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天聖年間,淮州地區有一個村子裏麵住著一個書生,書生名叫範泊誌,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就靠那幾畝薄田裏的莊稼,年景好的時候可能這一年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一旦遇到個天災人禍那麽來年全家人就得勒緊腰帶過活了。


    到了範伯誌這輩,範家父母不想兒子再像自己這樣目不識丁,將來繼續在土裏刨食吃苦受罪,於是乎就想著讓他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兩位老人省吃儉用,將範伯誌送入了學堂讓他棄農從文飽讀聖賢書,期待他將來可以通過文化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他們範家將來的命運。


    好在範伯誌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進入學堂讀書寫字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因此他在讀書這件事上格外的勤奮,白天的時候除了去學堂讀書,就是下地幫父母幹活,到了晚上還要頭懸梁錐刺股一直讀到深夜才肯休息,他之所以如此努力隻為有朝一日可以金榜題名,入朝為官擺脫世代為農的命運。


    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間並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立馬得到迴報,範伯誌就是如此,他的考運實在太差,再加上幾次發揮失常,結果就是一連三次名落孫山,這一年又到了三年一次的大考,這次也是範伯誌決定參加的最後一次,如果這次進京趕考再不中,那他也就認命了,迴到縣城裏麵老老實實當個教書先生過完此生。


    範伯誌從老家出發往京城方向趕路,一連四十多天日夜兼程,外加風餐露宿眼瞅著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再走兩天就可以趕到京城,可就在這時他發現前麵不遠處路邊的一個大樹上麵掛著一張告示,上麵寫著:“此路不通”。


    原來就在兩天前這裏下了一場大暴雨造成了很嚴重的泥石流,山上流下來的大量泥石直接就將整條路給堵死了,由於路邊兩側都是懸崖峭壁,想要繞行根本就沒有辦法,看著考期越來越近範伯誌心裏那叫一個著急害怕因此延誤了考試,此時他看見一個放羊的老大爺路過連忙上前詢問道:“大爺好,我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前麵道路被堵不知道這裏還有沒有其他前往京城的道路呀?”老大爺指了指南邊說道:“往南走十多裏,那裏有座荒山,翻過荒山後一直向前走大約再走二天就可以上官道了。”


    雖然這樣會平白無故多走兩天的路程,但好在還是可以趕上考試,範伯誌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謝過老大爺後便向南邊走去,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他便來到了那座荒山腳下,剛想進山就看見山腳下的一棵大樹下麵躺著一位邋遢道士。


    之所以說那名道士邋遢,那是因為道士的道袍破破爛爛上麵縫的全是補丁,而且還特別的髒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有些反光,道士就那麽以天為被地為席躺在地上唿唿大睡,旁邊還有一個啃了一半的饅頭,看那個饅頭的硬度應該已經放了多天了,範伯誌見狀就以為這位道士一定那種缺衣少食,朝不保夕的可憐人,於是乎心地善良的他就拿出錢袋清點一遍自己所帶的盤纏,發現還有一些盈餘後就拿出十幾文錢放到了道士的旁邊,放好錢後他便打算離開。


    那名道士可能是聽到了動靜頓時睜開了眼睛,當看到範伯誌放在他旁邊的銅錢後,十分不悅地範伯誌說道:“喂,你這書生給我錢是什麽意思?”


    範伯誌見道士醒後轉身作揖道:“錢雖然不多,但這十幾文錢還是夠買幾個饅頭吃的。”


    怎料那道士聽後非但沒有感激範伯誌的慷慨解囊,反而十分惱火地說道:“你這書生也太無禮了,你這是將道爺我當成乞丐看待了吧!告訴你,道爺我從來不受嗟來之食,把錢趕快拿走.....拿走!”


