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鵝在病房內來迴踱步,腳蹼踩在地上啪嗒啪嗒,讓本就頭暈頭痛的何安在愈發煩躁。


    “你安靜點。”


    大白鵝知道當下的情況非常不好,便不敢頂嘴,乖乖趴下一動也不動了。


    它心裏也不好受,說實話,村長養了他二十年,感情上沒有羅卑深,即便它與羅卑認識才幾天。


    因為它與村長之間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它在村長眼裏永遠就隻是一個牲畜,即便會將它當做寵物,當做家人,它也還是一個牲畜。


    而羅卑幾人,能與它交流,物種隻是他們之間的區別,並不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羅卑給它買了很多檸檬水,還說等它去到一個叫學院的地方,就給它買一冰箱的檸檬水,還要用檸檬水給它灌滿泳池,讓它遊泳。


    它腦袋小,想的沒有何安在幾人多,它隻想羅卑得迴來給它用檸檬水灌滿泳池。


    倚靠在病床上的何安在,看著大白鵝,滿腦子都是大白鵝的那句話。


    “看看誰過不去這個年。”


    乍聽是非常好笑的一句話,大過年殺雞宰鴨,喜慶。


    可此時再想,卻是鮮血淋漓。


    是誰過不去這個年。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開開心心地包餃子。


    四個人,有的剛認識不久,都不是一屆的學員,還有一位早已畢業,卻商量著一起跨年守歲。


    僅僅幾個小時的劇變,讓原本闔家歡樂的一幕,變得這般淒涼落寞。


    何安在收到了何爸打來的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迴去。


    何安在猶豫了一會兒,說晚點迴去,並說晚上少做點,或者別做了,光包的餃子就吃不完。


    何爸答應著,不過想來不會聽。


    何爸跑了二十多年的業務,可是很會來事兒的。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外麵開始燃放起煙花。


    那澤歲在此時也收到了一個來電。


    他接起電話,在聽到對方說了什麽後,他竟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他起床下地,自己舉著吊瓶掛杆,去到了陽台上。


    煙花照亮夜空,照亮了陽台以及病房,卻照不亮那澤歲的身影,他的身影反而在那絢麗煙花的映襯下暗淡了幾分。


    良久,那澤歲掛斷電話,返迴病房。


    “我在這也有段時間了,花花的唿嚕聲對驅散晦氣並無效果。”那澤歲低聲說道,“我差不多該迴學院了。”


    “是發生什麽了嗎?”


    何安在還想挽留那澤歲一起吃個年夜飯,可看那澤歲這副虛弱的樣子,可不是休息會兒就能好的,普通醫院掛點滴不會讓他好起來,他得盡快迴去學院療養。


    “我的一個朋友吞槍了。”


    吞槍,多麽陌生的詞,何安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澤歲的聲音有些輕描淡寫,語氣也有些輕描淡寫,可整個人在這一刻透露出來的氣質卻不是,原本就陰鬱的氣質,在這一刻的近乎實質,形成一股……黑氣!


    那澤歲周身縈繞著似有若無的黑氣!


    晦氣?


    何安在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澤歲時,便已不見那周身縈繞的黑氣。


    隻當是自己頭暈眼花看錯了。


    如果那黑氣真是晦氣的話,便又有太多的疑問與矛盾了,他現在十分不願意動腦。


    那澤歲走了,留在何安在家的行李都沒有收拾,他告訴何安在,讓何安在直接給他扔了,若不嫌麻煩,也可以給他寄迴去。


    偌大的病房隻剩一人一鵝,明明幾個小時前還熱熱鬧鬧的,眨眼間就這樣了。


    而這才是他們的常態。


    特批迴家過年?


    漫天煙花繽紛多彩,在這舉國共慶的團圓時刻,又有多少人於這絢麗的夜幕之下負重前行,守護著這份美好。


    隻有他一人是在過年,像個還需要玩具哄著的小孩子。


    而有太多人,連家都迴不去。


    他又緩了一會兒,剛準備迴家時,蕭玉風來了。


    蕭玉風唉聲歎氣,往那一坐後,卻是像一個下屬般向何安在匯報了這幾天的工作。


    “請你來是對的,卻不知該說福還是說禍,任務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你推進的,要不是你,我們連獅子猿的毛都發現不了。”蕭玉風沉聲說道。


    蕭玉風給何安在的感覺,從一開始的魁梧大漢,變成了頹廢的中年大叔,路玉跟他叮囑過,蕭玉風這是受到晦氣影響的原因,當時為了救他而與守墓人進行了接觸。


    正常情況下,身為國士,心中必有所堅守的信念,是絕不會因為任何困難而退縮。


    “蕭國士,路玉學姐讓我轉告您,時刻堅守心中的信念,一切的頹敗都是高維詭秘對您的精神攻擊。”


    何安在離校後與路玉吃了頓飯,路玉叮囑他,在必要時可要提醒蕭玉風。


    晦氣對蕭玉風的影響就像是精神方麵的疾病,會不可查地改變些什麽,會使人生出不好的念頭與衝動。


    “嗬嗬。”蕭玉風自慚形穢地一笑,“那丫頭,都走了還管這麽寬。不得不說,那丫頭確實厲害,隻不過,她的信念與我們不一樣,還有她背後的那個時亭,當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額,何安在有些無言以對,蕭玉風這話就矛盾了,畢竟他也是跟時亭混的,可以說跟時亭穿一條褲子。


    “怎麽……不一樣?”何安在也好奇。


    “並不是每個人心中都裝著大義,她會成為抵禦高維入侵的一堵高牆,但這堵高牆絕對不是為了保護什麽。”


    何安在明白了蕭玉風的意思。


    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蕭玉風向何安在詢問起今天看到了什麽。


    “是大白鵝率先發現的守墓人。”


    何安在剛說一句,一旁趴著沒敢出聲的大白鵝昂起了腦袋,爭功道:“還是我發現的。”


    二人不理會大白鵝,何安在繼續說道:“我沒有看到太多,羅卑學長被擄進那片墳地後,我追了上去,它離開了果園,進入居民樓,我無法再觀測到它。我試圖尋找那片墳地所在的世界,沒有找到,基本可以確定,那是不低於第六維度世界的存在。”


    蕭玉風若有所思,他昂起頭長舒了一口氣。


    “不低於第六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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