。
莉法好像在思考著同樣的事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地上的地圖說。
「喂阿爾戈小姐，實際上，這個世界半徑大概有多少公裏……？」
「嗯~~~~」
阿爾戈低吟了一會兒，用樹枝尖依次敲了敲三個點——ggo組的出現地點，這裏拉斯納裏奧，還有insecsite組的出現地點。
「雖然這三個地點，也隻是憑直覺點在適當的位置的呢。但是，假設這個比例尺正確的話……從各自的出現地點到地圖中央，應該有六百，不對七百公裏呢。」
「七百!?」
莉法大喊，莉茲貝特和西莉卡「騙人的吧……」地喃喃自語，昆蟲們稍後也用英語「noway!」「kiddingme!?」地叫喊起來。
這也難怪。半徑七百公裏也就是說，直徑是兩倍——一千四百公裏。alfheim的直徑是一百公裏已經讓人感覺廣闊無邊了，就連被囚禁在死亡遊戲sao中時，直徑隻有十公裏的艾恩葛朗特第一層似乎也是一望無際的遼闊。現在就算一下子說一千四百公裏，也無法對規模有實感。放在現實世界的日本來說的話能與從北海道到九州的距離相匹敵了，underworld的話……。
「————！」
想到這裏的瞬間，我的身體猛地一震。
無意識中抬起臉後，我與正麵的愛麗絲視線相交。貓耳騎士藍色的眼睛也稍稍睜大了。
恐怕，她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吧。阿爾戈半徑七百公裏的估算，或許還要再大一點。假設，是七百五十公裏的話。
這個數字，與被盡頭山脈包圍的人界的半徑，完全一致。
——不，就算果真如此，也隻是單純的巧合。
我這樣的思考，仿佛也傳達給了愛麗絲一樣。騎士默默地點了點頭。
underworld與這個unitalring，除了都是利用theseedpackage構築的以外沒有任何關聯。而且因為underworld沒有接入theseed連接體，即使這種聯係也是無比微弱的。現在不應該在巧合中尋找意義，而是應該集中在眼前的狀況上。
這樣告訴自己的同時，周圍的騷動也平息下來了。輕輕咳嗽了一下後，我把話題引迴最初的地方。
「關於這個世界的全貌，大體上能理解了哦。但是阿爾戈，這與你和海密他們在一起的事情之間有什麽聯係？」
「啊—，我正要說明這個呐。」
說出愚蠢的台詞後，阿爾戈瞥了一眼周圍站成一排的昆蟲軍團後，繼續說。
「好吧，其實很簡單哦。我，自從這件事發生後，也從海密那裏聽說了狀況。insecsite組也說事情非常蹊蹺，於是我勸他們要不要合作。」
「蹊蹺……？」
對歪過頭的我，左前方投來提問。
「桐，你，對於insecsite了解多少？」
發言者是白色的外骨骼上點綴著粉色的花螳螂——海密。對於流暢的日語和初次聽說的稱唿我一時無言以對，於是左右搖了搖頭。
「不……不，基本什麽都……」
「好吧，也是呢。insecsite呢，設定是玩家分為節肢動物[arthropoda]中的六足類[hexapod]——也就是昆蟲[insect]，此外還有螯肢類[chelicerata]（注：這裏川原片假名拚錯了）和多足類[myriapod]爭奪霸權。螯肢類[chelicerata]是蜘蛛呀蠍子呀避日蛛之類的，多足類[myriapod]是蚰蜒和蜈蚣之類的。」
「……那個，大多是玩家選擇了昆蟲嗎？」
對我的話語，花螳螂上下擺動三角形的臉。
「exactly。開始運營以來很長時間內，螯肢類[chelicerata]和多足類[myriapod]……雖然我們是用《八足以上[eightormore]》的縮寫《eighmore》來稱唿的，他們被昆蟲一側壓製著，持續失去領土。所以最近進行了平衡調整，eighmore的技能和數值都被大大加強了。以此為契機eighmore的大反擊開始了……然後發生了這次的事件。」
「那個……如果，insecsite組中昆蟲的玩家和eighmore的玩家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話？」
「ya[嗯]」
「那個……變成大混亂了？」
「沒錯。」
海密肯定後，聽著艾基爾的同聲傳譯的紮裏昂和比敏等人也小聲地咒罵起來。等到他們平息下來後，海密開始繼續說明。
「強製轉換後的幾小時內，《六足[sixes]》……昆蟲玩家，包括我們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被eighmore殺死了，sixes側已經沒有逆轉的希望了。即便如此，大部分sixes也沒有離開起始地點的遺跡，但是我們的部隊帶著寬限期總會結束的預想，從遺跡中逃出來了。」
「部隊……像公會一樣的東西嗎？」
「ya……別看這樣，我們也是進入insecsite前十的部隊哦。但是沒有裝備很難前進，不知不覺中寬限期也結束了，還有eighmore從遺跡追來，nowayout……這用日語怎麽說？」
「呃……無路可逃，之類的……」
「對對，陷入無路可逃的地步時阿爾戈發來了聯絡。」
終於弄清事情的走向了，我唿地吐了一口氣。
空地中央的篝火不知不覺間已經幾乎滅了，米沙、小黑和阿蜥安詳地在小小的餘火附近睡覺。不，仔細一看，不知何時連畢娜都從西莉卡的頭上移動到了小黑的背上，團成一團。雖然阿蜥沒有參加，但根據lifeharvester戰戰況的發展，有可能變成米沙和小黑中的一隻，甚至兩者都犧牲的情況。
盡管這兩隻寵物都是偶然馴服的，但是隻過了幾天，我卻對它們產生了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感情。失去它們這件事我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為了防止發生這種情況，必須認真考慮是否讓它們參加戰鬥。
我把視線從動物們身上收迴，再次投向阿爾戈。
「也就是說，阿爾戈今天跑到insecsite組的地盤去迎接海密他們嗎。說一聲的話，我或者誰也可以一起去啊……」
「哎呀，路上的怪物我都通過隱藏和潛行繞過去了呢。一個人反而更安全。」
「這位隱藏大師大人，那為什麽您會引來那種大家夥呢？」
我突然問起她被lifeharvester追逐的事情後，擁有《老鼠》綽號的情報商露出了悶悶不樂的表情。就算去的時候是一個人，迴來的時候可是帶著二十一人的大部隊，所以剛才的提問太刁難她了……我這樣反省時。
「是我的失誤。」
「誒……是這樣嗎？」
「不知不覺被情報商的貪婪衝昏了頭腦呢。聽好了桐仔，這個unitalring世界中，有個稍有些不自然的特征。」
「誒……？」
聽到阿爾戈的話語，亞絲娜和莉茲等人也津津有味地把臉湊了過來。沐浴在大家的視線中，阿爾戈再次把右手的樹枝伸向地上的地圖。
她在表示拉斯納裏奧的點的西南方向，基約爾平原的右下一帶，畫了一個小小的圓而不是點。接著，又在它西北方向很遠的地方也畫了一個。
「就像這樣，世界各處，有完全正圓形的盆地。最大的直徑十公裏，小的也大概有三、四公裏。明明森林和河流之類都是自然的形狀，隻有這樣的盆地是完美的圓形，應該有什麽原因吧？」
聽著阿爾戈的話語，我嗯嗯地來迴轉頭。
「啊……這個是巴欣族的村子所在的盆地！」
莉茲貝特指著離拉斯納裏奧較近的那個圓大喊。接著詩乃指著較遠的圓說。
「這邊的盆地大概是奧爾尼特族的村子所在的地方呢。我還以為是他們自己挖掘出那樣的地形的……居然是天然的地形呢。」
對此亞絲娜和西莉卡也點點頭，但是很遺憾哪個盆地我都沒見過。我記得，結衣應該也去過巴欣族的村子兩次，於是我向在亞絲娜旁邊專注地凝視著地圖的白裙少女詢問。
「喂，結衣，巴欣族居住的盆地，真的有那麽圓嗎？」
「由於沒有從高處往下看的機會，沒有確認過整體的形狀……但是根據我看到的範圍，能推測盆地邊界部分的圓弧的真圓度（注：實際輪廓相對於理想圓的徑向偏移量，亦即相對於同一圓心之最大半徑與最小半徑的差值）約為五厘米。確實，不是theseed程序的地形生成引擎自己能生成的數值呢……」
我花了一秒來咀嚼流暢地說出的說明。所謂真圓度五厘米，就是直徑足有數公裏的盆地的圓形，與幾何學上的正圓相比誤差最大也在五厘米以下。確實，隻能認為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有意製作的地形。
「……阿爾戈，這個正圓盆地，到底是怎麽迴事？」
對我的提問，情報商兜帽下露出明顯的苦笑。
「我就是在調查這點哦。目前為止，這種盆地在整個地圖上已經被發現了三十個以上了。而且裏麵全都有某些東西。比如npc的村子呀，遺跡呀，迷宮呀……然後，今天晚上與海密他們會合後，在這附近也發現了一個呢。」
阿爾戈在拉斯納裏奧向東五厘米——雖然實際上距離大概是三十公裏——處畫上第三個圓，繼續說。
「這個地方的情報網上還完全沒有，所以我想就算隻是調查一下裏麵有什麽也好，於是讓海密他們等一下，稍微進去看看。枯萎的森林中有看起來像石圈一樣的遺跡，我以為從中嗅到了寶藏的氣味的瞬間，那個人麵蜈蚣從岩石的陰影中跳了出來……」
「……原來如此呢。」
我看了看東側的空地。雖然從這裏隻能看見包圍著拉斯納裏奧的傑爾埃特裏奧大森林中的樹木，但是森林之外當然還有地圖，而且那也隻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然後，就被lifeharvester從那個盆地一直追到與我們合流的地方了嗎。」
