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黟冷笑,死人還有軟墊,待遇真好。


    她停下腳步,淚眼婆娑望著張昌,下一刻,激動撲到張昌身上,不能自已捶打。


    借著這個功夫,封住張昌死穴,讓其假死便真死。


    救人難,但要一個人死,真的不難。


    張昌似乎感受到危機,身體本能開始反應,顫抖起來。


    丁黟連忙壓上去,死死抱住他,嚎啕大哭。


    “夫君,你為何如此狠心,留下我和幾個孩子,讓孩子們小小年紀,沒有父親。”


    眼角餘光瞥到張父張母到來,丁黟哭得更加情真意切。


    “夫君啊,公公婆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絕後了啊。”


    張父張母頓時黑臉,絕後,他們兒子還活著,三個孫子還在,哪裏就絕後。


    兒子說的沒錯,這兒媳婦,真不能要。


    心思惡毒,不孝敬公婆,沒有本事,不能給兒子助力。


    幸好,兒子是個有出息有主意的,能勾搭上軍閥家的小姐,張家以後要發達了。


    唉,現在的問題是,張家還沒有掌握主動權,需要等一等。


    這個毒婦,就再讓她活一段時間,等待兒子徹底掌握大權,這兒媳婦也不用留了。現在嘛,暫時留著她,讓她做牛做馬,贖罪。


    順便給自己積點陰德。


    張父張母沒上前檢查,自然不知道,他們心心念念要當大官,要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的兒子,沒氣了。


    丁黟抱著張昌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誰來都不放手。


    待懷中的人,逐漸冰冷,變得僵硬,丁黟才哭哭啼啼放下,眼一閉,嘴裏嚎:“夫君呐。”


    暈了。


    守靈是不可能守靈,癟犢子玩意,誰願意誰去守。


    她怕折壽。


    丁黟再次醒來,靈堂已經撤了,張昌已被吹吹打打的抬出去。


    這個過程,不可謂不快。


    也不知道,張父張母到時候從棺材裏抬出一具腐爛的屍體,會不會吐。


    期待。


    不用期待了,丁黟正喝著補湯,張父張母一臉慌張跑迴來,看到恬淡享受美食的丁黟,張母頓時衝上前,雙眼通紅,手高高揚起,下一秒丁黟往後摔去,正好避免與張母手掌親密接觸。


    丁黟心中冷笑,這是知道真相了,真好,眼都哭腫了,看著真可憐。


    “婆婆,”丁黟扶著肚子,一副丈夫去世,悲傷得不能自已樣子,眼淚說來就來。


    “婆婆,夫君去了,兒媳知道你很傷心,可是兒媳有什麽錯,就因為懷著張家的骨肉,不能親自去送夫君一程,婆婆就要打死兒媳嗎?”


    臉湊過去,丁黟也是豁出去,“婆婆,你打死我吧,兒媳不孝,兒媳這就就去找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丁黟順勢爬起來,四個月的肚子,還真沒多大,這一刻,顯得靈活無比。


    避開張母伸過來的手,躲過衝過來阻攔的下人,丁黟直接衝入張家,跑到大街上,放聲嚎啕大哭。


    張家自詡是大戶人家,講究死後尊榮,卻隻給獨子停靈一天,就立馬抬出去,本就讓周圍鄰居時刻關注,以為張家兒子是犯了多大的錯,使得張父張母對他失望至極,人都死了,急急忙忙抬出去,後事一切從簡。


    也不怕兒子找不到迴家的路。


    這一哭,頓時吸引不少人注意。


    “唉,張家媳婦,你哭啥,張昌歲死了,但你還有三個孩子,肚子裏這個也需要你,你可得好好保重身體。”說話的是張家隔壁的老太太,喜歡看熱鬧,嘴碎。


    “張奶奶,我命苦啊,夫君剛死,婆母就容不下我,要我去給夫君陪葬。我和夫君,唉——”


    意味深長,長歎口氣,留給人無限幻想,繼續接著哭。


    “夫君留學歸來,本打算和我離婚,後來我娘家反對,不了了之,沒想到,夫君會英年早逝,婆母會容不下我。吳奶奶,我命好苦啊。”


    丁黟掩麵而泣,肩膀不停抖動,淚水從指縫鑽出,打濕雙手。


    隱忍嗚咽聲,


    等張父張母追出來的時候,丁黟已經在人群中,給張家傳播得差不多,有的沒的一起,真真假假誰在乎呢。


    她要的是張家在這一片社死,為後麵離開做準備。


    想擺長輩的款,美得他們。


    至於肚子裏的孩子,上一世,卜燦花就沒保住,最多十天,孩子必會流產。


    保胎是不能保胎的,順其自然,精子不好,怎麽能怪她。


    流產後,卜燦花自此傷了身體,還沒等養好,養家的重擔便落到他頭上。


    張家還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債務。


    後來她才知道,那不是債務,是張家寄給兒子的錢。


    每個月一筆,累計十幾年。


    她在張家做牛做馬的時候,張昌嬌妻在懷,出入於江城各大場合,拿著張家寄過去的錢,揮斥方遒,活得瀟灑肆意。


    這年頭,留學可以拖垮一個家庭。


    但張昌的留學,沒有拖垮張家,反而是後麵莫須有的債務,使得卜燦花喘不過氣來。


    她在張家當老黃牛養全家,張家打定主意熬死她。


    連她生的幾個孩子,都跟著一起瞞著她。


    大兒子已經十歲了。


    十歲,心安理得花著母親賺來的辛苦錢,親近爺爺奶奶父親。


    叉燒兒子,不要了,誰愛要誰拿去。


    卜燦花父母已亡故,索幸她還有幾個叔叔,上一世,叔叔問她,要不要歸家?


    她還年輕,人生的路還長。


    卜燦花看著張家小的小,老的老,斷然拒絕。


    後來,卜家舉家搬到省城,斷了聯係。


    卜燦花在張家的路,更為艱難,不僅債務變多,張父張母動不動就是不舒服,需要錢看病。


    三個孩子上學鬧著要新衣服,新皮鞋,新手表,新鋼筆。


    理由好是其他同學有,就他們沒有,別人會欺負他們是沒爹的孩子。


    一句沒爹的孩子,說得卜燦花傷心不已。


    那點懷疑,在孩子渴望的眼神下,潰不成軍。


    張家老老小小,還有以死遁走的張昌,全都是趴在卜燦花身上吸血的蟲豸,他們不僅吸血,還敲骨吸髓。


    該說的不該說的,已在張父張母出來之前說出去了,丁黟在哭,哭得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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