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江蘇銅山縣有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麵住著一戶姓魏的人家,丈夫魏趙賢和妻子張翠菊在很多年前為了躲避戰亂一路逃難來到了此地,最後並且在這裏定居了下來。


    他們有一個兒子叫魏晨,自幼性情溫順,資質聰慧,而且還刻苦讀書。家裏的經濟來源主要依靠幾畝田地還有魏趙賢平時也會做一些小生意,因此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富裕。


    隻可惜張氏因為當初逃難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如今身體狀況很不樂觀,而且一天不如一天。她自己早已將生死看淡,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還未成年的兒子魏晨,萬一自己走了,他該怎麽辦,誰來照顧他。


    這一日,張氏感覺到自己可能大限將至,於是就將魏晨叫到了床前,眼含淚花地說:“晨兒,為娘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是那天娘真的去了,你爹一定會給你找個後媽,到時候萬一後媽對你不好,你就去浙江投奔你的舅舅去。你記住了嗎?”


    魏晨握著母親的手,哽咽地說道:“娘,你瞎說什麽呀!你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張氏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頂,隨後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小包裹遞給了魏晨,說道:“這裏麵是娘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一些私房錢,雖然不是很多,但也應該夠你以後去浙江的路費。你將這個包裹收好,記住千萬不要告訴你爹,知道了嗎?”說完便將包裹塞進了兒子的手裏。


    魏晨看著手裏的包裹,心裏就如五味雜陳般難受,他跪在母親的床邊,抽泣著說:“娘的話我全記住了。”他本以為這是母親病中言語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隻過了兩天張氏就真的病逝了。


    張氏去世沒幾個月,魏晨的父親果真如張氏之前所說的那樣又續娶了一位姓劉的女人進家。這個劉氏尖酸刻薄,進門沒多久就開始處處針對魏晨,起初魏趙賢還會替兒子說上一些話。可是這劉氏簡直就是一個潑婦,最後甚至魏趙賢也一起罵,有的時候還會直接動手。


    魏趙賢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娶到這樣的一個女人,可事到如今自己種下的果,就算是咬著牙也得吃完,就這樣對於劉氏的囂張跋扈他隻能忍氣吞聲,任由她無理取鬧。這樣一來劉氏的氣焰更加猖狂,隻要心裏不痛快就會拿魏晨出氣。


    這一日,魏晨又平白無故遭到劉氏的辱罵後心中痛苦萬分,他突然想到母親當初告訴自己的話,把心一橫,與其每天在這裏忍氣吞聲的活著倒不如前往浙江去投奔舅舅。於是他便在夜裏偷偷收拾好行李,然後來到母親的墳前告別。就這樣年僅隻有十六歲的魏晨,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尋親之路。


    他的舅舅名叫張翠山,早年間獨自一人前往浙廣兩地經商,後來在那邊掙到了一些錢,因此就選擇在浙江定居下來,早些年他們兩家還經常會有書信來往,可是最近兩年卻突然間音訊全無。魏晨滿懷憧憬地踏上了投奔舅舅的道路上,一路上風餐露宿,翻山越嶺。


    年幼的魏晨這靠著一雙腿一走就是半年多,當初母親留給他的錢如今也所剩無幾,好不容易挨到了浙江。可當他按照母親留給他的地址找到舅舅家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斷壁殘垣,破敗不堪的房子,根本就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魏晨看著眼前的景象吃驚不已,他剛要上前敲門,就在這時院門突然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位白發老者。


    魏晨連忙上前拱手問道:“老爺爺,請問這是張翠山的家嗎?”老者點了點頭,幽幽說道:“以前是,隻不過張翠山已經死了兩年多了。”


    短短的幾個字就如晴天霹靂一般,驚的魏晨一時間不知所措,感覺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崩塌了。老者繼續說道:“張翠山有一位結發妻子,但是他無兒無女。張翠山死後,他的妻子就帶著家裏的錢財跟了別人。如今張翠山的屍骨就被葬在後山尼姑庵旁的樹林中。”