「沒想到啊，居然被追了三十公裏啊。盡是給海密他們惹麻煩……」
對少有的一副鬱悶的樣子歎氣的阿爾戈，什麽什麽象兜蟲紮裏昂用開朗的聲音說。
「nevermindgirl[別在意哦]!ihadast[我超開心的]!」
什麽什麽鍬形蟲比敏也馬上叫起來。
「ifeltgoodaboutbeatingthatmob[戰勝那家夥的感覺很好]!」
對紛紛表示同意的昆蟲們，她用和艾基爾一樣流暢的英語迴答。
「isn’tthereasonthatbiggyhadbeenafterusisbecausethatwasaneighmoreandyouaresixesright[被那個大家夥追了很久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那家夥是eighmore，而你們是sixes嗎]?」
馬上，昆蟲們爆笑起來，我不由得想「阿爾戈姐姐好厲害！」。
總之事情是這樣的話，歡迎insecsite組的二十個人來到拉斯納裏奧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異議了。倒不如說我想舉雙手歡迎……雖然很想這樣，但是我們這邊也有一個事情應該警告他們。
我絞盡英語能力，也稍微借助了艾基爾的幫助，向海密他們說明了明天晚上即將到來的最大的危機。
海密被告知掌握可怕的窒息魔法的《魔女》——隊伍《虛擬研究會》的首領穆塔希娜，與被她支配的一百名以上的玩家將要攻擊這個小鎮的事情後，神情非常嚴肅地與同伴們商量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看著我。
「那個叫穆塔希娜的女人，沒有能與她合作的可能性嗎？」
「…………」
我無法馬上迴答，無意識中用右手摸了一下鎧甲的護喉。
這裏麵的脖子上，黑乎乎地刻著被穆塔希娜施加了窒息魔法的證據，環狀的紋章。如果現在，穆塔希娜在遙遠的南方的斯提斯遺跡用杖向地麵一戳，我就會無法唿吸滿地打滾。
毫無疑問，她的整體戰鬥力是目前的unitalring世界中最強級別的。如果能形成合作關係的話，她應該會成為最可靠的同伴吧。然而。
我把印在腦海裏的穆塔希娜的話語，小心地翻譯成英語告訴海密等人。
——就算現在約定合作，一旦接近目標的話首先隊伍間會發生爭鬥，然後隊伍內也會開始自相殘殺哦。但是，至少在我的魔法生效期間能迴避那樣的事態。以通關為目標的話這是最好、最高效的手段吧？
說完最後的「isn’tit?」後，一時間昆蟲們還是沉默著。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英語說得不好時，海密低聲嘟噥「ridiculous[荒謬].」。
她把鋒利帶刺的鐮刀折疊在身前，切換成日語繼續說。
「確實，和那個女人我覺得是沒法成為朋友的呢。那麽，都聽到這裏了，絕對不可能還當作不知道了吧。」
「不……不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無論如何，上百人的軍隊要進攻過來……就算你們在這個小鎮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發，我們也絕對不會懷恨的哦。」
「確實一百人不容小覷。但是我們這邊，除了桐人的夥伴，還有那些很酷的原住民和可愛的鼠人們，再加上我們的話也有六十個人吧？如果是一對一的戰鬥絕對能取勝，還有防守方的優勢。這不是勢均力敵嗎？」
「那個……確實。」
今天早上戰力差還令人絕望，但是如果把海密等二十個人算進去情況就改變了。而且穆塔希娜軍的玩家們，應該根本預想不到我們這邊加入了insecsite組之類的事情，所以如果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參戰的話可以期待昆蟲假想體可怕的外表能帶來心理上的影響。
好好規劃作戰，用陷阱和突襲來擾亂他們，說不定能勝利在望。
但是——。
勢均力敵，也不可以。就算激戰下敵軍撤退了，這邊也會損失半數……這樣的結果稱不上勝利。unitalring世界中隻要死一次就無法再次登錄，所以直到通關為止我不想落下任何一個同伴，而對npc們來說就是真正的死亡，所以也一樣。要戰鬥的話，隻有當擁有我們這邊能一個犧牲都沒有，擊退百人的敵軍的信心時。不，就算是襲來的玩家們也是被穆塔希娜脅迫的，所以可能的話希望敵人中也不要出現死者。
「……如果在戰鬥開始之前，能對穆塔希娜一個人做點什麽的話……」
我再次說出在與lifeharvester戰鬥前的會議上也提出過的想法後，喝了十幾杯啤酒的克萊因有些遺憾地說。
「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啊。雖然夜襲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小姐按本大爺的原則是要反對的，但如果是對麵攻擊過來的話也沒辦法啊……」
「要不，你一個人去說服她也行哦。」
對莉茲貝特的提案，克萊因哆嗦著左右搖頭。
「腆著臉過去，結果連我也被施加絞首魔法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喲。」
聽到他不情願的聲音，不僅是同伴們，連昆蟲軍團也愉快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的右頰感覺到了阿爾戈的視線，故意扭過臉。
昨天晚上，遠征alo組的起始地點斯提斯遺跡時，我被穆塔希娜的絞首魔法——其名為《不祥者的絞輪》卷入，但是我還沒有向同伴們挑明。知情的隻有當時在場的阿爾戈一人。
我沒有告訴大家，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同伴們知道的話，肯定會拋開堆積如山的大量任務優先解除我的魔法。絕不能因此而耽誤大家提升等級和強化裝備。
阿爾戈每次都會傳來「快點說出來比較好哦」的心靈感應，但是拉斯納裏奧攻略戰——雖然從我們這邊來看是防禦戰——開始的話，穆塔希娜應該不會發動《絞輪》。因為如果她這麽做，不僅是我，一百名手下也會無法動彈。
恐怕，不，無疑，不殺死穆塔希娜或者破壞她的法杖就無法解除《絞輪》。之後再對亞絲娜他們說明事情、謝罪更好。
吞下自己的愧疚再次下定決心後，我看向海密。
「……非常感謝你們能一起戰鬥。這樣正如海密所言，我也覺得有勝算了。但是現狀下，我們不付出犧牲就擊退百人規模的敵人還是很困難。所以我想盡可能尋找避免戰爭的方法，迫不得已的話……我想舍棄小鎮也可以考慮。」
一時間，誰也沒有發言的意思。
已經迎入帕特爾族和巴欣族，甚至帕特爾族的孩子都出生了，卻要放棄小鎮，這是不可能的，幾小時前的會議上得出了這個結論。同伴們說不定在想，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啊。
但是，在lifeharvester戰中清楚地感受到全滅的可能性時，我在寒顫中努力思考著。
不想失去同伴。不想任何人死去。如果失去哪怕隻是一個人，在那個時點放棄unitalring的攻略反而更好……我想。
緊緊握了一下雙手後，我轉過身看向亞絲娜的臉。
她的眼睛反射著搖曳的火焰，筆直地與我對視。但是其中似乎浮現出淡淡的憂慮。
這也難怪。拉斯納裏奧小鎮的中央，坐落著作為我和亞絲娜的《家》的木屋。新生艾恩葛朗特墜落時，本應與二十二層一起被破壞的，卻在一連串的奇跡與拚命的努力下才總算在這片森林裏著陸的，重要的家。放棄拉斯納裏奧，等於是舍棄木屋。
沉重的沉默中，忽然飄來一個如清涼的夜風般的聲音。
「桐人，戰鬥前隻想著輸了以後的事情的話，本來能贏的戰鬥也會打不贏的哦。」
這樣說的是愛麗絲。凜然地挺直背部，把手搭在左腰的劍柄上屹立的身姿，即使穿著粗狂的鐵質鎧甲，與整合騎士時相比也沒有絲毫改變。不，她到現在也依然是驕傲的《金木樨騎士》。
「當然，考慮好各種狀況也很重要。但這是為了勝利吧？為了迴避戰鬥而選擇自己敗走，我認為是本末倒置哦。」
被這麽說，我也沒法抱怨。
愛麗絲在underworld中爆發的《異界戰爭》中，投身於敵我戰力比是五萬對三千的絕望戰鬥中，用自己編製出的大規模神聖術把首戰導向勝利。當時，我處於神智喪失狀態，什麽忙都沒幫上，所以剛才的話語在我心中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沒錯……距穆塔希娜的軍隊襲來還有二十小時以上。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拚命思考的話說不定能找出來。一個同伴都不犧牲，擊退上百人的突擊隊的方法。
我確認了視野邊緣的時間顯示。晚上十點。雖然已經不能說是入夜不久了，但是vrmmo玩家的黃金時間現在才開始。我想首先應該移動到木屋，開一個正式的作戰會議。
與同伴們簡單交流過後，海密轉向我這邊，靈活地聳著螳螂假想體的雙肩說。
「小桐，抱歉，我的同伴們差不多要注銷了。」
