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乾德年間,在柳州城內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奇事,當時城中有位名叫範思澤的豪紳,此人家中良田千畝,屋有百間,城中還有幾間店鋪在當地那可是名副其實的有錢人,他有一妻一妾,正妻名叫張彩燕,後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才又娶了現在的小妾,小妾叫李蘭蘭。


    正妻張氏長得風姿豔麗,臉似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曲眉豐頰貌似仙女下凡,剛嫁給範思澤時夫妻倆的感情十分好,兩人情投意合夫唱婦隨,親朋好友無不羨慕。可惜好景不長,兩人成婚還不到兩年時間,張氏就莫名其妙染上了一種怪病,全身上下長滿紅斑和丘疹,曾經那引以為豪的絕美臉蛋也因為浮腫變得醜陋不堪,頭上也長滿了丘疹導致她的頭發幾乎全部掉光,零零碎碎的幾縷頭發看起來更加人害怕。


    剛開始的時候隻是身上有些紅斑而已,可到了後來隨著病情惡化相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於範思澤每次看到她都會感到害怕,甚至都不敢拿正眼去看,後來實在受不了就又去了一房,就是李蘭蘭。


    李蘭蘭相貌清秀,他的父親名叫李萬山,是縣衙裏麵的師爺。由於李蘭蘭在十裏八街那也算的上是出名了大美人,他就想著憑借女兒的姿色將來一定可以嫁入豪門,但他又不肯讓女兒做小,如今聽說範思澤的夫人得了重病,估計命不久矣,再加上範思澤給出的聘禮實屬不少,於是他就將女兒許給了他。


    雖說李蘭蘭的相貌與張氏相比還是略遜一籌,可如今張氏已經被惡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此刻的她自然無法與其相提並論。


    李蘭蘭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格外聰明而且富有心機,自從嫁入範家之後她就將家裏管理的井然有序,丫鬟仆人更是被她過人的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她不僅富有心機而且能說會道,每天將範思澤哄的昏頭轉向,對她幾乎是言聽計從。其他人見老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家裏的其他人也都識相地聽她的話。


    剛進門的時候李蘭蘭就對範思澤說過:“我嫁給你之後,你的正妻不能欺負我,而你以後也不能再娶別人,除非我死。”


    範思澤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有你一個就心滿意足了,以後保證不會再娶她人,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我和彩燕乃是結發夫妻,如果她的病治不好也就罷了,可要是哪天治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幹出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事,到時候我就在你們兩邊來迴跑,一人一天,到時你可不能小肚雞腸嫉恨她。”


    在嫁人之前李蘭蘭就已經四處打聽過,知道張氏的病已經無力迴天,就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問題,極富心計的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應該說些好話,於是她虛情假意地說道:“夫君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她是正妻,我是妾,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讓著她才對,別說是一人一半,就算相公在姐姐那邊多住幾日那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妾身隻求老爺每個月能夠陪我幾天就行。”


    範思澤聽後十分感動,李蘭蘭明知張氏的病無藥可醫,但她還是故意催著讓丈夫抓緊時間為張氏尋找名醫為她治病。知道如今的範思澤十分害怕見到張氏,於是她又故意讓丈夫去張氏的房間睡覺,美其名曰讓他雨露均沾不能獨寵她一人。


    全家上下都被她的賢良淑德所折服,身為當事人的張氏更是對她感激涕零,真心實意將她當成了好姐妹,自己的貼心人,範思澤也時常感歎自己找到了一位好妻子。


    這天,張氏找到李蘭蘭說道:“妹子,實不相瞞我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我感覺最近一段時間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估計沒幾天活頭了。可你還年輕就像那黎明剛剛升起的太陽,我們當媳婦的處處都要順著丈夫,老爺這個人平時還是挺好相處的,就是有兩個毛病千萬不要去觸碰,要是觸犯了他的逆鱗,就算他再寵你,到時候也不肯能原諒你的。”


    李蘭蘭聞言連忙問道:“姐姐,夫君到底有什麽毛病,我怎麽從來沒有發現。”


    張氏說道:“那是你剛過門時間太短,時間久了你就發現了。第一,夫君他生性多疑,第二就是吝嗇小氣,我要是偷偷將家裏的東西拿給娘家人,他要是知道了,不是打就是罵,鬧不好還會與我分房睡。”


    李蘭蘭聽後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不會吧?我感覺夫君人挺好的。”


    張氏笑道:“他這個人平時沒什麽,就是眼裏容不得沙子,記得那年我剛過門不久,我的一位表哥來家裏找我借錢,見他在旁邊坐著也不好意思張口。等他出去之後這才趴在我的耳邊小聲跟我說了借錢的事情。沒想到就是這一舉動讓他給看見了,當時表哥在他也沒說什麽,等表哥前腳剛走,他就立馬與我大吵一架,非說我和表哥之間有私情,不然為何要背著他說悄悄話?而且舉止還那麽親密?