    魏晨辭別老者後,失魂落魄地找到了舅舅的墳墓,看著因為無人打理導致雜草叢生的墳頭,抱頭痛哭起來,對著孤零零的墓碑喃喃自語道:“母親已經離開我了,父親如今自顧不暇,本來想著投奔舅舅你的。可是沒想舅舅你也離開人世,晨兒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有家不能迴呀!世界之大可我該何去何從?不過舅舅你放心,晨兒一定會將你的遺骨運迴去讓您落葉歸根。”


    魏晨身在異鄉舉目無親,母親留下來的錢財已經用完,每日隻能靠乞討生活。


    一天,他來到一戶人家乞討,從屋內出來一位中年男人,男人看了看魏晨,說道:“我看你像是位讀書人,怎麽會落得如此地步呀。”魏晨聽完對方的話後,不禁迴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眼淚不禁地流下來。


    男人見魏晨哭得如此傷心,說道:“小兄弟,我家裏麵還有殘羹冷飯,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進來吃吧。”魏晨見男人不像是壞人,而且自己的肚子也早已前胸貼後背,於是連連點頭道:“能有口吃的我就已經萬分感謝了,怎麽敢嫌棄,謝謝你了,大叔。”


    男人從廚房裏麵拿出一些飯菜放到魏晨麵前,說道:“小兄弟,隻有這點飯菜了,你就將就著吃點吧!”魏晨謝過後便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飽後,男人問道:“剛才見你哭得那麽傷心,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如何方便可以和我說說嘛!”


    魏晨心中的苦悶一直無人傾述,如今有人願意聽自己講,他自然也樂意說說,於是乎魏晨就將段時間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男人聽後驚訝地問道:“難道你是張翠山兄弟的侄兒?”


    魏晨點頭說道:“是的。”


    男人興奮地說道:“我叫路達,是你舅舅生前的好朋友,他的棺木還是我籌錢買的。”


    魏晨聽聞麵前的男人是舅舅的朋友,連忙跪下請求道:“路達叔,你可以幫幫我嗎?”


    路達思索片刻道:“如今我也不是很富裕,不過你可以先在我這裏住下,我再慢慢籌錢給你。你看如何?”魏晨連忙磕頭謝過。


    魏晨在路達家住了一段時間。這天,路達來找他,說:“賢侄,這幾天我一直幫你籌錢,可是到現在也沒有籌到多少。我可能真的無法幫你了。”


    魏晨聽完雖然感到十分失落,但是他明白路達叔與自己非親非故這幾天能夠收留他,讓他不至於淪落街頭就已經仁至義盡,於是他十分感激地說道:“這段時間路達叔能收留我,侄兒已經是感激不盡實在不敢再奢求什麽了。”


    路達又道:“我有一個親戚叫李穆,他有一個獨女李芸,年紀與你相仿。你要是有意,我可以寫信幫你求親,這門婚事要是能成,到時再想運你舅舅遺骨迴家還不簡單嗎?”


    魏晨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考慮結婚的事情,可是麵對路達的好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他轉念一想就自己如今這般處境好像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於是便點頭答應下來。


    路達給他換了一身新衣服,並親自寫好書信讓他一並帶給李穆。


    魏晨來到李家門前,看著富麗堂皇的門樓心想:“這李家原來還是個大富之家,可是自己一窮二白對方怎麽可能看上。哎……既然路達叔已經幫我做媒,不妨就去試一試!反正不管結果如何對自己來講都沒有任何損失,這樣也枉費路達叔的一片好意!”


    魏晨上前叩門,將來意說明並且雙手奉上了路達的書信。李夫人看過信後說道:“妹夫的眼光真是不錯。這小夥子一看就是一表人才。”


    李穆命令下人準備宴席,席間,李穆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實在不願意讓她離開我們,所以我們想找一個上門女婿。我看公子你知書達禮,一表人才很是滿意。你要是願意,即日就可以和小女芸兒完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喜事,魏晨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思慮再三後說道:“在下家境貧寒如今更是一窮二白,隻怕配不上令愛,還望伯父伯母三思!”