「誒？啊……這樣啊，紮裏昂他們是從美國潛入的嗎……」
雖然艾基爾的妻子海密住在東京，但是其他十九個人大概都住在美國本土，所以當然與日本有時差。那邊現在是幾點呢，正當我試圖在腦中計算時差時，似乎讀懂了我的表情的結衣立刻幹脆地告訴我。
「現在，西海岸是早上五點，東海岸是上午八點！」
「謝謝你，結衣。……這確實是極限了呢，不好意思讓你們陪了這麽長時間。」
對我的道歉，海密迅速搖了搖三角形的臉。
「不，很開心哦。那麽……同伴們要注銷了，借用一下那個小屋可以嗎？」
她這樣說著用鐮刀指著的，是排列在廣場北側的廄社。
就算稱他們為非人類型假想體，把他們當成動物對待還是讓人於心不安，於是我領著他們來到南側的商業區的旅館——雖然這麽說其實還沒開業——，讓紮裏昂他們在那裏注銷。
我和一個人留下來的海密一起迴到木屋，坐在寬敞的客廳的地板上繼續討論。
我在用初級大工技能製作的公告牌上，用篝火的餘燼畫出拉斯納裏奧周邊的簡單地圖後，向同伴們詢問。
「各位，把自己當成穆塔希娜來思考吧。如果要以一百個玩家攻打這個小鎮，你會製定什麽作戰策略？」
大家對我唐突的問題都大吃一驚，但是很快表情就嚴肅起來，盯著地圖。
拉斯納裏奧是直徑六十米的正圓形，外麵圍著三米高的堅固石牆，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個地方有木製的大門。雖然小鎮的周圍是茂密的森林，但是有道路連接著西南的大門和森林西邊流淌的馬爾巴河。
大約過了三十秒後，剛才一直在做翻譯的艾基爾發出渾厚的聲音。
「按照桐人的說法，那個叫穆塔希娜的，性格看起來相當乖僻，所以大概不會從西南的道路老老實實地突擊吧。」
「我也這麽覺得。」
畢娜迴到了頭上的西莉卡表示讚同。米沙、阿蜥、小黑睡在廄社裏，但是畢娜在這個世界上似乎也在飼主的頭上有固定位置。
「就算是穆塔希娜，也會希望盡可能減少己方的犧牲吧，所以會製定出其不意的作戰計劃吧。比如說，讓別動隊藏在道路兩邊的森林裏，等我們衝出去之後夾擊之類的……」
聽了西莉卡的話語，大家都一起發出「哦~」的聲音。把敵人從據點裏釣出來包圍攻擊，以怪物為對手的話是標準的策略，當然就算在pvp中如果成功也有非常大的效果。
「歸根結底，可能……還是把周圍的森林清理掉更安全呢……」
詩乃嘟噥後，這次響起了好幾聲「嗯~」的低吟聲。盤腿坐在牆邊的阿爾戈，一邊前後搖晃著身體一邊發言。
「不是因為我是斥候build才這麽說的，森林也可以用來拖入混戰呢。如果是平整的空地，雖然奇襲的危險減少了，但是我們也沒法利用敵人的弱點了。」
亞絲娜也對這個意見表示讚同。
「沒錯。前天襲來的舒爾茲的部隊首先燒掉周圍的森林，我想就是為了代替照明，防止我們從森林裏突然襲擊。基本上，在空地上戰鬥的話人數多的一方不是會有利嗎……」
「確實呢。」
詩乃也沒有糾纏下去，點了點頭。
下一個發言的，是平時在這種場合大多都扮演忠實傾聽者的結衣。
「如果這樣的話，作為穆塔希娜，難道不會在開始攻擊前首先把森林夷為平地嗎？現實世界中必須要用重型機械，但是unitalring世界中，根據技能熟練度和道具，就連旋鬆的成樹也隻要幾十秒就能砍倒。以一百人的力量，一小時內處理完拉斯納裏奧方圓五百米以內的所有樹，我想也有可能。」
「…………的確呢……」
我一邊想象著在斯提斯遺跡目睹過的魔女的樣子一邊說。
「穆塔希娜能使用的魔法，應該不止《不祥者的絞輪》這一個。如果攻擊魔法也能廣泛使用，大概會想到排除障礙物吧……。她在周圍清理出一圈空地，在此基礎上製定某種策略的可能性很高。」
「不愧是小結衣，真可靠！」
莉茲貝特把結衣抱在懷裏，雙手揉著她的小腦袋。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的亞絲娜忽然臉色認真起來。
「……喂，桐人君。那個《不祥者的絞輪》，可以重疊施放魔法嗎……不知道能不能追加效果對象？」
「誒……現在施加了魔法的一百人維持原樣，再對其他玩家也施加《絞輪》？」
「嗯。」
對認真地點頭的亞絲娜，不管怎麽說那種規格也太犯規了吧……我正想這樣苦笑著說時。
「做不到嗎？」
聽到這個聲音，大家都轉過臉。阿爾戈沐浴在十一個人的視線中，帶著一反常態的嚴肅表情再次開口。
「在斯提斯遺跡，穆塔希娜提出第一個目標是擊潰桐人隊時，《雜草吞食者》的迪克斯說過。為什麽要擊潰，對他們也施加這個絞首的魔法收為手下不好嗎？」
說起來，我也有台上確實進行過那樣的交談的印象。但是在那種混亂中，連語言的細節都記住隻能說不愧是她了。
「對此，穆塔希娜這樣迴答。——要使《不祥者的絞輪》成功可不簡單哦。因為手勢很長，魔法陣也很醒目。作為宴會的餘興掛上華麗的支援[buff]，沒有相信這種不著邊際的謊言的對手與狀況是不行的吧……。而不是說魔法不能追加對象玩家。當然，這是為了增加威脅的效果而虛張聲勢也說不定……」
阿爾戈的說明結束了，但一時間誰都沒有發言。
正當我忍耐著刻著紋章的脖子發出的瘙癢時，提出這個話題的亞絲娜再度開口。
「……就算說不定是虛張聲勢，也應該想成有可能呢。這樣的話，作為穆塔希娜，說不定會尋找也對我們施加《絞輪》的機會。無論手勢有多長魔法陣有多醒目，被包圍的話就逃不掉吧……」
聽著亞絲娜的話語，我再次在腦海中想象穆塔希娜的模樣。
身穿一塵不染的純白連帽長袍、拿著設計簡單的長杖的裝束像聖女一樣，聲音也甜美清澈到完全感覺不出邪念，說出的話語卻異常冷酷毫不留情。她把我、亞絲娜和同伴們生活過的舊sao斷言為《讓多達四千名玩家含恨而死的人間地獄》。
我深唿吸轉換心情，迴答了亞絲娜的指摘。
「確實，穆塔希娜那樣做的可能性很高……不，我甚至覺得她一定會那樣做。把小鎮周圍夷為平地封住遊擊戰，用大軍包圍我們讓我們無法逃脫後施加《絞輪》。因為成功的話，能一下子增加六十個手下呢。」
我說到這裏時，還握著啤酒杯的克萊因發出「喂，雖然隻是稍微想了一下」的聲音。
「請說？」
「剛才桐字頭的老大說六十個人，把巴欣族和帕特爾族也算進去了吧？我隻是這樣說說……窒息魔法能對沒有現實的肉身的npc生效嗎？」
「誒…………」
對預想之外的提問，我眨了幾次眼睛後迴答。
「那個……因為雖然說是攻擊魔法，但是效果並不是真的讓玩家的唿吸停止，而是讓假想體感受到那樣的感覺……」
「欸？這樣嗎？」
這次是克萊因瞪大了眼睛。如果要問我是不是那樣，實際體驗過《絞輪》的效果的我也不能斷定。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太過真實的窒息感，反射性地差點咳嗽，這時。
「可以判斷，通過amusphere發出的信號停止現實身體的唿吸是不可能的。」
被莉茲貝特抱著的結衣用堅定的聲音斷言。
她咻地站起來，徑直走到站在公告牌前的我身邊。白色連衣裙翻飛著轉過身後，用冷靜的語氣繼續說。
「人類的唿吸中樞，位於腦幹底部的延髓中。但是，遊戲程序中可以控製的amusphere的信號，隻能傳達到大腦最外側的大腦皮質。大腦皮質中有體感區域，所以或許有可能產生唿吸停止的錯覺，但是實際停止唿吸從amusphere的結構上就是不可能的，如果唿吸停止的話安全裝置會啟動，玩家應該會被強製注銷。」
結衣毫無磕絆地說完後，大家都發出了「謔哦——」的感歎聲。
前半部分，關於唿吸中樞和大腦皮質的說明我也隻能想「這樣嗎」，但是最後的句子我深以為然。amusphere，不僅作為奪走了數千名sao玩家生命的nervgear的後繼產品搭載了最嚴密的安全迴路[safety]，用戶的心率過高、進入脫水狀態、甚至隻是忍耐尿意也會被強製注銷。無法想象會漏過唿吸停止這樣危及生命的異變。
果然《絞輪》的窒息感，和我現在聽到的聲音、聞到的味道一樣是虛擬的感覺吧。但是，話說迴來……。
想到這裏時，結衣又開始了說明。
「還有，我推測窒息魔法對巴欣族和帕特爾族這樣的npc也有效。unitalring世界的npc們使用了和我同樣規格的語言化引擎，但是我從假想體不僅能獲得視覺、聽覺，也可以獲得氣味、味道、觸感之類的感覺信息，我的程序一方麵會對香味和美味感到喜歡，一方麵也會對疼痛和燙等不快的感覺返迴與大家一樣的反應。在sao和alo中被賦予了不可破壞屬性所以根本不會感覺到疼痛，但是現在我是玩家了，所以被劍砍到的話會感到疼痛，而唿吸停止的話應該也會感到窒息。」
我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撫摸著閉上嘴巴的結衣的小腦袋，她害羞似的笑著抬頭看我。
結衣喜歡這樣的接觸，也能感受亞絲娜的料理的美味，但是同樣也能對痛苦感到痛苦。我對茅場晶彥手中的ai程序的精巧感到震驚，但是現在我不禁想問，為什麽不做成隻有感到愉快的能力呢。
可能的話我不希望結衣參加防衛戰，但她本人大概不希望這樣。
仿佛是為了打破沉重的沉默一樣，克萊因吧唧地一拍右膝。
「就算窒息魔法對npc和結衣也有效，我們也能對付吧！既然隻是錯覺，無視不就好了。」
莉法也接著他朝氣十足的話語說。
「是啊，一開始就知道是徒有其表的話就不會驚慌了吧。不如說，穆塔希娜對我們施加魔法，發動效果時，說不定是個好機會。周圍的敵人也全都會倒下，所以忍著痛苦衝到穆塔希娜的位置的話，用兩、三發劍技不就能打倒她了？」