    當時就因為這件事他甚至還要把我給休了,最後是我好說歹說,這才讓他消停,我以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這件事給忘了,誰承想直到現在他還會經常提起,可想而知他這個人有多小心眼兒了。


    妹子,我今天把這兩個忌諱告訴你,就是希望你以後在這方麵多多留意,千萬別讓他給誤會了,要不然夫妻間有了隔閡,你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李蘭蘭握著張氏那消瘦的手,感激涕零地說道:“姐姐你真是把我當親妹妹看待,隻要能夠醫好姐姐的病,就算是要割我的肉入藥,我都心甘情願,隻求姐姐的病能夠盡快好起來。”


    雖然李蘭蘭是滿嘴的仁義道理,但心裏卻巴不得張氏明天就趕緊斷氣,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範家真正的女主人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讓她沒料到的是,自從她嫁入範府之後,張氏的病情非但沒有繼續惡化,反而還緩解了很多,就連臉色也比從前好了不少。


    盡管病情沒有繼續惡化,但張氏卻依舊每天要忍受惡病所帶來的折磨,那些紅斑和不停潰爛的丘疹將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求醫無效她聽說有位道士卜卦算命很靈驗,於是就命人將他請到府中。


    道士看過她和範思澤的八字後眉頭緊皺,說道:“你的病情和與你丈夫有關,他的命格是百年不遇的可妻命,因此害得你生了這場怪病,願本你將命不久矣,可就在這時他又娶了一房小妾迴來,這樣一來有人替你分擔了一半命數,所以你才有幸活到今天。”


    張氏仔細思索片刻,自己的病情好像真的是從李蘭蘭嫁入範家之後就突然不在惡化,見道士說得頭頭是道,而且也與實際情況基本相符,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問道:“道長,你剛才說的那些都對,可病情雖然不在惡化,我的性命也算保住了,可這個病一日不好,我始終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勞煩道長出手治好我的惡病。”


    道士麵露苦澀,說道:“請恕貧道能力有限,這個病我治不了,不過人隻要還活著那就還有治好的希望,畢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說不定那天夫人就能遇見高人治好你的病,你現在隻需好好把身體養好,不要活思亂想,一切交給天意即可。”


    道士的一番話讓張氏再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眼中重新有了光彩的她此刻看起來狀態好了很多,她很感激道士的指點因此賞了他五兩銀子。


    李蘭蘭作為張氏的好姐妹此刻自然是陪在她的身邊,當聽完道士的話後,表麵上滿臉笑容地說道:“姐姐,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姐姐的病情就能痊愈,到時候相公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嘴上說著恭喜的話,可心裏卻恨不得她立馬就死。


    李蘭蘭的父親李萬山也巴不得張氏趕緊去死,因為隻有這樣他的女兒才能成為範家真正的女主人,到時候他這個當嶽父的自然也能水漲船高,女兒也可以經常從範家拿點東西出來補貼自己,所以他也十分關注張氏的病情。


    這天,李萬山來到範府探望女兒,見女婿範思澤不在家他便趴在女兒的耳邊小聲說道:“我可在外麵聽說了,那個死女人現在的病情已經不再惡化,萬一那天真的好起來,到時候你可就永無出頭之日,這輩子隻能給人做小,凡事都得看著人家臉色行事。倒不如心一橫,眼一黑,弄點毒藥給她吃了,省得夜長夢多。”


    李蘭蘭眼睛一亮說道:“爹,咱倆這次真是想到一塊了,我也想著趁她還沒有恢複過來,趁其病,要她命,現在就算將她毒死也不會有人懷疑。”接著她便將道士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對李萬山說了一遍,李萬山聽完後震驚無比,目露兇光地說道:“這麽說來,你現在更應該早點動手,要是那天惡運全都轉移到你的身上可怎麽辦?”