    道士的態度讓範伯誌有些所料未及,這簡直就是好心當作驢肝肺,除了有些尷尬外,更多的還是懊惱,不禁暗罵道士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也怪自己吃飽了撐的,管他幹什麽,範伯誌附身撿起地上的十幾枚銅錢後便打算繼續上山。


    這時又聽見那名道士問道:“你小子這是打算要上山嗎?”


    範伯誌見那道士居然喊自己為小子,言語很是沒有禮貌,再加上剛才的事情此時的範伯誌明顯有些惱怒,沒好氣地迴道:“是又如何?”


    那道士用手指摳了摳鼻屎,滿臉嘲諷地說道:“道爺看著天應該馬上要下雨了,好心提醒你一下, 怕你上山後被淋成落湯雞!”範伯誌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豔陽高照怎麽可能會下雨,他冷哼一聲並未理會道士,全當對方在戲耍自己。


    道士見範伯誌不理睬自己,他也不生氣繼續說道:“這山上最近一段時間可是很不太平,有不少妖魔鬼怪在此出沒,貧道看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隻怕是有命進山,沒命出呀!”


    範伯誌聽到道士說自己會命喪荒山後頓時就怒了,對方三番五次出言戲耍自己,就算是泥菩薩那也有三分火不是,就見他怒氣衝衝地對著道士說道:“你這道士可是當真可惡,我好心幫你,你不願接受也就罷了,為何三番五次出言戲耍我,我看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說完,也不等道士反應過來便轉身向山上走去。


    那名道士隻是微微一愣,並沒有因為範伯誌的言語感到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脾氣還挺大,道爺剛才所言並非戲言,小心不聽道爺言,吃虧在眼前呐!”


    範伯誌順著山路前行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突然天色驟變,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隨著天邊一道長龍似的閃電撕裂天空,“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雨點連在一起像就好像要將天地縫合在一起似的,此時的範伯誌不由地想起了當初上山時那名邋遢道士的話,沒想到竟然應驗了,突然他又想起當初道士可是說過這座山上最近一段時間有妖魔鬼怪出沒,心裏不禁忐忑不安,後悔當時沒有聽道士的話執意上山。


    突如其來的雨下的實在太大,雖然山上有不少樹木,可依舊沒有辦法避雨,範伯誌心想:與其站在樹下淋雨,倒不如冒雨繼續前行說不定前麵會有什麽避雨的地方。打定主意後範伯誌便冒雨前行,走了沒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被雨水淋透,山上的氣溫本來就比較低再加上衣服被雨水淋透,此時的範伯誌被凍得牙齒直打顫。


    就在範伯誌被凍得臉色發白,雙眼直犯迷糊的時候就看見前麵不遠處有一間破廟,廟門上麵的牌匾因為常年風吹雨淋早已模糊的看不清名字,裏麵也不知道供奉著那尊神仙,範伯誌上前輕輕推開廟門,隻見裏麵雜亂不堪,到處是厚厚的灰塵,神像也因無人打理上麵掛滿了蜘蛛網,由此可見這裏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正對廟門的方向有一尊神像,由於殘破不全已經看不出是誰的法身,範伯誌心想: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管是誰,拜一拜總沒錯吧!於是他便非常虔誠地跪倒在地,對著不知名的神像三拜九叩,祈求自己這次可以大考中金榜題名,並且承諾這次大考如果自己真的能夠中榜,到時必定會迴來還願。


    趕了一天的路,範伯誌早已累的要死,拜完神像後便靠在牆角睡了過去,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時候忽然看見一位白須老翁緩緩向自己走來,那白須老翁麵容慈孝地說道:“我乃是此間寺廟供奉的山神,剛才見你心誠祈禱,因此特意現身幫你實現願望。”說完白須老翁就遞給他一個紙卷,範伯誌接過打開一看,頓時雙目圓瞪紙卷上麵竟然是這次大考的考題。