我的妹妹確實可靠。不愧是時，使用提拉利亞神的賬號，從數千名美國玩家手中保衛了暗黑界的半獸人部隊和拳鬥士部隊。
——但是。
很遺憾，《不祥者的絞輪》所產生的窒息感，就算知道那是虛擬的感覺恐怕也無法忍受。
在斯提斯遺跡的競技場實際體驗《絞輪》的效果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剛才結衣所說的一樣的事情——不可能無效化amusphere上施加的多重安全裝置停止使用者的唿吸。但是足以把那種理論一瞬間吹飛的窒息感真的會襲來。粘稠的異物堵在喉嚨深處，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的真實的感覺會讓人產生強烈的恐慌，如果魔法再晚五秒鍾解除，我大概就會為了從死亡的恐懼中逃離而注銷了。
就算經曆過一次，而且就算知道是錯覺，我也沒有能無視那種窒息行動的自信。我們應該在被施加《絞輪》、效果發動的話所有人都會當場倒下的前提下製定作戰計劃。
但是，此時此刻我這樣說，能讓大家信服嗎。
故意吃下《絞輪》，在穆塔希娜大意時強襲的作戰很有吸引力。我們這邊的犧牲能降到零的可能性很高，也符合隻討伐穆塔希娜一個人的基本方針。已經讓人不由得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沒有實際體驗過窒息魔法的效果的話。
我在逐漸傾向於克萊因的計劃的氛圍中，拚命思考怎麽說才能說服大家時——。
感覺左臉頰上有一道視線，我看向那邊，與盤腿坐在後排的阿爾戈視線相交。《老鼠》黃色的眼睛清楚地傳來「是時候放棄了吧」的聲音。
……知道啦，已經。
我唿地歎了口氣，稍稍舉起右手。
「那個，稍微打斷一下大家。克萊因提出的作戰計劃……很遺憾，大概行不通。」
「為什麽喲，桐字頭的老大。」
我瞥了一眼不滿似地絮絮叨叨的太刀使後，打開了環形菜單。
轉換到裝備畫麵，解除莉茲貝特製作的《上等鐵質胸鎧》。裏麵隻穿著一件亞絲娜製作的《普通布製內衣》，但這是高領的而且顏色接近黑色，所以即使把脖子上的布拉下來，《絞輪》的紋章應該也不醒目。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內衣也收進倉庫裸露出上半身後，莉法皺著眉頭大喊。
「喂喂哥哥！怎麽突然脫……衣……」
她的聲音一下子減速，中斷了。啞然地瞪大的眼睛，凝視著我的喉嚨。
我看著除了阿爾戈以外所有人都露出類似的表情，說。
「嗯，那個，就是這麽迴事。」
第二章
「……蟲子先生們，食物也和我們一樣呢……」
聽到坐在右邊的莉法的耳語，我上下點頭。
在拉斯納裏奧小鎮的北部區域，緊挨著寵物廄社的空地上，玩家和npc合計六十人以上圍坐成一個巨大的圈。扇形的空地預定將來要成為大規模的農場，足有寬三十米、縱深十五米，所以空間上還很充足，但是原alo組（隻有一個人的原ggo組）和原insecsite組、巴欣族和帕特爾族無秩序地混在一起，圍著巨大的篝火的一幕相當震撼。
尤其是由於原insecsite組的假想體沒有很好地擬人化，臉還是螞蚱、螳螂和獨角仙的樣子，非常恐怖。本該舔舐樹的汁液、咀嚼草的蟲子都在用大得驚人的巨顎咯吱咯吱地貪吃著剛烤好的肉的樣子，簡直就是恐怖電影的場景。
「那些家夥，嘴巴裏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聽到坐在我左邊的愛麗絲的提問，在莉法右側喝著啤酒一樣的酒的艾基爾小聲迴答。
「雖然戰鬥中能看到，跟人類是一樣的哦。」
聽罷愛麗絲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我也反射性地「真可怕」地嘟噥。
但是，如果口腔內的構造與現實偏離太多的話，違和感應該會變得很大吧。我以前在alo中，也有過變身成嘴巴像狼一樣突起的惡魔把其他玩家整個吞下的經曆，但我記得要叼牢好像稍微有點困難。
幸好，這裏沒有看到狼吞虎咽地吃肉的巨大螞蚱會哭泣的小孩。由於現在是九月三十日的晚上九點二十分，帕特爾族生下的五個孩子似乎正在東部地區的居住地睡覺，而移居過來的十名巴欣族中沒有小孩。
……不對，如果結衣《unitalring世界的npc會調整到與居住地的容量相符的人數》的推測是正確的，巴欣族不久也會生孩子的可能性也存在。但是明天晚上這個小鎮會成為戰場，所以希望生產能稍微推遲一些，小帕特爾族們也必須做好必要時逃離小鎮的準備。為此，我也差不多該習得巴欣語和帕特爾語了……。
思考著這些事情時，巴欣族的首領伊賽魯瑪雙手抱著巨大的盤子慢吞吞地向我走來。她看起來喝了不少酒，紅潤的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她在我前麵咚地放下盤子，在那裏坐下「！」地大喊，但我當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直徑足有七十厘米的盤子上，厚切的肉排冒著嗞嗞的聲音。雖然隻是切開用篝火烤過的肉塊這樣簡單的料理，卻濃鬱地散發著在這個世界中沒有聞到過的民族特色的香味，大概是因為用了伊賽魯瑪他們從巴欣族的村子裏帶來的香辛料之類的吧。
「！」
伊賽魯瑪再次大幅揮著右手大喊，於是我判斷她大概是在說「吃吧」，用木製的叉子刺入肉排。叉起直徑三十厘米、厚達三厘米的肉後，大量的油和肉汁滴落下來。看起來也好聞起來也好都很好吃——雖說如此，要大口咬下還是稍微有點心理障礙。因為，這是超大型人麵蜈蚣型野外boss怪物，thelifeharvester的肉。
大約三十分鍾前，我們背水一戰，對狂亂狀態[frantic]下衝過來的lifeharvester展開了全力攻擊。盡管被數十發劍技放出的閃光包裹住了，lifeharvester仍然高高揮起兩把鐮刀和尾巴上的槍。改寫了致命的反擊把所有人卷入其中這種最壞的結果的，是我跳躍的同時釋放的三連擊技《sharpnail》。第三擊斬開lifeharvester的胸口，三段hp條消失時，腎上腺素分泌過多差點觸發了amusphere的保險裝置。
不愧是超級強敵，lifeharvester掉落了大量的經驗值和物品，但掉落最多的是肉，其次是甲殼，再次是骨頭。特別是肉，量多到填滿在場所有人的倉庫都運不完，正當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處理才好時，伊賽魯瑪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一樣提議開慶功宴。
肉塊在篝火旁堆成小山，在巴欣族的幫助下把它們都切好，串起來，撒上香料烤好。insecsite組和帕特爾族們，還有克萊因都一烤好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但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起lifeharvester的異形，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想吃……至少更想吃作為亞絲娜和結衣的料理技能的拿手好菜做的燉菜……在我這樣胡思亂想時伊賽魯瑪登場了。
我向右一瞥，莉法迅速移開視線。向左看，愛麗絲也背過臉。正麵是伊賽魯瑪的笑臉。已經無處可逃了。
lifeharvester雖然是類似蜈蚣的樣子，但要歸類為蟲子就必須是沒有骨頭的單體殼構造。如果肉中間有骨頭支撐著身體的話至少是脊椎動物，生物學上比起蟲子應該更接近牛。
我這樣告訴自己，把不存在有五隻以上腳的脊椎動物之類的知識從腦海深處趕走，大口咬向厚厚的肉排。
表麵烤得酥脆，裏麵卻柔軟得恰到好處。味道比起牛感覺更接近羊，但巴欣族的香料把特殊的味道變成了香味。說實話，比棘刺洞穴熊和野牛的肉還要好吃一到兩個等級。如果腦海裏沒有閃過lifeharvester令人倒胃口的樣子，的話。
咀嚼過的肉消失在假想體內部的虛無空間中後，我大喊。
「好吃！」
然而伊賽魯瑪卻一臉茫然，於是我向周圍的同伴詢問。
「那個，巴欣語中美味怎麽說？」
莉法和愛麗絲歪過頭，倒是在附近喂畢娜吃樹果的西莉卡看著我說。
「是《jiime》哦。」
我撇開什麽時候才能習得巴欣語的疑問，對伊賽魯瑪說。
「jiime！」
但是女戰士詫異的表情並沒有消失。
「jiime！這個超jiime！非常jiime！」
莉法他們像是忍不住了一樣開始竊笑起來。我自暴自棄地微調語調重複說jiime、jiime，大約十次後伊賽魯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jiime！」
她用強壯的左手砰砰地拍了拍我的右肩，把大盤子裏剩下的肉排也分給莉法和艾基爾他們後，迴到了篝火旁。遠去的魁梧背影上，重疊出現了熟悉的信息窗口。
【獲得巴欣語技能。熟練度上升到1】
等到那個窗口消失後，我再次詢問西莉卡。
「說起來，語言技能要熟練度上升到多少才能使用？」
「嗯——，估計要到熟練度10左右才能勉強進行最低限度的交流呢。雖然我也隻有15所以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10嗎……」