    李萬山離開範府之後為了安全起見他還專門騎馬來到五十裏外的紫陽縣,在那裏的藥店購買了一些砒霜,然後找個機會悄悄交給女兒,並且催促她趕快下手,性命攸關千萬不能再拖了。


    之前李蘭蘭為了在範思澤麵前表現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每天都會親自為張氏煎藥,這天,她在煎藥的時候見四下無人,悄悄從衣袖中取出一包砒霜就倒進了藥湯中。


    張氏喝下湯藥過了半個時辰,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眼睛圓瞪,雙手不停地在脖子上亂抓,不一會兒身上就被她抓出道道血痕,肌膚也由原來的蒼白漸漸地變成了醬紫色。


    李蘭蘭見狀知道是砒霜的藥效發作了,因此跑到外麵故意大聲唿喊將家裏人都給喊了出來,並且還埋怨起範思澤道:“都怪你不上心,要是多給姐姐找幾位名醫過來看病,說不定姐姐的病情早就痊愈了,何至於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受苦。”說著還掉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漸漸地張氏不再動彈,範思澤長歎一聲便讓人趕緊準備壽衣和棺材,隻要張氏咽下最後一口就收殮入棺,在場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人懷疑張氏剛才的狀況是被人下毒所致。


    本以為張氏這次必死無疑,誰承想張氏喝下劇毒砒霜後隻是發了一場神經,隨後便昏迷過去,而且唿吸也變得平穩下來。


    直到第二天張氏才從昏迷中緩緩醒來,清醒後張氏驚訝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舒暢,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被那些從紅斑和丘疹流出來深紫色血液浸濕,身上奇臭無比,她連忙讓丫鬟端來一盆清水開始清理身上的汙垢。


    當她將那些紫血清理幹淨後,發現原來身上的紅斑和丘疹好像有了脫落的跡象,紅斑的顏色也淡了跟多,如果不仔細看已經發現不了。


    張氏見狀欣喜若狂趕緊命人把範思澤找來,範思澤見她沒事也很高興,連忙讓仆人前往濟世堂請薛郎中過來看看,薛郎中的醫術在柳州城內那可是數一數二,薛郎中看過病後也是一頭霧水,對於之前那種發瘋的症狀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張氏的病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轉變,那些紫色卻腥臭的血就是她身體裏麵的毒素。


    又過了幾天,張氏身上的紅斑和丘疹便開始大片大片地脫落,就連以前斑禿的頭頂也開始長出新的頭發,臉色更是一天比一天紅潤起來。


    又過了二十多天,張氏的狀況更好了,身上的紅斑和丘疹已經全部脫落,頭發也長出了一大截,臉色更是與正常人一樣紅潤且有光澤。


    範思澤見妻子的容顏也在慢慢恢複,心裏別提多開心,於是他又讓薛郎中給張氏開了一些固本培元的滋補藥劑。


    李蘭蘭見事情沒有按照之前預想的方向進行,非但沒有把張氏給毒死,反而誤打誤撞將一個將死之人給醫好了,恨得她是咬牙切齒,將一切都過錯都怪罪在了李萬山的頭上,埋怨他買到的是假藥。


    經過幾個月的細心療養,張氏的病情已經算是徹底康複,範思澤對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妻子充滿愧疚,如今雨過天晴他就想著好好補償一下妻子,於是就按照之前說過的那樣,輪流在兩邊過夜。


    心高氣傲的李蘭蘭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地與張氏分享丈夫的愛,她在房間琢磨了大半天,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喃喃自語道:“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消息給忘了呀?當初張氏對我說過相公的兩個毛病,我為何不能利用這兩個毛病去對付她呢?相公的疑心病怎麽重,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可家裏麵也沒有外人,更本就沒有機會下手,但是她的娘家人最近一段時間到時會經常過來看望她,或許我可以從這裏想想辦法。”


    想好對策後,李蘭蘭將父親李萬山找來,對他說道:“爹,最近一段時間你就不要過來了,以後你要什麽東西,我想辦法找人給您送過去。”


    李萬山不明所以,李蘭蘭就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自那以後李萬山就按照她的要求,再也沒有來過範家半步。


    範思澤的隔壁住著的是王大娘家,王大娘在街口的位置擺著一個餛飩攤,一個月下來也能勉強糊口,李蘭蘭偷偷找到她,說道:“王大娘,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王大娘笑著說道:“範家媳婦你就說吧?街裏街坊何必如此客氣!”


