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我們一起在門前庭院裏說著話,這裏是冬天,但是現在時間還早,還沒有感覺很冷,小宇一個人在我們旁邊跑來跑去,他似乎很喜歡這裏,在門口和鄰居家的小孩玩著,隔壁鄰居家是兩個老人在家帶著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孩子父母都在外麵工作,現在還沒有迴來。


    小宇是在外麵讀的書,放學之後他很難有朋友一起玩,隻能迴到出租屋裏,他是孤單的,他沒有人和他一起說話,現在突然出現的小朋友,一下子就把他的興趣勾引走了,父親在他後麵朝他喊著:“慢點,小心摔了~”他沒有說話,和那個小孩一起跑著,很歡快。


    他走遠後,姐姐朝問我:“你不是縣城,你去了哪裏?”


    “隔壁省城”我照實說著,我知道,現在已經瞞不下去了。


    老爹聽後目瞪口呆,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我去了外麵,“你啥什麽去的?”


    “很早就去了,迴來沒幾個月就去了。”


    姐姐有些怒火中燒:“為什麽不和我們說?如果我不聯係你,是不是打算不告訴我們了?”


    “沒有,隻是不知道怎麽和你們說……”


    父親轉移話題問道:“那你現在是在幹嘛?”


    “和朋友一起經營一個酒吧。”


    “什麽?”姐姐聽完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麽去幹了哪個?你到底是要幹什麽呀?這些年我們都希望你找個工作踏踏實實幹,你到處在外麵瘋,你讀書到底在讀些什麽?去酒吧,那你讀書的意義呢?”


    我沒有說話,我一直低著頭,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迴複她,我更不知道我讀書的意義是什麽,我就這樣一直靜靜聽著她數落我。


    終於,旁邊的姐夫開口說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們應該聽他自己的意見。不能強要求著他……”


    “說什麽?沒出息還要拉著他一樣?他和我們一樣,那他還有什麽出息?”不等他說完,姐姐打斷他的話,轉過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姐夫聽完之後沒敢再說一句話,我也沒有再反駁,就聽著她說,終於他她累了,她緩緩說道:


    “把心收迴來,找個正經工作,行不行?為什麽就是要跑外麵,你畢業之後到現在,做了些什麽?那個酒吧是你朋友開的,和你沒什麽關係,到最後你還是和普通打工一樣,你做不了什麽的,迴來找個工作踏踏實實做不行嗎?”


    “不行,我是和朋友一起的,我不能現在迴來,而且,我自己也樂意去做那份事情。”


    “我看你就是腦子有些瘋,讀書讀傻了……”


    姐姐巴拉巴拉說著,我又沉默了,我隻能祈禱天趕緊黑下來,到時候好借口溜迴去房間。


    正在這個時候,坐旁邊抽煙的老爹開口了:“想做什麽就好好做吧,很多年前我就說不聽你們了,”


    我內心很反感他這樣說話,我冷冷說著:“搞得我說什麽你聽過一樣。”


    姐姐聽完也沒有說什麽,姐姐自己也很反感父親,姐姐之前就和我說過,幾年沒有迴家,應該迴來看看,她的意思主要迴來看看家裏其餘親戚。那些老人,那些爺爺輩的,很多年紀都大了,長時間不迴來,在農村裏容易被人嚼耳根。


    父親聽完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重複說著:“你們想做什麽就做吧,不要覺得有什麽,我老了,沒能給你們留下什麽東西,連家裏都是破破爛爛的。”


    說到這裏,我心裏又莫名難受,現在這個村子裏麵住的人越來越少了,很多人家早已經搬出去了,這裏交通非常不方便。我以前在縣城上學,每次放學迴到小鎮之後,基本都需要家裏人去到鎮上接迴來。那時候叔叔家有一個孩子和我一起的,我都是和他們坐著三輪迴來,高中三年就這樣過了。


    到現在,我覺得這個村莊越來越荒涼了,人越來越少,平常時間根本沒有車子進來,我現在越來越反感我出生的這個地方,它全身透露著,閉塞、落後。


    姐姐還是勸我,我還是一樣據理力爭,沒有答應她。我覺得虧欠她,但是又怨她不理解我,我希望我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而不是像她說得那樣。她說的或許就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卻喜歡不了,我總覺得現在自己一個人,我應該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生活,我現在總歸是一個人,不會有那麽多顧忌。


    姐夫就靜靜看著我們爭執,他插不上話,父親也一樣,天色越來越晚,氣溫也下降了,父親拿起椅子一拐一拐地走迴了屋裏,屋外就留下來我們三人。


    姐姐最後也不說話了,獨自拿著手機在看著,我也沒有再說話,姐夫也沒有,我們三人都各自沉默著,姐夫在一旁吸著煙,我在一旁發著呆……


    姐姐突然抬頭,用腳踢了姐夫椅子一腳:“別抽了,去把孩子找迴來。”


    姐夫聽完將煙吸完最後一口,將煙頭踩滅,吐出最後一個煙圈,緩緩站起來。我看著他,我連忙站起來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路上,我和他都沒有說話,我們就這樣默默走出來,詢問鄰居之後,老爺爺告訴我們倆孩子還沒有迴來,可能跑村中心去了,那裏有著一片公共空地,是一個老年協會辦公場所,老爺爺告訴我們,他們可能在那裏,順便讓我將她孫子也叫迴來。


    我我和姐夫就這樣肩並肩地漫步於鄉村小道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天空散發著神秘而迷人的光點;寒風凜冽,吹得人臉生疼,但清新的空氣讓人精神一振,忍不住貪婪地深唿吸幾下。


    在農村老年協會的那片空地上,我找到了小宇,他正和他的“朋友”在那裏玩著,似乎並沒有因為天色漸暗而影響他的心情。他們在那裏撿著很多小石塊,在空地上擺成一排,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但是能從他們稚嫩的臉龐上看出明顯的喜悅。


    我不忍心現在叫他迴去,我和姐夫說了之後,姐夫搖搖頭:“迴去晚了,你姐又要生氣了。”


    我連忙和他說,迴去之後我和她解釋,他隻好同意,我們兩人就站在路邊,看著兩個孩子在那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時間差不多了之後,我過去告訴小宇他們該迴家了,他們抬頭看著我,眼睛中依依不舍,他們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石頭,然後轉過來和我們一起走迴去。


    迴來的路上,我拉著他的小手,因為天氣的緣故,他小手變得很冰涼。就在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鬆開拉著我的手,拉著另一個小孩的衣袖,和他告別,他不知道那個小孩叫什麽名字,他隻是說著:“小朋友,明天還能和你一起玩嗎?”那個小孩點點頭,然後轉身迴去了。我有些莫名心酸,他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名字,他隻是擔心明天還能不能和他一起玩……


    我們剛剛迴到家,姐姐從屋裏走出來拉著小宇的手,對著姐夫吼道:“讓找個孩子,找半天,你自己來摸摸,他手有多涼?”


    我解釋說道:“我看他玩得正開心,就想讓他多玩會兒……”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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