這樣的話或許意外地不是很難，我這樣想時，西莉卡嘻嘻地笑著補充。
「順便一提，熟練度10的話，掌握三十個左右的單詞就能達到哦。加油！」
「……這、這樣嗎……」
也就是說，想要把巴欣語技能和帕特爾語技能的熟練度都升到10，必須要能把六十個在現實世界中完全沒用的單詞完美地發音。這樣反而把兩三個英語單詞從腦子裏擠出去也不奇怪。
——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製作了這個遊戲，為什麽要用這麽麻煩的方法啊到底……。
無聲地惡罵的同時，我又大咬了一口lifeharvester肉簡稱harve肉的肉排。
慶功宴的所有參加者都吃飽了，lifeharvester肉的總重量卻隻減少了一成都不到。
如果這裏是underworld，不把剩下的生肉曬幹或者凍起來或者鹽醃的話天命不久就會耗盡，但幸運的是unitalring中放入倉庫的素材物品耐久度不會減少。也就是說，人口大大增加的拉斯納裏奧的糧食問題立刻解決了。雖然每頓都吃肉排怕是會吃膩，但是加入亞絲娜和結衣製作的香草的燉肉也很美味可口，而且應該還有許多其他的料理方法。再加上，熊米沙也好，豹子小黑也好，還有亞絲娜的寵物大蜥蜴阿蜥也好，應該也都會喜歡harve肉。
慶功宴一直開到晚上十點，帕特爾族和巴欣族們迴到各自的居住地後，廄社前的空地上剩下我的同伴們和二十個原insecsite組的人。這時，大家再次互相報上名字。
昆蟲們的首領是艾基爾的妻子花螳螂海密。擔任副首領的是亞克提恩象兜蟲（注：actaeonbeetle）紮裏昂和南美黑豔鍬（注：cantharolethrussteinheili）比敏。打過招唿握過手後，我終於向《老鼠》阿爾戈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
「那麽……阿爾戈，你為什麽會和海密他們在一起？」
於是嬌小的情報商把右手端著的啤酒杯喝幹後迴答。
「呀——，我昨天晚上說過，會盡我所能吧？」
「啊……說過呢。」
「實際上，我和海密以前就認識了呢……」
「誒……通過艾基爾？」
我詢問後，旋即自己否定了，應該不是那樣。阿爾戈在我麵前現身是大約兩天前的事，在此之前一直消息不明。如果她已經和艾基爾取得了聯絡的話，昨晚介紹阿爾戈時，他應該不會那麽驚訝。
「不，是其他渠道哦。」
阿爾戈和預想的一樣迴答，瞥了昆蟲們一眼後繼續說。
「我，從大約一年前開始，一直在進行與theseed連結體的全球化相關的取材。insecsite在美國的seed遊戲中已經算是相當熱門了，在日本卻基本沒有人玩呢……好不容易找到的就是海密哦。」
「呃……那個，在美國很熱門嗎？」
我感到稍有些，不對相當驚訝的同時反問後，不是阿爾戈而是我旁邊的亞絲娜迴答。
「嗯，隻是標題名的話我也從優紀那裏聽說過哦。她說來alo之前，和瞌睡騎士團的大家一起玩過一小段時間。」
「欸……」
聽到《絕劍》優紀的名字，就連和她沒有很深入的交流的我，胸口也有被擰緊一樣的感覺襲來。亞絲娜雖然微笑著，但眼裏映射出的光似乎也在微微地搖蕩。
無意識中移動右手，輕輕撫摸亞絲娜的左手後，我把視線移迴阿爾戈。
「你和海密認識的理由我知道了……但是為什麽會一起被lifeharvester追逐呢？」
「這個嘛……」
阿爾戈環顧周圍，撿起一根稍長的樹枝。她用它在地麵上畫出直徑約一米的圓。
「雖然實際上大概是更複雜的形狀，就把這當成unitalring世界的整體地圖吧。」
「嗯。」
我和亞絲娜點點頭，詩乃和愛麗絲，還有海密和幾個insecsite玩家們都靠近過來圍在地圖邊。阿爾戈毫不在意，繼續解說。
「把這裏當成北的話，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大概是這一帶。」
樹枝插入的，是地圖西南部相當靠近外圍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是那裏？」
對詩乃的疑問，阿爾戈把樹枝轉了一圈，指向還殘留著雨雲尾跡的夜空。
「第一天晚上極光的方向，小詩乃也記得吧？」
看來阿爾戈終於在愛麗絲的《小愛麗》之後，用《小詩乃》來稱唿詩乃了。被這樣稱唿的詩乃眨了兩次眼睛後，輕輕聳了聳肩。
「呃呃，我記得是東北吧。」
「也就是說，這個方向呢。」
阿爾戈說著，正要再次用樹枝在地圖上刺下穿過的極光的點，卻被攔住了——。
「比起東北，是不是稍微偏北一點呢？」
「誒？……啊啊，是嗎。」
詩乃點點頭蹲了下來，在地圖上的拉斯納裏奧向西北幾厘米的地方用食指點下新的點。
「極光出現在夜空中，公告響起時，我在基約爾平原的對麵……大概這一帶。如果阿爾戈小姐想說的是這裏的話，我看到的極光應該和桐人他們看到的在方向上稍微有點不同。」
說罷，詩乃從自己點下的點向東北方向——圓形地圖的中心快速畫了一條線。
阿爾戈對站起來的詩乃嘻嘻一笑，也用樹枝從拉斯納裏奧畫出線條。這條線也是指向中心的，所以兩條線正如詩乃所說的一樣，角度有微妙的差異。
「也就是說……」
用渾厚的聲音沉吟的，是不知何時加入圈裏的艾基爾。他看著站在旁邊的花螳螂型假想體，用英語詢問。
「hyme,inwhichdirectiondidtheaurorayousawflow[海密，你看見的極光流向哪個方向了]?」
於是海密動著剃刀般的下顎，用潤澤的女性聲音迴答。
「almostnorth[幾乎正北].」
她伸出右手的鐮刀，用銳利的前端，從拉斯納裏奧向東約十厘米處向正北畫出一條線。
看著地圖上並排的三條線，阿爾戈說的事更好理解了。
「也就是說那個極光，是這樣……放射狀地出現在整個unitalring的天空中的嗎……」
我嘟噥後，阿爾戈點點頭，又從圓形地圖的東側和北側向中心畫了幾條線。
「就是這樣。實際上，在網上收集情報後，極光指向西邊的說法也有，指向南邊的說法也有哦。大概，被強製轉換到unirin的seed遊戲的玩家們，全部都被輪狀配置在地圖的外圍了。那麽接下來就是準備——跑了……」
愛麗絲接過阿爾戈的說明。
「以位於世界中心的，《極光指示之地》為目標……是這麽說的呢。這樣一想，緊挨著我們alo玩家配置的是詩乃他們ggo玩家也是僥幸呢……」
「雖然沒有近到能說是緊挨著的程度呢。」
詩乃苦笑著說後，有遠征基約爾平原的經驗的同伴們都點了點頭。實際上，與詩乃會合的牆壁迷宮橫穿了平原的正中間，但是從拉斯納裏奧到那裏的直線距離也有三十公裏。詩乃在與我們相遇前好像也移動了差不多的距離，所以離ggo組出現的遺跡大約有六十公裏……比從alfheim的風精靈領地首都蘇伊露風向標到世界樹的距離還要遠。
莉法好像在思考著同樣的事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地上的地圖說。
「喂阿爾戈小姐，實際上，這個世界半徑大概有多少公裏……？」
「嗯~~~~」
阿爾戈低吟了一會兒，用樹枝尖依次敲了敲三個點——ggo組的出現地點，這裏拉斯納裏奧，還有insecsite組的出現地點。
「雖然這三個地點，也隻是憑直覺點在適當的位置的呢。但是，假設這個比例尺正確的話……從各自的出現地點到地圖中央，應該有六百，不對七百公裏呢。」
「七百!?」
莉法大喊，莉茲貝特和西莉卡「騙人的吧……」地喃喃自語，昆蟲們稍後也用英語「noway!」「kiddingme!?」地叫喊起來。
這也難怪。半徑七百公裏也就是說，直徑是兩倍——一千四百公裏。alfheim的直徑是一百公裏已經讓人感覺廣闊無邊了，就連被囚禁在死亡遊戲sao中時，直徑隻有十公裏的艾恩葛朗特第一層似乎也是一望無際的遼闊。現在就算一下子說一千四百公裏，也無法對規模有實感。放在現實世界的日本來說的話能與從北海道到九州的距離相匹敵了，underworld的話……。
「————！」
想到這裏的瞬間，我的身體猛地一震。
無意識中抬起臉後，我與正麵的愛麗絲視線相交。貓耳騎士藍色的眼睛也稍稍睜大了。
恐怕，她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吧。阿爾戈半徑七百公裏的估算，或許還要再大一點。假設，是七百五十公裏的話。
這個數字，與被盡頭山脈包圍的人界的半徑，完全一致。
——不，就算果真如此，也隻是單純的巧合。
我這樣的思考，仿佛也傳達給了愛麗絲一樣。騎士默默地點了點頭。
underworld與這個unitalring，除了都是利用theseedpackage構築的以外沒有任何關聯。而且因為underworld沒有接入theseed連接體，即使這種聯係也是無比微弱的。現在不應該在巧合中尋找意義，而是應該集中在眼前的狀況上。
這樣告訴自己的同時，周圍的騷動也平息下來了。輕輕咳嗽了一下後，我把話題引迴最初的地方。
「關於這個世界的全貌，大體上能理解了哦。但是阿爾戈，這與你和海密他們在一起的事情之間有什麽聯係？」
「啊—，我正要說明這個呐。」
說出愚蠢的台詞後，阿爾戈瞥了一眼周圍站成一排的昆蟲軍團後，繼續說。
「好吧，其實很簡單哦。我，自從這件事發生後，也從海密那裏聽說了狀況。insecsite組也說事情非常蹊蹺，於是我勸他們要不要合作。」
「蹊蹺……？」
對歪過頭的我，左前方投來提問。