    李蘭蘭說道:“大娘,以後我會經常往你家院子裏麵丟一些東西過去,到時候就勞煩您將那些東西送到我的娘家,切記不要告訴別人,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您白跑腿的?”王大娘見有利可圖便直接答應下來。


    張氏的父母見困擾女兒多年的惡疾奇跡般地康複,心裏別提多開心,於是隔三差五就會來到範府看望女兒。


    張家人每次過來,李蘭蘭就會趁機偷一些東西丟進王大娘家的院子,起先範思澤並沒有察覺,可隨著時間一久範思澤也就發現家裏的東西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在聯想最近一段時間張家人又經常過來,於是他那生性多疑的毛病又犯了,在心裏認定就是張氏將東西偷去交給了他的父母。


    每次發現家裏丟了東西,範思澤就會怒氣衝衝地過來質問張氏,並且罵的十分難聽,之後一連好幾天都不會搭理她。張氏以為忍過一次就沒事了,不料沒過幾天就會再來第二次,接二連三被範思澤誤會怒罵搞得她心生疲憊無力招架,被逼無奈隻好給爹娘寫信向父母說清緣由讓他們以後不要再來了。


    張氏爹娘知道後,明白女兒是被冤枉,為了不給女兒增添麻煩老兩口隻能答應不再去範家了,一連三個月過去,家裏平安無事。


    這天傍晚,張氏的表哥來到城中辦事,因為有事耽誤了迴家的時間,想要離開時這才發現城門已經關了,於是便來到範府借宿,起先範思澤並不想留他過夜,可見城門已關,再加上對方也算是妻子的娘家人,最後隻好在中間的一個院子裏麵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這天晚上範思澤本來應該在李蘭蘭的房間過夜,但是李蘭蘭卻說今天身子不舒服,讓他去張氏那裏睡覺,範思澤也沒有多想就去找張氏了。


    張氏見丈夫來到自己這裏過夜感到有些奇怪,於是便詢問情況,範思澤說李蘭蘭今日身體不舒服。張氏說道:“你這個人真是的,妹妹身體不舒服身為丈夫更應該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幹嘛來我這裏。”說著就讓他趕緊迴去。


    可範思澤嫌太麻煩了不想迴去,於是就留在她的房間。


    不料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就見張氏的房門被人緩緩推開,有個黑影躡手躡腳地來到兩人床邊,然後伸手在範思澤的臉上摸了摸,一直摸到胡子這才轉身跑了出去。


    睡夢中的範思澤察覺到異樣,睜開眼一看就見一個黑影奪門而逃,他大聲喊道:“快來人,家裏進賊了。”


    張氏聽到屋裏進賊,嚇得連忙將身子蜷縮進被子裏麵,一動都不敢動。範思澤連忙讓丫鬟將燈點上,然後穿上衣服,手持棍棒帶著幾名家丁將院子裏裏外外找了一個遍,可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時有個丫鬟指著連接中間院子的二道門說道:“這道門晚上的時候明明是關上的,現在怎麽開了,難道那賊逃進了中院?”


    範思澤連忙帶著家丁到外麵查看,見大門還插著,心想:“這就怪了,如果不是有賊進來,這二道門怎麽會開呢?要說真的有賊,為什麽大門卻完好無損?”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聽到張氏表哥所住的房間傳來幾聲咳嗽的聲音,這一瞬間他恍然大悟道:“我全都明白了,肯定是她和表哥暗中約好今晚私會,因為她知道我今天會在李蘭蘭的房間過夜,所以提前打開門等他,可是她沒想到我臨時改變主意迴到她的房間。


    結果不知情的表哥進屋後摸到了我的胡子,知道是我在,所以連忙逃走。以前我就懷疑他們之間關係曖昧,沒想到今天終於被我抓個現行。”


    想到這裏,範思澤一腳就將表哥所住房間的房門踹開,然後抄起手中的木棍,二話不說就將睡夢中的表哥一頓毒打。不明所以的表哥一邊用手護住腦袋,一邊問他為什麽平白無故就打自己。怒火中燒的範思澤根本就不想解釋,手中的木棍就像雨點般不停地落在表哥的身上。


    表哥被打的頭破血流,情急之下他大聲喊道:“表妹,你快點來救救我!再不過來我就要被打死了。”不說話還好,範思澤聽到他還在喊自己的媳婦救他,怒火更盛,原本還留著幾分力氣的手打得更狠了。


    張氏聽到表哥唿喊救命,趕緊穿好衣服過來查看,沒想到表哥竟然被丈夫從床上拖到地上,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羞得她滿臉通紅,轉頭又跑迴了屋。範思澤此刻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下手也是越來越狠,打得也是越來越重。李蘭蘭見狀連忙帶著丫鬟仆人過來勸道:“相公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打表哥呀!”