    白須老翁繼續說道:“這乃是本次科舉考試的考題,你隻需細細記下,融會貫通之後金榜題名自然不成問題。”範伯誌內心激動萬分,連忙將那些考題一字一句仔細讀了一遍,正要感謝老者時,卻發現那位白須老翁已經不知所蹤,當他低頭再看時,發現手中的紙卷也消失不見,範伯誌猛然驚醒,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個夢罷了。


    雖然認為那隻是一個夢,但他還是將那些考題全部記了下來,盡管心裏十分懷疑那些考題是否有用,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範伯誌還是將那些考題融會貫通,研讀透徹,又過了約有一個時辰左右,大雨這才漸漸停了下來,範伯誌不敢停留便繼續趕路,五天後,他終於來到了京城。


    在京城裏麵的客棧隻待了兩天,大考就開始了,當範伯誌看到考題之後頓時被驚掉下巴,因為試卷上麵的考題竟然真的和自己那日在夢中記下來的考題一模一樣,這次大考中範伯誌筆翰如流未嚐壅滯,隻用了別人一半的時間就早早地寫完了所有考題。


    幾日後貢院門口貼出皇榜,範伯誌這次果然如願以償,不僅榜上有名而且還進入了這次科舉考試的前三甲,真可謂是十年寒窗苦,一朝人上人。範伯誌因為成績優異順利被皇上欽點為探花並且封了官,走馬上任,正式踏入官場後他才知道官門的水有多深,這裏麵官官相護,貪汙受賄都是家常便飯,更有的還會顛倒黑白,為虎作倀。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範伯誌是新官上任,倒也能禁得住各種誘惑保持為官的初心,可隨著為官的時間越來越久,他也慢慢地被各種糖衣炮彈給腐蝕了,按照他的說法:現在官場人人都是如此,為什麽自己還要故作清高,這樣不僅撈不到任何好處反而還會被其他同僚疏遠和排擠,倒不如隨波逐流,起碼這樣自己還能得到不少好處!


    就這樣範伯誌也徹底淪為成了一名貪官,可好日子沒過幾年,當今聖上便決心要清理官場中的不正之風,罷黜一批貪官汙吏,按律懲處,昔日的探花郎範伯誌自然也在其中,按罪當斬,可皇上卻恩賜他三尺白綾令其自我了斷。


    範伯誌此時涕淚橫流,悔不當初,他顫顫巍巍地將三尺白綾係在房梁上,正要懸梁自盡之時,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緊接著就見一位身穿破衣爛衫的邋遢道士闖入房間,來人正是當初進京趕考時在荒山腳下遇到的那名道士,道士見到範伯誌後暗暗鬆了一口氣道:“終於找到你了,趕快醒醒!”


    範伯誌一頭霧水,不明白道士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那道士掏出一張黃符放在手中,隨後將手指咬破後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畫上一些符咒,然後右手一甩黃符直接朝著範伯誌的額頭飛去,就當黃符貼在額頭的一瞬間,範伯誌突然感覺靈台一片清明,周圍的場景就如同窗戶上的冰霜一樣慢慢消散,範伯誌用力地晃了晃頭,當他再次睜眼看向四周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隻見自己依舊身處山林之中,而自己麵前竟然是一棵不知道存活了幾百年的老槐樹,參天古槐獨木成林,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大樹的樹冠上麵掛滿了幹屍,皆是被繩子吊頸而死。


    而他自己手裏正拿著係在樹枝上的繩圈在往自己的頭上套,那道士此時就站在自己的身旁,邋遢道士見範伯誌清醒過來,陰陽怪氣地笑著說道:“小子,我說什麽來著, 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你還不信,現在可以相信了吧?”