    李穆聽後爽快答道:“你說的這些都不叫事,我們看中的是公子的人品和才學,公子要是沒有其他問題,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魏晨又說道:“因為家裏還有些事情需要迴去辦,所以婚後我需要迴家一段時間,等家中事情安頓妥當後再迴來。您看可以嗎?”


    李夫人問道:“什麽事情需要這麽急呀。”


    魏晨將舅舅的事情告訴李氏夫妻,李穆連忙說道:“這也是賢侄的一片孝心,我們怎麽可以阻攔呀!你放心,等你和芸兒完婚後,到時候我給你五百兩作為盤纏,你看如何?”


    魏晨聽完大喜,連忙拜謝,並且改口道:“小生謝過嶽父、嶽母。”


    當天晚上,李府燈火通明,鑼鼓喧天,賓客絡繹不絕。魏晨直到與李芸拜過天地後,還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魏晨走進洞房,借著燭光仔細打量麵前的李芸,隻見對方身段婀娜,美貌非常,雖沒有達到沉魚落雁但也所差無幾。此時的李芸也在偷偷打量著魏晨,但是眉宇間卻透著一股悲傷的神情。魏晨心中不解,可又也不敢發問,隻能呆呆地坐在一邊。


    兩人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坐了好一會兒。魏晨忙了一天此時十分疲憊,不由得哈欠連天,他起身打算脫衣就寢,卻見李芸在一邊低聲哭泣。


    魏晨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怎麽了,是不是那裏不舒服?”


    李芸擦幹了眼淚,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卻問道:“你是哪裏人?為什麽會來這裏呀?”


    魏晨答道:“在下江蘇銅山縣人,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是因為不忍後母的欺辱,這才偷偷跑出來的。原本想著來投奔舅舅的,可是沒想到舅舅他早已病逝。無奈身上的盤纏也都花盡,因為無處可去,便隻能淪落街頭乞討,幸虧遇見了路達叔……”


    不等魏黍離說完,李芸打斷說道:“公子,你可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近了嗎?”


    魏晨感覺自己的新娘太奇怪了,如此良辰美景,大喜的日子為什麽會說這樣晦氣的話,可轉念一想,對方應該不會平白無故怎麽說吧!難道自己真的有什麽性命危險?於是他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此番話是什麽意思!”


    李芸看著魏晨說道:“我看你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實在不忍心傷害與你。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身患麻風病!”


    “什麽,麻風病!”魏晨被李芸的話著實嚇了一跳,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麵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是麻風病人。“小姐,你不會是和我開玩笑吧!”


    李芸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這裏的女孩,生下來就患有麻風病,但是隻要在十七歲之前和男子結婚,就可以把病傳染給對方,自己就會沒事。反之,如果等到十七歲以後還沒有將病傳給別人,麻風病就會發作,到那時候全身的皮膚會幹裂,變得醜陋不堪,一輩子就算完了。所以,我們這裏都會重金從外地招婿。”


    李芸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魏晨後繼續說:“男子感染上麻風病後,三四日脖子上就會出現玫瑰色的紅斑,再過段時間全身就會奇癢難忍,之後用不上一年時間就會命歸西天。”魏晨聽完嚇得魂不附體,哭著向李芸求饒道:“小姐,求求你放我走吧!”說完魏晨就想轉身離開。


    李芸一把將他攔住,說道:“現在想逃走根本不可能,我們這個地方想找個男人結婚非常不容易。我父親怎麽可能會讓你如此輕易離開,現在外麵一定有很多人守著呢!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魏晨將信將疑地偷偷撩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就見院內有很多家丁手拿棍棒在四處巡邏。魏晨看完院裏的情況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嘴裏念叨著:“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李芸說道:“你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用別人的死換取自己的生命。這幾天隻要你不和我同床就不會有事,但是在我父母麵前咱們一定要裝作很恩愛的樣子,到時候你拿到銀子就可以離開了。”說完,李芸掩麵哭了起來,抽泣著說道:“我不要求你什麽,等我死後,隻求你可以在家為我立塊牌位,在上麵寫上‘愛妻李芸之位’,將來還能想起有過我這個妻子就可以了,這樣我也算是瞑目了。”