    幾名仆人上前阻攔範思澤這才停手,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李蘭蘭裝模作樣地還在替張氏辯解道:“姐姐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肯定是老爺您弄錯了吧!”剛愎自用的範思澤哪裏肯聽,怒氣衝衝地說道:“你休要替他們說話,天一亮,我就要將這對奸夫淫夫送到衙門。”表哥莫名其妙被毒打一頓,此刻的他連說句話都不敢,深怕再被毒打一頓,更別說為自己辯解了,索性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逃出了範家。


    表哥逃走後,範思澤就將怒火移到了張氏的身上,非要將她休了才肯罷休。張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的他的事情,不甘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他給休了,於是苦苦哀求道:“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麽要休我?”


    範思澤怒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奸夫都已經進屋了,你還敢說什麽都沒有做?”


    因為表哥已經不知所蹤,張氏沒有辦法與其當麵對質,隻能辯解道:“或許是他起了歹心,趁著夜色偷偷摸進了我的房間,我可從來沒有約他過來,我也是這受害者好不好?”


    範思澤反問道:“好,既然你沒有約他,那院門是怎麽開的?難道不是你特意為他留的門嗎?”


    張氏流淚滿麵地對天發誓道:“我張彩燕在此對天發誓,如果是我將院門打開,就讓我舊病複發生不如死。”盡管張氏已經發了毒誓,可範思澤哪裏肯相信,非要把她送迴娘家。


    張氏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說道:“我們夫妻這麽多年,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要休我,就算如此,你也要拿出真憑實據,總不能紅嘴白牙隨便一說就把我給休了吧?


    昨晚房裏闖進人來,你也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更別說抓住人了,這一切誰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夢呢?至於院門為什麽是敞開的,興許是仆人忘記了關呢?就憑這些你就要把我給休了,我死也不會甘心!


    你就先讓我留在家中,好好調查一下,如果一切都是誤會,咱們還是夫妻,要是發現我有不軌之處,要殺要剮任憑發落,我絕對不會有半分怨言。”張氏聲淚俱下地苦苦哀求,哭得是肝腸寸斷,範思澤此刻也漸漸冷靜下來,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就在他搖擺不定的時候,一旁的李蘭蘭發現情況不妙,於是趕緊跪下懇求道:“老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就念在姐姐她是初犯,就饒了她這次吧!要是以後她還敢做對不起您的事情,到時再跟她新賬舊賬一起算。”


    接著她轉頭對張氏說道:“姐姐,從今往後你可要重新做人,千萬不能辜負了老爺的一片癡情,要是再敢胡來,到時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其實範思澤剛才已經準備答應張氏的請求,如今李蘭蘭又站出來替她說話,於是就順坡下驢說是看在李蘭蘭的麵子上饒過她這迴,讓她迴房好好反省。


    自那以後,範思澤就將張氏徹底隔離了,白天不和她一桌吃飯,晚上也不再到她的房間過夜,每天張氏就孤零零一個人獨守空房。直到現在張氏還以為那天晚上進房間的人真是表哥,心裏怨恨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害得自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淫娃蕩婦,就連府裏的丫鬟仆人都在私底下對自己指指點點,於是她每天都在菩薩像前詛咒道:“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如此害我?誰要是有意害我,就讓他下十八層地獄,要是我不守婦道約表哥私會,那就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之後的一段時間範府接連發生詭異的事情,這天晚上,範思澤像往常一樣在李蘭蘭的房間過夜,可第二天醒來卻驚訝發現睡在自己旁邊的人並非是李蘭蘭,而是他這段時間一直冷落的正妻張彩燕。


