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準備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王成淡淡的話語在正堂裏麵迴蕩,更是清晰的響徹在克萊門特等波斯人的耳中。


    代價?


    多大的代價?


    克萊門特想都不想就直接說道:“我們已經說過了,我等可以資助將軍這一次出征高句麗。”


    “不夠。”王成斷然說道:“遠遠不夠,你們所謂的資助具體都是什麽?獻上全部的家當那叫資助,獻上一百金也叫資助,甚至於獻上一文錢也是資助。”


    “我自然知道你們沒有膽子哄騙我,但是我不想聽你們的空話,我想要的是實際的東西,而不是這種空洞的承諾。”


    這?


    克萊門特聽到這一席話語頓時就愣在了原地,不是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而是完全沒有想到該如何迴答。


    他們之前隻是商定了要資助王成出征高句麗,以便在王成身上投資,但是卻始終沒有一個具體的章程。


    雖然,所有的波斯人都可以為了波斯母國而奮鬥,但是由誰主導也是一個問題,克萊門特雖然一直都是主事的人,可是也不能有效的控製那些所有來大唐長安的波斯人。


    再者。


    那些波斯人前來大唐多年,早已經被大唐的富庶迷住了雙眼,此處又是這麽的安定,根本就不是他們的母國波斯所能夠比擬的,以至於有一部分人早就已經打算放棄波斯,徹底的融入大唐之中。


    而想想要徹底的融入大唐,自然是少不了錢財之物。


    所以,克萊門特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張著嘴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本人是恨不得立刻開出豐厚的條件,但是實際上的情況卻是讓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膽子。


    尤其是麵對王成。


    現如今大唐帝國最為炙手可熱的冠軍侯,萬騎軍的將軍,未來的大將軍之一,他們波斯人根本就不敢得罪。


    庭院裏麵瞬間就陷入了一種極為微妙的氣氛。


    好在此時。


    王崇帶領著數名仆人將一盞盞的茶水端了上來,瞬間就衝散了庭院裏麵的尷尬氣氛。


    王成見此一幕,眼底的精光一閃,當做沒有看見克萊門特臉上的尷尬和發愣,隻是擺手說道:“說了這麽久,也都渴了,先進來喝杯茶水再說吧。”


    “是,多謝尊貴的侯爵!!!”克萊門特當即從善如流,對著王成拱手一禮,旋即就走進了正堂裏麵,選擇了左邊的客位第二位的位置坐了下去。


    至於剩下的人則仍舊待在了庭院裏麵,所有人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滿,反而心裏麵鬆了一口氣。


    實在是王成的氣勢和威壓實在太重了。


    人的名,樹的影。


    哪怕王成說話的語調並不是嚴厲,甚至算的上是溫和,但是在外麵這些人的耳朵裏不吝於驚雷一樣。


    哪怕王成僅僅隻是對著克萊門特在說話,但是他們這幫人的壓力卻並不比克萊門特輕多少。


    此刻。


    兩個人都進入了正堂裏麵,外麵就等於去了一座大山一樣,連空氣都似乎活躍了起來。


    旋即,王崇更是走了出來,示意所有的人跟隨他前往邊上的客廳落座,那裏同樣有茶水供應這幫人。


    “諸位,且隨我到偏廳落座!”


    “有勞。”


    所有人頓時從善如流,將所有的禮物都放下,跟隨在王崇的身後,一路前往了偏廳。


    所有人都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聽的了。


    很快,所有人就走了一個幹淨,整個正堂包括庭院所在,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王成細細的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嘴皮,旋即就對著下麵翹首以待的克萊門特說道:“你說你們打算資助我,可是方才問你話,你卻沒有迴答上來,嗬!”


    克萊門特頓時一腦門的冷汗冒了出來,急忙辯解道:“君侯恕罪。我們確實沒有想到更具體的章程,畢竟我們也沒有想到君侯能夠答應我們,所以、所以……”


    後麵的話語,克萊門特迎著王成平靜的目光,實在是說不出來了,這件事怎麽說也都是他們的不對,是他們計劃沒有周全。


    若是換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比如侯君集那樣的人,此刻早就已經拍案而起,大吼著要將這些人拖出去砍了。


    也就是王成。


    他有的是耐心,而且也關乎他後續的計劃,這幫人都還有用處,若不然的話,這幫人這樣的作為,死十次都不夠。


    “既然你們沒有想到具體的章程,那麽就按照我說的來做,你們沒有反駁的權力,願意做就做,若是不願意,那就一切免談。”


    聽到這話,克萊門特心頭一緊,他自然知道若是任由王成開口的話,他們付出的代價恐怕就要更大了。


    但是現在?