    魏晨聽完不禁向李芸跪下誠懇地說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心地如此善良,小生至死不忘,如有來世,我願做牛做馬來報答小姐今日之恩情。”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李穆夫妻二人突然探訪,李芸急忙將魏晨攙扶起來讓他給父母二人請安。李穆夫妻二人見女兒和女婿並沒有什麽異樣,李夫人又在李芸耳邊低語幾句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魏晨和李芸二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李穆以為魏晨已經中計,吩咐李芸身邊的丫鬟,多多留意姑爺的脖子上是否有紅斑出現。其實李芸她早已經料到父親會這樣,所以她早早地就用嘴在魏晨的脖子上吮出了幾塊紅印。


    婚後的第四天,李芸讓魏晨去給去父母請安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將脖子伸長點,好讓他們看見那幾塊‘紅斑’。


    接下來的幾天,李穆和夫人暗中觀察了好幾次,見魏晨脖子上的紅斑始終未消失,終於確定女兒的麻風病已經傳染給魏晨無疑。這天,李穆將魏晨叫到身邊,幽幽說道:“賢婿,之前你不是說家中有急事要辦嗎?這裏是五百兩,你快點迴去辦事吧!”


    魏晨拿到銀子後,打算分一半給李芸,可李芸卻死活不肯收,而且還將自己的首飾也交給了魏晨,說是讓他留個念想。


    李芸含著淚光,說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呀。”魏晨將自己的地址如實告訴她,李芸才揮淚讓他離去。魏晨離開李家後雇人將舅舅的墳墓掘開挖出棺木,抬上了一艘大船,就這樣魏晨匆匆地離開了浙江返迴了江蘇老家。


    當他把舅舅的棺木運迴老家後才發現,後母劉氏已經死去半年之久了,魏父見兒子帶迴不少的銀兩,以為是他舅舅留下的遺產,心中很是高興。魏父用魏晨帶迴來的銀子將張翠山的棺木重新安葬好後,又用剩下的銀子買了不少田地,而且還在城中開了一家小酒館。


    從那以後魏家的日子越過越殷實,幾年下來,家產增加了不少。可是魏晨的心中時時刻刻都在掛念自己的救命恩人李芸,他決定用功讀書,將來考取功名,日後好重重地報答她。


    再說李芸,魏晨走後,李穆為了慶祝女兒重獲新生,大擺筵席,宴請了很多親朋好友。因為人們都知道,李芸這姑娘不光的漂亮,而且還讀書知禮。宴席上有不少人為她說媒,這可把李穆給高興壞了。


    一日,李穆外出歸來,打算和女兒說一說選婿的事,卻發現女兒臉色慘白,關切地問道:“芸兒,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呀。”李芸神情有些慌張地迴道:“昨天晚上可能有些著涼了,過幾天就好了,父親不必擔心!”李穆一聽隻是著涼,便放心了。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裏,李芸的病是越來越重,李穆擔心女兒的身體便請來郎中,郎中把脈看了半天,看完後直搖頭。李穆見狀連忙詢問道:“大夫,愛女得的是什麽病,要不要緊?”


    郎中搖了搖頭,惋惜地說道:“太晚了,這是麻風病發作了。


    李穆聽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麻風病不是已經被魏晨帶走了嗎?怎麽還會發作。之後他又接連請了好幾位郎中來看,結果卻出於意料的一致,都是診斷為麻風病發作。


    等到大夫們全部走後,李穆問女兒:“你的病不是被魏晨帶走了嗎?現在怎麽會這樣!”事到如今李芸知道已經無法再隱瞞了,便將實情告訴父親。李穆被她氣得渾身發抖說道:“芸兒,你怎麽能怎麽糊塗呀!”李芸笑著說道:“爹爹,魏晨他是無辜的,我沒有辦法讓一個無辜之人因我而死,女兒做不到!”


