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天寶年間,在嶺西縣城內住著一位名叫許英的婦人,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三,因此熟悉她的人都管她叫許三娘,許三娘是個寡婦。她的丈夫生前乃是嶺西縣城內數一數二的富商,他和許三娘成婚之後兩人相親相愛生活的非常幸福,誰承想就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年,他丈夫就因一場意外突然離開了人世,自那以後她便獨自一人帶著年幼的兒子生活,好在丈夫生前留下很多家產,因此許三娘還算的上是縣城裏麵的數得上的大戶人家。


    就這樣過去了十年,許三娘本以為日子可以像這樣一直平平安安地度過,誰承想天降橫禍,這天她的兒子竟然被距離嶺西縣城五十多裏外的黑虎嶺上的一群山賊被綁架了!為首的山賊頭目名叫馮彪,人送外號活閻王,此人詭計多端且心狠手辣,方圓百裏的百姓深受其害,尤其是那些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每天過得更是如履薄冰。


    百姓們也曾多次上告官府,官府倒也沒有說不管,也曾裝模作樣地調兵遣將前往黑虎嶺剿過幾次匪,一來是黑虎嶺這個地方高山深澗易守難攻,二來就是這群官兵壓根就沒有真的想要剿匪,畢竟真要打起來那可是要死人的,所以每次都是大張旗鼓地前往黑虎嶺也就是為了走個過場,官府的部隊前腳剛一出城,後腳那群山賊就躲了起來,就這樣以馮彪為首的那夥山賊的氣焰就越發地囂張。


    馮彪綁架了許三娘的兒子後派人送來一張紙條,上麵寫道:“火速準備一千兩現銀,如果膽敢報官,就準備給你兒子收屍吧!”


    說到底許三娘也是一個婦道人家,看到字條的那一刻頓時被嚇得麵無血色,身上顫抖不止,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剛要吩咐身邊的丫鬟小廝千往不要去報官,可還不等她吩咐完那些官府中的大老爺們竟然不請自來。


    許三娘見狀當即頓足痛哭道:“誰讓你們來的?你們這不是明擺著想要我兒子死嗎?你們趕緊離開我家!馬上離開!”說著就要推將幾名官差趕出門。為首的一名官老爺拱手說道:“我們接到信兒,說是您家公子被黑虎嶺的土匪給綁架了,馮彪號稱活閻王,他的胃口可是向來不小,這不我們幾個聽到消息之後就立馬趕了過來,尋思著能不能幫上點什麽忙。”


    許三娘哀求地說道:“我求求你們幾位官爺趕緊離開我們家,這就算是幫我最大的幫了,不妨告訴你們,那一千兩的贖金我出,別說他隻要銀子了,隻要他不傷害我的兒子,就算想要我的性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他。”


    官府的人聽到許三娘這般說隻能灰溜溜地離開,隻不過在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向許三娘索要了一筆所謂辛苦費的勞軍銀兩。待官府的人走後,許三年就火速命人籌備好銀兩,然後親自架上馬車直奔黑虎嶺而去,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是,就在她駕車剛剛趕到黑虎嶺的山腳下時,迎麵撞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躺在一塊巨石下麵,那個小孩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兒子。


    可惜她兒子此時已經氣絕身亡多時,而且死狀慘不忍睹,隻見小孩子的頭骨已經完全碎裂,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臉部因為強烈的撞擊已經麵目全非,身上多處骨骼全部碎裂,很明顯他是被人一次又一次活活地摔死在巨石之上的!