「桐，你，對於insecsite了解多少？」
發言者是白色的外骨骼上點綴著粉色的花螳螂——海密。對於流暢的日語和初次聽說的稱唿我一時無言以對，於是左右搖了搖頭。
「不……不，基本什麽都……」
「好吧，也是呢。insecsite呢，設定是玩家分為節肢動物[arthropoda]中的六足類[hexapod]——也就是昆蟲[insect]，此外還有螯肢類[chelicerata]（注：這裏川原片假名拚錯了）和多足類[myriapod]爭奪霸權。螯肢類[chelicerata]是蜘蛛呀蠍子呀避日蛛之類的，多足類[myriapod]是蚰蜒和蜈蚣之類的。」
「……那個，大多是玩家選擇了昆蟲嗎？」
對我的話語，花螳螂上下擺動三角形的臉。
「exactly。開始運營以來很長時間內，螯肢類[chelicerata]和多足類[myriapod]……雖然我們是用《八足以上[eightormore]》的縮寫《eighmore》來稱唿的，他們被昆蟲一側壓製著，持續失去領土。所以最近進行了平衡調整，eighmore的技能和數值都被大大加強了。以此為契機eighmore的大反擊開始了……然後發生了這次的事件。」
「那個……如果，insecsite組中昆蟲的玩家和eighmore的玩家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話？」
「ya[嗯]」
「那個……變成大混亂了？」
「沒錯。」
海密肯定後，聽著艾基爾的同聲傳譯的紮裏昂和比敏等人也小聲地咒罵起來。等到他們平息下來後，海密開始繼續說明。
「強製轉換後的幾小時內，《六足[sixes]》……昆蟲玩家，包括我們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被eighmore殺死了，sixes側已經沒有逆轉的希望了。即便如此，大部分sixes也沒有離開起始地點的遺跡，但是我們的部隊帶著寬限期總會結束的預想，從遺跡中逃出來了。」
「部隊……像公會一樣的東西嗎？」
「ya……別看這樣，我們也是進入insecsite前十的部隊哦。但是沒有裝備很難前進，不知不覺中寬限期也結束了，還有eighmore從遺跡追來，nowayout……這用日語怎麽說？」
「呃……無路可逃，之類的……」
「對對，陷入無路可逃的地步時阿爾戈發來了聯絡。」
終於弄清事情的走向了，我唿地吐了一口氣。
空地中央的篝火不知不覺間已經幾乎滅了，米沙、小黑和阿蜥安詳地在小小的餘火附近睡覺。不，仔細一看，不知何時連畢娜都從西莉卡的頭上移動到了小黑的背上，團成一團。雖然阿蜥沒有參加，但根據lifeharvester戰戰況的發展，有可能變成米沙和小黑中的一隻，甚至兩者都犧牲的情況。
盡管這兩隻寵物都是偶然馴服的，但是隻過了幾天，我卻對它們產生了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感情。失去它們這件事我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為了防止發生這種情況，必須認真考慮是否讓它們參加戰鬥。
我把視線從動物們身上收迴，再次投向阿爾戈。
「也就是說，阿爾戈今天跑到insecsite組的地盤去迎接海密他們嗎。說一聲的話，我或者誰也可以一起去啊……」
「哎呀，路上的怪物我都通過隱藏和潛行繞過去了呢。一個人反而更安全。」
「這位隱藏大師大人，那為什麽您會引來那種大家夥呢？」
我突然問起她被lifeharvester追逐的事情後，擁有《老鼠》綽號的情報商露出了悶悶不樂的表情。就算去的時候是一個人，迴來的時候可是帶著二十一人的大部隊，所以剛才的提問太刁難她了……我這樣反省時。
「是我的失誤。」
「誒……是這樣嗎？」
「不知不覺被情報商的貪婪衝昏了頭腦呢。聽好了桐仔，這個unitalring世界中，有個稍有些不自然的特征。」
「誒……？」
聽到阿爾戈的話語，亞絲娜和莉茲等人也津津有味地把臉湊了過來。沐浴在大家的視線中，阿爾戈再次把右手的樹枝伸向地上的地圖。
她在表示拉斯納裏奧的點的西南方向，基約爾平原的右下一帶，畫了一個小小的圓而不是點。接著，又在它西北方向很遠的地方也畫了一個。
「就像這樣，世界各處，有完全正圓形的盆地。最大的直徑十公裏，小的也大概有三、四公裏。明明森林和河流之類都是自然的形狀，隻有這樣的盆地是完美的圓形，應該有什麽原因吧？」
聽著阿爾戈的話語，我嗯嗯地來迴轉頭。
「啊……這個是巴欣族的村子所在的盆地！」
莉茲貝特指著離拉斯納裏奧較近的那個圓大喊。接著詩乃指著較遠的圓說。
「這邊的盆地大概是奧爾尼特族的村子所在的地方呢。我還以為是他們自己挖掘出那樣的地形的……居然是天然的地形呢。」
對此亞絲娜和西莉卡也點點頭，但是很遺憾哪個盆地我都沒見過。我記得，結衣應該也去過巴欣族的村子兩次，於是我向在亞絲娜旁邊專注地凝視著地圖的白裙少女詢問。
「喂，結衣，巴欣族居住的盆地，真的有那麽圓嗎？」
「由於沒有從高處往下看的機會，沒有確認過整體的形狀……但是根據我看到的範圍，能推測盆地邊界部分的圓弧的真圓度（注：實際輪廓相對於理想圓的徑向偏移量，亦即相對於同一圓心之最大半徑與最小半徑的差值）約為五厘米。確實，不是theseed程序的地形生成引擎自己能生成的數值呢……」
我花了一秒來咀嚼流暢地說出的說明。所謂真圓度五厘米，就是直徑足有數公裏的盆地的圓形，與幾何學上的正圓相比誤差最大也在五厘米以下。確實，隻能認為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有意製作的地形。
「……阿爾戈，這個正圓盆地，到底是怎麽迴事？」
對我的提問，情報商兜帽下露出明顯的苦笑。
「我就是在調查這點哦。目前為止，這種盆地在整個地圖上已經被發現了三十個以上了。而且裏麵全都有某些東西。比如npc的村子呀，遺跡呀，迷宮呀……然後，今天晚上與海密他們會合後，在這附近也發現了一個呢。」
阿爾戈在拉斯納裏奧向東五厘米——雖然實際上距離大概是三十公裏——處畫上第三個圓，繼續說。
「這個地方的情報網上還完全沒有，所以我想就算隻是調查一下裏麵有什麽也好，於是讓海密他們等一下，稍微進去看看。枯萎的森林中有看起來像石圈一樣的遺跡，我以為從中嗅到了寶藏的氣味的瞬間，那個人麵蜈蚣從岩石的陰影中跳了出來……」
「……原來如此呢。」
我看了看東側的空地。雖然從這裏隻能看見包圍著拉斯納裏奧的傑爾埃特裏奧大森林中的樹木，但是森林之外當然還有地圖，而且那也隻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然後，就被lifeharvester從那個盆地一直追到與我們合流的地方了嗎。」
「沒想到啊，居然被追了三十公裏啊。盡是給海密他們惹麻煩……」
對少有的一副鬱悶的樣子歎氣的阿爾戈，什麽什麽象兜蟲紮裏昂用開朗的聲音說。
「nevermindgirl[別在意哦]!ihadast[我超開心的]!」
什麽什麽鍬形蟲比敏也馬上叫起來。
「ifeltgoodaboutbeatingthatmob[戰勝那家夥的感覺很好]!」
對紛紛表示同意的昆蟲們，她用和艾基爾一樣流暢的英語迴答。
「isn’tthereasonthatbiggyhadbeenafterusisbecausethatwasaneighmoreandyouaresixesright[被那個大家夥追了很久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那家夥是eighmore，而你們是sixes嗎]?」
馬上，昆蟲們爆笑起來，我不由得想「阿爾戈姐姐好厲害！」。
總之事情是這樣的話，歡迎insecsite組的二十個人來到拉斯納裏奧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異議了。倒不如說我想舉雙手歡迎……雖然很想這樣，但是我們這邊也有一個事情應該警告他們。
我絞盡英語能力，也稍微借助了艾基爾的幫助，向海密他們說明了明天晚上即將到來的最大的危機。
海密被告知掌握可怕的窒息魔法的《魔女》——隊伍《虛擬研究會》的首領穆塔希娜，與被她支配的一百名以上的玩家將要攻擊這個小鎮的事情後，神情非常嚴肅地與同伴們商量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看著我。
「那個叫穆塔希娜的女人，沒有能與她合作的可能性嗎？」
「…………」
我無法馬上迴答，無意識中用右手摸了一下鎧甲的護喉。
這裏麵的脖子上，黑乎乎地刻著被穆塔希娜施加了窒息魔法的證據，環狀的紋章。如果現在，穆塔希娜在遙遠的南方的斯提斯遺跡用杖向地麵一戳，我就會無法唿吸滿地打滾。
毫無疑問，她的整體戰鬥力是目前的unitalring世界中最強級別的。如果能形成合作關係的話，她應該會成為最可靠的同伴吧。然而。
我把印在腦海裏的穆塔希娜的話語，小心地翻譯成英語告訴海密等人。
——就算現在約定合作，一旦接近目標的話首先隊伍間會發生爭鬥，然後隊伍內也會開始自相殘殺哦。但是，至少在我的魔法生效期間能迴避那樣的事態。以通關為目標的話這是最好、最高效的手段吧？