    李芸的病越來越嚴重,最後李穆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忍痛將女兒送到了當地的專門收留麻風病人的“麻風局”。


    麻風局就像一座人間地獄,裏麵住的都是一些發麻風發作的女子,那些女子各個都如怪物一般。在這裏那些女子都會遭受到非人的對待,李芸從小被父母是為掌上明珠,那裏能受的了這樣的對待,她多次想過一死了之。


    每當她想要自尋短見的時候就會想到魏晨,畢竟她與魏晨夫妻一場,就算要死也想再見一次魏晨,於是她尋找機會趁著守衛睡覺的時候偷跑了出去。


    她按照魏晨留給她的地址,尋到了銅山縣,她將自己全部的首飾換成了銀兩,因為麻風病的緣故,一路上所有客棧都將她拒之門外,她隻能露宿街頭,吃盡了苦頭。


    等到銀兩用盡,她就靠著賣唱討飯,整整的走了一年之久,曆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銅山縣。這天她找到了魏家的門口,在外麵唱了一首“女貞木歌”,曲調哀怨淒涼,魏父聽後給了她幾文錢。


    李芸接過錢後說道:“你家公子魏晨在浙江欠我的債還未還,今天就給我這點錢夠嗎?”


    魏父聽後感到十分吃驚,於是問道:“姑娘,你認識我兒魏晨?”李芸淡淡地說道:“何止認識,我本來是浙江富商李穆之女,魏晨是我的丈夫。我這次來就是專門尋他的。”


    魏父聽後,疑惑地說道:“姑娘,你說的這些事,晨兒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如今晨兒他去江蘇參加鄉試,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迴來了。”


    李芸一聽魏晨不在,心中難免有些失落,魏父見狀連忙說道:“家中隻有我孤寡老漢一人,實在不方便留姑娘住下,擔心有人會說閑話汙了小姐的名聲,不過你放心,我可以幫你安排到附近的尼姑庵中等我兒迴來,你看如何?”


    李芸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能答應。


    李芸在尼姑庵中住下,魏父還雇了幾個婦女在尼姑庵中照顧她,可是那幾個婦女卻被她的模樣嚇得不敢靠近,還好庵中的一個老尼姑見李芸可憐,經常會來照顧她。


    一個月後,魏晨從江蘇迴來,魏父將李芸的事情告訴了他,魏晨知道此事之後,大吃一驚。魏晨便將芸兒如何救自己,甘願自己身死也不願讓他人枉死的事情告訴了父親。魏父聽後淚眼婆娑地說道:“你個傻孩子,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呀!怎麽好的姑娘我們不能不管。就算治不好她的病,我們也要養她一輩子。你現在快點去將芸兒接迴來。”


    魏晨趕到尼姑庵,見到李芸那般模樣,心痛難忍,一把將李芸抱在懷裏,說道:“芸兒,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李芸哭著說道:“今天能看到你這樣我已經知足了,我現在這般模樣,要是跟你迴家,一定會有很多人說三道四,我在這裏也很好,你就不要管我了。”


    魏晨搖頭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吃盡了世間苦難,我怎麽可能撒手不管。再說了你還是我的妻子呢!走跟我迴家!”


    聽到魏晨的一句“跟我迴家!”李芸心中升起一絲甜蜜的滋味,點了點頭答應了魏晨的要求。


    魏晨將李芸接迴家中,細心照顧,每日都會親自送飯煎藥,端湯送水。這段時間李芸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過了一段時間,魏晨高中舉人的消息傳來,他獲得了參加科考的機會。可李芸的身體卻越來越差,為了可以照顧李芸,魏晨決定放棄進京參加會試的機會,留在家中照顧李芸。


    李芸知道後說道:“你要是因為我的病放棄自己的一生的前程,那我還不如現在就一死了之。”說著李芸便要自尋短見,魏晨勸了她許久,才安撫好李芸的情緒。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每逢雨天李芸的身上就會奇癢難受,一天夜裏,大雨滂沱。李芸身上癢的睡不著覺,躺床上翻來覆去,突然看見房梁上垂下來一條手臂粗細的花斑大蛇。大蛇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嚇得李芸連忙爬起躲到一邊。


