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啟華的聲音越來越高,仿佛要將當年的氣鬱之氣也一同發泄出來。


    然而程威聽著他的話卻臉色愈發難看,因為他說的沒錯,就算當時他知道他也一樣會視而不見。


    當時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就算現在翻出來他們也沒什麽證據,現在最要緊的是紹明作弊的事。


    經曆這幾番波折,他現在隱隱有感覺,許啟華說的事情有可能都是真的!


    程紹明感受到父親懷疑且審視的目光,心裏不自覺得發緊,他父親可能猜到了……


    “許啟華你已經不是我程氏的員工,雖然我無權管束你,但是也請你不要這麽沒良心,做出這種誣陷前東家的無恥之事!如果你當真有冤,當年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就走了,你又知道我不會為你主持公道?”


    程威當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為了程氏還有他兒子的前途,他自是不會承認!


    程紹明見狀,深深鬆了一口氣,緊攥的雙手也漸漸鬆開了,幸好他父親沒拆穿他。


    【看程總這樣子,好像確實是不知道。看來許啟華的話有水分啊!】


    【我也覺得,這麽大的冤屈,怎麽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而且一個人都沒有為他說話的,足以證明他平時為人處世有多差勁。】


    【就是呀,這個盜竊的事情被證實,可是會毀掉一輩子設計生涯的,我不信有人會這麽輕易就妥協……】


    【說這些風涼話的人,大概是沒有受到過資本的壓迫吧……】


    【就是,特別是這種家族企業,公司一大半都是沾親帶故的,按照許啟華的說法,他孤立無援不是很正常。而且還被人威脅,一個普通的底層打工人被這種所謂的資本人士威脅,哪裏反抗得了……】


    【也說不定是他心懷怨恨,想要趁機訛程家一筆錢吧?這種人也不少見,不然他早不討公道,晚不討公道,為什麽現在才來?】


    【沒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要是不貪圖錢財賣設計圖給別人,又怎麽會出現後麵這種事情?】


    ……


    “當年的事你現在反咬一口,又陷害我兒子,許啟華你該知道我程威不是好惹的人,等著接律師函吧!”


    程威離觀眾席近,也聽得到一些言論,眼見輿論逐漸偏向他們,他便趁熱打鐵,先落實了許啟華陷害的罪名。


    許啟華本憤怒至極的臉色卻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像是已經接受了現實一般,其實今日的事不過是曆史再現罷了……


    他能猜到的,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現在的他也不是幾年前的毛頭小子,還會為了這種事大吼大叫,情緒崩潰。


    還會妄想著世間公道自在人心,黑夜過去後總是會迎來曙光……


    那時的他還會因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卻畏懼權勢沒有站在自己這邊,而心灰意冷。


    現在的他,不會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沒有足夠的實力,你就會被人踩在腳下,所有的人都是看客。


    他們之中少部分人或許會覺得你是冤枉的,或許會同情你,可是那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呢。


    冷漠以待其實才是人之常情,同情隻是為了滿足他們的看客身份而產生的表象,趨利避害一向是人的本能,可惜當年的他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見他沒有再辯駁,程威和程紹明心裏均是一喜,兩人相對視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可惜,他們忽略了今天場上最大的那個變數。


    “律師函這種東西不是隻有程氏會發,巧漪也會。”


    女生清清冷冷的聲音,像是沁著寒意的冰泉,讓人不自覺得瑟縮起身體。


    程威眉眼一沉,看向那姿態懶散,神色間漫不經心,卻說出幾乎是類似和程氏宣戰一樣的話。


    “喬小姐,這是我程氏和許啟華之間的事,就算喬小姐盛名在外,也不該參與吧?還是說喬小姐和許啟華之間也有什麽關係?y一向神秘莫測,喬小姐這次卻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難不成就是為了和許啟華一道陷害我程氏?”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程威幾句話便將喬以卿今日的行為歸納為是和許啟華的蓄謀已久。


    畢竟y確實是極少出現,身份不明,現在她卻主動公開,有種故意而為之的嫌疑。


    正常的人現在想的是該怎麽扭轉輿論,解釋清楚和許啟華之間的關係,不要攪入這場混水之中。


    可惜,他遇到的人並不在意這些輿論……


    “沒錯。”


    在眾人無比驚訝的目光中,喬以卿卻淡然得點了點頭,隨即說道。


    “確實是我讓他來揭發程紹明的。”


    ……


    全場一片靜默,剛剛還議論紛紛的人頓時麵麵相覷,不知道該繼續討論什麽……


    “你……”


    就連程威都被她的話給搞懵了。


    “這本就是事實,我讓他來揭發很驚訝?”


    喬以卿倒是對他的反應不置可否,她不覺得有任何不對,至於輿論對於y或者是巧漪的影響,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當年程氏打壓許啟華,高層玩弄權術將他逼走的事,今日,也一道算了吧。”


    輕飄飄的女聲,說得好像是隻是一個很簡單的道別一樣。


    程威這下子是騎虎難下,他也算是聽明白了,這喬以卿就是故意來找他程氏的麻煩的!


    縱然程氏珠寶公司不懼怕她,但是卻要考慮y這個名號背後所代表的東西。


    設計屆有很多人均將y視為偶像,真的得罪了她,對程氏珠寶氏百害無一利,這個人還是盡量不要與之交惡的好。


    思慮過後,程威的態度倒是緩和了不少。


    “喬小姐,程氏無意與你為敵,若是紹明有得罪之處,還望你海涵,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


    此話一出,程紹明不可置信得看向程威,明明現在形勢就是偏向他們的,為什麽要跟她講和?!


    奈何程威並不理會他的疑惑和震驚,隻是神色懇切得看著喬以卿。


    “不。”


    結果女生隻給他迴了一個字,淡淡的聲線裏夾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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