    昔日的愛子生龍活虎,如今卻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自己的懷裏,許三娘哀嚎悲涼淒楚,撕肝裂肺,隻見她對著天空大喊一聲:“我的兒……”然後一口鮮血噴出,兩眼一黑便仰麵倒地不省人事了。


    許三娘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後才悠悠醒來,在這三天的時間在縣城裏麵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城東頭的一個綽號叫王麻子的小混混在夜裏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殺他的人竟然也是土匪馮彪。


    許三娘明明已經準備好了銀子,並且還親自駕車前往黑虎嶺去交贖金,馮彪為什麽還要殺死她的兒子?至於馮彪為什麽要冒險進城來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混混,他倒是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在殺死王麻子之後在其屍體上壓上了一張紙條,說明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個綽號叫王麻子的小混混竟然是馮彪按插在縣城裏麵的暗哨,一直以來不管嶺西縣城裏麵的那些大戶人家隱藏得多深,馮彪他們都可以又快又準地找到並且洗劫一空,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有王麻子在暗中報信,還有就是官府每次上山剿匪,馮彪一夥人都可以順利逃過官兵的圍剿,同樣也是因為王麻子在給他們偷偷傳遞消息。


    這次許三娘的兒子之所以會被馮彪一夥人綁架,也是因為王麻子密報說是許三娘家中有很多銀子,馮彪這才綁架了她的兒子,隨後王麻子便在暗中一直觀察許三娘的一舉一動,那日他看見一大群官兵進入許家,他便立馬轉身前往黑虎嶺向馮彪告密。


    馮彪以為許三娘不顧他的警告前去報官,一怒之下就將孩子給活活摔死在了那塊巨石之上。但是後來馮彪才發現,那日官府的人前往許家並非是許三娘報官,而是那夥人前去借機敲詐,許三娘非但沒有感激他們,反而還將那些官府的人痛罵了一頓。馮彪發現自己錯殺了小孩並且還壞了道上的規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王麻子的錯誤情報,生性殘暴的馮彪一怒之下便偷偷潛入城中將王麻子給殺了。


    許三娘的兒子剛死的那幾天,她每日都是以淚洗麵整個人就像沒了魂一樣,猶如行屍走肉,左右街坊見狀都替她暗自擔心:寡婦唯一的兒子死了,這算是徹底沒有了指望,許三娘會不會一時間想不開尋了短見?雖說罪魁禍首王麻子已經死了,但是他還有老婆,兒子,許三娘會不會找她們母子報仇以泄心中仇恨,為她那死去的兒子報仇呢?


    大家夥想了一萬種可能,可令所有人大為吃驚的是,許三娘將兒子的棺槨下葬之後,既沒有想要自尋短見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去王麻子家人報仇的想法,而是像平常一樣該怎麽生活繼續怎麽活,隻不過現在的她將所有的心思全部鋪在了生意上,似乎隻有賺更多的銀子才能得到些許的安慰,自那以後許家的生意在許三娘的把控中越做越大,漸漸地恢複到了昔日的地位成為了城中數一數二的富商。


    過了一些日子,馮彪又派了一位綽號叫山貓的手下下山。自打王麻子死後山下的消息就無人傳遞,一時間導致山上消息變得十分閉塞,無奈之下馮彪不得不另外派人下山打探消息。山貓在城中閑逛,忽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大聲唿喊他的綽號:“山貓!”


    綽號叫山貓的山賊突然聽見城中有人唿喊自己的綽號,當即被嚇得雙腿發抖後背冷汗直流,他顫顫巍巍地迴過頭一看,不由低聲怒罵道:“他娘滴,竟然是王麻子的婆娘,嚇死老子了。”忽然間山貓好像想到了什麽,神情頓時變得有些緊張,隻見他右手不由地悄悄摸向腰間別著的匕首,這婆娘想要幹什麽?難道想要抓住自己為她死去的男人報仇不成?隻要她敢喊人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


    誰承想王麻子的婆娘張氏麵對他時竟然看不出有絲毫的惡意,而是緩緩來到他的身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山貓兄弟,麻煩你迴去和馮老大說一聲,就說我想給你們當‘暗釘’”


    聽到這話山貓大吃一驚,一臉狐疑地問道:“你男人可是被我們所殺,難道你就不生氣?不想替他報仇嗎?”