    範思澤被眼前之人嚇了一跳,心想:“昨天晚上我明明是和李蘭蘭睡在一起的,怎麽一覺醒來就換成她了呀?”隨後又一想也就釋然了,他覺得肯定是李蘭蘭想著讓他們夫妻的關係緩和一下,但又害怕自己會反對,於是等自己熟睡之後偷偷將張氏給喚了過來。


    張氏昨晚明明是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可天亮之後竟然發現不在自己的房間,而是躺在了李蘭蘭的床上,她羞紅著臉慌忙穿好衣服準備起床。就在這時,李蘭蘭卻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把掀開窗簾指著範思澤的鼻子就罵道:“這是你幹的好事吧!既然你心裏放不下她,那就大大方方地去她屋裏過夜,我也不能說你什麽,你可為什麽非要半夜的時候把她給換過來,難道我就應該替她獨守空房嗎?”


    範思澤以為這是李蘭蘭故意在取笑自己,笑著說道:“好了,不要在演戲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是你趁著我睡著了將夫人給換了過來,放心吧!你的好意老爺心領了,我是不會埋怨你的,可你也不能反過來埋汰我吧?”


    李蘭蘭不敢對範思澤真的動怒,於是轉頭對張氏說道:“就算是老爺把你換了過來,你也應該懂得自重才是,你有你的床,我有我的鋪,你可竟然跑到我這裏和老爺過夜,難道你的房間是留給表哥用的嗎?”


    張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此刻羞的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捂著臉就跑迴到自己的房間,


    到了晚上,李蘭蘭對範思澤說道:“ 你的心裏要是放不下她,就趁早過去,我個做小妾的肯定不會攔著,千萬別睡到半夜又把我給換過去。”範思澤連忙解釋道:“真的不是我?我怎麽可能幹出這種無聊的事情,該不會是鬼幹的吧?”


    李蘭蘭不相信,這天晚上她緊緊地摟著範思澤睡,生怕自己又被換走。


    可到了第二天清晨當她醒來後卻驚訝發現,自己摟著的竟然是竹夫人(竹夫人,又名青奴,是一種圓柱形的竹製品,是古代人夏日取涼的用具),至於範思澤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她好像想到了什麽,連忙穿好衣服跑到了張彩燕的房間,推開房門隻見範思澤和張氏緊緊地摟在一起,顯得十分恩愛,氣得她渾身發抖,隻見她快步來到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範思澤的臉上,清脆的響聲把張氏也給嚇醒了。


    範思澤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又湊到了一起。李蘭蘭流著眼淚罵道:“昨天晚上我明明讓你趁早過來,你可還假裝不肯,結果呢?又等我睡著後自己偷偷跑過來,將我一個人丟在那邊獨守空床,你說前天夜裏是見鬼了,難道昨天晚上也是見鬼了嗎?依我看你就是那個鬼!”


    範思澤是一臉無辜,連忙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過來的,昨天晚上我剛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你可要相信我呀!這件事肯定有古怪!”


    正所謂眼見為實,李蘭蘭此刻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根本不相信範思澤的解釋,於是就和他吵了起來,範思澤也是真的沒有辦法解釋,於是說道:“我這裏有個辦法,今天晚上我還到你那裏過夜,睡覺之前你將兩邊的房門都鎖好了,如果第二天相安無事,那就是我幹的,可如果又發生了怪事,那就說明是鬼幹的,到時候我們請個道士來家做場法事驅鬼辟邪,你看這樣行不行?”


    事到如今也許這可能是最好的方法,李蘭蘭思索了片刻就點頭答應了。


    到了晚上,李蘭蘭親自將張氏的房門鎖好,然後帶著範思澤迴到自己的房間,又讓貼身丫鬟將房門從外麵鎖好。盡管房門已經鎖好,但二人依舊擔心夜裏會再次發生怪事,於是都不敢睡覺,一直等後半夜,見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再加上實在困得不行,這才躺下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思澤聽到窗外傳來雞鳴聲,睜開眼睛一看,天已經蒙蒙亮,他本能伸手去樓身邊人,卻發現床上沒有人,起先他還以為李蘭蘭是起來方便去了,可一連叫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人迴答,這才察覺到不太對勁。


    他連忙翻身下床披了一件衣服就將丫鬟叫來,讓其趕緊將緊鎖的房門打開,兩人將房間裏裏外外找了個遍,甚至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可就是沒有看見李蘭蘭的身影,直到幾人來到後院的豬圈旁,這才發現她披頭散發地躺在豬圈裏,摟著一頭黑豬唿唿大睡,範思澤上前叫了她好幾聲,可怎麽叫都叫不醒。


