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立馬轉身走了出去,沒看到蕭曆銘那略顯黯淡的眸色,邊走邊拿出手機撥了老宅的電話。


    電話是老袁聽的,那邊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得問道:


    “袁叔,阿琛在老宅嗎?”


    那邊的老袁愣了一瞬,下意識得問道: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這話一出,對麵的唿吸滯了一瞬,隨即微帶艱澀的女聲響起:


    “沒有……我找不到他了……”


    袁叔擰眉,心思活絡間也知道他們大概是出了些問題,深深得歎了一口氣。


    微低的歎息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帶著一絲略顯沉痛的娓娓道來的敘述感……


    電話掛斷後,喬以卿立馬驅車趕往了離麋鹿山莊約一個小時車程的帝京最大的墓園——嘉陵墓園。


    轟隆隆的引擎聲,若不是限速,她估計會把車子開得要飛起來……


    耳邊響起的轟鳴聲卻無法遮蓋住她腦海中紛雜的思緒,耳邊似乎迴響起袁叔剛剛的話……


    “他今日中午來陪老爺子吃了飯之後,就迴去了,說這樣的日子想要和你呆在一處……”


    老人的聲音含著明顯沉重的難過。


    “以往的每年這個日子,所有人都在合家團圓的時候,他都會獨自去一個地方,在那裏度過這舉國歡慶的一天。”


    “今天他說不去那了,要陪你,我和他爺爺都很高興。喬小姐你是他的藥,我們希望你能治愈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父母的事……”


    啪——


    像是心裏緊繃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她聽到自己從未有過的微顫聲音傳來。


    “那個地方是……”


    “帝京最大的墓園……”


    轟轟——


    “嘭——砰砰——嘭……”


    轟鳴的聲音掩蓋在此起彼伏的煙火爆炸聲中,一道白色的車影速度快得像是能劃過一道幻影,消失在空蕩的車道上……


    晚上接近十一點的時候。


    喬以卿終於到達了這邊的墓園,墓園很大,遠處的煙火燃放得更加多了,這邊允許放得範圍更大。


    那炸開的絢麗色彩在天空中像是開啟了明亮不一的巨大彩燈。


    映照過來時,連這黑暗寂寥的墓園都像是被染上了幾分光亮和喧鬧。


    大概是前麵放得多了,煙火逐漸少了許多。


    喬以卿在墓園下麵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他的車……


    她的眸色沉了沉,連帶著上台階的腳步都有些沉重,墓園很大,她一步步得走上去,掃過那一個個空寂的墓碑……


    平常人大晚上來可能會覺得陰森恐怖,可是此刻,她卻隻感受到了那無窮無盡的空蕩與寂寥……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在拐角的兩個墓碑中間看到了一道滿是落寞的身影。


    兩個墓碑前各自放了兩束黃色的向日葵,那抹蓬勃的生機卻沒有驅散他周身的寂寥。


    他就那麽坐在兩個墓碑中間的台階裏,以往高傲的頭顱微低,一隻腳伸直,一隻腳微曲折著。


    戴著祖母綠戒指的手搭在膝蓋上,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黑色的耳夾微泛著光,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一個毫無生機的雕塑。


    偶爾有遠處綻開的煙花光亮傳來,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俊美側臉。


    幾乎是隱沒在黑暗中的五官,眸色無波無瀾,像是沉寂的死水,空寂的感覺從他的眼睛漫出,籠罩在了全身……


    像是幾乎和這夜色融為了一體……


    喬以卿在遠處看著他,一向平靜的心卻像是被人瞬間揪緊了一樣,止不住的抽疼,痛得她連唿吸都有幾秒的停滯……


    眼底的霧氣彌漫而上,她眨了眨眼,像是平複自己的心情,艱難得啟唇,很輕的聲音響起。


    “阿琛……”


    坐在那裏的人似是身形有一瞬間的僵,顧璟琛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剛剛好像聽到卿卿在喊他……


    隨即又閉了閉眼,他真的是瘋了……


    噠——噠——


    直到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顧璟琛才猛然睜開眸,錯愕震驚得向聲源處看去。


    他看到他的女孩,眸子定定得看著他,堅定不移得走了過來。


    直至她在他跟前蹲下,微涼的手指撫上他的眉頭,輕柔得抹開那愁和傷……


    他聽到她的聲音,在這寂寥的夜色裏很輕很溫柔:


    “阿琛,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錯愕得迴神,艱難得像是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你……怎麽會知道……”


    喬以卿刹那間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勝似繁花:


    “因為我聰明。”


    顧璟琛還有些茫然失措,心從錯愕驚喜變成往下沉了沉,他沒想過她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想將這樣一麵展現給她……


    喬以卿像是讀懂了他的無措,張開臂膀往他懷裏撲了撲,手輕拍著他的背。


    嗓音清透細膩,從未有過的柔情:


    “你什麽樣我都喜歡,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


    溫香軟玉在懷,女孩獨有的馨香包圍著他。


    顧璟琛的身子僵硬,像是許久之後才迴神,將手漸漸得放到她腰間,輕輕得迴抱了她……


    喬以卿微帶霧氣的眼眸掃過他身後的兩座墓碑照片上,上麵一個是英俊沉穩的男人,一個是笑得滿臉溫柔的女人。


    和她在他臥室裏看到的照片一樣,她不覺得可怕,隻覺得心疼,那是她這輩子都少有過的情緒,此刻卻全因為他……


    她看著照片,眸色堅定,心裏暗暗念著:


    你們放心,我會代替你們,陪在他身邊……


    顧璟琛寂寥和空蕩的心,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心。


    像是擁有了一個世界那樣的滿足……


    他深深得埋頭在她的脖頸間,環著腰的手漸漸收緊,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力道大到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喬以卿感受到他的心緒,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了些,她聽到他沉得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因為我,他們才會在這麽幸福的一天失去了鮮活的生命……”


    那聲音是悔恨,是自責,更是沉重到無言的悲痛。


    “阿琛,你信我嗎?”


    顧璟琛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問,眸色頓了一瞬,低啞著嗓子肯定得迴道: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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