說完最後的「isn’tit?」後，一時間昆蟲們還是沉默著。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英語說得不好時，海密低聲嘟噥「ridiculous[荒謬].」。
她把鋒利帶刺的鐮刀折疊在身前，切換成日語繼續說。
「確實，和那個女人我覺得是沒法成為朋友的呢。那麽，都聽到這裏了，絕對不可能還當作不知道了吧。」
「不……不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無論如何，上百人的軍隊要進攻過來……就算你們在這個小鎮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發，我們也絕對不會懷恨的哦。」
「確實一百人不容小覷。但是我們這邊，除了桐人的夥伴，還有那些很酷的原住民和可愛的鼠人們，再加上我們的話也有六十個人吧？如果是一對一的戰鬥絕對能取勝，還有防守方的優勢。這不是勢均力敵嗎？」
「那個……確實。」
今天早上戰力差還令人絕望，但是如果把海密等二十個人算進去情況就改變了。而且穆塔希娜軍的玩家們，應該根本預想不到我們這邊加入了insecsite組之類的事情，所以如果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參戰的話可以期待昆蟲假想體可怕的外表能帶來心理上的影響。
好好規劃作戰，用陷阱和突襲來擾亂他們，說不定能勝利在望。
但是——。
勢均力敵，也不可以。就算激戰下敵軍撤退了，這邊也會損失半數……這樣的結果稱不上勝利。unitalring世界中隻要死一次就無法再次登錄，所以直到通關為止我不想落下任何一個同伴，而對npc們來說就是真正的死亡，所以也一樣。要戰鬥的話，隻有當擁有我們這邊能一個犧牲都沒有，擊退百人的敵軍的信心時。不，就算是襲來的玩家們也是被穆塔希娜脅迫的，所以可能的話希望敵人中也不要出現死者。
「……如果在戰鬥開始之前，能對穆塔希娜一個人做點什麽的話……」
我再次說出在與lifeharvester戰鬥前的會議上也提出過的想法後，喝了十幾杯啤酒的克萊因有些遺憾地說。
「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啊。雖然夜襲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小姐按本大爺的原則是要反對的，但如果是對麵攻擊過來的話也沒辦法啊……」
「要不，你一個人去說服她也行哦。」
對莉茲貝特的提案，克萊因哆嗦著左右搖頭。
「腆著臉過去，結果連我也被施加絞首魔法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喲。」
聽到他不情願的聲音，不僅是同伴們，連昆蟲軍團也愉快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的右頰感覺到了阿爾戈的視線，故意扭過臉。
昨天晚上，遠征alo組的起始地點斯提斯遺跡時，我被穆塔希娜的絞首魔法——其名為《不祥者的絞輪》卷入，但是我還沒有向同伴們挑明。知情的隻有當時在場的阿爾戈一人。
我沒有告訴大家，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同伴們知道的話，肯定會拋開堆積如山的大量任務優先解除我的魔法。絕不能因此而耽誤大家提升等級和強化裝備。
阿爾戈每次都會傳來「快點說出來比較好哦」的心靈感應，但是拉斯納裏奧攻略戰——雖然從我們這邊來看是防禦戰——開始的話，穆塔希娜應該不會發動《絞輪》。因為如果她這麽做，不僅是我，一百名手下也會無法動彈。
恐怕，不，無疑，不殺死穆塔希娜或者破壞她的法杖就無法解除《絞輪》。之後再對亞絲娜他們說明事情、謝罪更好。
吞下自己的愧疚再次下定決心後，我看向海密。
「……非常感謝你們能一起戰鬥。這樣正如海密所言，我也覺得有勝算了。但是現狀下，我們不付出犧牲就擊退百人規模的敵人還是很困難。所以我想盡可能尋找避免戰爭的方法，迫不得已的話……我想舍棄小鎮也可以考慮。」
一時間，誰也沒有發言的意思。
已經迎入帕特爾族和巴欣族，甚至帕特爾族的孩子都出生了，卻要放棄小鎮，這是不可能的，幾小時前的會議上得出了這個結論。同伴們說不定在想，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啊。
但是，在lifeharvester戰中清楚地感受到全滅的可能性時，我在寒顫中努力思考著。
不想失去同伴。不想任何人死去。如果失去哪怕隻是一個人，在那個時點放棄unitalring的攻略反而更好……我想。
緊緊握了一下雙手後，我轉過身看向亞絲娜的臉。
她的眼睛反射著搖曳的火焰，筆直地與我對視。但是其中似乎浮現出淡淡的憂慮。
這也難怪。拉斯納裏奧小鎮的中央，坐落著作為我和亞絲娜的《家》的木屋。新生艾恩葛朗特墜落時，本應與二十二層一起被破壞的，卻在一連串的奇跡與拚命的努力下才總算在這片森林裏著陸的，重要的家。放棄拉斯納裏奧，等於是舍棄木屋。
沉重的沉默中，忽然飄來一個如清涼的夜風般的聲音。
「桐人，戰鬥前隻想著輸了以後的事情的話，本來能贏的戰鬥也會打不贏的哦。」
這樣說的是愛麗絲。凜然地挺直背部，把手搭在左腰的劍柄上屹立的身姿，即使穿著粗狂的鐵質鎧甲，與整合騎士時相比也沒有絲毫改變。不，她到現在也依然是驕傲的《金木樨騎士》。
「當然，考慮好各種狀況也很重要。但這是為了勝利吧？為了迴避戰鬥而選擇自己敗走，我認為是本末倒置哦。」
被這麽說，我也沒法抱怨。
愛麗絲在underworld中爆發的《異界戰爭》中，投身於敵我戰力比是五萬對三千的絕望戰鬥中，用自己編製出的大規模神聖術把首戰導向勝利。當時，我處於神智喪失狀態，什麽忙都沒幫上，所以剛才的話語在我心中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沒錯……距穆塔希娜的軍隊襲來還有二十小時以上。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拚命思考的話說不定能找出來。一個同伴都不犧牲，擊退上百人的突擊隊的方法。
我確認了視野邊緣的時間顯示。晚上十點。雖然已經不能說是入夜不久了，但是vrmmo玩家的黃金時間現在才開始。我想首先應該移動到木屋，開一個正式的作戰會議。
與同伴們簡單交流過後，海密轉向我這邊，靈活地聳著螳螂假想體的雙肩說。
「小桐，抱歉，我的同伴們差不多要注銷了。」
「誒？啊……這樣啊，紮裏昂他們是從美國潛入的嗎……」
雖然艾基爾的妻子海密住在東京，但是其他十九個人大概都住在美國本土，所以當然與日本有時差。那邊現在是幾點呢，正當我試圖在腦中計算時差時，似乎讀懂了我的表情的結衣立刻幹脆地告訴我。
「現在，西海岸是早上五點，東海岸是上午八點！」
「謝謝你，結衣。……這確實是極限了呢，不好意思讓你們陪了這麽長時間。」
對我的道歉，海密迅速搖了搖三角形的臉。
「不，很開心哦。那麽……同伴們要注銷了，借用一下那個小屋可以嗎？」
她這樣說著用鐮刀指著的，是排列在廣場北側的廄社。
就算稱他們為非人類型假想體，把他們當成動物對待還是讓人於心不安，於是我領著他們來到南側的商業區的旅館——雖然這麽說其實還沒開業——，讓紮裏昂他們在那裏注銷。
我和一個人留下來的海密一起迴到木屋，坐在寬敞的客廳的地板上繼續討論。
我在用初級大工技能製作的公告牌上，用篝火的餘燼畫出拉斯納裏奧周邊的簡單地圖後，向同伴們詢問。
「各位，把自己當成穆塔希娜來思考吧。如果要以一百個玩家攻打這個小鎮，你會製定什麽作戰策略？」
大家對我唐突的問題都大吃一驚，但是很快表情就嚴肅起來，盯著地圖。
拉斯納裏奧是直徑六十米的正圓形，外麵圍著三米高的堅固石牆，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個地方有木製的大門。雖然小鎮的周圍是茂密的森林，但是有道路連接著西南的大門和森林西邊流淌的馬爾巴河。
大約過了三十秒後，剛才一直在做翻譯的艾基爾發出渾厚的聲音。
「按照桐人的說法，那個叫穆塔希娜的，性格看起來相當乖僻，所以大概不會從西南的道路老老實實地突擊吧。」
「我也這麽覺得。」
畢娜迴到了頭上的西莉卡表示讚同。米沙、阿蜥、小黑睡在廄社裏，但是畢娜在這個世界上似乎也在飼主的頭上有固定位置。
「就算是穆塔希娜，也會希望盡可能減少己方的犧牲吧，所以會製定出其不意的作戰計劃吧。比如說，讓別動隊藏在道路兩邊的森林裏，等我們衝出去之後夾擊之類的……」
聽了西莉卡的話語，大家都一起發出「哦~」的聲音。把敵人從據點裏釣出來包圍攻擊，以怪物為對手的話是標準的策略，當然就算在pvp中如果成功也有非常大的效果。
「歸根結底，可能……還是把周圍的森林清理掉更安全呢……」
詩乃嘟噥後，這次響起了好幾聲「嗯~」的低吟聲。盤腿坐在牆邊的阿爾戈，一邊前後搖晃著身體一邊發言。
「不是因為我是斥候build才這麽說的，森林也可以用來拖入混戰呢。如果是平整的空地，雖然奇襲的危險減少了，但是我們也沒法利用敵人的弱點了。」
亞絲娜也對這個意見表示讚同。