    範伯誌直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被嚇得呆愣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


    “喂,小子,你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邋遢道士取笑道。


    “我......”範伯誌剛想說話,忽然就見那棵參天古槐的樹葉竟然無風自動起來,數以萬計的樹葉颯颯作響,正在樹下的範伯誌頓時感到背後一陣發涼,就在眨眼的一瞬間周圍的景象突然一變,範伯誌仿佛來到地府之中,身邊全是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腳下則是翻騰不止的炙熱岩漿,那些鬼怪齊刷刷地看向自己猛地向這邊撲了過來,範伯誌見狀心中大咳,嚇得幾乎馬上就要昏死過去。


    這時就見那道士一把將範伯誌拉到自己身後,然後對著古槐怒喝道:“雕蟲小技也敢在你道爺麵前班門弄斧。”說著就從背後抽出一把桃木劍朝著那棵古槐樹身就刺了過去,看似粗壯堅硬的樹幹,在桃木劍下居然如刀切豆腐一般刺了進去,一股鮮紅如血的腥臭粘液體順著桃木劍的傷口處流出,道士抽出桃木劍,古槐樹身一震,遮天閉月的枝葉瞬間變黃枯萎,漫天的樹葉紛紛落下,道士拿出一道黃符寫上符咒後往大樹上一甩,頃刻間黃符爆燃將大槐樹瞬間點燃,參天古槐在大火中燒的劈啪作響,隱約中還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嚎叫。


    \\\"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範伯誌心有餘悸地問向道士。


    “哎呦.....看來還沒有嚇傻!”道士嬉笑著說道,然後向範伯誌講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範伯誌進京趕考,在廟中避雨,之後迷迷糊糊睡著,其實他根本就沒有醒來過,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槐樹妖製作出來的幻境,而那槐樹妖本來就是山神廟後麵的一棵古槐修煉成精的,成精後它則占據了廢棄的山神廟,引誘入廟之人吊死,等人死後它就吸取那些人的幽魂以助修煉。


    因為最近一年多的時間有很多人在荒山中莫名其妙地失蹤,所以才引起了道士的注意,他猜測山中肯定出現了害人的妖邪,於是便前往荒山一探究竟,沒想到恰好遇上了進京趕考的範伯誌,道士見他心地善良,有心出手相救,但奈何自己秉性使然,言語頗為粗俗,結果卻適得其反,範伯誌非但沒有被勸退,反而執意上山,道士索性就將計就計偷偷跟隨範伯誌一起上山,沒想到還真的遇到妖邪作祟想要加害範伯誌,便出手相救。


    範伯誌聽罷,連忙朝著道士拱手作揖,連連感謝道士的救命之恩,不料道士卻隨意地擺擺手道:“別來這種虛頭巴腦的,趕緊拿錢呀!”


    聽到這話範伯誌微微一愣,愕然地將之前贈給道士的十幾文錢重新遞給道士,疑惑不解地問道:“學生先前贈與道長,那時道長為何不要,現在卻又主動討要這是為什麽呀?”


    道士對著範伯誌翻了一個白眼道:“道爺隻說不要嗟來之食,又從來沒有說過不要辛苦費呀!怎麽就這麽點呀?”說著顛了顛手裏的十幾枚銅錢。


    範伯誌麵紅耳赤地說道:“我就隻有這些了,剩下的是我路上要用的盤纏。”


    道士歎了口氣道:“真倒黴,竟然救了一個窮光蛋。”說完便一把搶過範伯誌的書箱在裏麵翻找起來,找到一些幹糧後二話不說就揣進了自己懷裏,然後將一張畫有符咒的黃符遞給了範伯誌後說道:“你放心,道爺我這個人最公平不會讓你吃虧的,這張符咒可以驅邪避災,隻要佩戴在身上可以保你一次平安。”


    範伯誌連連向道士道歉,然後便下山了。


    幾日後,範伯誌趕到京城參加了科舉大考,幾日後終於出榜,這次範伯誌終於榜上有名,雖說沒有進入三甲,但也被封了一個七品縣令的官,因為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為官後的範伯誌一生清正廉潔,不敢有絲毫的貪汙枉法,處處心係百姓,深受當地百姓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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