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看著遠方失神時，我身後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
“顧老師？”
我轉身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稚嫩並且熟悉的臉龐出現在我麵前，向陽，沒錯，就是那個體育少年。
“你怎麽在這兒？你腿好了？”
“我剛剛看到你跑上來，我就跟著上來了。腿已經差不多了。”向陽說著抖動著腿讓我看。
“你失戀了？我看你跑得那麽不要命。”向陽繼續問道。
……
“什麽屁話，我都還沒對象，失戀個屁啊。”我哭笑不得。
“那你跑什麽，跑那麽快，感覺和自己過不去一樣。”向陽也是疑惑向我問道。
“大人的世界，你不懂”我開玩笑地說道。
“切，不會是和白老師表白被拒絕了吧。”
……
“我和白老師是好朋友，你不要亂說，我看你比較誠實，不和你計較，但是，這個不能亂說。”我認真說道。
“那我看你們平時走那麽近，我還以為……”
“沒事，我不計較。”
“對了，你怎麽會來這裏，還有，你在哪裏遇見我的？”我轉移話題問道。
“我爺爺以前就喜歡帶我來這裏，後來他去世了，我自己也喜歡來這裏。我剛剛在下麵那個涼亭的一個角落乘涼，然後就看見你在狂奔，就跟著上來了。”
“……額……，這個不要出去說啊，不然我一世英名要沒了。”
“哈哈……當然。”
“你說你爺爺以前帶你經常來這兒？”我疑惑地問道。
“對啊，我從小就和爺爺生活在這個小城，去年他去世了，然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在這裏上學。”向陽喃喃說道。
“那你父母？”
“他們都在省城做生意，常年不迴來，連爺爺去世都隻是迴來了一個月就走了，他們也要帶我走，但是我不願意。”
“那你一個人怎麽生活？”
“我自己當然可以生活了，父母也會給我打錢，而且這座山腳下的那排房子都是我家租給別人的。”向陽不屑地說道。
我開始明白了，難怪這個孩子和別人有著天生不同，身上有著一種富貴氣，他眼光和別人都不一樣，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感情這是這座山城的富家少爺。
“感情是個富少啊。”我調侃道。
他這個出身，是我們這樣多少農村子弟一輩子渴望而不可得的，我們一輩子都在為住所發愁。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輩子擠破頭就為在這個山城裏買下屬於自己的家，給自己一個歸宿。
“那又怎麽樣，我父母都不在我身邊，我和這裏的孩子關係都不怎麽好，他們總是太功利，什麽都和錢談上關係。”向陽搖搖頭說道。
“那是你沒有吃過生活的苦，你雖然算不上含著金鑰匙出生，但是至少也是含著鑰匙出生。像我們這樣的人到現在還在為了生活奔波，我們沒有那麽多熱愛，有的隻是想改變貧窮的帽子罷了。”我反駁道。
“那你呢？你追求功利嗎？”向陽反問道。
“當然，我最缺的也是功利，我想要的也是功利。以前是，現在也是。”我笑道。
“難怪，看你在學校也沒什麽興趣，一天天都在裏麵摸魚。”向陽點點頭笑道。
“……這個……”
“也許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不一樣，我認為總有些東西比功利更值得人們去追求。”向陽站起來說道。
“那你怎麽不和你父母去省城？”
“我不想去，我從小和爺爺生活在這裏，我不想去找我父母，雖然他們從未給過我物質生活上的缺失，但是他們卻錯過了我的整個童年。有時候過年迴來，和一些親戚在一起卻說‘這孩子和我們一點兒都不親。’也許在他們看來這是玩笑，但是我卻認真了，他們從未到場我的人生，卻希望我的人生充滿他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向陽越說越激動。
他頓了頓又說道：“爺爺說過，這座城是他和奶奶相遇的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奶奶，但是我爺爺說過，奶奶很漂亮，是他這輩子遇到最漂亮的女人，他不想離開這座城，在這座城裏就感覺奶奶還在陪著他一樣，我現在也是一樣，我還在這座城市就感覺爺爺從來沒有離開我，他一定還在這座城裏看著我，我要在這裏參加高考，以後，我也要迴到這裏工作，這裏養育了我，我喜歡這裏，我喜歡爺爺。”
我想了很久才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每個人的悲歡離合都不一樣，有的孩子父母都在身邊，但是卻為了一日三餐而煩惱，有的孩子衣食無憂，但是卻從小缺乏親情依靠。我們很難去評判哪一種才是更痛苦。”
向陽似乎也是同意我的觀點，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會迴到這個小城。還是你也想在這裏安家？”
“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沒有辦法，先迴到這裏找一份工作，我現在自己都還在為了一日三餐奔波，我無數次看不起這個山城，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本事在這個山城裏安家。”我自嘲道。
向陽慢慢說道：“慢慢看唄，喜歡什麽就去做什麽，我自己就是這樣，我是喜歡體育才去練的，爺爺生前和我一樣喜歡體育，我們在周末總是一起來爬墨山，後來他老了，他爬不動了，他告訴我一定要快樂著，雖然我在這個學校裏麵朋友不多，但是還是有，我更喜歡這裏，所以我多次拒絕了和父母去省城，哪怕省城教育資源更好又怎麽樣呢，我難道是因為資源而放棄自己的熱愛嗎？”