    大蛇直愣愣地盯著她,李芸轉念一想,現在自己這般狀況隻能苟延殘喘便活著,而且還會拖累魏晨,不如讓大蛇毒死自己一了百了。心中有了求死的念頭她也不再害怕大蛇,反而緩緩向大蛇湊了過去。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大蛇確偏偏不理睬她,而是扭頭向牆角的酒甕移去,隻見它用頭頂開甕上的蓋子,然後將頭伸了進去喝起酒來。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撲通”一聲,隻見大蛇從房梁上直接掉進了酒甕中,過了好一會也沒見大蛇爬出來,李芸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不如過去看看。


    她來到甕前,就這燭光一看,大蛇早已經淹死在酒甕之中一動不動了。


    看著甕中的大蛇,李芸覺得這麽大的一條的蛇一定身懷劇毒,現在它掉進甕中,那甕中的酒也一定有毒,那自己喝點酒豈不是也可以中毒。想到這裏,她拿去瓜瓢,舀了一瓢酒,便仰頭咕嚕咕嚕地全喝了進去。


    剛把酒喝下去,身上頓時奇癢無比,她起先還以為是蛇毒發作,為了可以死的快點,她索性用酒開始擦身子,想著快點毒死自己算了,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擦完酒後,身上竟然不癢了。


    這一夜她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起來,她發現自己不光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而且皮膚好像比以前好了一點似的。她見蛇酒竟然可以止癢, 她連忙從床上起來跑到那甕蛇酒旁,喝了些酒,接著又用酒擦了擦身子,渾身頓時感到無比的舒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每天都會喝酒和用酒擦身。她的頭發也慢慢的變直了,皮膚也不再幹裂了,變得光滑起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她竟然恢複到和以前一樣漂亮了。


    魏家父子見李芸的病情一天天好轉,最後竟然痊愈了,兩人感到不解。魏晨問道:“芸兒,你的病是怎麽好的,莫非是菩薩顯靈治好你的?”


    李芸笑了笑說:“你們跟我來就知道了。”李芸將他們帶到那裝有大蛇的酒甕前,指著酒甕說道:“我就是吃了這個藥好的。”魏晨吃驚地問道:“芸兒,你不會是想說,你的病是喝酒喝好的吧!”


    李芸掀開了酒甕上的蓋子,指著裏麵說道:“我就是喝酒喝好的,不過可能因為這個酒裏有它的緣故吧!”


    魏家父子走近了一看,發現酒甕裏麵竟然泡著一條全身雲紋的大黑蛇。二人疑惑不解地看向了李芸,李芸也沒有隱瞞就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魏父仔細地看過大蛇之後驚訝地說道:“這可是一條百年難得一見的蛇王,也許是因為以毒攻毒的緣故,所以芸兒的病才會好,它的一片蛇鱗就可以治療各種皮癬,非常難得,沒想到它竟然跑到我家,還治好了我兒媳婦的病,老天爺總算是開眼了。”


    看到李芸的病好了,魏父也高興壞了,決定為魏晨和李芸重新舉辦一次婚禮。


    結婚當天,張燈結彩,紅燭高照,這對經曆了生生死死的戀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拜了天地入洞房,這一夜玉爐冰簟鴛鴦錦 粉融香汗流山枕,魏晨和李芸終於成為了有名有實的真夫妻。


    一年之後,李芸為魏晨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魏晨也如願考中了進士。魏晨為了妻子不念舊惡,將嶽父嶽母接到了江蘇,李芸的母親見到女兒的麻風病已經痊愈,兩人抱頭痛哭,述說這幾年的思念之苦。李芸的父親也對以前自己做的事向魏晨表示悔恨。


    李芸深知患有麻風病的痛苦,她請人專門捕捉毒蛇,製作蛇酒,免費送給那些在“麻風局”裏身患麻風病的病人,無數的女子因為李芸的蛇酒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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