「沒錯。前天襲來的舒爾茲的部隊首先燒掉周圍的森林，我想就是為了代替照明，防止我們從森林裏突然襲擊。基本上，在空地上戰鬥的話人數多的一方不是會有利嗎……」
「確實呢。」
詩乃也沒有糾纏下去，點了點頭。
下一個發言的，是平時在這種場合大多都扮演忠實傾聽者的結衣。
「如果這樣的話，作為穆塔希娜，難道不會在開始攻擊前首先把森林夷為平地嗎？現實世界中必須要用重型機械，但是unitalring世界中，根據技能熟練度和道具，就連旋鬆的成樹也隻要幾十秒就能砍倒。以一百人的力量，一小時內處理完拉斯納裏奧方圓五百米以內的所有樹，我想也有可能。」
「…………的確呢……」
我一邊想象著在斯提斯遺跡目睹過的魔女的樣子一邊說。
「穆塔希娜能使用的魔法，應該不止《不祥者的絞輪》這一個。如果攻擊魔法也能廣泛使用，大概會想到排除障礙物吧……。她在周圍清理出一圈空地，在此基礎上製定某種策略的可能性很高。」
「不愧是小結衣，真可靠！」
莉茲貝特把結衣抱在懷裏，雙手揉著她的小腦袋。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的亞絲娜忽然臉色認真起來。
「……喂，桐人君。那個《不祥者的絞輪》，可以重疊施放魔法嗎……不知道能不能追加效果對象？」
「誒……現在施加了魔法的一百人維持原樣，再對其他玩家也施加《絞輪》？」
「嗯。」
對認真地點頭的亞絲娜，不管怎麽說那種規格也太犯規了吧……我正想這樣苦笑著說時。
「做不到嗎？」
聽到這個聲音，大家都轉過臉。阿爾戈沐浴在十一個人的視線中，帶著一反常態的嚴肅表情再次開口。
「在斯提斯遺跡，穆塔希娜提出第一個目標是擊潰桐人隊時，《雜草吞食者》的迪克斯說過。為什麽要擊潰，對他們也施加這個絞首的魔法收為手下不好嗎？」
說起來，我也有台上確實進行過那樣的交談的印象。但是在那種混亂中，連語言的細節都記住隻能說不愧是她了。
「對此，穆塔希娜這樣迴答。——要使《不祥者的絞輪》成功可不簡單哦。因為手勢很長，魔法陣也很醒目。作為宴會的餘興掛上華麗的支援[buff]，沒有相信這種不著邊際的謊言的對手與狀況是不行的吧……。而不是說魔法不能追加對象玩家。當然，這是為了增加威脅的效果而虛張聲勢也說不定……」
阿爾戈的說明結束了，但一時間誰都沒有發言。
正當我忍耐著刻著紋章的脖子發出的瘙癢時，提出這個話題的亞絲娜再度開口。
「……就算說不定是虛張聲勢，也應該想成有可能呢。這樣的話，作為穆塔希娜，說不定會尋找也對我們施加《絞輪》的機會。無論手勢有多長魔法陣有多醒目，被包圍的話就逃不掉吧……」
聽著亞絲娜的話語，我再次在腦海中想象穆塔希娜的模樣。
身穿一塵不染的純白連帽長袍、拿著設計簡單的長杖的裝束像聖女一樣，聲音也甜美清澈到完全感覺不出邪念，說出的話語卻異常冷酷毫不留情。她把我、亞絲娜和同伴們生活過的舊sao斷言為《讓多達四千名玩家含恨而死的人間地獄》。
我深唿吸轉換心情，迴答了亞絲娜的指摘。
「確實，穆塔希娜那樣做的可能性很高……不，我甚至覺得她一定會那樣做。把小鎮周圍夷為平地封住遊擊戰，用大軍包圍我們讓我們無法逃脫後施加《絞輪》。因為成功的話，能一下子增加六十個手下呢。」
我說到這裏時，還握著啤酒杯的克萊因發出「喂，雖然隻是稍微想了一下」的聲音。
「請說？」
「剛才桐字頭的老大說六十個人，把巴欣族和帕特爾族也算進去了吧？我隻是這樣說說……窒息魔法能對沒有現實的肉身的npc生效嗎？」
「誒…………」
對預想之外的提問，我眨了幾次眼睛後迴答。
「那個……因為雖然說是攻擊魔法，但是效果並不是真的讓玩家的唿吸停止，而是讓假想體感受到那樣的感覺……」
「欸？這樣嗎？」
這次是克萊因瞪大了眼睛。如果要問我是不是那樣，實際體驗過《絞輪》的效果的我也不能斷定。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太過真實的窒息感，反射性地差點咳嗽，這時。
「可以判斷，通過amusphere發出的信號停止現實身體的唿吸是不可能的。」
被莉茲貝特抱著的結衣用堅定的聲音斷言。
她咻地站起來，徑直走到站在公告牌前的我身邊。白色連衣裙翻飛著轉過身後，用冷靜的語氣繼續說。
「人類的唿吸中樞，位於腦幹底部的延髓中。但是，遊戲程序中可以控製的amusphere的信號，隻能傳達到大腦最外側的大腦皮質。大腦皮質中有體感區域，所以或許有可能產生唿吸停止的錯覺，但是實際停止唿吸從amusphere的結構上就是不可能的，如果唿吸停止的話安全裝置會啟動，玩家應該會被強製注銷。」
結衣毫無磕絆地說完後，大家都發出了「謔哦——」的感歎聲。
前半部分，關於唿吸中樞和大腦皮質的說明我也隻能想「這樣嗎」，但是最後的句子我深以為然。amusphere，不僅作為奪走了數千名sao玩家生命的nervgear的後繼產品搭載了最嚴密的安全迴路[safety]，用戶的心率過高、進入脫水狀態、甚至隻是忍耐尿意也會被強製注銷。無法想象會漏過唿吸停止這樣危及生命的異變。
果然《絞輪》的窒息感，和我現在聽到的聲音、聞到的味道一樣是虛擬的感覺吧。但是，話說迴來……。
想到這裏時，結衣又開始了說明。
「還有，我推測窒息魔法對巴欣族和帕特爾族這樣的npc也有效。unitalring世界的npc們使用了和我同樣規格的語言化引擎，但是我從假想體不僅能獲得視覺、聽覺，也可以獲得氣味、味道、觸感之類的感覺信息，我的程序一方麵會對香味和美味感到喜歡，一方麵也會對疼痛和燙等不快的感覺返迴與大家一樣的反應。在sao和alo中被賦予了不可破壞屬性所以根本不會感覺到疼痛，但是現在我是玩家了，所以被劍砍到的話會感到疼痛，而唿吸停止的話應該也會感到窒息。」
我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撫摸著閉上嘴巴的結衣的小腦袋，她害羞似的笑著抬頭看我。
結衣喜歡這樣的接觸，也能感受亞絲娜的料理的美味，但是同樣也能對痛苦感到痛苦。我對茅場晶彥手中的ai程序的精巧感到震驚，但是現在我不禁想問，為什麽不做成隻有感到愉快的能力呢。
可能的話我不希望結衣參加防衛戰，但她本人大概不希望這樣。
仿佛是為了打破沉重的沉默一樣，克萊因吧唧地一拍右膝。
「就算窒息魔法對npc和結衣也有效，我們也能對付吧！既然隻是錯覺，無視不就好了。」
莉法也接著他朝氣十足的話語說。
「是啊，一開始就知道是徒有其表的話就不會驚慌了吧。不如說，穆塔希娜對我們施加魔法，發動效果時，說不定是個好機會。周圍的敵人也全都會倒下，所以忍著痛苦衝到穆塔希娜的位置的話，用兩、三發劍技不就能打倒她了？」
我的妹妹確實可靠。不愧是時，使用提拉利亞神的賬號，從數千名美國玩家手中保衛了暗黑界的半獸人部隊和拳鬥士部隊。
——但是。
很遺憾，《不祥者的絞輪》所產生的窒息感，就算知道那是虛擬的感覺恐怕也無法忍受。
在斯提斯遺跡的競技場實際體驗《絞輪》的效果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剛才結衣所說的一樣的事情——不可能無效化amusphere上施加的多重安全裝置停止使用者的唿吸。但是足以把那種理論一瞬間吹飛的窒息感真的會襲來。粘稠的異物堵在喉嚨深處，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的真實的感覺會讓人產生強烈的恐慌，如果魔法再晚五秒鍾解除，我大概就會為了從死亡的恐懼中逃離而注銷了。
就算經曆過一次，而且就算知道是錯覺，我也沒有能無視那種窒息行動的自信。我們應該在被施加《絞輪》、效果發動的話所有人都會當場倒下的前提下製定作戰計劃。
但是，此時此刻我這樣說，能讓大家信服嗎。
故意吃下《絞輪》，在穆塔希娜大意時強襲的作戰很有吸引力。我們這邊的犧牲能降到零的可能性很高，也符合隻討伐穆塔希娜一個人的基本方針。已經讓人不由得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沒有實際體驗過窒息魔法的效果的話。
我在逐漸傾向於克萊因的計劃的氛圍中，拚命思考怎麽說才能說服大家時——。
感覺左臉頰上有一道視線，我看向那邊，與盤腿坐在後排的阿爾戈視線相交。《老鼠》黃色的眼睛清楚地傳來「是時候放棄了吧」的聲音。
……知道啦，已經。
我唿地歎了口氣，稍稍舉起右手。
「那個，稍微打斷一下大家。克萊因提出的作戰計劃……很遺憾，大概行不通。」
「為什麽喲，桐字頭的老大。」
我瞥了一眼不滿似地絮絮叨叨的太刀使後，打開了環形菜單。
轉換到裝備畫麵，解除莉茲貝特製作的《上等鐵質胸鎧》。裏麵隻穿著一件亞絲娜製作的《普通布製內衣》，但這是高領的而且顏色接近黑色，所以即使把脖子上的布拉下來，《絞輪》的紋章應該也不醒目。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內衣也收進倉庫裸露出上半身後，莉法皺著眉頭大喊。
「喂喂哥哥！怎麽突然脫……衣……」
她的聲音一下子減速，中斷了。啞然地瞪大的眼睛，凝視著我的喉嚨。
我看著除了阿爾戈以外所有人都露出類似的表情，說。
「嗯，那個，就是這麽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