我一時間竟然無法去反駁這個少年的話，我想說，以後你吃了生活的苦你就知道了，但是我轉念一想，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達到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怎麽去吃生活的苦？況且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父母在省城肯定也不簡單，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體會到柴米油鹽所帶來的煩惱，我又該去反駁他什麽？這個少年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向陽。不管是生活上，還是精神上，一樣向陽！
看我沉默，他又問道：“那你呢？有沒有什麽生活經驗告訴我，分享分享。”
我不假思索道：“我沒有什麽生活經驗告訴你。”
“怎麽會，你年齡比我大，肯定比我多。”
我搖搖頭：“真沒有，年長者的經驗對年輕人不會有用，年長者收獲很多，但是他失去的也很多。一個人，如果他一帆風順，家庭美滿，沒有生活上的煩惱。那麽，他告訴你一個人一定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能成功。這沒有錯，相反，如果這個人他起點很低，他從小就要麵對柴米油鹽，家庭破碎。他告訴你，人生就是需要一場豪賭，有勇氣才能成功。這也沒有錯，因為他們自己的經曆都不一樣，所有他們悟出的真理也不一樣。”
“很有道理，所有人與人之間很難共情唄？”向陽向我問道。
“也不是，我高中的老師曾經和我說過，一個人很難去了解另一個人的感受，但是感情它是互通的，它會產生一定的共鳴，讓人們之間產生共情。”我轉頭說道。
“很多父母都是在說，自己看著孩子長大。是看著他們長大，自己也在看著他們長大的同時失去一些東西，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們和我們所產生的觀念不同。因為他們是看著我們長大，而不是和我們一起長大，他們體會不了我們所缺少的愛和樂趣，我們也理解不了他們的苦和煩惱。”我繼續說道。
向陽搖搖頭：“也許你說得很對，但是現在我還是理解不了。”
“當然，我現在也理解不了，我們會長大，但不是現在。”我笑道。
“成長和失去終究會伴隨我們一起，他們之間終究要因為某一個的離開才能感悟。”我繼續說道。
“酒呢，給我喝一瓶。”向陽轉頭認真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欣然一笑，遞了過去。
“顧老師？”
我轉身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稚嫩並且熟悉的臉龐出現在我麵前，向陽，沒錯，就是那個體育少年。
“你怎麽在這兒？你腿好了？”
“我剛剛看到你跑上來，我就跟著上來了。腿已經差不多了。”向陽說著抖動著腿讓我看。
“你失戀了？我看你跑得那麽不要命。”向陽繼續問道。
……
“什麽屁話，我都還沒對象，失戀個屁啊。”我哭笑不得。
“那你跑什麽，跑那麽快，感覺和自己過不去一樣。”向陽也是疑惑向我問道。
“大人的世界，你不懂”我開玩笑地說道。
“切，不會是和白老師表白被拒絕了吧。”
……
“我和白老師是好朋友，你不要亂說，我看你比較誠實，不和你計較，但是，這個不能亂說。”我認真說道。
“那我看你們平時走那麽近，我還以為……”
“沒事，我不計較。”
“對了，你怎麽會來這裏，還有，你在哪裏遇見我的？”我轉移話題問道。
“我爺爺以前就喜歡帶我來這裏，後來他去世了，我自己也喜歡來這裏。我剛剛在下麵那個涼亭的一個角落乘涼，然後就看見你在狂奔，就跟著上來了。”
“……額……，這個不要出去說啊，不然我一世英名要沒了。”
“哈哈……當然。”
“你說你爺爺以前帶你經常來這兒？”我疑惑地問道。
“對啊，我從小就和爺爺生活在這個小城，去年他去世了，然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在這裏上學。”向陽喃喃說道。
“那你父母？”
“他們都在省城做生意，常年不迴來，連爺爺去世都隻是迴來了一個月就走了，他們也要帶我走，但是我不願意。”
“那你一個人怎麽生活？”
“我自己當然可以生活了，父母也會給我打錢，而且這座山腳下的那排房子都是我家租給別人的。”向陽不屑地說道。
我開始明白了，難怪這個孩子和別人有著天生不同，身上有著一種富貴氣，他眼光和別人都不一樣，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感情這是這座山城的富家少爺。
“感情是個富少啊。”我調侃道。
他這個出身，是我們這樣多少農村子弟一輩子渴望而不可得的，我們一輩子都在為住所發愁。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輩子擠破頭就為在這個山城裏買下屬於自己的家，給自己一個歸宿。
“那又怎麽樣，我父母都不在我身邊，我和這裏的孩子關係都不怎麽好，他們總是太功利，什麽都和錢談上關係。”向陽搖搖頭說道。
“那是你沒有吃過生活的苦，你雖然算不上含著金鑰匙出生，但是至少也是含著鑰匙出生。像我們這樣的人到現在還在為了生活奔波，我們沒有那麽多熱愛，有的隻是想改變貧窮的帽子罷了。”我反駁道。