    範思澤本來想著讓仆人將她抬進屋裏去睡,但又怕她醒來後不認賬,反過來再誣賴自己,到時候免不了又要爭吵,為了避免麻煩他索性就守在豬圈旁等她自己醒來。


    張氏一大早就被嘈雜聲吵醒,詢問仆人這才知道二夫人昨天夜裏又突然消失了,現在府裏上上下下都在找人!張氏擔心李蘭蘭的安危也連忙跟著四處尋找,最後在豬圈旁找到了範思澤和昏迷不醒的李蘭蘭,她見丈夫守在旁邊於是也默默坐在旁邊陪著他。


    範思澤見張氏過來,長歎一口氣說道:“你說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一個家,怎麽最近總出這種怪事呀!難不成家裏真的鬧鬼了,真要是這樣可怎麽辦?”


    張氏安慰道:“相公,你也不必著急,昨天你不是還說要請個道士來家裏做法嗎?如今妹妹就是受到點驚醒,在沒有鬧出無法挽迴的後果之嚇,一切都還來得及。”


    範思澤愁眉苦臉的說道:“話雖如此,可現如今滿大街都是卜卦算命的道士,但有真本事都卻是鳳毛麟角,再說了真要有這樣的高人我又該去什麽地方請呢?”


    張氏說道:“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不管那些道士是不是假的,總得請迴來試一試吧!有棗沒棗總得打一杆才能知道。再說了,妹妹她……”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就見李蘭蘭在豬圈裏麵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守在旁邊的丫鬟見狀連忙上前推了推她,說道:“二夫人,你快點醒醒,這裏可不是睡覺的地方。”


    李蘭蘭突然睜開雙眼,直愣愣地站起身子說道:“我才不是什麽二夫人,我乃是天上的神仙,今天下凡就是來幫你們家降妖除魔的。”


    丫鬟還以為李蘭蘭在說夢話,於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推了推她,沒想到李蘭蘭就如驚弓之鳥一般頓時有跳,有喊,就像個十足的瘋子一樣,嘴裏不停地喊著:“大膽妖孽那裏逃,大家給我一起捉妖怪。”


    李蘭蘭一邊喊,一邊在豬圈裏麵來迴轉圈,走路的姿勢和說話的口音倒是很像個男人,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際,她一溜煙跑進了客廳,爬上中間的圓桌,對著追趕而來的丫鬟仆人喊道:“爾等還不快點取來我的寶劍和法寶。”


    一眾人那裏見過這般場景,包括範思澤在內都被嚇得目瞪口呆,她轉頭對小丫鬟說道:“你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點將我的寶劍去來,要是取不來,我就先把你當成妖怪給抓了,讓你好好嚐嚐挨揍的滋味。”說完,就一把揪住丫鬟的頭發,隻是輕輕一提就如拎小雞一樣,將丫鬟拎到了桌子上麵,二話不說就打了丫鬟幾下。


    丫鬟見狀連忙下跪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求你不要打我,我現在就給您去取。”李蘭蘭這才心滿意足地將人放走。


    畢竟範思澤經商多年見多識廣,見此情景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知道李蘭蘭這個樣子八九不離十是被某位神仙給附體了,於是他連忙讓丫鬟給她準備一碗清水,並且將自己腰間的短劍遞給了對方。


    李蘭蘭接過短劍後便跳下桌子,一邊腳踏天罡北鬥七星步,一邊手捏劍訣,法事做的倒是像模像樣。


    隻見她念完最後一句咒語,將水碗狠狠地砸到地上,走到自己房間取出一條綢緞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對著圍觀眾人說道:“妖怪已經被我捉到,你們家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怪事 都是她在背後幹的。”


    範思澤等人麵麵相覷,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蘭蘭笑道:“你們要是不相信,看本仙如何讓她自己交代。”說完便對自言自語道:“本仙現在問你,你為什麽要用砒霜害人,沒想到非但沒有將張氏害死,反而誤打誤撞把她的惡疾給治好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一連問了好幾遍,可始終無人答應,隻見她臉色一沉,厲聲說道:“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招了。”說完就用劍背開始在自己身上不停抽打,每次下身上就會出現一道清晰的血痕,沒打幾下李蘭蘭又自己喊道:“不要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我全都招了還不行嗎?”