    張氏聽後冷笑道:“我為什麽要生氣,那個死鬼生前的時候整天在外麵吃喝嫖賭,隻有沒錢的時候才會迴家,迴家之後動不動還會打我,我們娘兒倆早就盼著他趕緊死呢。本來我是不打算找你們的,可現在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而且因為王麻子的緣故我現在根本就找不到營生,沒辦法,為了和兒子繼續生活隻能指望你們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城東頭的李員外家前天剛剛收了租子,現在家裏少說也有千兩現銀,而且李員外這個人為人小氣,家裏的護院也就那麽兩三人,隻要你們來保管馬到成功,隻不過你們得手之後別忘了給我一份好處就行,”


    山貓一聽頓時大喜,悻悻然地說道:“你就放心好了,隻要我們得手,好處一定少不了你的那一份,馮老大一高興,興許到時候份子錢要比王兄弟在世的時候還要多呢!”


    山貓和張氏分別之後便立馬返迴山寨將消息告訴了馮彪,馮彪雖然是個武夫,但卻十分謹慎,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裏不禁犯起了疑惑,說道:“我們殺了她的男人,她非但不想著報仇反而還要給我們提供情報?我擔心這裏麵有詐!”


    山貓搖了搖頭,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看著那婆娘不像是說謊,而且我也暗地裏打聽過了,自從王麻子死後她們家的日子的確是已經到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份上了,而且縣城裏的百姓們知道王麻子是我們的‘暗釘’後,她們家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張氏現在在城裏是任何營生都找不到,如今張家一家人全靠在集市裏麵撿一些爛菜葉子生活,就算是這樣了那些左右街坊都不肯借給他們一粒米,現在她對嶺西縣的那些人心裏估計隻有恨。老話講,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麽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呢?”


    馮彪聽後有些動心,思索許久之後沉聲說道:“如果真像你說得這樣最好不過,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兵分兩路最好,我帶著一部分兄弟在縣城路口處負責接應,你帶著另外一部分兄弟去李員外家幹活,但是你要記住,到時候一定要速戰速決,千萬不可久留。”


    當天晚上,山貓隻帶著十幾名山賊進城打劫居然沒傷一兵一卒就大獲全勝,李員外家的那幾名護院見到山賊來了,連半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還沒有等到他們進門那些人就腳底板一抹油溜了個無影無蹤,整個李家空無一人,馮彪隻恨去的人太少了,不然還可以搶更多的東西迴來。


    大約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王麻子的婆娘張氏又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城南的一個常年在外經商的大戶要迴來,而且還是趕著一大溜馬車一同迴來的,估計帶迴來不少銀子和值錢的貨物。


    馮彪接到消息後,立刻派山貓帶領山寨內一大半的人馬前去打劫,這次不光搶了不少銀子,而且還搶迴來不少值錢的貨物,馮彪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心中大喜:張氏這婆娘比起她的那個死鬼男人可能幹多了,打探的消息既準確而且又有分量。


    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候,當第三個消息傳到山上的時候就連馮彪聽後都大感吃驚,因為這迴張氏傳來的消息竟然和許三娘有關。


    消息的內容說是這段時間許三娘將城內所有店鋪全部轉讓而且就連其下的所有田產也一並低價出售,所賣的銀兩如今全部堆放在許府 ,那些銀兩少說也有幾萬兩,許三娘說嶺西縣是她的傷心地,她打算帶著全部家當離開這裏。


    隻不過這次的風險有些大,因為許三娘為了防止有人劫道請了很多護從,估計想要強攻進去恐怕難度不小。另外張氏還特意提出,如果這次買賣成功了她想要五百兩銀子作為報酬。


    馮彪聽後哈哈大笑,心想:這婆娘果然心腸夠毒,自己家男人害的許三娘失去了兒子,而她更狠竟然還想趕盡殺絕!正好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親自動過手了,如今手癢的厲害。


    等到深夜時分,馮彪帶領著山寨內所有兄弟前往嶺西縣,他隻留下數名山賊在城外負責接應,而他則親自帶領眾山賊趁著夜色偷偷翻牆進入許家後院。此時許家後院漆黑一片,馮彪等人因為擔心驚動他人不敢點燃火把隻能摸黑前進。一行人走出去七八米後身邊的山貓忽然嗅了嗅鼻子,疑惑地小聲說道:“這是什麽味兒,老大你們聞到了嗎?”