    想到如今波斯的艱難,想到他們數年裏毫無寸進,王成如今願意伸出橄欖枝,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驚喜和收獲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年?


    他們可以等,幾十年的時間都可以等,但是母國波斯哪裏等的起!?


    罷了!


    克萊門特心中歎息了一聲,咬了咬牙,拱手說道:“君侯吩咐就是。”


    一個吩咐,頓時就讓王成笑了,他就喜歡跟這樣的聰明人做事情,當即他也就沒有遲疑,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從今日開始,你們每日都給萬騎軍輸送雞鴨魚鵝肉共計五千斤,每三日輸送羊一百隻、狗五百條、豬一千頭。”


    王成根本就沒有問他們能不能做到,來到長安這麽久了,他對於市場裏麵的東西也不是初來的時候那麽陌生了。


    這些東西雖然看著龐雜,且數量十分的巨大,但是對於一座擁有幾十萬人口,且還有東西兩座超級大市的長安城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


    僅僅隻是需要花費一些心思罷了。


    但是波斯人卻是沒有絲毫的難度,隻要他們願意付出心血,絕對能夠弄來這麽多的東西。


    大軍開征在即,王成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好好的蓄養戰士們的體力,將他們休養的各個膀大腰圓,膘肥體壯。


    但古代的油水根本就不能跟現代相比,哪怕是萬騎軍已經吃的不算差了,但是也隻是比其他十六衛強一些,油水還是太少。


    所以,王成才將主意打到了這些波斯人的頭上,若是有波斯人的協助,再加上李世民撥付的酒肉,等到出征的時候,大軍絕對休整到了極致。


    這一次出征可不僅僅隻是滅高句麗一國,而是要連著滅了新羅和百濟。


    可以說出了大唐境內,大軍不是在廝殺就是在廝殺的路上,根本就不會有多少時間讓大軍好好的休整,因此必須要在出征之前,將將士們的體力蓄養到極致。


    原本王成還打算直接說牛十頭、羊千頭的話,但是最終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為難他們了,牛羊本就稀缺,每日消耗的大頭都是長安城裏麵的權貴。


    波斯人雖然有錢,但是絕對不會得罪那些權貴,他們也不敢得罪,因此王成退一步隻要了羊,要的最多的還是雞鴨魚鵝以及狗。


    狗自古就是六畜之一,沒有什麽不能吃的。


    克萊門特聽到王成的話語,心中盤算了一番,王成所要的東西並不珍貴,價值也不是十分的昂貴,以他們在長安的生意網,隻要花費心思就能夠弄齊。


    隻是這樣一來的話,就等於他們短時間裏麵就徹底的綁在了王成這裏,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投資其他將軍了。


    他們可是聽說了,這一次出征的將軍並不僅僅隻是萬騎軍一隻大軍,更是還有左衛大將軍侯君集的飛虎軍。


    那飛虎軍聽聞也是精銳之中的精銳,當初僅僅隻是一千人就敢於衝鋒頡利三十萬突厥大軍的勇悍之士。


    甚至於,克萊門特還聽過一個小道消息,當初就是因為飛虎軍不惜性命的衝破了頡利的防禦,因此才讓最後趕到的王成等人順利的抓住了頡利。


    當然。


    克萊門特並不在乎這個消息的真假,隻是僅僅從這個消息上也可知曉飛虎軍的厲害。


    原本他們是打算兩頭下注,不僅僅隻是資助王成,更是資助侯君集,至於最後看到哪家的優勢大了,在下重注。


    隻是如今王成這麽一吩咐,他們想要兩頭下注就有些困難了。


    畢竟。


    錢財雖然不缺,但是他們波斯人能夠調動的人手可是有限的。


    克萊門特一時間有些為難,雖然明知道此刻在王成的麵前絕對不應該躊躇和猶豫,最好是直接一口就答應下來,但是他仍舊是麵色不停的變換,遲遲的做不出決定。


    但也僅僅隻是三兩個唿吸之後,克萊門特似乎是下了決心,麵上神色一定,抬頭直視著上首的王成說道:


    “我們若是答應了將軍,那麽就徹底的綁在了將軍的戰車上,長安城裏三千多波斯人,七千名的仆役,盡皆都為將軍服務,再也沒有餘力去服務其他的權貴了。”


    “我等自然是不敢質疑將軍的實力,隻是小人心中仍舊不敢肯定,若是我等如此做了,將軍又將如何迴報我等?”


    投資、投資。


    既然已經投了,那麽必然是要有迴報的,他們不可能做無本的買賣,波斯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在大的家業也不可能這樣的揮霍。


    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善人來了,也要知道自己能夠收獲什麽。


    這一刻。


    克萊門特神色堅定的看著王成,隻為等待王成的一個確切的答案。


    “迴報?”王成聞言一笑,下一秒猛的坐直了身軀,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克萊門特,直言道:“贏的我的信任就是迴報。”


    克萊門特聞言一怔,雖然這卻是是他們的目的之一,但是跟他們的付出相比較,似乎有些欠缺,他的心頭有些空蕩蕩的。


    不過,不等他心頭的失落徹底的浮現,王成頓了頓之後又繼續說道:“這是你們波斯人才會說的話語,我們大唐男兒從不虛言哄騙。”


    “若是你們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情,那麽待我出征之後,我允許你們組織一隻商隊跟隨在我的大軍後麵,凡是我征服下的城池,除了那些不能夠給與你們的東西,城池裏麵所有的一切有價值的東西,我都可以第一時間低價出售給你們。”


    “甚至不僅僅隻是如此,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確切的消息,這一次出征,前線的戰事如何進行,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將由我自己決定,哪怕是那些高句麗人口,也將由我決定。”


    轟!!!


    聽到這話,克萊門特宛如一記驚雷轟在了腦門上,驚的瞬間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動作大的更是直接將身前的案幾都碰到了邊上,膝蓋都碰掉了一塊皮,但是克萊門特根本就顧不上膝蓋的疼痛,一雙眼睛睜大到了極致,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君侯的意思是?”


    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好處,一個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好處,此刻已經越來越清楚的浮現在了克萊門特的腦海裏麵。


    高句驪的人口!


    尤其是那些青壯年人口!!!


    波斯現如今最缺的人口!!!


    驚異、震驚、不敢置信。


    無數的情緒不斷在克萊門特的心頭浮現,整個人的身軀都顫抖了起來,越想王成的話語,腦海裏麵的想法就越是清晰。


    “君侯的意思是要將那些人口也賣給我們?賣給波斯!?”


    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甚至有些詞語都表述的不夠清楚,但是他知道王成一定是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果然。


    王成斬釘截鐵的說道:“若是你們可以讓我滿意,這些人口賣給你們又何妨!?”


    區區高句麗的人口罷了。


    高句麗的兵器鎧甲旗幟都已經賣了,這些累贅有什麽不能夠賣的。


    大唐隻是需要這一片土地,來供養更多的唐人,放牧更多的馬匹。


    至於高句麗人如何?


    王成根本就不關心。


    但是,他的這種冷酷卻是讓當麵的克萊門特狂喜至極,整個人想都不想的就跪倒在地,高聲唿喊道:


    “將軍,若是您真的願意將高句麗的人口賣給我們,您就是我們波斯人最為尊貴的朋友,所有在長安的波斯人盡皆都聽從您的吩咐!!!”


    不過。


    這樣的承諾,王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是十分的清醒,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幫人能夠聽從自己的話語,完全就是利益驅使罷了。


    但是,這一次也僅僅隻是他拋出來的誘餌罷了,他們為了這些人口付出的代價越多,那麽等到那些潰兵和俘虜的時候,他們就更加無法拒絕,也必將答應更為苛刻的條件。


    嗬嗬嗬!!!


    王成的嘴角上翹,陰影中的麵龐顯得分外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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