    接著李蘭蘭恢複成原來的聲音,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願意給範思澤做小妾,那是因為我以為大夫人已經命不久矣,不用了多久我就可以成為範府的女主人,誰承想,我嫁進來後她的病情非但沒有繼續惡化,反而穩定住了,於是我就想著買點砒霜將她給毒死,反正大家都以為她活不久,就算毒死也不會有人懷疑,可沒想到竟然把她給救活了。”


    李蘭蘭再次變成男聲,問道:“那你為何將從範家偷的東西送到你的娘家,卻反過來誣陷是張氏做所,這又是誰教你的?”


    李蘭蘭又迴答道:“這些都是大夫人教給我的。當初她生病的時候曾對我講過,說老爺這個人格外吝嗇小氣,隻要家裏的東西不見了,他就認為是夫人拿去補貼給娘家了,就會找她大吵大鬧,之後一連好幾天都不會搭理她。後來大夫人病情痊愈,他們夫妻的感情越來越好,我看著實在來氣於是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把偷到的東西送到娘家,然後栽贓給大夫人。”


    “最後一件事,大夫人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丈夫的事情,那天晚上她表哥前來借宿,你為什麽要女扮男裝到她房間,誣陷她和表哥有私情?”


    李蘭蘭迴答道:“這也是大夫人教我的,她曾說過,當初剛嫁進範家沒多久,有一次表哥隻是和她說了幾句悄悄話,老爺就懷疑他們有私情,而且這件事老爺一直都不曾忘記,後來她的表哥來家裏借宿,我就想到用這個辦法誣陷他們。


    我隻做過這三件事,後來是誰把我們換來換去,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求求神仙給我們講個明白!”


    李蘭蘭哈哈一笑,再次變成之前的男人聲音說道:“把你們換來換去的人是我。張氏曾在我麵前祈禱,讓我替她找迴公道,於是我就想到用這個方法給你個教訓。我的本意隻是想嚇一嚇你,以為這樣你就會好好反省改過自新,沒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欺淩丈夫,辱罵張氏,所以我才讓你和豬睡在一起,也算是給你個教訓。


    今天我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你的惡行一一告訴大家,你以後要是可以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我便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如若不然後果自負。”


    李蘭蘭所做的惡行家裏人聽得清清楚楚,身為受害者的張彩燕見到李蘭蘭親口招認,這段時間所忍受的委屈和不甘頓時湧上心頭,這一刻她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將所有的委屈全部哭喊出來,她跪倒在地對著李蘭蘭連磕三個響頭,感謝神仙幫她洗清冤屈,還她清白。


    範思澤心裏暗想:“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幹的呀!真的是真人知麵不知心,枉我還如此信任她,不過她整天在家,從來沒有出去過,那砒霜又是誰幫她買的呢?偷來的東西又是誰幫她送到娘家的呢?”


    就在這時,李蘭蘭的父親李萬山和隔壁鄰居王大娘竟然不約而同一起來到範家。剛一進門,就被李蘭蘭揪住二人的頭發,怒喝道:“砒霜是誰買的,那些偷來的東西又是誰幫忙送出去的,還不快快招來?”起先兩人還不肯說,但是被李蘭蘭用短劍好一頓抽打,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便全部招了。


    前前後後李蘭蘭足足折騰了二個多時辰,終於元氣不足,眼睛一閉,身體一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眾人連忙跑過來查看,隻見她閉著眼睛唿唿大睡,就像剛才在豬圈裏麵一樣,睡得很香。


    範思澤讓仆人將她抬迴到房間,這一覺李蘭蘭竟然睡了一天一夜,當她醒來後人們詢問她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她竟然全然不知。


    範思澤問道:“昨天發生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李蘭蘭一臉茫然地看著丈夫,她哪裏知道,自己昨天已經將這段時間她所做過的所有壞事全部都招了。原本範思澤想著將她送去衙門,聽候縣太爺發落。可張氏為人寬容,勸解他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也就是年少無知,一時間鬼迷心竅這才犯下糊塗事,算起來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們就再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如何!”


    張氏的大度和寬容令範思澤十分欽佩,自那以後他就將家中所有事情全部交給張氏掌管,至於李蘭蘭經過那件事後也的確認識到了錯誤,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害過人,一心一意在家輔佐張氏,幫她將範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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