    幾乎同時,馮彪也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隻不過一時間他想不起來是什麽味道罷了,也就在這時,原本黑漆漆的後院忽然間一亮,隻見有人舉著火把從黑暗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三娘本人,許三娘冷冷地盯著為首的馮彪冷笑道:“沒想到你們的鼻子還靈的,都聞到了味道是吧?現在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四周,我已經叫人提前在院子裏麵擺滿了幹柴並且在上麵撒上了大量火油,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馮彪聞言心中大驚,他借著許三娘手中的火把餘光偷偷地向四周掃了一眼,一股寒氣頓時從後背升起,院子裏麵果真是堆滿了幹柴,而且經過許三娘一說,此時的馮彪也想起了那種味道是什麽了!


    這時,許三娘對著馮彪等人咬牙切齒地厲聲喊道:“馮彪,當年我兒子被你殘忍殺害的那刻我的心也隨之死了,但是我不能死,因為我還要替我那可憐的兒子報仇。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一句實話,其實王家妹子早就跟我合作了,你們之前搶的兩次銀子其實全部都是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博取你對王家妹子的信任,這幾年我拚命掙錢就是為了今天,還有就是,現在外麵全部都是官兵,我花光了這些掙來的所有銀子終於將他們請來幫我剿匪,兒子死了,我的命也就沒有了,還要家產何用?”


    許三娘說到這裏仰天大笑道:“兒子,你在天上看清楚了,為娘今天就替你報仇。”說完就見她將手中的火把緩緩伸向旁邊的幹柴堆。不料就在火把馬上要接觸到柴火堆的時候,就聽見‘嗖’的一聲破空之聲,隨即就聽許三娘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一柄飛刀赫然插在了她的胸口之上,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裳。


    對麵的馮彪忽然放聲狂笑不止,剛才那柄飛刀正是他射出的,就見他得意笑道:“就憑你個徐老板娘想跟我鬥!兄弟們待會聽我號令,準備強攻出去,官府的那些蝦兵蟹將的戰鬥力咱們還真的不放在眼裏。”


    許三娘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眼神盡是滿是不甘,還透著一股絕望之色。就在這時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一個人,撿起了剛才掉落在地上的火把,來人竟然是王麻子的婆娘張氏,火光中張氏竟然一臉的剛強,說道:“姐姐,我和你一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我家那口子背著我們娘兒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哪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隻是以前時機不到,現在到了,我已經將兒子托付給鄰居們幫忙照顧了,他們看在我燒死這幫惡匪的份上會照顧好他的。”


    馮彪這迴是真的害怕了,他聲音顫抖地說道:“兄弟媳婦,隻要你將火把放下,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我給你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保證讓你們母子衣食無憂........”可是張氏根本就不聽這些,隻見她將手中的火把一甩,火光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妖豔的紅光,隨後整個院子火光四起,可怕的大火,就像無數匹紅色的野獸,正唿嘯著,爭先恐後,痙攣一般撲向馮彪等人,一時間許家院內慘叫聲不斷。


    這一夜嶺西縣城的天空都是紅色,就像布滿了霞光。城中遠遠近近到處都是狂吠聲,顯得不安而極度狂躁。許家院內的慘叫聲,交雜錯亂的腳步聲,雖然有人僥幸逃出火海從院牆翻了出去,但無一例外都被守在外麵的官兵斬殺。


    衝天的大火將許家四周照成了金燦燦的一片,那兩個可憐女人相互抱在一起,在烈火中痛快地大笑起來.......這一夜整個嶺西城內無人睡眠。


    為害一方惡霸活閻王馮彪就這樣被許三娘和張氏用計活活燒死,而張氏的兒子在鄉親們的幫扶下最後也順利長大成人,雖然嶺西縣一帶再也沒有出現過匪患,但是許三娘和張氏的故事卻一直在坊間流傳,真的是女子本柔弱,為母則剛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故事在民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4億悶蛋的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4億悶蛋的夢並收藏故事在民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