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明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陰毒,話中的輕視之意卻十分明顯,仿佛那不是一條生命,而是路邊的一根野草般。


    “好,我等下去跟他說。”


    保鏢立馬迴聲道。


    “嗯,證據都消除了吧?不要給我留下什麽把柄。”


    程紹明又不放心得囑咐了一下。


    “少爺,你放心,我找他都是在監控拍不到的地方,和他聯係的那個號碼也是買的臨時卡,已經被我衝到廁所裏去了。“


    討好的聲音裏帶著得意。


    “做得不錯,想要告發我找他做槍手作弊,做夢去吧……”


    “砰!”


    倏然,程紹明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一道突兀的掉落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異常刺耳。


    “誰?!”


    程紹明的眸色瞬間變得陰狠,聲音急切又狠戾,直接掐斷了電話,拉開衛生間的門一看……


    門外下巴還帶著些青腫的程茵正瞪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看著他。


    腳邊是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杯碎片。


    程紹明提起的心瞬間迴落下來,是他姑姑,也是,除了帶隊老師可以進來查看進度和進行一些口頭指導之外,其他人現在是不會進來打擾的。


    程茵現在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她萬萬沒想到,她侄子竟然如此大膽,在這種萬眾矚目的直播賽事上都敢作弊!


    程紹明看她神色就知道她猜到了,皺著眉提醒她收起那副表情,讓她注意監控。


    程茵這才迴過神來,整理好自己臉上的表情,恰巧這時有清潔人員敲門,大概是從監控裏注意到了他們這裏的意外。


    專門進來打掃的。


    程茵勉強按壓下自己心裏的震驚,趁著清潔人員清掃的時間,衝程紹明說了句:


    “我們先出去吧,不要妨礙人家打掃。”


    程紹明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臉上表情不變,點點頭跟隨她走了出去。


    姑侄倆走到走廊一處角落裏,確認監控無法拍到的地方。


    程茵氣急敗壞得衝他質問道:


    “到底是怎麽迴事?什麽槍手什麽作弊的,你到底在搞什麽?!”


    程紹明聽著她越來越高的音量,忍不住皺起了眉:


    “你是不是生怕別人聽不見?”


    程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了,緩和了一下之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要是被人發現的話,不隻你,連程氏都會受到牽連的!”


    程紹明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覺得程茵小題大做。


    “這不是沒有人發現?”


    程茵被他的話說得一噎,隨即反應過來:


    “你說的這是什麽胡話,我說的是萬一!要是……”


    “沒有萬一!”


    程紹明不耐得打斷她,神色間都是不虞:


    “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琉璃心就是我的作品,根本不會有人發現。而且這不是你要的?不是你自己說的讓我努力,不能讓你輸掉。”


    程茵聞言有些語塞,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不是讓他用這種方法啊!


    不過聽到他說事情處理好了,她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但是還是忍不住擔憂道:


    “可是你剛剛電話裏說的手術是怎麽迴事?你用手術威脅人家給你畫的?


    程紹明漫不經心得嗯了一聲,給她解釋道:


    “那窮鬼以前是我們公司的,在表叔手下做事的,因為偷竊被我們公司開除了,他女兒有尿毒症要換腎。我告訴他我有合適的腎源可以幫他安排。”


    程茵越聽越覺得不靠譜,這事關人命關天的東西是能隨意答應的?


    “你真幫他找了合適的腎源?”


    程紹明冷嗤一聲,不屑得迴道:


    “我去哪裏有這種東西。”


    此話讓程茵的瞳孔都大了一圈,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


    為了讓程茵安心,程紹明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我問過醫生了,他女兒根本活不過半個月,到時候所謂的腎源到了,她女兒也撐不住,那就怪不得我了。換一步說那小丫頭的身體那麽差,根本就不能做手術,隻是那窮鬼自欺欺人,不肯相信罷了。”


    頓了一下,他有些得意得繼續說道:


    “到時候我就算找個不匹配的腎,也可以收買醫生讓他說是因為那賤丫頭自己命不好,承受不了手術所以才死的。”


    那語氣輕飄飄的,好像他在說的並不是一個生命,而是一個玩偶的死活而已。


    程茵第一次覺得這個侄子好陌生,好冷血,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因為子宮的問題,沒有辦法生育,丈夫也和她離了婚。


    因為這件事,她多少次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料,被人指指點點,背地裏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所以她那麽努力得當上了帝京大學的學院院長,好像這樣她就能站在頂端俯視那些隻會相夫教子的家庭婦女,好像這樣她就不用忍受那些近乎讓她窒息的指點。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經是那麽那麽得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小孩。所以盡管她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善人,卻會按期給那些孤兒院捐款。


    聽他的話,那個小孩也不過是七八歲左右,還那麽小……


    “姑姑,不是你教的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且你可不要忘了,我們是一體的,我要是不好過,你想想你的處境……”


    也許是看到她眼底的不忍和那顯而易見的猶豫。


    程紹明的臉迅速冷了下來,真是婦人之仁,做事婆婆媽媽的,冷著聲音提醒她。


    程茵猛得一驚,抬起頭來對上程紹明陰暗又帶著警告的眼神。


    腦子裏忍不住想這件事要是曝光,結合她之前犯的事,她一定會被革職的,而且程氏也會受到波及,到時候說不定連哥哥都自身難保……


    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指不定會趁著這個時候將她往死裏踩……


    一想到這個可能,程茵就不自覺冒出了一身冷汗。


    眼底的那絲不忍和掙紮瞬間褪去,再睜開眼時已是和程紹明一樣的冷血和漠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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