“那你呢？你追求功利嗎？”向陽反問道。
“當然，我最缺的也是功利，我想要的也是功利。以前是，現在也是。”我笑道。
“難怪，看你在學校也沒什麽興趣，一天天都在裏麵摸魚。”向陽點點頭笑道。
“……這個……”
“也許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不一樣，我認為總有些東西比功利更值得人們去追求。”向陽站起來說道。
“那你怎麽不和你父母去省城？”
“我不想去，我從小和爺爺生活在這裏，我不想去找我父母，雖然他們從未給過我物質生活上的缺失，但是他們卻錯過了我的整個童年。有時候過年迴來，和一些親戚在一起卻說‘這孩子和我們一點兒都不親。’也許在他們看來這是玩笑，但是我卻認真了，他們從未到場我的人生，卻希望我的人生充滿他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向陽越說越激動。
他頓了頓又說道：“爺爺說過，這座城是他和奶奶相遇的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奶奶，但是我爺爺說過，奶奶很漂亮，是他這輩子遇到最漂亮的女人，他不想離開這座城，在這座城裏就感覺奶奶還在陪著他一樣，我現在也是一樣，我還在這座城市就感覺爺爺從來沒有離開我，他一定還在這座城裏看著我，我要在這裏參加高考，以後，我也要迴到這裏工作，這裏養育了我，我喜歡這裏，我喜歡爺爺。”
我想了很久才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每個人的悲歡離合都不一樣，有的孩子父母都在身邊，但是卻為了一日三餐而煩惱，有的孩子衣食無憂，但是卻從小缺乏親情依靠。我們很難去評判哪一種才是更痛苦。”
向陽似乎也是同意我的觀點，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會迴到這個小城。還是你也想在這裏安家？”
“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沒有辦法，先迴到這裏找一份工作，我現在自己都還在為了一日三餐奔波，我無數次看不起這個山城，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本事在這個山城裏安家。”我自嘲道。
向陽慢慢說道：“慢慢看唄，喜歡什麽就去做什麽，我自己就是這樣，我是喜歡體育才去練的，爺爺生前和我一樣喜歡體育，我們在周末總是一起來爬墨山，後來他老了，他爬不動了，他告訴我一定要快樂著，雖然我在這個學校裏麵朋友不多，但是還是有，我更喜歡這裏，所以我多次拒絕了和父母去省城，哪怕省城教育資源更好又怎麽樣呢，我難道是因為資源而放棄自己的熱愛嗎？”
我一時間竟然無法去反駁這個少年的話，我想說，以後你吃了生活的苦你就知道了，但是我轉念一想，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達到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怎麽去吃生活的苦？況且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父母在省城肯定也不簡單，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體會到柴米油鹽所帶來的煩惱，我又該去反駁他什麽？這個少年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向陽。不管是生活上，還是精神上，一樣向陽！
看我沉默，他又問道：“那你呢？有沒有什麽生活經驗告訴我，分享分享。”
我不假思索道：“我沒有什麽生活經驗告訴你。”
“怎麽會，你年齡比我大，肯定比我多。”
我搖搖頭：“真沒有，年長者的經驗對年輕人不會有用，年長者收獲很多，但是他失去的也很多。一個人，如果他一帆風順，家庭美滿，沒有生活上的煩惱。那麽，他告訴你一個人一定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能成功。這沒有錯，相反，如果這個人他起點很低，他從小就要麵對柴米油鹽，家庭破碎。他告訴你，人生就是需要一場豪賭，有勇氣才能成功。這也沒有錯，因為他們自己的經曆都不一樣，所有他們悟出的真理也不一樣。”
“很有道理，所有人與人之間很難共情唄？”向陽向我問道。
“也不是，我高中的老師曾經和我說過，一個人很難去了解另一個人的感受，但是感情它是互通的，它會產生一定的共鳴，讓人們之間產生共情。”我轉頭說道。
“很多父母都是在說，自己看著孩子長大。是看著他們長大，自己也在看著他們長大的同時失去一些東西，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們和我們所產生的觀念不同。因為他們是看著我們長大，而不是和我們一起長大，他們體會不了我們所缺少的愛和樂趣，我們也理解不了他們的苦和煩惱。”我繼續說道。
向陽搖搖頭：“也許你說得很對，但是現在我還是理解不了。”
“當然，我現在也理解不了，我們會長大，但不是現在。”我笑道。
“成長和失去終究會伴隨我們一起，他們之間終究要因為某一個的離開才能感悟。”我繼續說道。
“酒呢，給我喝一瓶。”向陽轉頭認真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欣然一笑，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